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式,没一种满意的。他先是哄:“你乖乖的去睡觉,明天一早,我保证让你看到永远不会枯萎的樱花。”
再是思考,该怎么圆这句谎。文祺听话的又睡下了,肖谔有一晚上的时间,他步出房门,坐在院子里的石椅上,唇间叼根草茎,开始苦思冥想。
细风吹拂,月色再亮一层的时候,肖谔一拍大腿,有了。他瞄准了老爷子的藏宝屋,边走边心虚,偷摸推开门,拍亮灯,猫着身子在地上好一阵翻腾,终于找到那块拳头大小的粉色芙蓉晶,在暗处幽幽的散着柔光,有着莹透细腻的美。
是块极品。肖谔大着胆子,打开水切机,眼一闭,聒噪刺耳的声音持续三秒,手上的石头切下来一角,能做个半指长的小吊坠。
接着推磨,用二千目的砂轮和牛皮抛光好参差的毛边,摸出金刚钻,活动开指关节和手腕,他不是专业的,不过学了些三脚猫的功夫,但刻朵樱花应该不成问题。
刚要勾勒,对面的墙上落下个黑影,肖谔猛地一惊,回身就是一记直拳。陆然狼嚎一声,捂住肚子,痛的倒吸凉气:“三更半夜的,你抽什么疯啊?”
多年拳击训练,下手确实没收着劲儿,肖谔漫不经心的说:“你怎么走路都不出声,吓我一跳,还以为家里进贼了呢。”
陆然翻了个白眼:“咱俩谁更像贼?”目光横扫台面,“你这是干吗呢?”
“给文祺做个东西。”肖谔指指柜子上的一袋子金箔粉末,“帮我拿过来,刻好了我要往上镀色。”
陆然不知道他具体要干什么,也还是照做,并且好心提醒道:“是谁说‘先努力别把爷爷的家产败光了就行’?打脸不?”
力道遒劲,手上的动作干净利落,几乎是一气呵成。肖谔换了把美工刀雕花蕊,话讲的理直气壮:“哎,谈恋爱还要什么脸啊。”
别看是件小物,耗费了肖谔整整一晚上。黎明擦亮天际,滴胶凝固,金粉才沿花朵轮廓压覆完毕。陆然一直在给他打下手,搬来许久不用的打孔机,超声波高频一震,孔打好了,拴根黑绳,系两个平安结,大功告成。
陆然哈欠连天的回了西厢房,陆小昭一夜没找到他哥,睡不踏实,迷迷瞪瞪的踢着被子打太极。陆然垂眼欣赏了一会儿,笑着躺到他身边,把人搂进怀里,有规律的拍着后背,陆小昭才终于消停下来。
文祺醒了,坐在床边给雪貂挠痒,他微弯着背,时而看向门口,明显是在等人。第六次抬头的视野里,肖谔的身影由远及近,他蹲在文祺面前,拉开项绳,将礼物带在对方脖子上,神色疲惫却温柔:“答应你的。”
通透粉嫩的芙蓉晶,光滑圆润,表面一朵绽放的金色樱花,流光一转,美的惊心动魄。文祺很喜欢,拽起绳子尾端拉扯半天,肖谔会意的安抚:“不会断的,绝对结实,放心吧。”
红日升到最高处,院子里又生动起来,陆小昭坐在海棠树下煎茶,熬中药,陆然在厨房准备午饭。老爷子闲来无事,提着烟杆儿,去藏宝屋溜达两圈,就听平地一声吼:“肖谔,滚出来!”
肖谔和陆然一愣,心道不好,这么快就被爷爷发现了?只见一个刚洗完澡,顶着毛巾灰溜溜蹿出房屋,一个拿着锅铲,正飞速琢磨着该怎么替兄弟求情。肖老爷子扬起烟杆,举着那块仅剩半个拳头大小的残次品:“过两天有买家上门提货,是要拿去做手把件儿的,你个败家玩意儿,切成这么小块还怎么跟人交易?你给我过来!”
做都做了,也复不了原,干脆破罐子破摔。肖谔大步踏到院中,呲着牙道:“对不起,爷,我的错。”
老爷子瞪着他,两只眼睛在喷火:“干吗用了!”
肖谔诚实的回答:“追小男生。”
“我打死你!”肖老爷子健硕的飞过去一脚。
肖谔拔腿就跑,抱住脑袋大嚷:“爷,冷静!您可不能打死我,我可以断子绝孙,您不能!”
“再臭贫!把你钉墙上!”
“哎别——别打脸!”
陆小昭笑的天真烂漫,陆然也在笑,回身从锅里夹出一块蒸腾着热气的红烧肉,给陆小昭尝鲜,兄弟俩一起兴致勃勃的看热闹。
肖谔边跑边侧目,余光中,站在屋门前的文祺正望着他,弯起的眼角唇角像月牙儿,阳光一照,好看极了。
第三十一章
正文031
文祺最近睡觉有些不安实,经常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每次醒来都要盯一会儿肖谔,不说话,默然凝视,而后再穿衣下床,洗漱吃饭。
肖谔这几天总被文祺莫名其妙的眼神弄的过分紧张,他对文祺不设防,那两道如炬的目光好似能直入心底,看透他所有潜藏的情绪。
气温回暖,雪貂顺床板一路攀爬,蹿到被子上弓身跳两下。文祺醒了,揉揉眼睛,四周静悄悄的,床边的座椅没有人,肖谔不在。
他掀开薄被,拿过椅子上的外套披好,脚还没触地,从窗台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文祺抬头,眯眼,一款老式收音机亮着灯,“嘶嘶啦啦”冒出一阵干扰音后,听的真切了,是首戏曲。
婉转悠长的亮堂嗓儿在唱:(西皮流水)这兄妹本是夫人话,只怨那张生一念差、说什么“待月西厢下”,你乱猜诗谜学偷花。
青衣唱腔,文祺觉得耳熟,把椅子搬回桌前,趴着听完了整曲《红娘》。肖谔关掉收音机,站在窗外俯身,将刚从月季堆里摘来的一支玫瑰放到文祺眼前,轻道:“带你去个地方,可能要住一段时间,简单收拾下就出发。”
肖谔说完,文祺拿起玫瑰边闻边望向他:“是和你一起吗?”
没料到对方会开口,音色好听,内容更好听,肖谔点头:“我们还住一个屋,我还看着你睡觉,哪儿都不去。”
茶楼周末来的客人更多,陆小昭一早便去忙活,陆然中午才出屋门,见肖谔一身扎眼的潮服杵在院中,手上是双露指的暗色系手套,活动臂膀时,长袖里衫贴着外衣夹克上移,露一截劲瘦的细腰,脚边放着红色行李箱,他问:“干吗去?”
“回茶楼住。”肖谔冲箱子一歪头,犯懒道:“我拿车,帮个忙呗。”
肖谔高中毕业那年,考了驾本儿,给新买的雅马哈r6上了张“京A”的牌,每天夜里绕二环飙车,竞速160,没少让方铭礼托关系从警察局里捞他。后来抽风的次数少了,r6便跟一排老式二八锁在院后的车棚里,没再碰过。
此刻重出江湖,陆然有点激动,没有男生不爱重机车,他虽不会骑,但只要瞄一眼,肾上腺素都会升高。
肖谔这身行头配上贴了紫色亚光膜的r6,难得陆然认可,无论男女,没几个能禁得住帅少配摩托。
临近车棚,肖谔径直朝r6走去,陆然急切的在心里搓手手,幻想发动引擎时那一声沉闷的重低音,在音箱似的密闭窄巷里轰然噪响,这动静,简直能令他亢奋。
一双比平时都聚光的眼睛死死的盯住肖谔的背影,目光擦过r6,陆然在心里“咦”的发问,就见那人瞄准摩托车旁边的破旧三蹦子,面不改色的飞起一腿,跨上了车座。
陆然头顶缓缓冒出一个“?”。
肖谔朝他帅气的一扬下巴:“行李放‘后备箱’。”
神他妈后备箱!陆然嫌弃的把手里的东西扔上车:“爷爷都嫌这玩意儿过时,多少年没骑了,好好的r6搁棚里吃灰,图啥啊?”
“你懂什么。”肖谔满脸不屑道,“开摩托车,一脚油,十分钟到了。骑它,四十来分钟吧。”支在两侧的长腿向后蹬地,三蹦子从一列大二八中脱颖而出,他看一眼陆然,高低着肩膀满足的说,“重要的不是终点,是沿途的风景,还有和你一起看风景的人。”
陆然呆住,半晌,佩服的竖起个大拇指,反正他是没有勇气去骑这辆“一蹬三哼哼”的破车。
文祺等在院门口,远远瞧见徐徐而来的三蹦子,离近了,丝毫没犹豫,迈上车,坐在横躺着的行李箱上,抱着雪貂冲陆然挥挥手。
没踩几下轮子,白色泡桐的香味变得更浓,文祺左右摆头,看敞着门的家家户户,有的在洗衣做饭,有的在练功下棋,还有小孩儿把桌板搬到屋外,背着太阳在苦读诗书。
右拐出了盛阳胡同,街道两侧挺拔的杨树支起一路浓荫,泛白的光线从枝桠间流淌,满地碎银。肖谔卖力的蹬着,尽量保持匀速,偶尔遇见熟人,大方一笑,抹一把脑袋上漫出的汗珠。
衣服下摆被文祺抓住,肖谔一惊,车把歪了。他急忙扶正,文祺的拇指贴着他后背,肌肤相蹭,有点凉,骑了一段路,又变得有些烫。
路过一家服装店,两人下车,三蹦子停在画了白线的车位。肖谔推开店门时嚷了句:“孙大妈,是我。”就听二楼台阶“哒哒”几声响,身材微胖的女人朝门口一扬手,“来啦小肖爷,人带过来没有?”
“嗯。”肖谔将文祺轻轻揽上前,“都需要量些什么?”
“肩宽、三围、腿围、臂长。”孙大妈架上老花镜,抬头“哦哟”一声,“这孩子可够瘦的。”
肖谔摸了摸鼻尖儿:“三件上衣,两条裤子,一套西服一套唐装,之前定好的。”
“没错。”比对完记录,孙大妈掏出皮尺,音量稍大些,“来,小伙子,到阿姨这儿来。”
文祺原地不动,好似没听见。孙大妈又重复一遍,以为是个腼腆孩子,主动走过去拉开尺子,示意他抬臂。文祺举起蹿上身的雪貂,吓孙大妈一跳,两人隔着三米远,肖谔叹口气道:“让我来吧。”
店里的人多了,两人移换到柜台后面的试衣间,放下帘子,隔断外面的喧嚣,也遮住了本就稀薄的光线。空间太小,转个身都费劲,贴在一起的衣料有细微的摩挲声。
文祺拉开外套,抻平里衣,双臂上举,看的肖谔喉结翻动,硬着头皮把手绕到他身后。
耳边有温热的呼吸,软发贴服耳侧,痒的肖谔赶紧拉直皮尺绕回胸前,记下数字。抬眼,文祺精粹的目光猝不及防打进心间,有股隐在深处压抑已久的情意被猛然间撞了出来。
操。肖谔下意识低头看了看,对自己的反应很是无语。等他回过神,才发现这个动作做的过于明显,再一抬头,文祺垂着脑袋,一动不动,不知道在看哪儿,只知道放在他胸前的手,能清楚的感觉到心跳变得略微急促了些。
第三十二章
正文032
不过是量个做衣服的尺寸,肖谔感觉自己好像上了趟战场,累的筋疲力尽,理智也险些溃不成军。
他用这些年锻炼出的强大意志力,测量好文祺的臀围、腿围,手心里的汗捂湿了皮尺。拉开帘子,肖谔揉着酸楚的后颈活动腰背,紧绷的肩线松软下来,释然的长呼一口气。
文祺跟在他身后,手指缩进袖口。
肖谔把尺子还给孙大妈,笑着道了谢,潇洒的朝门口踱步。
孙大妈愣了两秒:“小肖爷,这是要走了吗?”
肖谔闻声回头,没察觉出不对劲,抬手摸摸板寸,“嗯”。
孙大妈站在柜台后面,单手支颐,颇为无奈的看着他:“我要的数据呢?”
哦对对。肖谔恍然一拍大腿,食指在空中轻点,不好意思的转身,步子还没迈开,脚下一顿,冷汗都下来了。
刚才量好的数据呢?他给忘了。
耳垂、下巴、鼻尖、脑袋顶通通挠一遍,也没想起来,要命的是居然一个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