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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被包、养了?”
“会不会好好说话。”褚承明有点儿无奈地捏着小孩儿的耳朵,什么话从他嘴里加工出来都带着一股子二逼的味道。前几天严啸告诉他雪场修得大概差不离,再收个尾就能投运,几十分钟的报告褚承明没头没尾地听了个音儿,只想着他的小孩儿抱着滑雪杖坐在雪地上发愁的委屈样儿。
路知灿傻乐一声,踢了踢他的脚:“好像约会呀。”
褚承明“嗯”了一声,隔了好久才又开口:“想不想走一圈儿?这里还没来过人。”
“走走走。”路知灿拉着褚承明就往前冲,边走边踩脚印儿。“靠,爷爷要好好糟蹋糟蹋它。”
路知灿在前边儿蹦哒,褚承明嘴角噙着笑看他傻逼,过了会儿他突然上前拽了小孩儿一把,顺着胳膊往下牵住他的手,十指紧扣。路知灿愣在原地,被拉了一下才脚绊着脚跟着褚承明往前,他咳嗽一声哑哑开口:
“干嘛呢?”
“约会。”
路知灿早在心里给他俩这种压雪场的行为按了个“约会”的戳儿,可真当褚承明一本正经的讲出来,还是多了一股子撩人的暖意,他咬着舌尖儿眼角带笑,语气轻飘飘地道:“人家约会都是看电影吃大餐,我就带你散个步,说出去别人不笑咱们俩寒酸。”
“我只想跟你呆在一起,只我们俩人就很好。”褚承明顿了顿,跟在感受什么似的捏了捏路知灿的指骨。“嗯,真的很好。”平城风大,一句腻乎乎的情话被吹散了半句,绕着雪场上空钻进路知灿的耳朵里,跟有回音一样震得他耳膜发痒。
路知灿压不住笑,半弯着眼睛低头看路,良久,轻轻地回了个“哦”。
他只觉被疾风蒙了眼,被暗夜糊了心,长也不长的雪道被抿掉了终点,路知灿想就这么埋头往前走,牵着他明哥的手一直走过他们的而立与黄发。
。。。。。。
马路邪火:传雨。
传:讲。
马路邪火:我美吗?
路知灿给尤传雨发了张自己的靓照,对面儿好半天没蹦出个屁来。
马路邪火:人呢!
传:拿纸去了。
马路邪乎:被爷爷美的流哈喇子了?
传:你把爸爸手机骚出水儿了。
马路邪火:我真不美吗?
传:【呕吐】
传:我很直,真的,咱俩这辈子只能当父子。
马路邪火:退下吧孙子,爷爷找我男人去了。
路知灿一大早是被愁醒的,昨天他俩你侬我侬地逛完雪道,正是情到浓时,路知灿都快把自己送褚承明嘴边儿了,那人倒跟个柳下惠似的,托着路知灿的腿弯儿把他塞到车里,一路闸都不带刹一个给他送到楼下。
黑灯瞎火,乌漆抹黑,特么的他连一个亲亲都没有!路知灿气得对着镜子一顿骚,这脸蛋儿这屁股!
。。。。。。
妈、的,真让人脸红。
路知灿拽着被子蒙住头,半天从里面伸出个爪子把手机拿进被窝,窸窸窣窣了会儿带上耳机。
他打算把以前下过的片儿看一遍,学习学习勾引男人的经验。路知灿巴着脸盯着屏幕,片儿里那个受被进入的时候镜头猛地给了个大特写,接着就“嗯嗯啊啊”的叫了起来,给路知灿叫了浑身的鸡皮疙瘩。
路知灿两根指头捏着耳机把它扯下来,呆了半天捂住自己的屁股,靠,那玩意儿进去不得死球了?
他正满脑子放片儿放的脸红,头上的手机“嗡”响了一声,他有种被抓包的尴尬,装模作样地咳嗽一声拿起来手机凑跟前看,接着脸色就沉了下去。
陈越发了一张图,是他跟褚承明在学校外的偷拍,虽然只是两个侧影,但路知灿猜到陈越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陈越:路少,沈香楼,七点。
第十五章
沈香楼二楼,东包。
七点已经过了三分陈越还没人影,路知灿把手机扣到桌上,靠坐着椅子木着发呆。
他直觉今天没什么好事儿发生,来之前特意绕了弯儿去兰石晃悠一圈儿寻个安心,褚承明不知道在磨什么呢,就着冲头安安静静地不吭声,路知灿老远跳他背上吓褚承明一跳,他明哥也不恼,提溜着他的胳肢窝把他放石板儿上,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皮半天,眼看着到了时间点儿,路知灿拍拍屁股往外走,顺带偷了个香。
想到这儿,路知灿就憋不住那点儿嘚瑟,扬着眉毛傻乐。
“不好意思堵车了。”陈越开得张扬,丝毫不心疼自家那扇红酸枝的木头门。
路知灿抬头扫了他一眼,见陈越又穿了那件儿翻毛小羊皮的外套忍不住哼了一声,陈家也算是有书香门第的血脉,陈叔斯斯文文挺有品味,整个沈香楼设计地古拙典雅,偏生独子陈越一股子的暴发户气质,一身名牌儿搭配的不如地摊儿,样样拣着有大logo的穿,冬皮草夏丝绸,圈儿里那些二奶都没他浮夸。
“路少吃什么随便点,我请客。”陈越脱了外套坐他身边儿。
“有话就讲,别给我绕圈子。”
“慌什么,迟点儿知道迟点儿难过,来来来快点。”
“我多看你几分钟更难过。”路知灿烦得脑瓜子疼,没什么好气儿地拍拍桌面儿。“快讲,我急着回家睡觉呢。”
“成。”陈越也没真想跟他吃饭,纯粹是故意熬他的性子,俩人向来不对盘,真吃上一个盘子里的菜还不得你来我往的把盘底儿戳几个洞。“我想让路少把玉谢酒楼的十方场让给我。”
路知灿面色冷淡,挑眉看了他一眼,陈越也不惧,笑着跟他对视。“十方场?你真敢要。”
玉谢酒楼前些年才在平城开了张,酒菜皆是一绝,尤其是一道明前茶烹的鱼尾,可真让他们这些年轻小辈儿趋之若鹜的是那老板的怪脾气,玉谢酒楼不接受预订,不接受关系户,别管是谁,都得规规矩矩地排队等桌儿。被惯坏了的小少爷们新奇的不行,谁能从这木头老板手里要下个包间儿那得是多有面儿的事儿。老板被烦得不行,最后松了口豁出一个包间儿,说谁能给玉谢酒楼作首诗让他的员工心服口服,以后这儿就专门腾个包间儿给他供着。
老板这点子故意放水妥协,正好合了路知灿的心意,作诗他是不会,可他那张脸讨人喜欢,撒娇卖脸给姑娘们哄的满眼花儿,仗都没对上就拿了头筹。他挑了十方场还把那首七言裱在门框子上,给其他人眼红的不行。
陈越摆明了要打路知灿的脸,连声带响地逼着他扇自己巴掌,以后但凡提起玉谢酒楼,都知道十方场是他自己赢得,又是他自己输给了陈越。
“我已经很收敛了,只给你要了个十方场而已,路少那么多场子也不差这一个不是。”
不差这一个,但这个丢了他路知灿也就成平城的笑话儿了。
“就凭你那两个侧影?”
“路少不用试探我,你清楚的很,这照片儿不只是你谈个恋爱的事儿。”陈越笑着把那张照片摆到桌上。“路少和褚承明谈恋爱,这事儿大也不大,男人搞男人我见得多了,别的人怵着你们估计也不敢乱说,可路伯父路伯母就不一样了。”他说着把照片推到路知灿眼前。
路知灿瞥了照片一眼,冷脸看向陈越,丫的算准了他现在不敢跟爸妈坦白他和褚承明的关系,捏着七寸一打一个准儿,他其实没想隐瞒这段关系,可他现在还没做好准备,一旦他爸和他妈知道了,给他打掉层皮都算轻的,更何况,路知灿皱着眉头,他害怕褚承明,害怕褚承明没跟他一起扛揍的意思,他当然不舍得褚承明被打,他只是,只是不太有信心。
“路伯父路伯母肯定不舍得打你,可他们对褚承明就不一样了,我听说他们现在在谈四岩商圈儿,这关头出个事儿,路少不得心疼死你明哥?”
路知灿神色渐冷,陈越倒是信心满满,他俩斗气这么久,每每被路知灿压着一头,现在的位置置换让陈越暗爽,他知道路知灿一定会松口。
“十方场我给你。”路知灿压着声音,稳住脸色不让自己暴走。“但你怎么管住自己那张嘴?”
“这你放心,我只想让你丢面儿。”他看路知灿一动不动明显不怎么信任他,又接了句。“我爸要是知道你跟褚承明的事儿是我捅出去的,你觉得他能放过我?他那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性子,更不可能得罪你爸妈。”
路知灿没什么反应,愣了会儿拿起手机起身离开,没出屋门又被陈越叫住:“等会儿我还没说完呢。”他从桌下翻出个袋子扔到桌子对面儿。“打开看看。”
路知灿也没抬头,垂着眼皮扯开袋封从里面倒出来几张纸片儿,只扫了一眼他就变了脸色。
里面是褚承明那辆黑车的过户证明,第一任车主是赵强,第三任是褚承明,中间的第二任是路知灿以前没查到的,名字叫唐安。
“这车新买了半年就被叫唐安的买走了,又过了半年到了褚承明名下,褚承明也不是什么抠搜的人,不至于一辆车开八年。路少动动你的脑袋瓜想一想还不明白吗?”
路知灿把几张纸扔回桌面儿,他明白陈越的意思,无非是在告诉他那个叫唐安的在褚承明心里的地位,路知灿低沉了脸色,那是他明哥的过去,他不打算深究,只是心里平白起了个疙瘩,偏生陈越还要火上浇油。
“路少想想,你那顿打是因为车挨得,还是因为人呐?”
话没说完就被路知灿迈过来的腿踢翻在椅子上,他伸手扶着桌沿儿想把身子扭过去,路知灿使了使力别住他的双臂,单腿跪在他背上,声音不大,语气平稳地开口:“你他妈调查我?”
陈越梗着脖子脸色通红:“这算个屁的调查。”
“偷拍我,背地里查褚承明的过去,你说说,哪样不算是调查?”
陈越闭嘴装傻,路知灿摁着他的脑袋把他压在椅子面儿上,眼底发沉:“你拿照片儿威胁我我认了,十方场让给你,偷拍那事儿算是抵消。但你背地里调查褚承明不能算完,我要是听见有人说褚承明以前的事儿,听见有人谈到唐安,陈越,你就完了。”他说完掏出手机对着陈越的脸拍了张照,往后退了一步松开他。“十方你爱去就去,但记住悠着点儿蹦哒,我有多混你不是不清楚。”
他脸是丢了,膈应也是膈应,但陈越能得到的也仅限于此,他把桌上的纸团成一团扔到垃圾桶里,看着陈越从椅子上爬起来,开口:“好好的只在十方装逼我还能叫你一声陈少,要是不知好歹去招惹褚承明,不用他出手,我亲手废了你。”
他说完就拉开了门往外走。
。。。。。。
回到家天已经黑了,路知灿把自己埋到被子里郁闷,陈越那个操蛋玩意儿真的膈应到他了,他从来知道褚承明三十岁一老男人,过往的经历不可能干干净净,他没打算追究,也不想去打探,没头没脑的往别人的过去钻,除了让自己烦心外毫无作用。
可真当那些旧事自己冒着头往外露的时候,路知灿发现自己好像没那么坦荡。那个唐安,路知灿叹气翻了个身,脸都皱巴成一团,说到底,他在意的不只是褚承明的过去,更在意挨的那顿打是为了什么。
路知灿拿起手机删删改改,最后什么也没发,他不想被陈越几句挑唆起了疑心,东想西想的不像个爷们儿,可当他准备和褚承明摆在明面儿上的时候,他突然不敢了,路知灿不想让自己看起来是个喜欢揪着别人过去不放的人,只有小孩儿才会那么做,他不想让褚承明觉得自己是个小孩儿,那样的他配不上他明哥。
他咬了咬牙猛地把手机扔到脚底,操蛋,装他妈个洒脱,憋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