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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瞥见谢雍轻手轻脚往外走,呵斥道:“谢卿这是要去哪啊?”
谢雍分外谦逊:“臣忽然想起来,陛下先前令臣回府闭门思过。算算日子,似乎还不够……”
皇帝又气又笑,“别给朕来那套,回来,坐下。”
谢归遵旨领座,规规矩矩坐着。
闵公公奉了茶便退下。皇帝刚发完火,略显疲惫,“谢卿,你说,朕对这几个孩子,是不是太狠了?”
谢雍斟酌片刻,“陛下自有陛下的思量。”
皇帝幽幽一望,“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
谢雍望皇帝一眼,又收回目光。
可惜他们母族出身太高吗?这几人无论选谁,都会使江山社稷蒙难吗?
谢雍亦是眼神幽幽。
若不是谢家一直以来中庸,若不是有谢归去了燕王身边,谢家又能走到什么时候?
——
凤渊两人出了殿门,一路匆匆往外走,谁也没有看谁。
快出朝露宫时,八皇子忽然转头,冷冷地道:“三皇兄真是好本事。”
凤渊皱眉,硬生生忍着暴戾之气,“八皇弟说什么话,为兄真是被冤枉的。”
八皇子冷笑一声。
他多疑的特点,众皇子都很清楚。被他蛇一样的眼神盯着看,凤渊更是快忍不住暴脾气:“我若有心栽赃你,哪会到朝露宫来?”
八皇子凉凉地道:“说不定,三哥是为了摆脱父皇的责难,特地拉皇弟下水的。我那处宅子,可不是谁都摸得清——看来,魏家鬼影有长进。”
凤渊怒:“你说的什么话!”
八皇子不为所动,朝他身后示意,“皇兄你看,‘鬼影’这不跟来了?”
凤渊以为他诓自己,直到身后有人气喘吁吁地道:“殿下……”
还真是魏家的“鬼影”。
“八弟还是不奉陪了。”八皇子一拂衣袖,“若是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下一回就不是栽赃,是杀八弟灭口了。”
凤渊狠狠剜他一眼,目送他离开。
“……快说!”
凤渊气怒,那人抖抖索索的,凑上去轻声说了什么。
凤渊眼前一黑,眼看着腿软,差点站不住。那人吓坏了,顾不得太多,赶紧上去扶他:“殿下!”
他连叫几声,凤渊才勉强有了反应。
不为别的,东南三郡的手下回报,他们的账目,居然有很大的问题。
做手脚的是高人。营坊太多,账目太杂,东缺一点西缺一点,拼凑起来,居然是这么大的窟窿。
凤渊背后发寒。
到底是谁,布了这么大的局,早就等在他面前,看他跳进去,再把他埋了。
那些银钱……足足十万两,先被对方用来搅合他和八皇子的关系,又变成了八皇子的赃款,收进皇帝的手中。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
凤渊眼前又是一黑。
“……殿下!殿下!……”
凤涧早就快步走出凤渊视线,却在角落里安静候着。等到不远处传来惊慌的叫声,他才提起步子,缓步出宫去。
一辆马车在外候着,凤涧出来后,径自上了马车。
马儿有规律地踏着蹄子,凤涧径自沉默着,盛江流瞥他一眼,问道:“陛下发怒了?”
凤涧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依旧低头,不知想什么。
盛江流缓缓地道:“这事来得蹊跷。以三殿下的脑袋,想不出这么厉害的计策。”
凤涧应了一声,问道:“报官的人,查到是谁了?”
他之前被急宣入宫,没来得及和手下问话。盛江流颔首,“早查到了。是之前被我们逐出去的一个考生。”
又扯到春闱弊案来了。凤涧有些头疼。
如果这人是凤渊派的,他说不定不会怀疑凤渊。可现在查出来,此人是被他们逐出去,前来报复的,那凤渊就很值得怀疑了。
此人性子暴躁,但不是没有城府。
凤涧不知不觉想得远了。
盛江流缓声劝道:“陛下哪方的把柄都抓不到,这事,只会不了了之。殿下不必放在心上,等过段时间,陛下消了气,就没事了。”
凤涧难得地叹气:“丢人事小,可舅父,你是没看见父皇的眼神。本王差些以为,要走不出朝露宫了。”
丢人丢钱,那都不算事。他私自盘了个宅子,皇帝也是从皇子一步步走来,不用想都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在他面前连七皇子都提到了,皇帝是真气着了。一旦对他起了疑,设了防,以后的日子就得小心翼翼。
不知不觉中,马车停了下来。盛江流和善地道:“殿下,已经到王府了。回去好生休息,不用过于担心。”
骏马长嘶一声,将盛江流载走。凤涧沉默着走进府里,下人刚刚迎上来,就见他脚步一顿,转身又往外走。
“备马,本王出去走走。”
一骑黑马驰过十几条街,匆匆停在一处安静的宅子前。
凤涧抬头望了望,燕王府三个大字熠熠生辉。
第50章 拆东补西
府门边无人来往; 或许是都知道燕王被罚禁足; 连个来拉关系的人都没有。
侧门吱呀开了,一个小侍卫牵着马走出来; 见到凤涧目光沉沉; 登时语无伦次:“恭、恭王殿下……”
小侍卫诚惶诚恐,凤涧却深深地望了府门一眼; 纵马走了。
凤涧匆匆路过的事,被天罡卫传到谢归那里。
谢归闻言一笑。
狡猾多疑的恭王,终于要上钩了。
魏贵妃的上巳宴席忽然取消; 京中门阀都知道怎么回事; 听说贵妃娘娘还亲手做了碗汤,送到朝露宫。
这件事,谢归是从恭王凤涧这边听见的。
茶楼里安静异常,凤涧摒退了抚琴侍女; 淡淡地将这事说给谢归听。
他对谢归很感兴趣。这人在燕地为他六哥鞍前马后,很有能耐; 又是他三哥觊觎的对象。
他现在就要把凤渊想要的; 全部抢过来。何况谢归此人也的确不错。
谢归饮了口清水; 轻声道:“殿下是想知道; 怎么对付平王殿下?”
凤涧毫不避讳:“本王想听听你的说法。”
谢归笑了笑; 反问:“那以殿下所见,平王殿下如今的地位,究竟如何?”
凤涧沉吟片刻,“岌岌可危。”
“危在何处?”
“若大厦将倾。”
假若凤涧不是对手; 谢归真要赞叹他的冷静。
明面上被凤渊拉下水,牵扯到舞弊案里,却还能冷静地分析形势。
凤渊所面临的状况,是每个皇子都害怕遇到的。连连犯错,在皇帝那里失了信任,可谓四面楚歌。
谢归循循善诱:“可真正能让其倾倒的,只有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皇帝。
“平王殿下不是没犯过错,私下东南,寿礼出错,顶多有失体面。换作以往,陛下训斥一番就罢了。可这一回,陛下为何大动肝火?”
凤涧了然。
“因为他动了不该动的东西。”
支使学子舞弊,是太岁头上动土。凤渊母妃出身士族,这是绝对不能插手的,他偏偏牵涉其中。
谢归又饮一口清水。
“要让平王不得翻身,唯有让陛下动怒。”谢归话锋一转,“那些银子的归属,殿下应该也清楚。可殿下看看,平王丢了那么多银子,却还能不动声色,说明什么?”
即使是凤涧,也不得不倒吸一口凉气。
十余万两,那可不是小数目。
凤涧想说什么,又犹豫了,“但也可能是魏家在后支撑,这些银子……”
他忽然顿住了。
“不论是哪种情况,平王殿下都很难解释。其一,魏家支撑他?给宗室亲王填补窟窿,是要造反?其二,他真有那么多钱,可钱是哪儿来的?其三,如果丢的钱不是他的?”
“三种情况,都是平王不敢抖露的。因为平王知道,这次陛下饶了他,不代表下次还会。”
凤涧点头,“你说的,本王都明白了。”
谢归无意逗留,起身告辞。走到雅间门口,忽听凤涧道:“前两日,本王去了趟燕王府。”
谢归淡淡地应了一声,“燕王素来受陛下疼爱,也是个不错的助力。”
凤涧笑道:“六哥当初亲自把你赶出来,本王却觉得,你不是有贰心的人,大概中间有什么误会,想跟六哥解释。”
谢归心中突地一跳,仍然不动声色,“殿下说笑。当初我去燕地,是陛下的意思。我自幼病居别庄,却也知道忠人之事。燕王殿下赶我走,我绝不能径直离去。否则,一为不忠,二为抗旨。”
凤涧没再说话。
谢归推开门,忽又道:“殿下不必劝了,若要与燕王联手,殿下去做便是,不必顾及我。”
他说完便走,径直下了楼,走入明媚的日光中去。
直到混入人群了,谢归微微叹气,才发觉出了一身冷汗。
在凤涧面前,他只敢饮清水。难怪当初凤璋强烈反对他用此计,凤涧这人的城府,比预想中要更深。
——
上巳宴席的忐忑,总算在清明春风的吹拂中,缓慢消散。
自从茶楼一别,凤涧这几天没再找过谢归,大约是筹备对付凤渊去了。
事情暂歇,谢归难得地睡迟了些。起床之后,风雅伺候他收拾换洗,又给他准备外出的物什。
清明祭祖,谢雍作为家主,一早领着长房外出了。
广阔的宅子里一时空落落的,独留了谢归在府。谢归却也不在意,换了件素净的袍子,去往京外锺秀山。
山上有一处孤坟,正是耶律颜的衣冠冢。
谢归清理了半人高的杂草,正待摆好祭品,却发觉坟前有一样东西。
是他的金刀。
金刀静静躺在坟前,刚才被杂草遮住,这时候才显露出来。
谢归的视线模糊了一瞬。
山林寂静,春日烂漫。风雅带着车夫等在山下,他孤身一人,却一片暖然。
与此同时,平王府里却是一片惨淡。
一直以来,几个皇子都是势均力敌,因而正妃之位空悬,只有几个侍妾跟着。凤渊将她们全部喝退,转头又气得摔了几样东西。
魏明呈之前给他打点舞弊案,事情好不容易消退了,便在魏府休养,不曾过来。
他独自闷在书房,明明舞弊案再没他的事情,他却觉得憋屈得慌。
一是丢了大笔银钱,只能打碎牙往肚里咽,二是事情看似消退,他反而觉得不安。
事情不可能那么凑巧,肯定有人在算计他。
可他连幕后黑手的影子都抓不到。对方总是先他一步,布好所有的局,等他入瓮。
有人敲门,凤渊怒道:“进来!”
一个“鬼影”捧着账本,低头不敢看他,快步走了进来。
凤渊扯过账本扫了两眼,差点又气得厥过去。
原来那十余万两白银,只是个小数目。
东南三郡营坊所得,竟然有半数都不知去向!
是谁在背后细水长流地算计他,源源不断地把银子都算走了?!
凤渊强按着火气,“那些做假账的人,都查到没有?”
“鬼影”低着头,不敢乱动:“回禀殿下,人都抓起来了,可属下仔细查过,这些人出身贫寒,素不相识,只说自己贪了一点银钱。问起背后黑手,有几个都吓得说不出话。”
谢归的苦心布置,终于在此时发挥了作用。
这还只查到账目,若是查到他们的矿铁也有问题,凤渊只怕会当场气死。
那“鬼影”犹豫一阵,“殿下,这账目出了问题,那陛下的寿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