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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卵无处可逃,慢慢要么被酸水中的毒性毒死,要么将自己饿死,最严重的,可加速孵化,变成小虫,自发从体内钻出来。
以此治愈疑难杂症。
沈欢抬手一闻,味道十分奇怪,定混杂了不下百味药材。
这肯定不是救人用的酸水,乃是夹杂了许多有毒的药物,借着酸水可以钻进毛孔的特性,将毒性一并带入体内,以此来取人性命。
马闯进污糟水沟里,停下马蹄,疯狂饮水。
身后侍卫一声不吭的栽倒下去。
沈欢吓了一跳,赶紧跳下马将他的头从水中抱起来。
侍卫满脸发黑,眼睛半睁,艰难的张着嘴,似乎想对他说话。
他将人翻过身,看了一眼后背方向:
衣裳尽数腐蚀破烂,暴露出来的后背上一片紫黑,肿胀无比。
沈欢浑身发凉,强自镇定道:“我学过医术,我可以救你!”
侍卫艰难的摇摇头,这一下似乎用尽了他全部力气,“水……”
沈欢立刻用手心托住一点水,淋到他嘴中去。
侍卫喉结一动,艰难咽下去。
“你别怕,”沈欢看了一眼四周,发现天高水长,丛林深深,一户人家没有。
他擦了擦眼,将侍卫扛到肩上,“我、我带你走……”
侍卫本身就高出常人一头,又是威武雄壮的身体,实在太重了。
沈欢挣扎两下,跪在了水里,他慌张无措的擦了一把脸,再次打量起四周来。
荒无人烟的事实仍旧没有任何改变。
“少爷……”
侍卫艰难的开口。
“你说、你说,”沈欢将他放平,见他嘴唇发干,又喂他喝了些水。
侍卫唇线波动,似乎是笑了:“别担心,刺客来了这处……就、就不会……去将军那处……将军、将军,将军就安全啦……”
沈欢飞快的点头,眼中蓄满了泪。
“你往西北……走,别管我啦。”侍卫呼出最后一口气,声音轻若不闻,道。
沈欢颤抖着手用力擦了擦眼,一开口就是哭腔,紧紧抱着他,嘶哑恳求:“你,你别、别死啊!”
怀中人没有回答他。
四肢无力的垂在身侧,面色很重,眼皮微微阖着,露出一线眼白来。
沈欢伸手去探,已经没了呼吸。
作者有话要说: 诸君端午节快落!OvO
第46章
河道口沙沟处回京的路有两条,一条平坦开阔,但是要绕路多出百里,平白耽误一日功夫。
另一条多丘陵与小河道,算是近路。
若是走近路,势必要经过黑水河。
黑水河受灾严重,赶上下雨,便是一场灾。
太子骑在马上,马蹄一刻不停的往前飞驰,他仰头看了一眼不昏不明的天,脸上沾了许多水气与雨丝凝结成了水珠。
缠绵雨水衬托的侧脸更加坚硬挺拔,像刚刚经过盥洗出缸的雕塑。
若是在夜晚之前路过黑水河,这雨即便不停,也影响不了行程。
太子打定主意,朝着黑水河方向狂奔而去。
约过了一炷香,宋春景同乌达骑着马一并赶来,乌达看了一眼地上被水冲刷的几乎不见的马蹄印,指着前方道:“殿下走了小路。”
宋春景俊秀眉毛微微挑起,寒着脸一夹腿,“驾!”
毛毛雨仍旧不疾不徐的下。
行至地势最低洼处,太子盯着已经没了马半截腿的昏黄脏水,鼻尖微微一动。
这水非常奇怪,既不是清亮,也不是单纯的昏黄土色,反倒夹着一丝草绿色,同时,他鼻尖传来的非常幽微、可以忽略不计的奇怪味道。
有些苦,还带着一点几乎不见的腥辣。
若不仔细闻,很容易当成泥土的湿腥味忽略过去。
牵着缰绳的手一紧,黢黑的骏马往前冲了几步才止住去势。
停在了原地。
就在此时,头顶一声“哗啦”水声,从天而降——
太子猛然起身,踩在马背上借力跳脱出了这片水域。
巨大的水袋砸到马身边溅起巨大水花。
水袋受力爆裂开来,自中心飞快的散开深绿色的液体,发出了苦涩味道。
那水沾染到马身上,一声嘶鸣,蹄疯狂摇头摆尾后退,几次倒在水中复又站起。
片刻后,缓缓没了动静,全部掩埋在泥水之下。
一群黑衣人成太极八角布阵,前后一共三层,蒙着面带着斗笠,全部手持长刀软剑,向太子处一同发难!
刀光剑影霎时间交错往来,将昏暗景象照射的恍若白昼。
太子眼睛微微一眯,紧紧一捏拳,骨节发出的“咯吱”声异常骇人。
他腾空一跃,拉开一臂,从半空中就直直迎上了上去!
黑衣阵队立刻分散出六人来,成上下两层夹击之势,将他所有退路封住。
这些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甚至不需要对视一眼交流,便能立刻变换队形,配合的十分完美。
想必这阵型已经过无数次演练。
太子抿着唇,鸷狠眼神锁定前人,空中一个侧身,分毫不差的避开了左右两刀。
那刀似乎带着寒意,掠过之处一片森然。
长刀去而复返,朝着太子头、腰、大腿三处分别砍去!
太子脚下对着侧面人重重一踹,弹跳间借力一拳打到前方握刀的手腕上,那刀立刻脱手而出,紧接着,他纵身一跃,捉到了手中。
此时刚刚好,五刀分毫不差的一齐袭来,太子一拧手腕,将长刀甩出个眼花缭乱的花儿来,顷刻间缴了三把刀下来。
被缴了武器的三人立刻退下,同时,东西南三个方向各自补上二人,又将他团团围住。
另外两人被他一翻身用单腿弯架住刀背往下一压!
两人飞快松手,已经太迟了!
太子抽刀回手,动作如行云流水般顺畅,丝毫不停顿的往前一甩!
“呲——”
喉咙处迸射出血液滋了人半身。
脸上沾上的几滴,被他毫不犹豫一抹,擦了下来。
他落到地上,刀向后用力一挥,避开一击的同时,刀锋甩到一人门面上,血肉爆裂开来,一声不吭的被劈成了两半。
太子顺势将刀抗在了肩膀上。
他盯着来人,脸上水珠缓缓滑下,汇聚到下颌上,“啪嗒”滴了下去。
霎时动,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窜了出去,空中半臂一紧,肌肉顷刻间暴涨,几乎挣破衣裳,“唰——”
击在刀上的雨丝被他甩了出去,丝如细针,眨眼跨越十余米,穿到了黑衣人前胸中!
太子即刻便到,抬起的剑光扫的人几乎睁不开眼,定神刹那的功夫,喉咙已经被拦刀切断!
太子将手中刀转手握在另一手里,往后微微一提,刀身停在脸侧,映出身侧景象的同时也映出他鹰睃狼顾的双眼。
黑衣人先锐部队尽失,脚下不由停顿一息。
太子神似索命阎罗,周身紧绷的站在中间,泰山崩之势蓄力待发。
此时远处,传来了踢踏马蹄溅水的声音。
不知敌友的人,正在飞速赶来。
剩余黑衣人对视一眼。
太子目光舔血,并未回头,盯着他们稳稳向前迈了一步。
尸山血海中,有几人经不住惨死的尸体瞪着天空的目光,不由自主后退半步。
太子握紧手中刀,剑眉向上一挑,他腕间一紧,“唰”的破风声响起来。
黑衣众人只觉戾风只冲面门,下一刻胸前一凉,太子狠厉的面孔出现在跟前,刀锋劈山过海,掀起众人衣摆。
狠狠砍了下去!
又是一片血花飞溅,地上的泥水颜色越来越深。
马蹄声响,自远及近,太子紧紧一抓拳,赫然转身!
掌中风将出未出,马上人翻身下来,喊道:“殿下!是我!”
乌达拔出腰间长刀,就要上前。
太子一伸手,拦住他脚步,看了一眼黑衣众人。
黑衣人再次对视一眼,眼中交错无数暗语,下一秒交流完毕,一同缓慢退后几步。
拉开数步安全距离后,竟然转身飞快向后撤去。
眨眼间,消失在雨雾朦胧中。
足足迟了一刻钟的乌达终于赶上他。
打量一眼四周残酷骇人的景象,担忧道:“殿下!”
太子扔了刀,吐出来一口气。
周身一轻,他突然觉察出一点不对劲来!抬起之前牵着缰绳的右手一看——
上面竟然几乎不可见的,密麻泛起青紫交加的小泡。
先前隔着雨雾看不清楚,一番激斗又让他体内血脉喷张,手臂上微微的不适也被忽略过去。
敌人奔着要命而来,却半途而废,才叫他起了疑心。
定睛一看,这才看出端倪。
乌达立刻要追!
太子道:“别去,那水有问题。”
风过刮起动荡涟漪,泥水泛着青紫,同他手臂上的眼色一模一样!
太子问道:“宋春景呢?”
“后头。”乌达道。
说曹操曹操到,宋春景紧随其后,骑着马飞驰而来。
斗笠被疾风压的很低,只能看见秀挺鼻子和暖色的唇,跟此天青色格格不入又自成一体。
宋春景勒令马停,随意伸手一抬斗笠,几步之遥望了他二人一眼。
太子松了一口气,淌着没了靴子鞋面的积水,往他那边走去。
宋春景却警惕的顿在原地,马极其烦躁的摇头摆尾。
他鼻尖微微一动,眉头立刻蹙起来。
扫视周边一眼,立刻将视线锁到了太子胳膊上。
乌达正要伸手去扶,千钧一发之际,宋春景喝道:“别碰!”
乌达愣在当场,低头一看:太子大半条臂膀比之前骇人许多,顷刻泛起青紫色,那颜色正在不断向上蔓延。
与此同时,太子紧紧咬住牙,似乎忍受着极其痛苦的一击。
宋春景翻身下马,淌着泥水跑过来,脚下迸射溅起无数水花,顷刻将衣摆粘湿一片。
此刻,那臂膀上的颜色越来越重,肉眼可见的发起黑来。
乌达胆大,知晓这是人命关天的时刻,他不管不顾抄起一旁长刀,朝着太子胳膊往下一砍——
“当啷”一声,刀劈碎药箱上头的木板,去势不减深深嵌进药箱底部。
千钧一发宋春景将药箱往前一挡,半分不差的架住了那刀。
若是乌达多用一分力,或者他伸手晚递出去一分,都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滋——”一声酸人牙齿的尖利声响,乌达将刀锋用力拔了出来。
乌达急道:“此番情形,殿下这胳膊必是保不住了!若不如此,用不了一刻钟,毒素就蔓延全身了!”
宋春景不发一言,冷着脸,紧紧盯着那蔓延至臂膀顶端的乌黑血液。
“没胳膊也比没命要好!”乌达喊道。
“哪里好?”宋春景寒着脸问:“他是太子,之后登基行册封大典需登上天坛双手俸盏为民祈福,若是没了胳膊,怎么俸?”
一句话,冷的像从寒冬冰层河下刚捞上来。
乌达扭头看他脸色,压根就不像个救人性命的太医,活活像个来索命的阎罗。
太子咬牙撑着,本想说不碍事,见状不敢言语。
余光扫了乌达一眼,于是乌达退后半步。
他紧紧攥着手中刀,预备最后关头随时推开宋春景挥下去。
宋春景“刺啦”撕下一条衣摆,缠住太子胳膊,狠狠一勒。
力气之大,那边缘处都泛起白色,一会儿竟然溢出了丝丝血迹。
太子微微一皱眉,刚刚刀光剑影他眼都不眨的过来了,这一下竟然叫他疼出了一身汗。
宋春景低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