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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春景松了一口气,叫风一吹觉得有些凉意,才发现自己手中竟然捏着一把薄汗。
闫真朝他往轿撵上一迎,“您请。”
宋春景打量一眼轿撵,觉得有些华丽的不同寻常,八角攒着明珠,四面垂着无数精致宫绦,锦缎纹绣飘带层层叠叠的挡住了里头的情景。
宋春景脚下一顿,闫真焦急万分的催促:“大礼已经要开始了,顾不得许多了。”
许是圣驾回銮,就着方便将銮驾直接抬了过来,他转头一看闫真的焦急神色,也顾不得许多,头一低坐了进去。
外头,闫真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焦急也消失无踪,声音底气十足的吩咐:“太和殿。”
銮驾抬起,四面锦绣纹帐轻轻一晃,露出坐在里头整理衣领的宋春景来。
他将衣裳整理服帖,静静坐在銮轿中,想着太和殿中接受朝拜的帝王,情不自禁露出一个笑来。
太和殿。
龙鼓、号角、虎钟等数百乐器齐响,震的人耳根发麻。
“吾皇万岁——”
百官行完三跪九叩大礼,嘹亮声音仍旧回荡不停。
赵毅彩身着礼服,带着金边高冠毡帽,站在离皇帝最近的阶下位置上,高声道:“今,宋氏仪天下,望尔内驭后宫,外辅朕躬,四海同遵王化,万方共仰皇朝……”
百官勤谨而站,身体微微前倾,恭敬尊听。
太和殿旁,凤鸾停在一旁,但是贺词未完,无一人妄动敢看。
“臣等,恭请皇后受封——”
赵毅彩悠远响亮的声音传来:“百官,跪——”
百官叩首,齐呼:“臣等,恭请皇后——”
宋春景听着外头震天呼声,隔着幔帐一望太和殿正中的人。
李琛正望过来,侧脸刀劈斧削般的线条深刻而明显,眼中如宿深渊,沉默坚毅的看着他。
宋春景心下一个咯噔。
闫真掀开托盘上的红布,提起上面折叠整齐的外衫一抖。金光耀眼,缎面丝光波闪,精致繁华的绣纹自后背攀扶到衣摆之下,迎着风骤然展开双翅。
凤衔明珠,几欲望天起飞。
闫真小心捧在臂弯,弯着腰,隔着幔帐问:“宋大人,小人冒犯了。”言毕捧着皇后礼服进了銮驾之中。
宋春景皱眉看着他,眼神虽还镇定却已经染上一半疑惑。
闫真趁着他未反应过来,严肃恭敬的跪在地上,将衣裳往他肩上一披,伸手去系那领口绸带。
宋春景一顿,身体下意识往后一躲,伸手一挡。
轿撵宽敞,装下两三个人都不算问题,闫真跪在地上也不显空间局促,“宋大人,皇上等着您呢。”
宋春景略偏头,视线扫了一眼自己肩上披着的华服,还有身后繁复精致的花纹。
他觉得药劲儿似乎过了,又开始有些头晕的醉酒感,但是脑海中又无比清醒正在发生的一切意味着什么。
高大壮阔的太和殿前面,李琛伫立在台阶之上,直直望着这边。
群臣久等不到,再次高声呼:“臣等,跪迎皇后——”
宋春景心跳声越来越响,觉得头更加疼了。
他面上说不出的什么表情来,闫真越等越焦急,头一回在他眼中看出来了一些惶然无措。
外头礼乐和鸣,司监唱报声此起彼伏。
闫真着急的扭头撩起幔帐看了一眼李琛的方向。
李琛抿紧唇,立刻对着赵毅彩道:“皇后身体不大好,朕去可否去扶一下?”
皇后身体不好是谁都知道的事情,赵毅彩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反倒觉得帝后伉俪情深,乃是一段天赐良缘。
“当然可以。”他提着苍老的声音赶紧说。
凤鸾已经停在太和殿一旁,李琛直直走了过来。
宋春景透过宫绦纱帐看着他越来越近的身影。
锦帐一撩,李琛低头进来,看着他身披特制的礼服,皱眉坐在銮驾中一动不动的模样。
闫真无声息退下去。
“怎么不同我商量?”宋春景问道。
李琛蹲下身仔细盯着他眉眼,然后低头提了提嘴角,春暖融冰般的一个笑浮现在脸上,使整张脸的线条都跟着柔和了。
“这是惊喜。”他道。
宋春景看着他,李琛无视他的阻挡,伸出手给他系着衣服上的带子,“也是我的心意。”
他系完衣带,又小心给他抚平华服的每一处褶皱,然后伸手按在他眉心,轻轻揉了揉。
“皇后呢?”宋春景问。
“没有皇后,从始至终,就只有你。”
李琛道:“铺垫了多年,如今终于派上用场,希望能博你的欢心。”
宋春景敛下眉目。
其实他心中有过猜想,从之前太子曾经含糊其辞说的一句‘没有皇后’开始,再有整个东宫都没有几人见过所谓的‘太子妃’。
这种不同寻常叫他难以克制的期待过,但是怕期待落空,所以从来不主动提及。
还有,他私以为最多皇后同贵妃一样,只是不受宠罢了,却没想到,根本就没有这个人。
当年太子推拒高官之女,执意要求娶没有来路的江南孤女为太子妃,都是一场戏。
一场为了今天而提前唱出前奏的戏。
直到今天,直到这一刻,才揭开真正的帷幕。
“春景儿,”李琛半跪在身前,态度虔诚,“信我,疼我,不要离开我。”
他仰头望着心中所爱,语气沉沉的说:“陪我一起看天下太平,看朝升夕落,看盛世繁华。”
这个站在权利顶峰的男人,说到最后甚至带上了些许颤音,中带着些许祈求“……好吗?”
宋春景张了张嘴,但是嗓子似乎被堵住了,一时无法发声。
李琛掌心有些泌汗,紧张的上前亲了亲他的唇角,“凡是好的,你要的,你不要的,我都会给你。”
他沉声道:“希望你能一直陪着我,到老,到死,死后葬入皇陵,你也是我的皇后。”
宋春景看着近在咫尺的人。
“咚、咚咚”
这一方天地阻隔了些嘈杂声,最后被无限放大的是传到耳边的心跳声。
“咚咚”
李琛笑了笑,帝王杀伐果决面容上添了如初恋少年般纯净而腼腆的笑容。
他说:“我心跳好快。”
宋春景放松下来,舒展着眉目静静看着他。
李琛只觉手一紧,被他反握住了。
宋春景拉着他手放在自己胸膛处,“我也是。”
“好,”他静静笑了,然后郑重而坦然的道:“说定了。”
群臣等候多时,皇帝终于携手皇后出了銮驾,声乐、礼炮、人声,顿时鼎沸。
“臣等,拜见皇上、皇后——”
“愿帝后百年好合——”
“福绥安康——”
……
李琛携着宋春景行至玉案之前。
司礼监低着头,恭谨呈上玉册金宝,李琛稍微用力捏了捏宋春景的手,然后提醒般看了他一眼,宋春景停顿一下,伸出双手接过册宝。
文武百官抬首注视,都想瞻仰一下这位‘病体缠绵’的皇后真容。
但是离的太远了,只能看到身量比一般女子高许多,身姿体态倒是落落得体,气质也端方文雅。
离得最近的就属赵毅彩,然而他年事已高,老眼昏花看了一眼,只觉皇后礼服有些不同以往,看上去同旁边皇帝的礼服制式差不太多。
但是刚刚已经耽误了一会儿,还要抓紧时间进行下一步骤,于是赵毅彩赶紧念道:
“……兹仰承太皇太后懿命,以册宝立为皇后。事同政君,宜令所司,其佐宗庙维馨之祀。”
宋春景手捧金册,静静站在台上听着。
李琛拽了拽他的衣角,宋春景看过去,正看到他对着自己眨眨眼,用口型问了一句,“晚上想吃什么?”
宋春景看了一眼他,高高在上的帝王收敛起锋芒和威压,竭力温柔的看着他。散发出来的气势有着安定人心的力量,使人不自觉眉目展平,周身放松下来。
李琛见他不答,伸手拽了拽他腰间的衣带。
宋春景没忍住,眼睫一颤,轻轻笑了一下。
————正文完————
第116章
番外一.
大典过后,晚间设宴群臣。
时值中秋,百菊盛开,御花园中开满了各色菊花,争相斗艳。
露天的宴会便落在了御花园,一是宽敞,二也有些看头。
宋春景换回寻常官服,坐在太医院群人之中。
他前一日的醉酒感觉还没有退去,现在看到酒杯有些怵,无论谁过来敬酒都只是略沾沾唇。
刘子贤坐在他一旁,观察了他一会儿,然后凑上前捂在他耳朵旁边说:“宋太医今日好拘谨,酒都不曾喝完一杯啊!”
乐声大,于是他也提高了一些音量,“今日是皇上登基的好日子!你怎么看上去不太高兴啊!”
宋春景真的没有不高兴。
刘子贤有些喝多了,声音奇大,引得周边几位大臣望了过来。
宋春景一把拉住他,手上用了些力气,盯着他压低声音道:“刘太医说这话不想活了,今天这个日子,谁敢说不高兴啊。”
刘子贤叫他掐的一机灵,酒醒了。
他匆忙对着四周陪了一个尴尬的笑,“今日合该天地同庆,举杯同欢,下官有些喝多了……诸位继续,诸位继续。”
宋春景松开手,端端正正坐了回去。
刘子贤老实了一会儿,又凑了过去,“今日百官都在太和殿,怎么没见到你人?”
“下官也没见到刘太医。”宋春景说。
“怎么会?!”刘子贤惊了一下,然后解释道:“我就在西南角那里,太医院的人都在那处!”
宋春景面色不变,稳稳道:“昨夜当值,皇上头痛召下官去医治,待从春椒殿出来百官已经就位,下官就近跪在东北角处了。”
刘子贤“啊”了一声,“原来如此。”
宋春景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刘子贤又神神秘秘的问:“那你离太和殿前陈设的玉案比较近,看清楚……那个……皇后娘娘了吗?”
“……”
宋春景端起酒杯来同他一碰,“我敬刘太医。”
刘子贤本来不想喝了,但是看他已经一抬杯底喝完了,于是也跟着喝了。
这酒虽浓厚香醇,但是喝多了仍旧一股子辛辣味道。
刘子贤赶紧吃了两口菜,宋春景问道:“你看清了吗?”
刘子贤搁下筷子,仔细回想了一下,“没有。”
宋春景松了一口气。
刘子贤上下打量着他,又说:“不知为何,我虚虚一看,总觉得那身量同你很接近。”
宋春景:“……”
众多人在场,指不定谁就听见了这话,若是回去再一传……
他环视一眼四周,发觉许灼正看着他们,见他看过来还对着他笑了一下,并朝他举了举杯。
然后不等宋春景反应,他就扬手喝了那满满一盏,然后移开了视线。
那笑中说不出有什么情绪,像是一种‘我知道你的秘密,但是只要你不招惹,我就不会说出去’的高高在上的感觉。
宋春景看他自斟自酌还不时笑一下,整个人都同热闹的宴会有些格格不入。
刘子贤顺着他视线看过去,不出意外看到了许灼。
他朝天翻个白眼,手肘碰了碰宋春景:“别理他,整天耷拉着一张脸,像别人欠他钱一样。”
他说话间一顿,似乎有些不解的重新打量了一眼许灼,然后认真回想了一下,慢慢的说:“不对,皇后那身形……感觉更像许灼啊。”
宋春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