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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残忍?受人威胁又如何?他想取你性命是真,不管他出于何目的,只这一条,便不值得你同情。”华白苏冷笑一声,将取出的药瓶收入袖中,转而看向身侧的男人,“若你想要一位心地善良的情人,那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在我这里,伤你便是该死,他是老是少又与我何干?”
若非为了替赫连淳锋留个活口问出有用信息,像这样敢当面刺杀赫连淳锋之人,别说是救,华白苏甚至愿意给他多下几种毒,让他死得更痛苦些。
赫连淳锋怔了怔,忽然意识到自己刚刚光顾着猜测男童的身份,竟忽略了华白苏的情绪。
被留在马车内,知晓有人试图以暗器刺杀他,哪怕面上表现得再平静,华白苏心中不可能真丝毫不担心。
想清楚到这点,赫连淳锋再顾不上其他,伸手将华白苏抱入怀中:“怎么会失望,我永远都不会对你感到失望的。抱歉,是我考虑不周,让你担心了。”
华白苏由着他抱了好一会儿才伸手将人推开,平静道:“二殿下与其在这里跟我说抱歉,不如尽快将事情查清,以绝后患。”
“好。”赫连淳锋亲了亲华白苏的鼻尖,“走吧,一起去会会那孩子。”
两人下了马车,正要往军医的营帐去,却见不远处一侍卫小跑着朝这头过来。
“何事?”待对方站定行了礼,赫连淳锋开口问道。
“二殿下,李将军说想要见您。”
“李拯?”赫连淳锋微微有些诧异,李拯被关押在囚车之中,跟随大军返回凤临城,但因囚车一直在队伍末端,赫连淳锋已经许久未想到这人,“他可有说是何事?”
来人正是看守李拯的士兵,闻言如实道:“李将军只说有急事想求见二殿下,让小的代为转达,小的并不知具体为何事。”
当初赫连淳锋将李拯关押,用的是不守军规,以下犯上的罪名,之后虽然当着几位将领的面,问出了同党及一些与冉郢人勾结的证据,但都还未对外公开,因此军中其余小兵并不知情,对李拯也依旧十分恭敬。
赫连淳锋回头看向身后的华白苏,询问道:“是先去见见李拯,还是先去找那孩子?”
“先看看那李将军找你到底有多重要之事吧。”其实不止赫连淳锋,连华白苏都十分好奇李拯这时忽然求见赫连淳锋,到底有何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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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有人将囚车牵到两人面前,李拯穿着囚服坐在囚车内,不见了往日的威严,他披散着头发,像是早已经习惯了如此,见到二人来便行了一礼,道:“二殿下,罪臣……罪臣有十分重要之事相禀。”
说着他拿眼神扫了扫四周众侍卫,那意思显然是不希望旁人知晓他接下来所说的话。
“你可别又想耍什么花样。”赫连淳锋想了想,真挥手让周围人都退下,只留他与华白苏站在囚车前。
李拯之只是苦笑:“别说罪臣今日锁着锁链,就算没锁,有二殿下与华公子在,罪臣又能如何?”
李拯是真怕了华白苏,哪怕此时依旧不敢与他对视,待其他守卫都走远了,他再次开了口:“二殿下,说来您或许不信,在今日之前,哪怕被抓,哪怕事情败露,哪怕我心中清楚自己难逃一死,也从未后悔过自己的选择,可如今我才知晓,自己是真犯了蠢。”
出乎赫连淳锋与华白苏意料,李拯这次找他们来,竟是为了坦白。
坦白有关于石会城的,他们原本的计划。
之前在被华白苏下毒时,李拯就曾经交代过,赫连淳志是在此次征战前找上他的,他愿意替赫连淳志效劳,其中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赫连淳志表现出的对和平的渴望。
李拯是当年曾跟随皇上征战冉郢的老将,他清楚以目前两国的实力,战争除了劳民伤财,不可能真达到扩充疆土的目的。
而赫连淳译与赫连淳锋皆主张战争,这让他从最初,就打心里不认同这两位皇子。
他选择效忠于年纪虽小,却表现出过人智慧的三皇子。
跟随赫连淳锋出征后,他为赫连淳志做了不少事,那些他在水牢时都早已经招供画押。
他唯一没有坦白的,是赫连淳志交代了而他还未来得及完成的这一项命令——在石会城制造与百姓的冲突。
作者有话要说:
白白:敢动二殿下的都得死【冷笑】
第29章 父子
这是在李拯离开凤临城前便得到的命令,也就是说,最后战争是胜是败,率军返回的是赫连淳译还是赫连淳锋,赫连淳志并不关心。
而上一世的赫连淳锋,便是落入了赫连淳志设好的圈套之中。
按照赫连淳志原本的计划,李拯挑起与百姓的冲突后,赫连淳锋为了顺利通行,必然都会抓捕甚至绞杀百姓。
这时李拯便会站出来,劝说赫连淳锋先行离开,自己带着一小队人马留下善后。
可赫连淳锋从前不知道的是,在他率军离开后,李拯并没有真如他所说将所有百姓以叛乱之名就地处死,而是将人全部放了出去。
李拯告诉那些百姓,二殿下生性残暴,喜好战争,三殿下不忍二殿下伤害无辜百姓,才派他跟在二殿下身边,见机行事。
石会城因坐落在贯通南北的要道之上,因此城中聚集着各地往来的百姓,那些人被放后,“二殿下残暴,三殿下仁慈”的消息便也跟着散了出去。
赫连淳锋听完李拯所说,一股火从胸腔内窜起,他咬牙努力克制着自己,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一旁的华白苏似有所感,向他身旁靠了靠,右手在衣袖下悄悄握住了他的拳。
无论赫连淳锋还是华白苏,都未怀疑李拯话中的真伪,毕竟事到如今,他实在没有再说谎的必要,想了想后,华白苏问道:“你在水牢时选择隐瞒此事,如今怎么又忽然想对二殿下坦白?如此对你也并没有什么好处吧,反倒平白增添了一条罪名。”
“对我来说,多一条罪名少一条罪名又有什么区别?”李拯自嘲地笑了笑,自打被赫连淳锋抓到起,他便没想过活命,“我不过是终于看清自己错得有多离谱,所以想把知道的都告诉二殿下罢了。”
李拯曾经以为自己跟对了人,人择明君而臣,鸟择良木而栖,哪怕暂时做些为人不齿之事,等他日功成名就,再回头看一切必然都是值得的。
可自打被赫连淳锋关押之后,仿佛蒙蔽了双眼的布帘也渐渐被移开,他开始意识到,赫连淳锋并不是之前赫连淳志所说那般好战,也并非真不顾百姓的安危。
囚车跟在队伍的最后,今日之事他并未亲眼所见,但通过其他士兵的描述中,他也大概了解了始末。
赫连淳志知晓他被抓,非但未停止计划,反倒利用老人与孩子直接行刺,若赫连淳锋真下令抓获全部百姓,军中也再没有人能与赫连淳志里应外合,将人释放。
因此赫连淳志这等行为,相当于直接弃百姓安危于不顾,这是李拯最无法忍受的。
华白苏看了赫连淳锋一眼,见他依旧没有开口的意思,便道:“那你可还有别的事想一并交代?”
李拯抬起带着镣铐的双手,擦了擦额上冒出的汗:“这次是真没了。不过罪臣还想多嘴说一句,比起直接刺杀,三殿下的目的更倾向于煽动百姓及军中将士对朝廷的不满,因为如此一来,就算二殿下顺利登基他也一样还有机会取而代之,所以二殿下万不可掉以轻心。”
“嗯。”赫连淳锋像是才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神,对李拯微微点头示意。
李拯想说的事都已经说完,也无意在此多留,赫连淳锋便唤了人来将他带回去。
可李拯拖着镣铐刚向外走了两步,赫连淳锋脑中忽然有一个念头一闪而过,他立刻出声道:“先等等!”
李拯不明所以,回头问:“二殿下还有何吩咐?”
“李拯,你家中可有子嗣?”
李拯闻言愣了愣,虽不明白赫连淳锋为何忽然有此一问,但还是如实道:“罪臣家中有一小儿,如今还未及始龀之龄。”
华白苏闻言猛地抬起头,与赫连淳锋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脑中同时闪过今日救下那男童的面庞,不想不觉什么,这一想之下,倒真觉与李拯有几分相似。
这种猜测乍一想来十分荒谬,可细想又能将整件事串联起来。
顿了顿后,赫连淳锋对刚刚入内的小兵道:“这里暂时没你什么事了,让葛魏及康奉过来。”
那几人离开后,赫连淳锋及华白苏的神色都有些凝重,唯独李拯还不明白其中原因,有些不安道:“二殿下,罪臣犯了错,愿意受到任何惩罚,但罪臣对朝廷绝无二心,求您放过罪臣的家人吧。”
“李拯,你当年随父皇征战沙场,没有功劳亦有苦劳,铁证面前我尚且没立刻取你性命,又怎么可能祸及你的家人。”赫连淳锋冷笑了笑,“只是恐怕有人是想物尽其用罢了。”
若那孩童真是李拯的孩子,赫连淳锋还真不得不佩服自己这弟弟。
行刺当朝皇子,无论成功与否,都是死路一条,若查清了身份,必然是要满门抄斩的,如此一来,不但能直接除掉李拯灭口,对外更是能将自己摘除干净。
毕竟赫连淳锋抓了李拯,儿子拦路行刺也在情理之中,若赫连淳锋没能拿出李拯犯了大罪的证据,这在旁人看来便是他专横专断,害死了李拯全家,日后朝臣又该如何看待他?
赫连淳锋皱眉思索间,葛魏、康奉二人也到了,他便吩咐:“葛魏,你去将那男童带过来。”
葛魏看了一旁的李拯一眼,怔了怔才应声离开。
“康奉,你去取钥匙先替李拯将手脚上的镣铐解开。”赫连淳锋说完拉着华白苏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对李拯道,“无论是否是真,孩子面前,总是要体面一些,就当做刚刚你主动向我坦白的谢礼。”
话到此处,李拯也有些猜到赫连淳锋的意思,整个人霎时颤了颤,难以置信道:“二殿下是,是说今日行刺那孩子……。”
“不必太过紧张,这也不过只是我的猜测罢了。”赫连淳锋话虽如此,可无论是他还是华白苏,心中都已经隐隐有了预感。
原本看守李拯之人就在帐外不远处候着,康奉很快便取来了钥匙,替李拯解开了镣铐,可李拯早已经无暇顾及这个,短短一盏茶的工夫,对他来说却仿佛过了数年。
终于等到葛魏领着那孩子返回,只掀开帐帘后的一眼,李拯便脱口而出道:“参儿!”
看到跟在葛魏身后,面色惨白的儿子,李拯只觉眼前发黑,双腿止不住得发软,一手撑在桌上,才勉强站稳身子。
第30章 皇上驾崩了
那男童显然也看见了李拯,但他依旧未开口,只是攥紧了自己的衣摆,眼里隐隐有泪花浮出。
华白苏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儿,见那男孩真忍住没与自己父亲相认,也没让眼泪落下,便凑到赫连淳锋耳旁道“这倒是个可造之材,可惜被你那弟弟毁了。”
赫连淳锋的想法与华白苏几乎一致,男童其实十分聪明且勇敢,他知道自己此时若跟父亲相认只会害了父亲,所以哪怕心里再委屈再害怕,他都忍着不敢出声。
李家世代为将,这便也能解释男童一直表现出的良好素养,以及宁死也不愿开口的原因。
葛魏与康奉听到李拯唤那男童的乳名,便也很快联系起二人的关系,皆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屋内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