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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南白这才向杜云竹略微示意,领着众人浩荡而去。
留杜云竹还在原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拽着那方手帕,虽脸上仍是笑意盈盈,但心底早已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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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南白回到房里,脱去湿透的外衫,这才暖和了少许。
“主子,您瞧这里衣也湿了,奴婢也帮您换一身吧。”冬梅说着,便要帮他换掉。
可她的手才碰到卫南白的衣服,便忽然被他抬手一挡:“不用了,这一点水不碍事。”
“可是。”冬梅不解地看着卫南白左肩上那一片水迹,“这春寒怕是……”
“这房里比外头暖和多了,你让人取点瑞炭(注24)来,我在这坐一会儿,看看书等衣服干了便是。”卫南白垂眉轻声道,“这里衣才换不久,莫要麻烦。”
“奴婢知道了,这便去取炭来。”冬梅知道卫南白的性子,听完便福了福便到外头去了。
卫南白的余光飞快地掠过不远处的帐幔,面上仍是一派镇静,从旁边的书案上拿过一本书,便坐在软榻上看了起来。
直到冬梅拿了炭来,折腾好几个时辰后,察觉屋里暗处里的那人走了,卫南白才慢慢放下手中的书,松了口气,把秦默喊了进来。
“秦默,宫里怕是有人怀疑我们了。”卫南白微叹,疲惫地用手支着脑袋。
“翁主?”秦默闻言一惊,“可需要属下去暗查一番?”
“暂且不必,我还摸不准是哪里的人,这没有任何头绪,查也只是白费力气。这段时日,我总有些不安,愿只是我多心就好。这回去后,杜云竹不日也将进宫,你嘱咐下头的人都仔细点,莫要被她发现不对。外头的事情让慕容多担待,我怕是不能时时来去自如了。”
“是,请翁主宽心,秦默这便去办。”
卫南白摆手:“你下去吧。”
“属下先行告退。”
在旁边拿了一件外衣披上,卫南白在房中慢慢踱步,目光犹疑不定。
刚刚那个小宫女,恰巧出现的杜云竹,还有这后来潜进房里头的人……卫南白细细地回想,到底是皇后的人,肖墨与杜阮的人,还是……肖祈的人?
卫南白想着想着,终于下了决心。宫里头近来风起云涌,不仅杜云竹一事要抓紧解决,为了安全,他这离宫一事,也得要提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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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下无能,一而再,再而三辜负殿下所托,万死难辞其咎。”青萝惶恐地跪在肖祈面前:“请殿下恕罪。”
凤眼微微眯起,肖祈面无表情道:“杖责二十,自己下去领罚。”
“是,主子。”
青萝叩头后,便快速退身离去。
丽正殿灯火通明,而外头的夜风则簌簌作响,吹得里头烛火摇曳。
“卫南白……”
肖祈不由轻念他的名字,你这滴水不漏的行事,是不是正好佐证了你心里头有鬼?
卫南白,月云生。
虽不知是什么原因,可以让你一人分饰两人,但是……
肖祈眸光一冷,心下对自己的猜测已肯定了七八成,但随之疑问却与日俱增。
既然如此,卫南白是为何而来,为何男扮女装,为何屡次相救,为何……
太多的困惑几乎让肖祈恨不得现在就去把那人抓回来,一个一个问个清清楚楚。但是,肖祈无力的叹息一声,即便自己问了,他大约也不会告诉自己吧?
既然如此,与其引而不发,不如……肖祈眼底精光一闪。
不如便破釜沉舟,打草惊蛇好了。
第18章 【一六】
《赐婚…第十八章》
蛋挞君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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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湖?”卫南白狐疑地看着一脸笑容的沈大海。
他们一行人才刚回到丽正殿,没多久,沈大海就拿着一盒精致的点心过来。
“回翁主,正是如此。九殿下说,卫翁主初来长安,定有许多不适应。而殿下这段时间也没有好好陪伴翁主,心里非常过意不去。听说这三月西子湖畔,风光秀丽,便想邀请翁主一同泛舟西子。”沈大海眉开眼笑,心底欣慰不已。自家这朽木殿下终于也开窍了,知道要与未来九皇妃好好处关系,讨卫翁主的欢心。
“……”卫南白看着沈大海,他笑得比院里头那花儿还要灿烂上几分,但不知为何,卫南白心底总有种自己要去赴鸿门宴的感觉。
“翁主?”沈大海的笑容更明显了一点。
卫南白思考了很久,终于在沈大海那期盼的目光中,艰难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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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西子湖畔。
这三春花事早(注25),绵延千里的□□,百般红紫斗芳菲,更是映衬得西子湖水绿如蓝(注26,27)。约是因为这时间尚早,湖畔的游人亦不多,而船家和那一叶扁舟早已候在岸旁。
肖祈的目光时不时落在一旁卫南白的面纱上。
“卫国风俗,女子成婚前须以纱遮面,以示严肃端整。望殿下见谅。”卫南白察觉后,轻声解释道。
肖祈皱了皱眉:“你们卫国规矩真多。”
卫南白但笑不语。
“殿下,翁主,船已经备好了。”沈大海刚和船家沟通好,便笑着对他们说道。
肖祈听了偏头看了一眼船,尔后步子倏然顿住,“沈大海,我不是让你备了两艘?而且……”这船怎么那么小,这看着,若两人坐着都得挨得极近,稍微有些动作都会碰到旁边的人。
“这个……殿下有所不知,这个月丽正殿的用度有些紧,再者这时令适合出游,稍好的船都被预先订走了。”
肖祈怀疑地盯着沈大海,他这一宫之主怎么不知道,他肖祈已经捉襟见肘到,连一艘稍微好一些的画舫都租不起?而且……
他扫了一眼湖面,这西子湖上面空荡荡的连一艘船都没有,而不远处的岸边,似乎还停泊着几艘无人的船舶。
“沈大海,我怎么觉得不对劲……”
“殿下,时候不早,您和翁主先……”沈大海生怕肖祈察觉到什么,连忙打断,但他这话才说了一半,就看见那头的卫南白已经在秦默的搀扶下,上了岸边停靠的那艘小船。
“翁主!”
肖祈见状,也懒得和沈大海继续计较。他迈了几步,正准备上船,却被秦默给拦了下来。
“等等,你这是何意?”
已在船上坐下的卫南白,歉然一笑,向肖祈解释道:“九殿下,卫国风俗,未婚女子成婚前半月不能与夫君见面,我与殿下出游已是破例。而且这船太小,怕是坐不下两人。望殿下见谅,请再寻一艘合适您的船游湖吧。”
卫国风俗,又是卫国风俗……肖祈听了,再看那人含笑的双眸,感觉此刻自己的头发都快竖起来,“卫南白,你这是抢了我的船,还讽刺我?”
卫南白看着几乎要暴跳如雷的肖祈,从容不迫地笑了笑:“殿下言重了,我不过是就事论事,若有不当之处得罪殿下,请殿下海涵。”说完,他便让秦默留下拦着肖祈,示意船家开船。
肖祈站在岸上咬牙切齿的看着渐渐远去的卫南白。
“让开。”他斜瞪着秦默。
“对不起,殿下。”秦默面无表情,尽职尽责地继续挡着他。
“我叫你让开,听见没有。”
“对不起,殿下。”秦默继续面无表情。
无耻!
哪里来得这么无耻的一对主仆!
抢船抢得那么明目张胆!
卫国人简直无耻之极!
肖祈气得够呛,背手一个人在那里兜着圈儿。然后,突然停住,牙痒痒地看着卫南白。当秦默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肖祈一个大轻功便到了船上。
小船剧烈的晃了晃,吓得前头的船夫连忙扶着蓬顶。卫南白看着从船头走过来的肖祈,头疼地扶额。肖祈一甩袍子,故意挨着卫南白身边坐下,看着旁边无奈至极的卫南白,顿时满意极了。
见状,卫南白只能向旁边退开少许。肖祈发现了,竟又往他那里挪了挪,甚至比刚刚挨得更近。卫南白皱眉,又移动了几分,肖祈立刻笑眯眯地靠上去。这一来二去,折腾几回下来,卫南白似乎也有些生气了,“九殿下。”
“我听说,你字文瑾?”肖祈似乎对卫南白的恼火全然不知。
见他毫无所觉,卫南白如果再往后退,便是船尾了。卫南白只好放弃挣扎,抬眸看了肖祈一眼,微微点头。
“文瑾,文瑾……”肖祈仿佛来了兴致,一连念了好几次:“卫文瑾……还真好听。”
“……殿下?”卫南白总觉得肖祈的状态有些不对,而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也太奇怪。
“这文瑾听起来,真是比卫翁主好多了。我看,你不日也将与我完婚,我日后便喊你文瑾吧。”肖祈说着,像想起了什么:“我听说沈大海说,你前几日身子不舒服,所以那福泽泉也没泡成?”肖祈关心道:“那现下身体好些了么?”
卫南白心下狐疑,但面上还是笑了笑:“谢殿下关心,托皇后娘娘的福,卫南白身子已无大碍。”
肖祈闻言不悦地瞪着他:“文瑾,别喊这么生分,什么殿下,那都是给外人喊的,以后直接喊我肖祈,不,阿祈更好。”
“……”
肖祈笑容更胜,忽然凑到卫南白的面前,目光炯炯地盯着他:“文瑾,来喊一声听听,可好?”
卫南白的后背,只能整个儿都紧贴着后头冰冷的船面,面露犹豫。
肖祈仿佛循循善诱的大灰狼,又往前凑了凑,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文瑾?”
两人挨得极近,卫南白艰难地躲开肖祈过于晶亮的目光,他此刻几乎能感觉到肖祈口中喷出的热气。
肖祈半分也不让,眼中笑意更浓,调子拖得老长:“文瑾……”
此情此景,卫南白也只能在心底暗暗叫苦不迭。今儿这游湖,果然是场鸿门宴。
“文瑾啊……”
肖祈似乎打定主意,若卫南白不喊,他今天就不准备放过他了。
被逼到退无可退,卫南白只能别扭地转到一旁,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阿祈。”
“什么?”肖祈故意把手放在耳朵旁,问道。
卫南白咬唇,似乎是气急败坏地瞪了肖祈一眼。
肖祈的脸皮向来堪比铜墙,刀枪不入,全然无视。
卫南白知道肖祈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自己,只好轻叹了一声,声音大了点:“阿祈。”
“嗯,文瑾,你唤我何事?”不知为何,肖祈见眼前那人此刻连耳尖都红透了,顿觉身心畅快。
真是蹬鼻子上脸!卫南白素来的冷静自持,此刻都快破功。
“文瑾。”知道再这么逗下去,卫南白说不定会发飙,肖祈见好就收,笑睨着他道:“既然你身子好多了,我过两日领你一起去汤山。”
肖祈退开后,卫南白好不容易松了口气,此刻又是一愣:“什么?!”
“这京郊的汤山温泉,天下一绝,虽是皇家御用,但寻常日子都去不得。”肖祈笑了笑,“听三哥说,过两日父皇也会摆驾汤山,犒劳朝中重臣。”
卫南白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上次你没去成,这次我也会随驾,我便带上你,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