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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剑,却不准宫娥拿走,仍是紧藏怀中。
这日政事甚多,雍正一一处理完毕,又召见了两个外放的大臣,回到内苑,已是响午时分。听得额音和布和哈布陀进禀,说是琳贵人自愿回宫,心中大喜,立刻在翊坤宫召见。
过了片刻,四名宫娥将冯瑛引进。雍正一见,哈哈笑道:“一年不见,你出落得越发标致了!”冯瑛怒上眉梢,却不发作。雍正又笑道:“美人儿,你怎么不开口呀?”对宫娥道:“将她的衣袖卷起来,待朕验看她的守宫砂还在不在?”两名宫娥上前动手,冯瑛双臂一振,两名宫娥“哎哟”大叫,给弹出一丈开外。冯瑛怒道:“你干什么?”雍正道:“验了之后,朕才好册封你做贵妃呀!”冯瑛道:“你不先把解药给我,休想得我依从!”雍正道:“嗯,是了。你认的那个唐叔叔呢?为什么他不来求我?”冯瑛道:“他是铁铮铮的汉子,岂能求你!解药你愿给就给,不愿给也由你。”雍正道:“给了如何?”冯瑛道:“给了,我就在宫中做你的奴婢。”雍正眉开眼笑,道:“岂敢委屈你做奴婢,你就要是皇后之下的第一人了。”倏又变色问道:“不给又如何?”冯瑛道:“拼着与你血溅庭阶,绝不为你所辱!”
雍正眼珠滚转,哈哈笑道:“好,好,瞧在你的份上,这解药我还能不给吗?哈布陀——”哈布陀与额音和布在翊坤宫外面伺候,听得皇帝叫唤,“喳”的应了一声,雍正大声吩咐道:“你不必进来。你速将解药送给唐晓澜吧。叫他快快出京,不准对他留难。”哈布陀应道:“奴才遵命!”格登格登走出翊坤宫外的长廊,脚步声故意放得非常之响。
雍正满面堆欢,奸笑道:“如何?天子无戏言,你说话可也得算数啊!”伸手来拉冯瑛,冯瑛柳眉一竖,衣袖一拂,啪的一响,拂到雍正胸前,雍正那么强的武功,也感到辣辣作痛,急忙闪开,喝道:“怎么?你要反悔了吗?哈布陀还未出宫,你反悔得未免太早了,我立刻便派人追他回来。”
冯瑛道:“咱们说一句算一句,可不许你玩花招!”雍正道:“岂有此理,你连联也不信吗?”冯瑛道:“就是不信。谁知你送的是不是解药?我要等得到了唐叔叔的亲笔信件,说确实是痊愈之后,才能依你。你现在骗我,那可不成!你当我还是小孩子吗?”
雍正俱她武功厉害,不敢硬来,眉头一皱,又生诡计,笑道:“你既然定要唐晓澜的书信,朕给你敢来便是。”冯瑛道:“那你还在这里做什么?得了书信,你再见我。”雍正道:“啊,好大的架子。”冯瑛面挟寒霜,目光中自有一股凛不可犯的神情,雍正打了一个寒噤,道:“好,都依你,谅你也逃不了我的掌心。”悻悻然退出宫外。
冯瑛虽然阅历无多,但对皇帝却是久具戒心,精细得很。宫娥送来的饮食,她都要别人试过,然后再尝,雍正另有打算,饭菜中倒没有放下迷药。
不觉又到晚间,宫中红烛高烧,幽香满堂,雍正又进来了。冯玻扳脸问道:“你将解药送到没有?我唐叔叔的信件呢?”雍正笑道:“取来了!”冯瑛心中忐忑,既喜且忧。道:“拿来我看!”雍正道:“来人哪!”门外“喳”的一声,额音和布推门走进,手中拿的果然是一到封。
冯瑛心头一震,想道:“罢了,罢了。看完信后,便是我血溅之时!”她早决定自杀以报晓澜,只待看完信后,便要拔剑自刎。
雍正道:“把信交给琳贵人亲阅。”额音和布缓缓走近,冯瑛全身颤抖,伸手去接。忽听得雍正大喝道:“把她的武功废了!”
说时迟,那时快,额音和布手掌一翻,双指一夹,信封里藏的乃是一口银针,这时穿了出来,银光闪闪,向冯瑛疾刺。这一下变出意外,猝不及防,冯瑛拼了性命,双掌急击,呼呼两掌,都打到额音和布身上,但她身上也被额音和布一连刺了几针。
这正是雍正皇帝布好的圈套,原来额音和布有一种独门的武功,能用银针隔衣刺穴,将敌人的真元之气泄掉,多好武功,也会消失。非重练三年五载,不能恢复。但这种武功,在和高手对敌之际,却难运用,只能用之于暗算,或对俘虏施刑。雍正心知冯瑛(在他眼中,则以为是冯琳)不愿从他,因此想出这毒计!
额音和布突袭虽告成功,也捱了冯瑛两掌,天山掌法,厉害非风,而且距离又近,两掌都正中要害,饶是额音和布那样精强的武功,也抵受不住,只觉胸口剧痛,慌忙运气保护,不让瘀血当场呕出。雍正道:“好,没你的事了,放你三日假期,你自己静养去吧!”
冯瑛被刺了几针,有如给大蚂蚁咬了几口似的,也不觉怎样疼痛。只听得雍正哈哈笑道:“琳丫头,你以后在宫中坐享荣华,不必再懂武功了。来,来,咱们亲近亲近呀。”
冯瑛双眉倒竖,雍正狞笑道:“你的武功已全消失了,你还作这个恶样子给谁看?来,来,我看你的守宫砂还在不在?”动手来摸冯玻臂膊。
冯瑛悚然一惊,心道:“难道他这样乱刺几针,我的武功便消失了?”她性情刚毅,本已拼了一死,也不管它武功是否还在,反手一掌,横掴过去,雍正“啊呀”一声,竟来不及避开,只觉这一掌力道奇大,给她打了一记耳光,两颗大牙,登时甩掉,半边面孔,红肿起来。
雍正大吃一惊,这哪里像是武功消失的模样?说时迟,那时快,冯瑛嗖的拔出短剑,分心便刺,雍正衣袖一拂,嗤的一声,衣袖又给割去一段,雍正拔剑一挡,叮当一声,双剑相交,各退几步,两口宝剑都缺了一个口。妈玻的武功,竟然丝毫没有消失,雍正心中骂道:“该死的额音和布,怎么搞的?”冯瑛连连数剑,天山剑法,精妙绝伦,雍正心中又慌,给她杀得手忙脚乱,急忙大叫道:“来人哪!”
原来并不是额音和布手法失灵,而是冯瑛身上穿的有钟万堂所送的金丝软甲,这软甲乃是傅青主留下来的异宝,刀枪不入,何况银针,冯瑛所学的又是正派内功,一遇袭击,肌肉本能内陷,额音和布刺时又不敢用力,只求消了她的武功便算,不敢将她刺伤,故此连身上所受的震力也并不大,可说是毫无损伤。
雍正叫了几声,宫外两名值班的武士遥遥答应。雍正这才想起额音和布已回去静养,哈布陀出差未回,外面值殿的卫士不是“冯琳”对手,更觉心慌。
雍正心慌,冯瑛也有顾忌,她连进十余招,未能得手,心道:唐叔叔既未得解药,我白白送死便毫无意思,我总得在他临死之前,再见他一面。听得外面脚步声渐近,陡然一招“惊雷闪电”,将雍正格退,穿窗飞出!
两名卫士刚刚赶到,冯瑛信手两剑,杀伤一个,飞奔出外,雍正叫道:“快吹警号,务必要把这丫头擒住!”冯瑛跳到了御花园,听得内苑哨声四起,黑幢幢的影子四边奔来,她又不熟悉宫中道路,只好拣花木深处乱走。
陡然眼前一亮,前面一片荷塘,旁边一堵围墙,高可数丈,围墙外有一扇铁门,门上有一个小窗,一名太监,正在将食物塞进窗口,并对着窗口叫道:“阿其那,快些塞饱肚子,老子不耐烦久候!”冯瑛心道:“这里面关的定是犯人。阿其那是什么意思?是那犯人的名字吗?”背后脚步声渐来渐近。一个念头突然从冯瑛脑海中升起,迅即窜出,手起一剑,将那个太监刺了个透明窟窿,将他的尸体掷下荷塘,一剑将那铁门的大铁锁斩断,竟自推门进去。
黑牢中忽听得一人厉声叫道:“过来!你是哪一个宫的宫女?”那人久在黑牢,眼睛习惯,藉着牢外湖光的反射,已看出冯瑛面貌,冯瑛却看不见他。心想:他既然被皇帝禁在高墙之内,定是好人。大声说道:“你不要慌,我来救你!”黑暗中蓦地一声怪笑,一股劲风急扑而来,冯瑛肩头一痛,已被那人抓着,冯瑛自幼练习内功,遇敌便即反击,已成习惯,当下沉肩一推,倒退数步,那人咦了一声,道:“你不是宫女吗?”随着听得脚镣手铐碰撞之声,原来那人被锁在墙角,不能移动。
冯瑛心道:怎么这人如此凶恶,那人又喝道:“你既说救我,为何还不过来?”冯瑛将宝剑晃动,藉着剑尖吐出的碧莹莹的寒光,凝神一看,贝见那人篷头散发,突出两颗金鱼般的眼睛,如若不是冯玻闯荡过几年江湖,真会被他吓死,那人又叫道:“你手上拿的是宝剑吗?快,快,快将我身上的铐镣斩断!”冯瑛略一迟疑,听得牢外又有脚步之声,那人怒道:“你来不来?不来我就将你打死,你别瞧我不能移动,咳,你瞧……”说话之间,指尖已在地上挖出两颗碎石,双指一弹,铮然声响,两颗碎石打到铁门之上,激出一蓬火花,那人磔磔笑道:“你若敢逃跑,我就在你的背心打两个透明窟窿!”
冯瑛心中大起反感,朗声说道:“我不是怕你才来救你,我是瞧在你被狗皇帝幽禁的份上,才来救你!”那人又“咦”了一声,随即叫道:“好,好,那么你快救吧!”冯瑛一跃而前,宝剑上下挥动,转眼之间,将那人的脚镣手铐全部斩掉,那人赞道:“好一把宝剑!”外面脚步之声,已到牢前。那人忽道:“喂!你知道额音和布在宫中吗?”冯瑛道:“在的!”那人道:“看你样子,武功不弱,你记着,额音和布的命门是坎火离水之穴,你用宝剑刺他!”冯瑛正想问坎火离水之穴在人身那个部位,只听得外面人声嘈杂,惊叫道:“是谁打开了牢门?”又有人急声叫道:“来,你瞧那荷塘上的浮尸,咦,呀……那不是送饭的太监么?”那人对外面的嘈杂,全不在意,自己伸拳踢腿,舒展筋骨,冯瑛所得他的骨节格格作响,知他的外功已到登峰造极之境,心中虽然对他厌恶,但想到“同舟共济”之语,也喜得一高手相助,有望逃脱。正想说话,那人已自沉声说道:“你用宝剑替我开路,你听不听话?”伸手推她,冯瑛正想骂他:患难相助,何必如此?话未出口,忽听得外面有人叫道:“八贝勒,八贝勒?怎么,难道逃走了吗?”更高声叫道:“八贝勒,八贝勒!”冯瑛悚然一惊,身形一闪,躲过一边。但听得那人低声说道:“你已知道我的身份了,你助我逃难,他日我若登大宝,封你做正宫娘娘!”
原来此人乃是当今皇上的弟弟,康熙的第八子允祀,在夺位的诸皇子中,允祀也是图谋极力者之一。他虽然不似十四皇子允提手握兵权,但他自幼学西藏红教喇嘛的武功,又是天生神力,所以雍正对他也甚为顾忌。雍正登位之后一年,根基已固,才敢对他动手。他和红教喇嘛本有同门之谊,当他还是皇子之时,额音和布还是他的心腹。到雍正夺嫡之后,暗中收买了额音和布,才利用额音和布之力,出其不意,将他擒获。其时雍正还未将诸皇子的羽翼完全翦除,杀之恐生变乱,故此只削掉他的亲王封号,禁于高墙,将他改名为“阿其那”,即是满语中“狗”的意思。每日喂以狗食,对他百般凌辱。
冯瑛被允祀威胁利诱,逼她相救,不觉大怒,哼了一声,道:“你们狗咬狗,骨肉相残,关我什么事,你走你的,我走我的!当今皇上我尚且不放在眼内,谁稀罕做你的正宫娘娘!”允祀骂道:“好一个不受抬举的小贱人!”牢门外的人惊俱允祀神勇,不敢闯进,但听那脚步之声,却是愈来愈多。允祀忽道:“好,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