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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叶不晓得该讲些什麽,裴清和语气低柔平和的表示:「那琵琶是你的。」
「真的给我?」
裴清和点头,迳自往房外走。
「裴大夫去哪儿?」
「拿药。」
「拿药?」
「助眠的药。」
阿叶探头看裴清和背影,自言自语道:「最近他也睡不好?我好像也变得多梦,是不是也该吃上一帖。」
他忽地想起一事,就是关於以前听过裴清和的绯闻,关於那人与男人相恋的事,突然感到懊恼。不知何时开始,他压根忘记那种事,倘若裴清和心里还惦记着对方,或是无法喜欢女子,提起成家娶妻的事不就会让裴清和误以为他出言调侃?
「真是多说多错。」阿叶敲打自己脑袋,又打两下嘴巴,见裴清和回来就紧张跑上前盯着人,裴清和一脸莫名回看,问他:「干什麽?肚疼?」
「我不是有心提那些事,什麽娶妻啦、成家啦,你就当我没说吧。我真的是没记性,忘记裴大夫你爱男人的。」
「……我……唉。」裴清和无奈,仰首苦笑,懒得解释了。他不是爱男人,但结果而言无所谓了。
望着阿叶的眼睛,裴清和忍不住就会想,眼前的男子是秋灿,却又不是秋灿。就好像这世上有另一个人拥秋灿的灵魂,但没有相同的记忆。
当这想法浮现时裴清和总是很旁徨不安,他害怕自己会变得像严泓之一样。只因为两个人相像,就认为历史重演的话就能相恋,在一开始交往就有企图,就算真的得到也不过是陷在回圈里,迷失方向。
正因为知道有严泓之这样的人,裴清和并不想成为那样,假使阿叶永远想不起来,裴清和已经有所觉悟,他绝不会再因为私心去绊住阿叶。
只是他们朝夕相处,就算忙到一天没能讲上几句话,阿叶都会想办法和裴清和打招呼。因为脸伤的缘故,阿叶的个性没有秋灿那麽大方直率,但是对自己信赖的对象会相当依赖,这点是一样的,所以阿叶越来越主动亲近裴清和,而裴清和难以抗拒。
霜月接近尾声,天气越来越冷,一大清早阿叶就到糖铺做事,裴清和醒来时人已经不在,桌上留了字条说铺子忽然有单生意要变得很忙,夜里才能回来。
当天晚上,京城下了第一场雪,裴清和撑了伞过去糖铺接人,他站在外头长椅等待,不过去打搅,是糖铺的人看到裴清和才叫阿叶出来,阿叶提了一个小竹篮跑出来看,狐狸面具斜挂在头上笑眯眯的跑来。
「裴大夫,你是过来找我的麽?」
「路过。」
「真不坦率啊,分明是来找我对不?」
裴清和抿笑,起身把伞撑在阿叶头上,问:「忙完了?」
「嗯,老板娘送我这一篮子点心,回去我分给大家吃,这是新试做的东西,吃完了得问你们感想。」
「原来是功课。」
「下雪啦。」阿叶发现周围细雪飘落,开始的跑出伞外望着天空,两手高举。
「阿叶。」
「下雪啦,哈哈哈。」阿叶又跑回裴清和伞下跟他说:「以前裴师父那儿也下雪,可是我从来都只能在屋里看。」
裴清和微笑倾听,把伞交给阿叶拿,然後解下身上的衣氅披到阿叶身上,仔细把衣领系好,阿叶则像个听话的孩子站得笔直,一双眼睛转来转去不知该看哪儿。
「下次穿暖一点,染了风寒就不好。」裴清和浅笑道:「药材不便宜,别浪费。」
「呿、原来是怕我浪费药啊。」
「要不你以为我想说什麽?」
阿叶又把伞交还裴清和,两手抱胸走路,因为裴清和一脸兴味的观察他,他别扭的拉下面具罩住,不时回瞟。
裴清和收回目光暗叹,他不是有意要逗阿叶,如果有天他能把阿叶和秋灿当作两个人看待,也许能和这人成为家人,有个新的寄托也不一定。
但这想法只是不切实际的想像,裴清和早在心里默默有了其他的打算。
「阿叶。」两人并肩走在幽暗的巷弄里,绕着路回医馆。
「啊?」阿叶对京城的路不熟,每次和裴清和走在城里,即使是到一样的地方,裴清和也会习惯性绕不同的路径,不知道是裴清和想让他多熟悉城里环境,还是单纯裴清和的习惯使然。
「你怎麽不怕我?就跟一开始那样。」
「因为一开始不相熟嘛。」阿叶挠了挠额头,讪笑道:「再说就算那个、你对男人,呵呵呵,我这模样又没什麽好顾忌的是不。」
「怎麽说呢。」裴清和轻笑,阿叶不经意对上他微弯的眼眸,巷弄建物间的光影错落在他身上,一下子好像有两种表情。
刹那间,阿叶彷佛看见裴清和流露出妖魅邪气,让人难以挪开眼,又一次浮光掠影,阿叶便认为只是错觉。
「我说裴大夫你啊。」
「嗯。」
「不只是平民百姓,也替不少大人物看过病,毕竟是在京城里头。就算看到貌美如仙的人,也没传过什麽事儿。听说连有名的艺伎都对裴大夫青眼有加,却连你的袖摆都沾不上边。」
裴清和好笑道:「那只是谣言罢了。我貌不惊人,一介凡夫,有什麽好让人青睐。」
「可是你顺眼啊。越看越讨人喜欢。就像、像桂花一样。这桂花生来就香,就算它细小不起眼,就算没风吹,它还是那麽香。」
人如金雨,无风自香。
裴清和想起了秋灿,垂眸一笑。
「谢谢,过奖了。」
阿叶腼腆笑着,觉得自己好像逗这人开心,自己也跟着心情愉快。他并不知道自己在无意间做了以前就做过的事,说了从前也说过的话,也慢慢有了以前就有的感触。
然而裴清和是知道的,他知道自己若有心,阿叶可能会再爱上自己,但他害怕,他要的是秋灿而非阿叶。因为他与秋灿走过一段路,许多事才能一起承担下来,而阿叶则是个局外人。
「你喜欢糖铺的工作麽?」
阿叶转头笑睇,用力点头答道:「喜欢,多亏有你。裴大夫,我真的很喜欢你这人,人家说江湖路险,险在人心,可是我觉得只要认识你这麽一个好人就够了。」
「我不是什麽好人。」
「可是你对我好!」
裴清和虚心抿笑,看了眼阿叶破洞的鞋说:「晚点把鞋脱了给我。」
「啊?」
「帮你补鞋。」
「裴大夫真是看不出来。」阿叶一脸崇拜的望着他说:「生得这张脸,但是什麽都会呢。」
裴清和笑着睨他,揭破他的心思道:「你是想说我这张脸看起来好像什麽都不会是不是?」
「呃、咳,没有哦,我可没这麽讲。」阿叶指了指裴清和撇清。「你自己讲的。」
两人有说有笑回到万济医馆,过了一晚,京城被白雪覆了一层霜雪,阿叶打开窗开心喊道:「裴大夫,快看,下了一晚的雪,外面好漂亮!」
喊了几声只听到裴清和模糊呻吟,阿叶纳闷的跑到裴清和床边伸手探他额温,吓了跳,惊呼:「你头好热啊。」
「躺一会儿就好。」
「一定是病了。你等我,我去找人来。」
「阿叶……」
莫老头儿亲自过来给裴清和看病,交代人去煎药,阿叶跟着人守在煎药的炉火旁,再亲自给人端药送去。
虽说裴清和亦是凡人,难免有病痛,但除了莫老头儿,其他人对裴清和病倒的事都感到意外,毕竟裴清和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病了才想起他是个人。
「裴大夫,该喝药啦。」阿叶把人扶起来,裴清和坐着问他:「你怎麽还在这儿,糖铺呢?」
「我请跑腿的送信,说我今天有事不能过去了。」
「你去忙吧。医馆的人会照顾我。」
「不行啦。」阿叶坚持留下来,医馆的人都很忙,有点空的又都是孩子,阿叶实在不放心。
「我没那麽虚弱。」裴清和浅笑,接过药汤喝了几口,然後一脸不悦的冷声道:「难喝死了。」
「瞧。我要是不盯着你,你准把药给倒了。」
「你怎麽晓得?」
「我就知道。」阿叶挺胸不肯退让,裴清和只得在他面前把那碗苦口的药喝完。
「我检查。」阿叶收碗看到碗底剩了一点药渣,把它搁在一旁,裴清和迳自躺回被窝嘀咕着:「又没什麽大不了,我只是趁机偷懒而已。」
「裴大夫,你张嘴。」
「不是喝过药了?」
「还有,这次是好吃的。」
「嗯?」
裴清和回首瞟人,不情愿张口,阿叶往他嘴里扔了一颗糖礅。
「这可以吃的。」
「我不爱吃红果。」
「等你好了再给你做橘子。你好生歇着。」阿叶仔细把被角掖好,一副可靠温厚的样子。
裴清和不想花力气赶人走,闭了眼休息,但没能马上睡着,思绪飘着思索起上一次生病是何时的事,好像已经很久没露出需要依靠人的脆弱面。
这次毫无预警发作,就像他发现阿叶其实就是秋灿一样教人措手不及。
「……灿……秋灿……」
听见裴清和发出梦呓,阿叶不觉温柔一笑,拿手帕替人擦汗,双手抱胸倚在床边望着他低道:「秋灿一定是你很重要的人,连梦里都喊他名字。可你的秋灿不在这里,恐怕也不在人间吧。」
阿叶守在床边,连打了几个呵欠,从坐着到趴在床畔,不知不觉睡在一旁,梦里喃喃低唤的,是裴大夫三字。
就像陷入充满镜面的梦,一个不断追寻,另一个迷失自己,却触不到彼此。
後来阿叶又醒来伺候裴清和喝药,夜里一样醒了两、三回给裴清和留意病况,真如裴清和所言,只要一直睡就会好转,没有别的症状,阿叶乾脆把自己棉被搬到同一张床,挤在裴清和脚边睡觉,天没亮就跑去张罗早饭和药汤。
裴清和察觉得到阿叶的动静,虽然不是常态,但他毕竟长年习武,就算再累再想睡也存有三分意识,只是不知该怎样面对太过关怀自己的阿叶,只能让自己睡得更沉。
隔日阿叶去了一趟糖铺,近午又回来,裴清和已经看不出病人的样子,气色明显好转,他被裴清和调侃几句,说他藉故偷懒不去糖铺,阿叶只是笑着没反驳。
「我可是关心你啊,裴大夫。」
「用不着。」
裴清和发现自己和阿叶说话时笑得太过开心,忽地歛起笑容,假装有事要忙先走开。他只是不习惯罢了,不习惯对着秋灿以外的人表露太多情绪,知道秋灿活着他是真的很开心,因为珍惜这人,所以他绝对不能再拿阿叶的人生去赌了。
「再怎麽说,阿叶是阿叶,他有他的人生,我有我的……」裴清和在心里提醒自己,外头起了一阵骚动,几个少年跟大人们抗议一些事,阿叶和孩子们一起向莫老头儿喊话,莫老头儿不耐烦摆手喊:「要去就去不管你们啦。」
裴清和等那些孩子跟阿叶走了才去问,原来今天有许多使节来朝,京城的气氛比以往还要不同,热闹非凡,所以孩子们和阿叶都想去凑热闹。
韩大夫两手一摊说:「没办法,跟他们说危险了还是想去,讲不听啊。」
「有危险,那莫老头儿还让他们去玩。」裴清和叹气,韩大夫连忙解释:「我是说放那票孩子到外头晃,别人有危险啊。一票鬼灵精,啧。」
马大夫经过他俩身旁,搓着下巴一脸认真的表示:「真羡慕他们,我也想去。」
「你都几岁了还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