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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找到个舒服的姿势,两人正要睡觉,却又听见寝室里有了动静,接着有人蹭蹭蹭踩上了横杠梯,掀开了平仄的床帘。
苏溪纯拖着他的小绒毯哼哧哼哧地爬到平仄的床上,口中语速飞快:“平平,我也害怕,我要跟你睡!”
平仄有一句妈卖批一定要讲。
“卧槽!三个人怎么睡?你给我下去!”平仄简直要爆炸。
“挤一挤,挤一挤嘛!我保证等天一亮就回去!求求你了!”黑暗中看不见苏溪纯的脸,但是他的声音听起来比施涧桑还要可怜,软软糯糯的,尤其是最后一句求你了,都带了点哭腔。
平仄最后还是心软了。行,睡就睡吧,一个晚上而已。他现在不仅不觉得害怕,反而勇气max。那什么,女鬼和小鬼是么,他可以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
三个人在床上就没法仰躺了,一个个只能侧身睡。苏溪纯裹着自己的小绒毯,躺在最外侧;平仄和施涧桑一起睡一条被子,施涧桑在最里侧,平仄像块夹心饼的馅一样被他俩卡在中间。他背对着施涧桑,后者紧紧地贴着他的后背,手臂很自然地环着他的腰,两人□□的双腿互相交叠,轻轻浅浅的呼吸拂过他露出来的耳朵,略微有点痒,暖暖的,还挺舒服的。
这个姿势万分暧昧,只有情人之间才会做。但现在情况特殊,平仄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随他去了。
苏溪纯果然在6点左右天微亮时就回自己床上去了,而施涧桑睡到8点多才回去。两人动作的时候平仄都没醒,所以他并不知道施涧桑离开的时候,偷偷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12月中旬各专业陆续结课,期末考试安排在圣诞节之后,中间有两个星期的放假时间。月初的时候邵嘉晨生日,自然又是大张旗鼓地请客吃饭唱歌喝酒,不过那天大家都没有闹得很晚,因为第二天还要老老实实地早起去上课。
放假期间,邵嘉晨和余昕沅两人去了附近省市玩耍,让寝室其他三人羡慕又嫉妒。平仄他们一没钱,二没时间,参考期中考试的难度,猜测出题老师的尿性,这两个礼拜得用来复习,考试才不至于挂科。
这段时间图书馆和机房不管白天还是晚上都是人满为患,早上8点之后基本就没位子了。平仄感叹,平时从没觉得N大有这么多人。而且还不能占座,管理员会巡视,没找到其他座的同学也会上报,所以大家都难得调整自己的作息,尽量天天早起。当然如果实在起不来,在寝室复习就是了,只是效率不高,因为寝室里令人分心的东西太多了,比如手机里的社交软件和小说,电脑里的游戏,柜子里的零食,还有床。最重要的是寝室里没有学习的氛围。一个人学习和一群人学习是很不一样的,除非有很强的自制力,可惜平仄苏溪纯还有施涧桑都不具备这个技能,或者说技能还点得不够高。
冬天早上的起床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情,平仄每天都在跟他的枕头和被子上演难分难舍虐恋情深的戏码。有时候他赖床,施涧桑好声好气也拖不起来他,苏溪纯蹬蹬两下踩着横梯站在他床前,不由分说就把他的被子给掀了。随后就是平仄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左一句苏溪纯草泥马又一句苏溪纯你麻痹,骂骂咧咧地穿好衣服洗漱完,往书包里塞几个小面包和饮料,顶着寒风冲向24小时温暖如春的图书馆。
这天冬至,N市的习俗是吃汤圆。学校食堂煮了汤圆,黑芝麻馅的,免费发放。三人中午吃饭的时候各拿了一碗。平仄从小就不爱吃煮的汤圆,但是毕竟是个特殊的日子,总要象征性地吃一下。尽管一碗只有三个,他硬吃了两个之后就吃不下了。
苏溪纯见了,开玩笑地说了句:“浪费粮食,还剩一个就吃了呗。”说起来他有一个习惯非常好,从小养成的,就是吃多少拿多少,拿了就尽量吃干净,不剩饭不剩菜。
平仄苦着脸:“唉,不想吃煮的,要是裹了猪油炸出来的芝麻馅汤圆,我一定能吃下10个!”说着往施涧桑那瞥了眼,见他都吃干净了,于是就把碗挪过去,满面堆笑,好商好量道:“还有一个你帮我吃了呗?我知道你不会嫌弃我的!”
施涧桑拿纸巾擦着嘴,好笑地看着他,说:“你怎么知道?”
平仄眼睛都不眨,戏谑道:“因为你有一张良善的脸,和别人不一样。”
苏溪纯啧了一声:“你也和别人不一样,这么不要脸。”
施涧桑在平仄说完这句话之后,什么都没说,将平仄碗里最后一个汤圆吃进嘴里。
芝麻馅,真的很甜啊。
平安夜那天下午开始,图书馆里的人陆陆续续地走了,到了傍晚少了一大半。平仄他们也给自己放了个假。这天晚上大礼堂有圣诞表演,规模跟那次迎新表演差不多,六点开始,到八点结束,不同的是表演的人员里面已经有了些来自大一的新面孔。
五点四十五分左右,会场就坐满了人。圣诞表演的门票便宜,才五块钱一张,但是供不应求,一票难抢。平仄他们本来无所谓看不看,不过祝鹤之前特地给他们送了五张票,反正横竖没什么要紧事做,去看个表演也好。
邓茗上台唱了一首英文歌。她唱功扎实,声音十分有感染力,一开口就惊艳了全场。平仄他们也跟着鼓掌,在苏溪纯的生日那天,邓茗就已经展现了她的实力,名副其实的麦霸。见她上台,他们更多的是期待。
祝鹤的节目依旧是跳舞,依旧是赢得满堂彩,依旧有人在台下尖叫“祝鹤我爱你”。苏溪纯在台下看着,也像个粉丝迷弟一样,被他的每一个动作吸引。
他下午的时候出去了一趟,挑了好久,鼻子都闻得差点废了,才选定了一瓶木质香调的香水。
祝鹤今天生日,礼向往来,他也得送点什么才好。
说实话,苏溪纯一开始是十分鄙视男生喷香水的,觉得他们不是娘炮就是gay。不过后来发现,身边喷香水的女生多,喷香水的男生也不算少,每天这么闻着闻着,竟然也能接受了,何况,祝鹤身上的香水味一直都是淡淡的,若有若无的,不冲不刺,给人感觉很舒服。
他约了祝鹤9点在喷泉广场见面,打算把礼物送给他。虽然不是最后一个节目,但祝鹤作为圣诞秀的负责人之一,肯定要留到最后结束,全部散场了才能走,回去寝室后还要换衣服和卸妆。
他也不敢约得太晚。今天是平安夜,又是他的生日,时间还不算晚,他估摸着等会儿祝鹤八成要去外面嗨一晚上的,可能都约好了人。只是他一直都没收到邀约的消息。当然,寝室里和他关系最好的施涧桑也没收到。苏溪纯肯定不敢明着问他,那样会显得好像自己特别想接近祝鹤一样。晚饭的时候他旁敲侧击地问施涧桑今天晚上有什么安排没有。施涧桑想也没想地回说没什么安排呀,坐他旁边的平仄就一脸兴奋地拉着他说那好啊不如我们晚上通宵开黑吧。
他提早10分钟下楼在喷泉广场等着。
N大气氛最浓的节日就是圣诞节,商店的橱窗用亮闪闪的毛纸条弯弯绕绕出“Merry Christmas”或是“Happy New Year”的字样,旁边贴着塑料雪花,门口放了挂满小礼物的圣诞树。路边的路灯柱和石雕像下面都挂着中间嵌有驯鹿或者圣诞老人的小花环。
八点五十五分的时候,他看见祝鹤裹着黑色大衣从19号寝室楼门口走出来;手里捧着一个小礼盒。说起来那天邵嘉晨的表白,祝鹤也有帮忙,负责联系他住的那一层的15间宿舍,不过那天晚上他有事,没来现场凑热闹。
他的头发松松蓬蓬,发型跟刚才在舞台上看到的不一样,走近了还能闻到洗发水的香气。
苏溪纯问他:“你眼睛不舒服吗?怎么这么红啊?”他一眼就注意到对方泛红的双眼。
祝鹤下意识地抬手揉揉眼睛:“没事,刚才卸妆卸得太急,卸妆水不小心弄进眼睛里了。”
卸得太急,是为了准时下楼见他吗?
苏溪纯心里一下子就充满了愧疚感:“对不起啊,我本来是想,你一会儿可能要出去跟朋友聚,就想稍微早点约你……”
“啊?谁说我要出去聚?”祝鹤愣了愣,一脸茫然。
这下轮到苏溪纯讶异了:“今天不是你生日吗?又是平安夜,这么特殊的日子,你不出去玩顺便过生日的吗?”
祝鹤了然,有些哭笑不得:“谁说生日就一定要出去吃吃喝喝的?我的生日一向简单随意,连蛋糕都不想买,就轻轻松松无忧无虑地过一天就好了,而且今天彩排了一下午,晚上又要上台,早就累死我了,巴不得快点躺到床上去。”然后他又补充了一句,“再说,我要是想请人的话,一定会请你的啊。”
“哦、哦……”苏溪纯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脸烧起来似的红。唉,闹了个乌龙,他现在恨不得立马跳进学校的河里去。幸好他还记得自己的主要任务,赶紧将礼物递给他,轻轻地说了句:“送给你的,生日快乐。”
祝鹤大概是觉得他脸红耳朵也红的样子特别有趣,笑得特别开心,接过礼物,说了句谢谢。然后把手里的小礼盒给他,语气柔和,娓娓动听:“这个送给你,平安夜快乐!”
苏溪纯拿过一看,是个卖相极好的红苹果。
“谢谢!”
“不客气。你晚上一会儿有事吗?”
“没有啊。”苏溪纯答得轻松。他没心没肺地想,平仄的通宵开黑之约当然不是个事了。
“那陪我走走吧。”
“好啊。”人家生日总得给一个面子,就算想说不好也要答应。不过苏溪纯心里当然是愿意的。
两人在校园里漫无目的地闲逛,一开始谁都没说话。
诚然,在祝鹤面前,苏溪纯仍是紧张的,小心翼翼的,害怕行差踏错的。他总是不能自如地收放表情,每一句话都要在心里过滤一遍再说,会在偶遇的时候刻意挺胸收腹,调整自己的脚步速度。但他又不是像猎物与猎人一样,希望自己躲对方远远的,最好一辈子都不要见面。恰恰相反,苏溪纯一点也不讨厌或是惧怕他。这样很不正常,他自己也意识到,但并不明白是什么原因导致他与祝鹤形成这样一种微妙的关系,上面的种种行为表现都独独是针对祝鹤一人而已。
他们日常见面的机会不多,相约聚会更是少得可怜。自己生日他没来,邵嘉晨生日那次,他隔天要交小组论文。组员随机分配,结果出来的时候祝鹤要哭了,学渣组员高兴疯了,然后很不幸地,他作为主力大腿,基本上要以一己之力carry全组。那天晚上,他要统稿,一段一段地修改学渣组员写的那些部分,再排版,打印,最后装订,第二天他还有课,可没时间弄这些。所以那次,苏溪纯又没能见到他。
走了一会儿,祝鹤问他:“你冷不冷?”
苏溪纯原本是算着送完了礼物就回寝室了,于是没套外衣,只穿着一件衬衫加毛衣便出门了,现在冷得缩着脖子直打哆嗦,抱着苹果的两只手感觉像是手骨外只包了一层风干粗糙的皮肤,除了冷就没别的感觉了,动一动都艰难。
饶是如此,他嘴上还是说:“还好。”他怕自己一说冷,祝鹤就会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给他穿,一来祝鹤肯定会冷,二来,如果是那样就太尴尬了,自己又不是女生。然而到这份上了,他也不太想祝鹤说好吧那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