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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旁边一僧人站了出来,高声道:“大汗,小僧恋慕法师已久,可否让小僧一试。”
蒙兀尔阴笑道:“你倒不怕死。”
那僧人上得前去,俯身捏住永渡的手,轻轻附在他耳边,似在猥亵又似在低语:“我尊卓山大人之命守护法师,今有违大人嘱托。卓大人视法师为最亲近之人,法师忍辱负重定能重见天日,枉不付卓山大人一片深情。”说话间,他倏然一个飞跃,抽出袖中飞刀向蒙兀尔杀去。蒙兀尔猝不及防,立即跳开,也被伤了胳膊,门卫侍卫涌入,将那僧人砍死在乱刀之下。
蒙兀尔怒极狞笑:“碎尸万段,暴晒寺前!”
永渡木然地盘腿坐起,心中默念往生咒。蒙兀尔眼睛冒火,走上前,重重扇了永渡几个巴掌,永渡嘴中有鲜血流出。蒙兀尔冷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寺里有多少个大燕卓山的细作。我便留着不杀,让他们将你如何承欢本王细细回禀卓山。你说,卓山将你送到本王□□前,可知道你如此□□。”说到这里,他眯着眼睛轻声道:“不过他卓山也不逞多让,他可是燕王的天子信臣,入幕之宾,在燕国一人之下,你便是回去,他还会要你吗?你不如留在此地,好好服侍本王。”
永渡似是没有听到,蒙兀尔恶毒道:“你这次助卓路逃脱,我本该杀了你。你是那春晓之花,卓路是那烈日骏马,本王定将卓路逮到,咱们再玩这一王两后的游戏。”
话罢,朝门外走去,临走前说了一句:“但凡抬过头的,给我把眼睛都挖了。”寺内响起一片哀嚎。
☆、第 14 章
永渡强撑着起身,捡起地上的缁衣穿上,关上了门灭了灯,重新坐回到禅榻上,紧紧剥着手中佛珠,口中喃喃有声,紧闭的双眼清泪流出。
二安在密室里被外面这一番变故骇得又惊又怒,继而悲从心来,人如浮尘蝼蚁,却只能眼睁睁被践踏欺辱。他不知所促,呆坐半晌,屋内没有任何动静,摸索了一下墙上的开关,将墙开启走了出来,然后又依照法师当时的做法,摸至佛龛下开关将墙重新合上。
永渡法师在屋内静坐一夜,二安在一旁陪坐了一夜。天色继白,二安轻声问:“我打些水来给大师梳洗一番。”经过昨夜这番欺辱,法师脸上青白一片,额头还有斑斑污渍。永渡缓缓睁开眼,他看了二安一眼:“今日我会遣人将你送至法业寺,有寺僧去燕国布道,届时你混在里面一起回去。”
二安忍不住问:“大师不与我们一起走吗?”
永渡垂下眼眸,不欲多言。
二安愤然道:“便是被抓住又如何,千刀万剐又如何,大师宁愿在这里日日被人屈辱吗?大师不想去亲眼看看云洲的山云川的水。”说到这里,声音微微低了低:“还有云洲的亲人吗?”
“亲人。”永渡怆然笑了笑:“我已没有亲人。我这一身皮囊,在此还能有些作用,回去,徒留笑话,争如不见。”
二安双眼泛红,还欲再说,永渡脸色一肃,淡声道:“你出去吧,到时会有人带你,你只需跟随。”
二安跪着对永渡磕了三个响头:“二安谢大师救命之恩。大师若不嫌弃,若有一日能回到云洲二安家便是大师家,二安的亲人亦是大师的亲人。大师如此尊贵的人,千万不要嫌弃自个。有什么二安能做的,我一定赴汤蹈火。二安去了,大师珍重。”
话罢,一抹眼睛,走了出去。
过不多久,果有一小僧将二安剃了个光头,穿上缁衣领去了法业寺,没过几日,二安跟着一众僧侣徒步远行,经过关卡,终于,回到了燕国。通过层层关卡入境后,二安便和众僧侣辞别,孤身一人回了云洲。
他先是去了卓大人府,想和他禀告一声永渡法师的消息,同时卓路昔日答应释他奴役身份,他想将卖身契收回。孰料,卓路一直在云山大营没有来,霍奇去了京城。
沈二安算算离家数月,回了趟家,家中老父身体健朗,三安忍受不了李屠户欺凌,回家种地了,门前三亩田还能有些余粮可以拿去卖,日子不至于过不下去。妹妹小翠在李屠户家,虽然每日干的活辛苦,但日子过得还算开心,起码每日有肉吃,人还胖了不少,眉目间提到李屠户的儿子还含羞带涩初懂人事了。沈二安摸摸怀里的银子,虽是不义之财,忍不住还是分出一点给了弟弟和妹妹。
一切收拾妥当,他想去云洲大营。他心里记挂着永渡法师的事,自己人微言轻,百无一用,但卓大人或者可以救他于水火,无论如何,也该将这事与卓大人禀告一番,顺便将卖身契拿回。回来后,他打算好好地去寻找阿瑜,找到阿瑜,如若父亲能接纳,便在家里耕那三亩地,砍砍柴,渡渡日子。如果父亲不能接纳,便再找个乡野地方,天大地大,总会有给容纳他俩的地方。富贵又如何,尊贵又如何,想到永渡法师,二安止不住悲从心来。
二安将家里安排妥当,出了门。一路走走停停,那一日路过邻乡,正遇到市集,二安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倏地停住了,他看到了阿瑜。阿瑜穿着一袭粗布衣裳,脸上干干净净,头发随便扎了一个髻,在一家肉铺前卖力吆喝着。
阿瑜割出一块肉递给铺前的客人,口沫横飞地介绍:“哎哟老伯,你看我们家这肉,膘多肥,可是在栏里养了足足一年,你看看看看,我这价格给你都便宜了,你下次还再来哦,喏,再给你一点。再来再来!”说完话,他接过钱,细细地数着铜板,小心翼翼地放入怀里,抹了一把额前汗,抬起头来,然后,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沈二安。
这便是阿瑜应该有的模样,这便是阿瑜应该有的生活,沈二安觉得自己眼眶发热,他止不住地翘起了嘴角,无声地喊了一声:“阿瑜。”
阿瑜看到他,脸上惊喜,招呼隔壁铺的帮忙看一下铺,朝二安走了过来。他将二安拉至角落,开心问:“你怎么到了这里?”
二安喜不自胜地回答:“我找不着你,幸好今天路过。”
阿瑜掩嘴笑了笑,抬头问:“你瞧我今儿个这副样子,好不好。”
“好,好极了。”二安咧开嘴笑。
阿瑜伸出一双素手,油腻腻的,他喟叹道:“虽然比过去辛苦,但是我过得很是欢喜。”
二安抓住他的手,低语:“我也好欢喜。”
突然旁边响起一声暴喝:“放手!”
二安惊诧地转过头,却见一个膀大腰粗一脸胡须的汉子怒气冲冲走了过来,腰里别着一把斧子。
阿瑜松开二安的手,朝着那个汉子嗔笑道:“你犯什么癲,这是我远房弟弟。”
二安一脸呆懵。那汉子狐疑地瞅着他俩,阿瑜掐了一下他的腰,推着他往外走:“还不快去把肉铺给我看好了,今天不把肉全卖了,看我今晚给你好看。去去去。”
那汉子不情不愿地往外走,走几步回过头来,指着二安道:“那弟弟来不来家里吃饭。”
“吃啥吃,你再不去卖肉都没钱下锅了。”阿瑜插着腰佯怒道:“别给我啰嗦,快去。”
那汉子只好走了,走几步又叮嘱一句:“不许动手动脚啊。”
阿瑜气笑了,胡乱挥挥手:“滚滚滚。”
待那汉子走了,阿瑜回过头看二安,只见二安一脸酸楚地看着自己,阿瑜捂着嘴笑得乐不可支。
阿瑜慢慢止了笑,轻声道:“那日出来,我也有去你家,你家就一破落茅棚。”说到这,他又乐了:“吓得我赶紧往回走了,这感情是让我养活你爹啊,我自顾不暇呢。”
二安欲言又止,阿瑜点点他的额头:“你这呆子,我自然知道你想给我找个去处。我手里有钱,又是个自由身,哪里去不得。那时候央着你发誓,也不过是一直生活在那巴掌大的栏里,不知道外面世界怎样罢了。”
“后来我在那卖肉贼汉子家赁了间屋子,不想这贼汉子看上我了。”阿瑜眉目间一派温柔:“他如你一样,将我放在心上。跟着他卖肉,也挺好的。”
沈二安眼巴巴地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不知如何是好,只是喃喃道:“我一直想找你。”
二安身量渐高,阿瑜轻轻偎靠在他瘦而坚硬的胸膛,轻声道:“我知道你是个好的,我还真有点舍不得你。”
他的手抚上二安的脸,顺着他的眉眼,温柔道:“你值得更好的。”
随即,他站正了身子,润了润喉咙:“我要去卖肉了,我呆久了,这贼汉子该又要过来了。”他抹了抹眼睛,笑着对二安说:“走吧,往后发财了,再来找我。说不定,我就抛下这贼汉子跟你了。”说完他转过身,挥挥手,毫不留恋地走了。
沈二安干巴巴地看着阿瑜走向肉铺,那汉子嘟嘟喃喃不知唠叨些什么,被阿瑜纠住耳朵拍打了一两巴掌脑袋。汉子连忙又做讨好状,阿瑜不理他,热火朝天地卖肉了,却是一脸欢愉。
沈二安默默地看了片刻,心里也慢慢欢愉起来,起码,阿瑜过得幸福。他转过身,毅然地走了。
☆、第 15 章
时值初冬,云山草木萧瑟,寒风凌冽。沈二安迎着寒风抵达云山大营,远远望见一面玄红色的大旗在风中烈烈飞扬,旗面上浓墨泼洒着一个大大的“卓”字。天空中响彻着号角声,士兵操练声,金戈铁马声不绝于耳,突然万马奔腾声响起,浓尘滚滚直扬上空,万鼓齐捶。少年二安被这场面激得有些热血沸腾。
他在营口被拦住,便解释自己是云州卓府仆从沈二安,特来求见卓大人。守卫闻言便进去了,过不多时出来,手里拿着一封手书,呈于二安。二安打开一看,只见卓路寥寥数笔在信中吩咐卓府管家将沈二安卖身契还于二安。二安拿着信,问营口士兵:“我可否见卓大人一面。”
士后将手中的铁戟往地上重重一插:“将军岂是你等想见就见。”
二安想了想道:“我有鞑靼军情要禀告卓将军。”
那士兵狐疑地看看二安,蹬蹬跑了进去。倏忽一会又出来道:“你跟我来。”
二安进去卓路的大营时,营内正在议事,卓路坐在正上方,颇有不耐烦地看下面争论一团。卓路的样子既不是卓府时锦衣华裘,更不是身陷鞑靼时粗布麻衣,只见他穿着黑色甲胄,鹤冠束发,剑眉入鬓,目若朗星,薄唇微抿,煞有介事把玩着手中长剑,看到沈二安进来,扫了沈二安一眼。沈二安突然心中一振,脑海里猛然想到鞑靼大汗那句“烈日骏马”,赶紧低下头跪见。
“你有何军情要禀?”卓路开口,神情陌生。
此音一落,营内顿时安静了许多,大家的眼神刷刷扫向沈二安。
二安道:“小的此次得逃出来,幸亏天恩寺永渡法师相助。法师身陷鞑靼,渴望故土,鞑靼蒙兀尔残酷凶暴,小的求将军救法师于囹圄。”
席下众人几声嗤笑,卓路却是脸色一变,眼神阴冷下来:“蒙兀尔去了天恩寺?”
二安恨声道:“小的藏匿寺中,恰遇蒙兀尔暴虐行恶,小的只恨手中无剑,不能将此人血刃!”
卓路声音像含着冰淬子:“怎么暴虐行恶?”
二安抬头直视卓路,却不肯言语。
卓路突然暴怒:“来人!将他拖下去,谎报军情,斩了!”
沈二安震惊地看着卓路。这时一位褐衣白发身量瘦小的五旬老者出列,抚抚长须不缓不急道:“将军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