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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城2部完-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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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审讯官会把人折腾个四五天都不让合眼的呢。”
    “你……你少添油加醋了!”
    走到门口,奉谦又看了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背影,语气里带着万分的同情,“他受的打击不小呢。彦凉那家伙也真够狠的。”
    吵人的小子渐渐走远后,房间终于恢复了安静。时间已经到了下午,窗外远远传来一阵阵轰鸣声,是驻守部队在训练,或是一些常规性任务。冬天的天空没有尘土,却不透明,白茫茫地覆盖在头顶上,不如在飞机上看那么壮观。
    凌驹从捂得紧紧的被窝里探了一点头出来,好顺畅地呼吸,却不想让室友发觉其余怪异的声音。他咬着自己的手背,紧紧闭上眼睛,想要把自己从回忆里拉出来,却怎么也酝酿不出一丝睡意。
    满脑子都是他的样子。印象最深的那个夏天,抬头看空军学院的天空,也是在微熏的午后,天空是湛蓝的底色,寥廖划过的几道笔直纯白的飞机云缓慢延伸着,渐渐散开,变成朦胧的蒸气……
    “你在这里做什么?小鬼?”
    他抬起头,有些害怕地看着突然拉开门的男人,更加紧张地蜷缩在柜子的角落。
    “怎么,你找不到内裤了吗?”青年看着对方脸上的泪痕,邪邪笑了下,他刚刚从淋浴间里出来,结实紧绷的肩膀上还蒸腾着水雾,身上只裹了一条军用大浴巾,他望着他的眼睛充满蓬勃的英气,像一匹年轻俊马的眼。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彦凉,凌驹十三岁,是国民会麾下新成立的安可多难民署最先救助的一批战争孤儿,父亲是侦察机驾驶员,被敌机击落后葬身黑鹭海岬,母亲在一次轰炸中被一块眼镜镜片大的弹片打中心脏。对军队毫无概念的他,进入皇家军校的唯一意义就是每天都能吃到三餐饱饭。
    然而,对这些孩子的人道援助并不意味着他们能在皇家军校里享受到舒适安逸的生活,部队里的训练异常残酷,常常超出他们体能的极限。凌驹因为从小营养不良,适应力和恢复力都很差,身上的伤从来都没断过。虽然没有人明确表示出歧视和排挤,但是每次训练的时候,往往谁也不愿意跟一个拖后腿的家伙同组。
    身体的疼痛和内心的孤独不是一个少年能够承受的。完全集体化的生活没有私人的空间,即使回到宿舍也不能流露半点脆弱,他开始喜欢在没有人的浴室更衣室里,躲在一人多高的存衣柜里哭泣,发泄出再积存下去就能让他疯掉的情绪。
    那天还是一名普通学生的彦凉,恰好因为训练得较晚,最后一个使用了公共浴室,当他走出来的时候听到了隐约的哭声,便将躲在柜子里的凌驹找了出来,替他身上擦碰的地方抹了药水,又帮他过于僵硬的肌肉做了的按摩。谁也没有说什么,这样的事情竟然就成了惯例,每次彦凉在浴室碰见这个瘦小的孩子,都要充当半个医生。
    “真不知道体检这关设了有什么用,你这个样子都能当兵吗,”彦凉说着,顺手在他头顶比画了一下,“身高就不够吧。”
    “那么高好吗?要打仗,中弹的几率都比别人大,”凌驹有些不服气,但是目光却无法从面前的人又挺拔又健康的身材上移开,“我以前连饭都没得吃,能活下来就谢天谢地了。”
    “上个星期就撞伤的地方怎么还没好?”彦凉抬起他的胳膊看了看说。
    “小时候没营养啊,血液循环就差。”
    彦凉听着便停下手中涂药的动作,抬起头问,“你小时候都吃什么了?”
    “一星期家里只买得起一小袋米,实在饿了就用当地河床里的稀泥,一点点倒在太阳下晒干,做成饼干吃。”
    “……”他有些半信半疑地眯起眼睛,“真的假的,那你不是成个泥孩子了?”
    “还有更狠的呢,我出生的时候,妈要是没有奶喂我,就把手腕割破了,用血混着水喂。”
    “你不是因为这个才成孤儿的吧?”彦凉这次似乎是真不信了,只把视线集中在他身上新添的淤伤上,他熟练地把药倒在手心里,摩擦热了之后,涂抹在对方皮肤上,因为手心所带的温度,药力能够更好地渗透。
    “好了,还有什么地方?”他围着看了一圈,确定没有漏网之鱼。
    凌驹想了想,指了指自己的嘴角,“这里面。”
    “那里怎么会受伤?你用舌头去扔铅球了吗?”
    “翻障碍墙的时候摔下来,磕在地上,牙齿把里面的肉磕破了。”
    彦凉哭笑不得的样子让他觉得愉快,于是主动张开嘴巴,等对方的棉签吸饱了鲜红色的药水,探入其中。
    “张大一点,跟本看不见伤口,……是这里吗?”
    “好苦……”
    “苦?”彦凉把棉签抽了出来扔在一旁,看着药水随着他大量分泌的唾液而顺着嘴角流下来,在下巴上留下一路淡淡的红痕,他忍不住抬手替他拭去,接触到少年颈动脉处的温度,竟然舍不得放下。
    “有你吃的泥巴苦吗?”
    “泥巴是甜的,”凌驹一本正经地纠正,“我们把一种有甜味的野草捣碎了加进去,就变成甜的了。这个简直又苦又涩,还刺鼻,不信你尝尝?”
    话音刚落,彦凉便突然倾身上去,吻住他的唇,舔掉了溢出他嘴角的,带着红丝的唾液,那一瞬间,他感觉凌驹的呼吸都骤然停止了。
    “是够苦的。”他说着放开全身僵直的少年,拍了拍他毫无反应的脸,转头一口吐出嘴里红色的药液。
    随后他若无其事地拧好药水瓶的盖子,穿好衣服,收拾好自己放在一旁的东西,直到拿上外套离开时,凌驹都还坐在原处,丢了魂般一动不动。
    “就这样子不要长高了,接吻正合适。”他走到门口掀开帘子,很自然地转头说了一句,这似乎才终于按中了启动的开关,激得凌驹一下子从长凳上跳起来,红了整个脸。
    “凌驹……凌驹!”
    雷之弋的喊声让他睁开了眼睛,他忙往里面缩了一下,将被子裹得更紧,莫名的火气让他的态度依然恶劣,“干什么?别管我!”
    “你没事吧?我下去买点吃的,你肚子饿吗?”
    “我说了别管我!要滚就快点啊!”
    雷之弋似乎习惯了他的坏脾气,也没有与他计较,便拿上两个饭盒出门去了。
    他深吸了口气,蜷缩着身体。有好几次,老是碰撞涌动在心头的感情就要决堤,之所以这么多年过去,咬破嘴唇都不再掉一滴眼泪,就是因为那个人在每次擦去他的泪痕时说,我喜欢看你逞强的样子。
    彦凉说的每一句话,见面时每一个场景他都记得,因为在脑海里回味太多遍,他甚至为想多留住他几分钟,而找各种理由参加额外的训练和比赛,故意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为什么要这样一去不回?难道这些共同拥有的回忆这么脆弱吗?
    当他漫天追着那架MZERO,拼命的质问时,彦凉却沉默着不做任何回答。凌驹一次次地在漆黑的天空拦截住他,听不到激烈的交火所产生的有节奏的轰鸣,心里只是空荡荡的寂静。他只想要非常接近他,近得能看见他的表情,想要面对面地听到他的回答。
    “告诉我!你背叛我们……是真的吗?真的是为了上官俊流吗?”
    高速颠簸的机舱使得声音有点断断续续,对方攻击自己的火力依然没有任何手软的迹象,那种离谱的战斗力让每一个人都觉得恐怖。凌驹丝毫不敢怠慢,正当他已经快放弃了继续与对方单方面通话的坚持时,一个声音突然传来,在这白热化的激烈交战中,竟然悠闲深沉地像是坐在一旁的观众。
    “啊,是啊,我觉得干他比干你更带劲儿。”
    凌驹的心脏一颤,寒气从胸口一直窜到指尖,他的米迦勒竟然也被这意识中突然的断档所干扰,瞬间停止了一切动作。
    这样明显的破绽没有逃过MZERO的眼睛,呼啸过来的子弹密如万箭齐发,凌驹清晰听到机体和翅翼上溅起火花的声音,正在他以为一切都完了的时候,攻击却消失了,彦凉的飞机偏了个方向,从他旁边擦过,耳朵里同时传来了第二句话。
    “下次会直接杀了你,别问我更愚蠢的问题了,凌驹,要命的话就滚远一点。”
    纳靳城位于爱丽舍庄园西南方三百多公里外,曾经因为频繁的边境贸易而繁荣一时,在长期的战火席卷之后被扩张的帝国军队所占领,平民已经越来越少了。破败的街道布满战壕和街垒,随时行走着全副武装的士兵,被沙尘浑浊的双眼透着一种茫然的攻击性。
    彦凉到达卡士拉医院的时候高照的日头已经往下降了,此时作战所留下来的疲倦感似乎被长途的路程加重。身上明明穿着悖都军的制服,持有正规的证件,却还在进城的时候遇到百般刁难的盘查,让他顿时烦躁到了极点。
    他耐着性子又将证件递给在医院大门站岗的士兵,好在这个识趣的家伙并不准备和空军部门过不去,很快放他进去了。他快步沿着简陋的楼梯上到外科住院部,在查询了护士站的登记册之后,在四楼走道尽头找到了俊流的房间。
    正要一把推开虚掩的门时,里面传出来的说话声让他停下了。
    “……现在是隆冬,到哪里去找什么新鲜蔬菜?”
    俊流看着碗里硬梆梆的黑色牛肉,为了防止变质,全部都被加盐腌制过,除了带苦的咸味什么都没有。虽然不是娇生惯养到要挑食的地步,可这玩意无论如何让他没有胃口。
    费尔拿过他手里丝毫未动的食物,倒进了一些开水,用叉子很快地将肉捣碎,直到它们吸饱了水分,看上去不再那么难消化为止,又将碗递还给了俊流,见他用复杂的目光看着自己,勉强地吃完了。
    “睡一会儿吧,否则等麻醉过去,就又会痛了。”他说着将接过的空碗放在一边,在俊流躺下的同时他拉起被子,将对方脖子以下的部位都盖得严严实实。从爱丽舍庄园撤到此处,一路上都是他在看护这个少年,现在总算是把他安顿下来,能喘口气了。
    “你要走吗?”俊流仰视着他逆光的脸问。
    “我们暂时借住在一个陆军的炮兵营地里,那里有多余的房间,我待会要去报道。”
    “你走的时候记得把门锁上。”
    费尔走到置物柜旁,一边继续着手中收拾餐具的活儿,一边回答,“这里是医院,锁上了你让护士怎么进来照顾你?况且我也没钥匙。”
    “我不想被他找到。”俊流喃喃地说,看着自己被纱布缠得厚厚的右手腕。
    这时门突然开了,彦凉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停止了这个他已经听不下去的谈话,这是在那个晚上彼此都起过杀意之后他第一次出现在俊流面前。虽然在俊流昏迷不醒期间他无数次想过要彻底放弃自己的伪装,开口承认他是需要他的,盛过所有上官家留给他的仇恨。但是,当他今天终于有这样的机会时,那个念头却被抛到九霄云外了,他只觉得自己像个被愚弄的傻瓜。
    “你看上去气色不错,俊流。”他对阶级高过他的费尔连看也不看一眼,迈着心安理得的步子踱到他的床边。
    和他所说的正好相反,俊流的脸色差到如纸一般白,他看着这个像讨债的恶魔一样纠缠不休的男人,就连想要表现出一丝厌恶也觉得毫无意义了,只是满眼冷漠地将头偏向一边。
    彦凉随即在床边坐下来,突然将手伸进了被子里。俊流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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