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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瞬华-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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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什麽?」由於秋灿一直瞅着裴清和侧颜,裴清和拉他的手走在坡道上问了句。
    「我觉得你越来越潇洒啦。一定是越来越像我了。」
    「什麽?」
    「夫妻脸啊。」
    「是夫夫脸。」
    「呼呼呼哈哈哈哈。」
    「又笑得怪里怪气的。」
    秋灿开心蹬着步子,趁没人留意偷亲裴清和脸,走没几步又拉起裴大夫的手亲手背,中指在对方掌心挠呀挠,裴清和面色沉静的转头看他,扬起一抹关爱的微笑说:「你欠教训是不。」
    「你不是说纵欲过度老得快?」
    「我可以忍,不碰你的法子多的是。把你脱光吊起来,或是当螃蟹一样綑绑,然後给你欣赏那些不错的春宫图。要不,也可以念几篇好文章给你听。」
    秋灿嘴角抽动,说到念文章,之前裴清和好像忽然开了窍似的,开始钻研房中情趣的事物,料想是之前从黑市接触了这些,有次夜里临时兴起说要给他念床边读物,这一念就像传说故事里那般,大神怒烧东海,火攻蛟龙,欲火焚身啊!
    「怎麽不讲话?」
    秋灿脸有点红,手心发汗,害臊的问他:「今晚你念不念文章?」
    「……其实没文章了。」
    「啊?」秋灿一脸失望。
    「我试着写,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秋灿掩嘴窃笑,回道:「听啊。我想听。不过你不会写得太艰深吧?知乎者也什麽的我可不喜欢。」
    「很浅白的。故事是两条蛇。」
    「啊?」
    「蛇能缠绵许久。」
    「噢……」
    「蛇精啦。」
    「哦!」
    「大意说的是──」
    秋灿津津有味的听裴清和说大意,到了人多的地方,他主动松手,裴清和低头看了眼又去牵他手,他摇头苦笑,告诉裴清和:「别撒娇了。我不想惹麻烦。」
    「我是麻烦?」
    「你明知我不是这意思。」秋灿睨他一眼,迳自到棚子前喊道:「老板,我来付帐。麻烦把两匹马牵到西门。」
    「好的,这就叫人牵去。」
    他们已经决定将财宝换成现银,作为旅费,在旅途中寻觅一处将来能落地生根的地方,可能是海边,也可能是山里,此後过着半隐居的日子,若是幸运还能避开朝廷徵税的地带。
    但也有可能就这样飘流一辈子,秋灿这麽问过裴清和,他问:「一个人流浪难免会不安,你若跟着我流浪,怕不怕?」
    裴清和那时回得淡然坦白,他说:「一个人确实容易旁徨。但我有你,怕什麽?再说,你原来私藏了这麽多宝物。」
    秋灿被捏了鼻子,笑道:「以前我就是一个人,所以有钱才安心嘛。现在可好啦,我们两个人花都花不完,不怕啦。」
    「我要的是人。我只怕没有你。」
    秋灿仍挂着笑,眼神却变得复杂。他并不奢求和这人过一生一世,将来万一只剩裴清和,有这些钱傍身他才安心一些。
    只是裴清和回了这话,便让秋灿心里更不安,有时夜里他会做恶梦,有时自己吓醒,有时梦呓不绝被裴清和喊醒,他记不得梦里有什麽,印象只有灰蒙蒙的天色,而且非常寒冷。
    偶尔他望着平静的池水或杯里自身蒙胧的倒影,会不经意想起在遥远的北方还有一个可怜人。并非该不该去想,而是有些东西太深刻,过往的创伤有可能侵蚀了身心,难以痊癒。
    一个背着医箱,一个抱着琵琶,看尽无数山光水色,每个夜里一起观星赏月,轮流张罗吃食,有时银两告罄又换不到现银,就一块儿到山里猎野味,或是由秋灿下水捕鱼虾蟹。
    他们老是取笑对方狼狈滑稽,落魄时谁都没松开手、移开过目光,享乐时更是腻在一块儿,秋灿自己也爱讲肉麻话,一手勾着裴清和颈子对他讲:「你知道我们不分日夜都黏在一块儿叫什麽?」
    「什麽?」
    「如胶似漆啊。是不是这样讲的?」
    「嗯。」
    「你又嗯!又嗯!不要再嗯嗯啊啊的啦!」
    裴清和把视线从书上移开,将鬓发往耳後撩开,转头对秋灿道:「你还不是一样。」
    「何时、何地,我有麽?」
    「常常,随时随地,就说前天借住人家染布坊的空房好了,仗着广场晾的布多没人察觉,你就拉着我在角落嗯嗯啊啊不是?」
    「噫!」秋灿呆滞。
    「还有大前天混到人家府里吃喜酒,你拉着我在假山里头也是一阵嗯嗯啊啊。」
    「呃,那是……」
    「就说昨天吧。」
    「昨、昨天我可没拉你。」
    「是。昨天是我拉你跑到戏棚对面的楼顶看霸王戏,但是你先偷摸我,我才不得已压着你嗯嗯啊啊。你现在没有武功,那种地方摔下来会死人,下次得看场合,知道没?」
    秋灿已经忘了一开始是在吵什麽,脑袋热呼呼的,傻愣的点头应道:「噢。可你又不会让我摔。」
    「只怕万一。」裴清和迅速伸手到秋灿面前,秋灿以为他要弹额头而闭眼,接着就觉得鼻梁被轻轻刮了下。
    秋灿再度睁眼的时候,裴清和又是一副冷静的样子在翻看书籍,两人搭着人家的牛车要到下一个村落,板车上捆了许多稻草,里头夹了不少作物,天上的云层被无形的风掌搧开,有些刺眼的阳光洒落下来。
    在这无形无影的时空推移间,秋灿觉得和裴清和是确实相处在一起的,这幸福平淡得教人难以察觉,一旦感受到就会忘不了这气氛。
    裴清和感觉秋灿的视线沾在自己脸上,抬头发现秋灿用一种很温柔的眼神注视自己,他也报以微笑,继续低头看他的杂书。
    「别再盯着猛瞅了。」裴清和忍不住翘起嘴角。
    「又不会少块肉。你难不成还害臊啊。」
    「嗯。」
    「又嗯。」秋灿说完才发现裴清和的脸在阳光底下微微泛红,实在说不出的可口,趁驱车的村人没往後头看,他趁机勾过裴清和亲嘴。
    这下招来的确实是裴清和的弹额惩罚,不过给了一鞭再赏糖吃,裴清和又伸手轻捏秋灿鼻子暗示,秋灿若摇头就是拒绝求欢,只是秋灿从来也没摇头过,还会一脸殷切的点头。
    尽管他们旅途中一直很逍遥愉快,秋灿还是常受梦魇所扰。裴清和常想把他养胖一些,但秋灿的身板仍嫌单薄。裴清和嘴上没讲,也没反应过,但还是心疼。
    南方夏日炎热,但他们往山里去走,听说山的另一头能看到大海,夜里就借住山腰人家的柴房,秋灿刚念完佛经,裴清和守在烛火旁写帐簿,这一路不仅拿钱吃喝,也将部分的钱财捐给义学或贫苦人家,给对方积阴德。
    秋灿把经书收好放到医箱抽屉里,蹭到裴清和身边屈起双腿抱膝问他:「嗳,你相信神佛?」
    「宁可信其有。」
    「我也是。」
    「怎麽问这个?」
    「我最近偶尔会想,要是有来世会怎样。不过想到最後又觉得没有也没关系,只是很可惜。我今生能遇见你就很满足了。」
    裴清和也收了笔墨纸本,静默良久,转身摸秋灿的头温声道:「我们睡吧。」
    「熄灯?」
    「我想看你嗯嗯啊啊的样子。」裴清和兴味一笑,搂秋灿的背将人轻轻放倒。
    「……裴大夫,你脾气真的很好,可是个性真的很不好。姓裴的是不是都这样?」
    「姓裴的?哦,讲我叔公坏话。该罚。」
    「噫?我、慢着我没那意思,听我解唔、唔嗯……」
    这一晚秋灿又在裴清和怀里哼哼唧唧的累得睡着,秋灿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全习惯这男人,情事之後并没有以往那样不适,就是觉得腹里有点热热胀胀的,但没急着跑茅厕。
    有时睡得熟,裴清和怎麽逗他也不醒,裴清和这人表面斯文尔雅,两人作乐时却很放得开,有时让秋灿裸身抱着琵琶坐在他身上弹唱,哼出来的自然是让人血脉贲张的叫声而已,不成曲调。
    後来他们只在山间远眺海洋,裴清和长吁口气说:「还好我们都生在海的同一边。」
    「为什麽?」
    「才有机会相识。」
    「好吧,下次要是生在不同的两端,我会搭船找你的。」
    裴清和失笑,指着他提醒:「说得出做得到。」
    「下辈子你才不会记得。」
    「我记得。」
    「若能一同白首就好了。」秋灿连在梦里都这般祈祷,可是心里被侵蚀的黑洞并没消失过,从前发生了什麽都鲜明的烙在脑海里,反覆煎熬撕扯他的意识。
    入秋的时候,秋灿就这麽病了一场。虽说病得不重,但咳嗽一直没好,裴清和坚持他留在该镇休养,秋灿却天天嚷着想到下个地方泡温泉。
    午饭过後一个时辰,裴清和盯着秋灿喝完一帖药,秋灿小声嘀咕,跟他闹脾气,他端着空碗坐在原位思量什麽,等秋灿察觉他不对劲,房间才彻底安静下来。
    「虽然你没说出来,但你是不是……想逃避什麽?」
    秋灿看了他一眼便移开注视,模糊低喃:「我听不懂你想讲的。」
    「过去你主动得太频繁,我以为你只是想跟我亲近,但你有时忍着羞耻也想做……不像你的个性。除非你是希望自己累得不做梦,你怕自己又发恶梦是不?」
    秋灿坐在床上安静了会儿,告诉他:「那不只是梦。我觉得我能预见得到他追来。」
    「什麽意思?」
    「我弟弟,是我弟弟给的包袱,他要我梦到,要我知道不管在哪里都知道那个人都不会放弃。」
    裴清和无奈苦笑,上前拍他肩说:「不会的。我们跑得这麽远,离他不知多远了。」
    「我们还是走好了。」
    「你想让恐惧控制一辈子?」
    秋灿甩开裴清和的手,恼道:「你不相信我!」
    「我信。但,你得说说你梦见什麽,梦见他追来了?还是他做了什麽?」
    秋灿像是打了冷颤,压抑声量低道:「没有。我梦里什麽都、都没有,黑黢黢的,但我知道他就在,他在那里,用很哀怨的眼神看我。我又不欠他。」
    秋灿两手摀脸开始慌了起来,说话语无伦次,裴清和怕他太逼迫自己而将他抱住,拍着背脊哄道:「没事了。不会的,有我在,我会护着你。别怕,有我在。」
    「清,清和。」
    「嗯,我在这儿。」
    「我是个麻烦。」
    裴清和不清楚秋灿想讲什麽,但心里有点害怕,他怕秋灿再胡思乱想,於是接腔道:「我们等下就走吧。好不好?」
    「嗯。」
    秋灿点头,决定不与裴清和计较方才的事,不管裴清和信不信他的话,这人都还是愿意接纳他,这样就够了。
    *  *  *
    自那日秋灿和裴清和把话说开之後,两人都没再提龙霜城的事,他们在西南方一个热闹的小镇租屋落脚,两人平常分房睡,不过天气慢慢转凉,裴清和总是给秋灿暖了床,等人睡着才走。
    有时裴清和睡到半夜会察觉有人潜进屋里,他会认得那是秋灿移动的习惯和吐纳,便由着秋灿,醒来的时候秋灿往往还睡在身边,双脚和他相缠,一副黏腻撒娇的睡相。
    「真爱逞强。」裴清和心里这麽想,但不敢出声让人听见,只是一次又一次用指尖隔空描绘秋灿的睡容,然後悄悄下床做饭。
    这天亦是如此,秋灿又摸上裴清和的被窝里取暖,两人有好几日没同度良宵,裴清和伸手轻捏秋灿的下巴若有所思。
    秋灿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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