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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舟沉了沉心，深吸一口气，在手机上输入道，“您是圈子里的标杆人物，我一直非常尊敬并且佩服您，我相信大家和我是一样的。”
宁则等了好几分钟才等来这样的话，砸吧砸吧嘴。
啧啧啧，真是个谁也不得罪，谁也不讨好的小孩子啊。
池舟等了好几分钟还没等到回信，心里忐忑，生怕是自己刚刚什么地方说错了，惹了宁则不高兴。
那边导演已经在喊就位了，池舟想了两秒钟，在对话框打了字。
“前辈，这边要开拍了。祝您心情愉快。”
池舟发完短信就把手机扔在椅子上逃开，像是羞得不行。
宁则看了眼手机，回了个“你也是”。
放下手机后，他的心情确实很好。
那孩子和他想的一样，疏远而又亲密。
一场戏NG了第三次的时候，彭海彻底发飙了。
他一把将剧本扔在戴笠脚边，表情狠得像是马上就能吞了他。
“你不认字吗？！叫你扮丑扮丑！你见过哪个卖菜的在那搔首弄姿？！就算你没演技，但至少有点常识行不行！”
池舟站在旁边没说话。这种时候说一句话都是错。
场内的人也都不敢动，连气都不敢出，生怕惹火上身。
这个戴笠可是当红小生，流量型演员，要说演技，那是真的没有，全靠着玛丽苏的电视剧把他给捧起来了，加上长得邪气，很受女性观众欢迎。
但这样的人来这个剧组根本就待不下去。彭海对演员的要求极其严格，虽然池舟资历尚浅，但演技还是可以的，又肯努力，组里的人有目共睹，对他没什么偏见。可戴笠就不一样了。
凭着投资商的钱进来的，拿了男二的角色本来就气得不行，天天在剧组里耍大牌。为了节省经费用在道具上，就连钟温仪的化妆间都没有做大，戴笠的也算是和她的差不多了，却偏偏嫌小。拍个戏还要全组人等他一个小时，来了之后还骂骂咧咧。谁都看他不顺眼。
戴笠紧紧握着拳头。
他出道到现在还算顺畅，就没受过导演这样的气。
他对着彭海冷哼一声，“我就演不好这种烂角色，怎么，不行？”
池舟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彭海的脸色，果然难看到极点。
他想着要不要当个和事佬，毕竟彭海的脾气不太好，要是闹出去也不好听。
彭海笑了一下，转头看向池舟，“小池，你演这一场给他看看。”
池舟傻眼了，“啥？”
“我说，你来演给他看看。”
池舟没想到彭海会这么说。这不明摆着打戴笠的脸吗？
戴笠倒是笑了，很不屑。
“得，你来啊。”
池舟现在骑虎难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他演的话要得罪戴笠，不演的话又抹了彭海面子，还让事态严重起来。
池舟深吸一口气，随意地坐在地上。
戴笠这个角色设定还是很讨喜的，只是这一段里他因为潜伏，要扮演一个卖菜的农民蒙混过去。
这场戏就该惊心动魄的，可戴笠却顾及偶像包袱放不开。
池舟不是个偶像，他没什么包袱。
“卖菜喽卖菜喽！新鲜青菜喽！”
边说着，池舟还边伸手去打理自己面前的一摊子青菜，这里拨弄拨弄，那里拨弄拨弄。
眼神里带着警惕，假装不经意地四处探查。坐在地上还叉着腿，吊儿郎当的，完全没一点偶像的样子。
彭海指着戴笠，冷笑，“你自己看看，这就是差距。你要是始终这样放不下来面子，拉不下来脸，完全可以走人。我不是找不到一个来代替你的人，也不是指望你那个投资商的钱。”
戴笠狠狠瞪着彭海，奈何个头没他高，气场还没他足，几个眼神就败下阵来。
他又转头瞪了瞪池舟，那样子真是要吃了他。
池舟没有什么反应。他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
戴笠最终还是没离开，接着拍刚刚的戏。
他就算再生气，但还是得忍。
如果就这么走了，经纪人那边过不去这关，况且又会被媒体乱写，到时候惹出大麻烦，更费事。
一场戏结束后，彭海的眉头还是紧紧皱着的。戴笠的脸色也不好看。
一旁的助理上前来，给戴笠递了杯水。
他刚喝一口就喷了出来，直接喷到助理身上。
“天天就是水，能不能拿点有味道的给老子喝！”
那水是温热的，浸透了助理大半身衬衫。
助理沉了沉气，只能转开话题，否则倒霉的还是他。
“哥，今天这事……是不是应该告诉经纪人大哥？”
戴笠把水放在一边，看了眼在监视器前嘀咕的两个人，摇摇头。
有的东西得自己讨回来。让他不好受的人，也不会好受到哪里去。
一天的戏拍下来，戴笠已经被骂得狗血淋头了。
彭海原本就不愿意他进剧组，要不是毕升说他背后的投资商给的钱足够多，他是肯定不会收这种一点演技都没有的人。
现在见他态度又不端正，彭海更是扯着嗓子骂他，把他骂得连场务都听不下去。
收工的时候，池舟照例得去学武术，这一次彭海却叫住他，给了他一套束腰。
“彭导，这是？”
“束腰。你练武术，腰要保护好，省得宁则来了，要派上用场的时候你这腰使不上力。”
池舟有点懵懵地接过来，直到进了武术教室还没明白他的意思。
不过怎么扯到了宁则？而且彭导这语气里还有深深的……意味深长啊。
再醒来的时候，是被夺命连环call给搞醒的。
池舟迷迷糊糊睁眼，“喂……”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是激动，“妈的还在睡！你他妈什么时候和彭海走那么近！快去看微博！”
池舟还在发懵，但看到微博的那一秒他已经清醒了。
“彭海首部自制片男主竟是他？！”
“演员与导演之间的不伦之恋。”
“新锐演员为红攀附上导演！”
池舟实在看不下去那些一个比一个难听的标题。
每一篇报道里都是他和彭海的事。
他从彭海的车上下来的场景，他和彭海一同走进餐厅的场景，他之前和彭海在武术教室门前喝东西的场景，还有今天他们在讲戏的时候凑在一起的场景。
每一个场景都是强力的证据。
看了一篇报道下来，池舟自己都要相信他真的是因为跟彭海在一起才得到这个角色的了。
池舟深吸一口气，看了眼评论。
除了骂他们恶心的，就是让他们去死的。
千篇一律，清一色的咒骂。
池舟出道这两年多，从没上过热搜，也从没被人这么大肆报道过。没想到这第一次就招来这样的骂名。
整个剧组戒备森严，绝对不可能是组里的人传出去的照片。
组里的人都是从毕升那里出来的，一个个的嘴严实得很，除了参与拍摄就没其他想法。况且这部剧算得上是隐蔽拍摄的，到今天也没有传出路透，连个官宣都没有，突然被推到风口浪尖，绝不可能是剧组的炒作。
池舟沉了沉气，打给了彭海。
彭海的语气听起来并不着急，“你打来了，刚刚准备打给你。小池，你先别慌，一切都好解决。”
池舟没有慌，也没有怎么难过。因为报道里说他出柜是真的。
他就是喜欢男人。
“彭导，这照片不像是组里的人拍的。”
彭海也很清楚，他手下的人都干干净净干不出这事。
彭海点头，“你放心，是谁我一定会查出来。这几天你先不要出门，拍摄也暂停了。现在场地门口全是记者，你自己小心点，我得去一趟南北传媒。”
挂了电话，池舟一直坐在床上看手机。
一旁的郑傅安很怕他想不开，一个劲跟他说话。
“舟哥，赵诚哥已经在处理了，您别慌，别着急，都会真相大白的！”
“我们都知道你不是这种人，你是靠着演技上的，我们都知道的！”
池舟一条一条地看着那些网友的私信，都是在骂他的。
越看心里越凉，却很意外没有生气。
他哪里有资格生气呢？
大家说的不都是事实吗。
他的的确确就是这么个恶心的人。
宁则站在南北传媒的工作室里，脸色很不好看。
他的眼神冰冷而又尖锐，落在彭海身上就跟刀子一样，“你告诉我，为什么你的剧组会发生这种事。”
彭海低着头没说话。对于这件事，他真的无话可说。
毕升见不得小师弟这样，站起来挡在他身前。
“你再急他也没用，还是先问候问候池舟，那孩子现在肯定不好过。”
宁则感到微微的无力。
找出那个信息源很简单，让一切尘埃落定也很简单。
唯独就是给他造成的伤害很难缝合。
但他其实是最不愿那个常常脸红的孩子难过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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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016
宁则并没有给池舟打电话，一个短信也没有。
池舟等了整整一天，却什么也没等到。
再没什么比这个更让他难过的了。
其实外界怎么骂他怎么说他他都不那么在意，他最怕的是宁则把他当成怪物。
果然，他还是把自己当成了怪物啊。
郑傅安被赵诚下了禁足令，只能待在池舟身边。他看着舟哥悲伤的脸上竟然有笑，盯着手机的样子实在是恐怖。
郑傅安默默走到池舟身边，“舟哥……您也别太在意了……赵诚哥肯定会处理好的……”
池舟抬起头，给了他一个笑，却比哭还难看。
“你回房间吧，我不会出去的。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郑傅安走后，池舟站在窗前往外看。
已经一天了。窗外的阳光也变成了城市的霓虹灯。
从这层楼能看到很好看的夜景。
只是外面车水马龙，却只有他是孤独寂寞。
没人爱他。没人想他活下去。
毕升狐疑地看了眼一旁讲着电话的宁则。
很冷静。冷静地过了头。
“你没给池舟打电话？”
宁则刚挂电话，手机还没暗下去。
他点头，“没有。”
毕升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
“不可能吧，你不是很喜欢那孩子？出了这事不赶紧安慰着？”
宁则收了手机摇摇头，“我不喜欢光说不做。”
毕升挑了挑眉。他的人和宁则的人都出马了，这时候也该查出来了。
“不过我说，你真的没怀疑过池舟喜欢我家那位？”
宁则像是听了个笑话却不笑一样，样子有点难看。
他淡淡瞥了一眼毕升，“你真逗。有我这么优秀的人在他身边，他为什么要去喜欢彭海？”
毕升这下没话说了。
好吧，没人喜欢彭海，只能自个儿来喜欢了。
项姐一个电话打来的时候，是宁则接的最快的一次，几乎是响了一声就接起来的。
“查到了？”
项姐在电话那头很无语。之前打他电话，没响到几分钟都不接的。
“查到了。是戴笠。”
宁则冷笑一声。他一直觉得或许是他，只是没想到他真的这么不知好歹。
他的脸色看起来很阴狠，语气也让人不寒而栗，“该怎么处理都知道吧，我就不费心这个了。公关可以开始做了。做大一点。”
宁则挂了电话，看了看毕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