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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记着,你不走的话,我哪儿也不去。”齐洛平静地说,视线穿透他,直看到他的心底去。
俊流心头一颤,浑身止不住地起了鸡皮疙瘩,他又一次激动难耐,纵身上去将对方结结实实抱了满怀,哽咽了一下说:“废话,没有我陪着,你敢随便乱跑?你敢再丢下我试试?”
神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情?像现在这样,心意相通,同舟共济,好怕这一切不是真的。他望向天花板,止不住眼睛发酸,赶紧又埋下头,偷偷在对方的肩膀上蹭了蹭。
“你放心吧,我有办法。”俊流贴着他温热的脸颊,咬了咬牙,暗自下定了决心,“你顾着自己那边就行,回去就答应白肆,让他先帮你准备着。等你伤好得差不多了,至少能自己走路了,我们就商量个好时机,到时候一起行动。”
第87章 复仇之鬼
窗户半拉着窗帘,外面天空阴沉,映进来一片微光。麻古坐在单人病房的沙发椅上发呆,他面前的重度烧伤病人全身暴露,成大字型地仰面躺着,皮肤碳化后的焦黄色创面和深褐色结痂互相拉扯,裂口处露出鲜红色的血肉,触目惊心。迪唯不久前才挺过了急性感染期,从重症监护室给移出来,挪到普通病房等待接下来的植皮手术。因为较严重的吸入性损伤,他完全发不出声音,并且没法脱离呼吸机。
除了麻古肯守着这个鬼一样的人之外,连护士都不想在这个房间里多呆了,所以他也落得清静。刚来外层区的时候,他被直接送到了水晶城,关在安全局的侦讯室里录了三天口供,没了迪唯的进一步指示,其他人也不知道怎么处理这号人,又不好再关押起来,便把他安置在了员工宿舍里。麻古每天只要一出门,就有别的监察官跟在他屁股后面,安排车子接送,说白了就是严密监视,他虽然是迪唯在墨纪拉的线人,双方有长期合作关系,但毕竟是个前科累累的中心区罪犯,安全局不敢放任他到处乱窜。
可跟了十多天以后,因前线战事频发,安全局有了巨大的人事异动,监察官们自顾不暇,谁也没工夫盯着麻古不放了,加上他成天只是在外层区东逛西逛看新鲜,一点参与安全局事物的心思都没有,存在感渐渐就淡了下去。
迪唯的胸膛在呼吸机的气体压缩下有节奏地起伏,他已经感觉不到痛了,更别提热和冷。一张脸烧得严重变形,嘴唇烧焦了,成排牙齿露在外面,像一抹诡异的笑,眼睑也烧没了,眼珠子就只能干瞪着,因为流不出眼泪,所以总是充血得厉害。麻古也不知道对方是醒是睡,到底能不能看见,但他毫不畏惧那目光,若无其事地与其对视。
他的外号叫大鬼,这是常年出没于中心区最深的黑夜里而得来的外号,所以再丑陋的鬼他都不怕。他觉得迪唯现在算是表里如一了,这个心黑手辣的恶棍,就应该是这幅令人发指的鬼样子。
“你也有今天。”他幸灾乐祸地笑了笑,翘起二郎腿晃动着脚尖,回味一般重复念到,“你也有今天。”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合作的时候吗?”
他闭上眼睛,那天的枪声、惨叫从来没有一刻淡出过他的脑海。同伴们临死之前,绝望而狂怒的眼神,还有一句句切齿的诅咒,他都逼迫自己睁大眼睛看着,竖起耳朵听着。然后他踏着成河的血流,木然地走到这些苟延残喘的兄弟们身边,一个接一个朝他们的脑袋补枪,送他们最后一程。
“不记得了?我来帮你回忆回忆,‘血布谷’的五百二十六个成员,都是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们是为了我才不惜和黑市火并,结果却陷在了对方地盘里面,大家拼死突围,才让我一个人逃了出去。”
“怪我这个当老大的不争气,好死不死落在了你们手里。你明明答应过我,会出手打击黑市,把我的人都捞出来带回去收监,我才会给你们带路,才会命令他们放弃抵抗,结果呢?你把他们圈在一起,全宰了。”
“所以,你今天还能活着,应该感谢我手下留情,以德报怨。”麻古倾过上身,在极近的距离凝视着他赤红的眼睛,慢条斯理地说,“我和俊流可是豁出了命来演这场戏,才把你这只老狐狸给唬住了。他现在应该在中心区活蹦乱跳呢,我当然也得偿所愿地来了这里。”
然后他看见迪唯的眼珠子震颤了一下,肩膀也跟着抽搐起来,便知道对方都听清楚了。
“再看看你呢?全身上下没一处地方能用,连屁都放不出来一个。”麻古摇着头,一副不忍心的表情,“别怕,亲爱的,我暂时不会对你怎样的,你的使命还没结束呢。我这个人最讲究恩怨分明,在监狱里也受了你不少照顾,今天也来伺候你几天,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不要客气。”
迪唯气得毒火攻心,脑中轰响,却连一点辙都没有。烧伤的深度到达肌肉,手脚早就痉挛萎缩了,呼吸道受损,他连大喘一口恶气都不行,只能随着呼吸机那既定的节奏一起一伏,单调重复着。
麻古的心情是从未有过的舒畅,他沉浸在这种报复的快感中,正想着如何变着法儿继续折损对方,就突然听见外面的走廊上响起了一串脚步声,正朝着这边越来越近。
他在某种直觉中立刻站起了身,轻轻把椅子挪回原位,然后迅速闪身躲进了墙角,藏在衣柜后面的窗帘中。
刚刚藏好后没几秒,门应声被推开了,高跟鞋踩地的声音快速进入了病房,后面跟着两个穿皮鞋的,然后是一个几乎无声的平底鞋,是一个女人带了两个随从,同护士长一道来的。麻古心跳加速,忙屏住呼吸,收紧了肌肉,紧紧靠墙贴着。
穿着黑制服裙的女人身形娇小,走到床前站定,叹了口气说话了,声音清脆得像个少女,“我的心肝宝贝,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了?上次看见你不是还好好的吗?”
听到那熟悉声音的瞬间,麻古闭上眼睛,长长地吐了口气,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她的短发、清澈的大眼睛和少年般单薄的身体,还有永远无法磨灭的,像个轻盈的精灵般站在月光之下的姿态。他的思念还没有枯竭,甚至更有一种冲动,想立刻走出去与她坦诚相见。
在女人说话的间隙,一个高大的随从便走到了病床的内侧,拖了那张麻古刚刚坐过的椅子过去,放在了她的身旁,轻声说,“总长,您请坐。”
女人没有坐下,而是俯下身去,毫不嫌弃地用她白皙的双手轻轻捧住了迪唯可怕的脸,目不转睛地凝视了一会儿,眼中聚满了怜爱。
“总长大人,请您尽量不要去碰触他。”护士长开口提醒。
“他现在是什么情况?”女人放开了手。
对方长公式化地回答,“长官刚来的时候伤势严重,休克了两次,有肾功能损伤,后来出现了感染,经过我们的全力抢救,现在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等到结痂差不多之后,就能开始切痂植皮手术了。”
女人松了口气,展开了笑容,“这些都是小问题,只要人还活着。我们有的是替换的内脏,哪个不行了就换哪个,皮肤也能够大面积修复,头发眉毛都可以植入,不要紧,慢慢来,会把你恢复到以前的样子的。”
而迪唯一直死死地盯着她,拼命扭曲着脸上的肌肉,滚动眼珠,想要提醒她屋子里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他怎么老翻白眼?是不是不舒服?”女人察觉到了异样。
“长官承受了很大的痛苦,精神受到过刺激,所以经常烦躁不安。”护士长依旧对答如流,她已经习惯了应付这些啰嗦却又得罪不起的探病者。
“也难怪,谁变成这样都得发疯。安全局现在都乱成一锅粥了,也没人来照看他,把这几个重伤员丢在这里算什么事?”
她微嗔地抱怨了几句,便又像哄孩子一般蹲了下来,凑在迪唯耳畔说:“小可怜,你知道吗,前几天雷枢发话,我们这个短命的机构马上就要玩儿完了,所有的监察官全部充军,编制进现有的部队里去。我这眼看着就要到手的局长位子是泡汤啦,局长也郁闷死了,他对自己换岗后的定级不满意,见谁都骂,这几天我都躲着他,哈哈。你也不容易,咱俩别怄气了,等你好了,还来我这儿给我当副手,好不好?”
迪唯表了半天的情也没能引起对方的警觉,只好彻底放弃,自暴自弃地看着她。当女人发现他不再狰狞地拉扯脸部,眼神也柔和下来,便错以为对方是得到了莫大安慰,继续兴致勃勃地说,“战场可是个好地方啊,你肯定喜欢,不用装模作样收集证据,磨嘴皮子逼供,只有最高效的宰杀,那才是处理畜生正确的方式嘛。我们一起去狩猎黑市那帮杂碎,想想就开心,是不是?”
“虽然安全局解散了,但你放心,你们的医疗不会停止,我会负责盯着这件事,”说完她仰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护士长,“你们好好照顾他,一旦有什么情况,直接联系我。”
“总长。”这时,一直闷声站在旁边的随从得空上来一步,指了指手表。
“亲爱的,现在我是军人了,没有什么自由,得抓紧时间熟悉岗位,做战备工作。”女人说着便站了起来,“趁这几天雷枢不在,我才溜过来看看你,争取多来几次。等咱们这位最高司令官回国了,估计就是大干一场的时候了,我是肯定会往最前线冲的,你也不要太迟。”
麻古站的位置是个死角,他只能通过窗帘的缝隙,勉强看到旁边一个监察官的手臂,却连那个女人的影子都捕捉不到,他听着她时而柔和,时而活泼的声音,非常想动一动,探出头去看一眼她的样子,但他强忍住了。
他知道她虽神经大条,但感官异常敏锐。目光就算是无声的,照在她身上她也能感觉到热度,气息虽然根本拂不到她的汗毛,但丝毫的悸动,也能撩动他的声域。
最重要的是,现在暴露的话,麻古没有自信能斗得过她。
很快,他听到推门声和几个人接连往外走的脚步声,又按捺了几秒钟后,他提了一口气从角落里闪出来,悄无声息地窜到了走廊上,捕捉到对方在走廊尽头一闪而过的背影后,他迈开步子,轻手轻脚地尾随在后面。
麻古转过楼梯间的几个弯下到了住院部大厅,混在了陆续来往的人流里。他埋着头尽量放松步调,远远吊在她后面,并不靠近。
在笼子里关了六年多,他庆幸自己的身体还保留着野兽的敏感,毫不费力地就与周围的气息融为了一体。女人心头占着事,并没有察觉有人尾随,匆忙地走进了地下停车场,坐进了一辆黑色的军车里,一溜烟开走了。
麻古藏在水泥柱子后面,等周围完全没了动静,他才若无其事地走了出来,快步沿原路返回。
第88章 局势有变
达鲁非的凉季昼夜温差大,凌晨时分,阳光蓄在土地里的温度已经流失殆尽。破晓军事基地坐落的平原旷野上风声凛冽,冷空气从四面八方把人吹得透凉,还一股往骨头里钻的架势,不得不让人缩紧肌肉,咬紧牙关扛着。
天色是浓墨褪去一点后的冥蓝,黎明的降临还遥遥无期,彦凉穿着一件单薄结实的防风作训服,在停机坪边缘站着,刚刚操练完了他队伍里的六十三名飞行员,这是他领导的飞行联队旗下的作战大队,战争爆发之前他们都在边境外面的几个秘密小机场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