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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他抬手狠狠甩了自己一个耳光,怨愤又嫌恶地咬了咬牙:“夏治,你究竟在干什么?”
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就连他自己也异常迷茫。
转眼春去也,林放竟一次也未入宫,夏治唯有在朝堂上能见到他,他偷偷观察过林放的脸色,一切如常,却又与往常不同,似乎皇宫对他已经没什么吸引力,无精打采地挨到退朝,便匆忙离开。
夏治心中恼火,又不知为何恼火,只能拿自己撒气,胸口疼的毛病比以往更胜。
他这边胸口疼,定国侯府中那个托魂而生的青禾也好不到哪里去。
林放甫一回府,便听下人禀报,说青禾公子心口绞痛,疼得在榻上翻滚,着实厉害,连白大先生都没法子。
林放骇的面色发白,匆忙跑进别院,瞧见青禾难受的模样,不忍地环住他的后背,将他的脑袋压在肩膀上,一只手贴在他胸口处轻轻抚着,柔声道:“可好些了?”
青禾软绵绵地缩在他怀里,不言不语,只轻轻点了点头,几不可见地勾了勾唇角。
林放仿佛在哄小孩子,极有耐心,与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样子判若两人。
白大先生冷眼瞧着这一幕,揪着山羊胡子的手指蓦地收紧,竟拔了一根胡须下来,疼得他龇了龇牙,举起戒尺在桌子上敲了敲:“世子,老夫有话要说,烦请借一步说话。”
林放轻声安抚了青禾几句,随白大先生出了门。
青禾不在,白大先生便开始吹胡子瞪眼,提点道:“他终究不过是个下人,你对他一应照料实在太过,若失了分寸,只怕有人会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林放看了眼屋内,青禾正躺在床上,精神不振,眉头皱起,想来心口处仍旧疼得厉害。
白大先生见他神思不属,干咳一声:“这些时日未见你入宫,你究竟作何打算?”
林放反问道:“先生不是反对我与皇上过分亲密么?”
“这……兔崽子,敢反驳我的话。”白大先生抽出戒尺,在他后背上敲了一下,低声哼道,“你可别忘了,他不过托生了一魂,尚且疼成这样,宫里头那位,如今还不知是何光景,你当真狠得下心?”
他不提还好,甫一提到宫内,林放的脸色陡然大变:“皇上会与他症状相同?”
白大先生沉吟:“这个……”
“青禾劳烦先生照看,我去去就来。”等不及他解释,林放急忙冲了出去,牵起快马,直奔皇宫而去。
白大先生“啧”了一声,戒尺在下巴上戳了戳:“我可什么都没说。”
门扉旁,青禾不知何时下了地,半边身子倚在门框上,乌黑的眼睛望着白大先生,面无表情,察觉到白大先生的眼神时,他才突然收敛神色,露出一个僵硬的笑来,慢吞吞回了屋内。
白大先生盯着他的背影看了许久,眯起眼睛叹了口气。
近来天气越发炎热,勾的人体内的火也旺了起来。
夏治闭着眼躺在床上,周身燥热,他一闭上眼,脑海中便浮现出林放在朝堂上心神不宁的样子,分明是惦记着他那个小情人。
夏治有些恼火,又有些不甘不愿的冲动,舔了舔干巴巴的唇。
他将服侍的宫人轰走,做贼似的缩进被子里,指尖缓缓朝下方探去,手指刚刚伸进腰带里,大殿的门冷不丁被人从外面推开。
沉重的“吱呀”声响起,夏治顿时慌了神,六神无主,竟缩头乌龟一般藏进被子里,只留床上一个鼓起的大包。
“皇上?”林放惊慌的声音传来,夏治面红耳赤,紧接着被他连人带被抱进怀里。
☆、第24章 没事吃点醋
“皇上?”林放抬手就要掀被子,夏治吓得不轻,两手紧紧抓住被子边角,缩在里头死活不肯出来。方才身体反应强烈,林放突然闯进来,他还没得到发泄,此时下面还杵着一个烧火棍,要是让林放看到了,还不知道会怎么嘲笑他。
杀了他也不能这时候出来!
林放身为武将,体力惊人,抓着被子一扯,夏治整个人便挂在被子上,被他直接提了起来。
“皇上,你这是……”林放高高举起胳膊,低头看了眼吊在被子里头的人,嘴角控制不住地抽搐了一下。
夏治臂力不行,挂在被子里十几秒的时间,便手酸胳膊疼,手劲一松,直接摔在床上,发出“哎呦”一声。这一声可吓坏了林放,他将被子一扔,连忙揽着夏治的腰将他扶了起来。
夏治急的满头大汗,两只手捂住小腹的位置,身体弓成一团,怎么也不肯让林放接近。
林放以为他身体不适,再想起白大先生先前所言,更加慌乱,抬手就要将他的手掌拿开。夏治急躁地呵斥道:“你干什么,放开!”
“你松手,我看看什么情况。”林放比他还急,力气也大,夏治完全不是对手,三两下就被人掰开了胳膊,现出原形,臊的面红耳赤,抓过枕头直接盖在脑门上,装死,耳边听到一阵不自在的咳嗽声,更叫他无地自容。
“笑吧,随便你笑!”他负气地嘟囔一声,摆出一副无赖嘴脸,两腿大张地躺在床上,从枕头里传出一阵模糊的控诉声,“都是男人,谁没见过谁的?”
饶是林放自认脸皮堪比城墙,今日也成了夏治的手下败将。他拖过被子将夏治盖住,把枕头拿下来,一只手抚上他的胸口,轻声问道:“臣怎敢笑话皇上,今日进宫,不过是想看看皇上圣体如何。”
“少跟朕摆出这幅忠君护主的样子,”夏治不忿地睨了他一眼,却没有拍开他那只手,懒洋洋道,“朕好着呢,比不得你府中那位娇弱的小公子,水做的人似的,浑身没长骨头,都快要黏到你身上,你心里是不是美得很?”
林放指尖动作不停,替夏治揉着胸口,闻言不由得轻声笑了出来。
一听到这略显轻佻的笑声,夏治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抬手拍下林放的手掌,训斥道:“梅家的事朕还没有治你的罪,你倒是心安理得,在府中豢养娈童,与他眉来眼去,毫无悔过之心,当真是叫朕失望至极!”
林放两眼微微眯起,嘴角勾起戏谑的笑意:“皇上当真是为梅家的事气闷?”
夏治被他盯得头皮发麻,心虚地挪开事先:“不然还能所为何事?”
“依臣之见,只怕是为了青禾的事。”林放说着翻身上榻,从怀里摸出一张纸,在夏治眼前晃了晃,“此乃青禾画像,皇上可要瞧瞧他的模样?”
夏治嫌恶地瞪了他一眼,想起当日从窗户缝隙中看到的一幕,胸口一阵憋闷,胡乱地挥了挥手,愤懑道:“带上你的心头好,从朕的雍庆宫中滚出去!”
“皇上当真不看?”林放往他身前凑了凑,指尖一抖,纸张散开,露出密密麻麻的字迹,“这可是下令斩首梅氏一族的罪证,皇上若无意,臣便……”
“慢着!”夏治陡然醒悟过来,抬手将那张纸抢了过来,快速浏览了一遍,直至看到末尾签字画押的手印,后背已经冒出阵阵冷汗,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好个林丞相,当真是胆大包天,竟然借朕的名头假传圣旨,简直目无王法!”
夏治气的将罪状揉成一团,捏在掌心中,当即下床,就要找林丞相理论。
“皇上!”林放连忙拦住他的去路,皱眉道,“你此番兴师问罪,又有何益?整个朝堂皆是林丞相的人,凭着这一直罪状想要扳倒林丞相,谈何容易?林丞相经营多年,朝中势力盘根错节,此时撕破脸面,非但动不了他,反而打草惊蛇,于我等不利。”
“那你说怎么办?梅家一百多口人命,就白白死了?”
“臣并无此意。”林放撩起衣袍下摆,恭敬地跪在地上,拱手道,“铲除佞臣并非一日之功,臣愿为皇上徐徐图谋,望皇上切勿冲动。”
夏治咬了咬牙,两眼望着大殿外的婢女太监,一时间只觉得茫然,深重的无力感令他感到窒息,朝堂内复杂的形势更让他无所适从。
他原本只是个大一学生,跟同学打游戏捡装备都担心挨揍,此时跟他谈什么朝堂争斗,简直天方夜谭。
以前读书的时候,还感叹历史上怎么会有那么多亡国之君,等这大雍朝的江山交到了他的手上,才发觉力不从心之处太多,处处受人掣肘,更是无能为力。
“你且起吧。”夏治抬了抬手,将掌心那团纸细细抚平,工工整整地叠成四方形,收进一旁的盒子里。
林放掸了掸衣摆,见夏治不再冲动,暗自松了口气。
殿外,福秀探了探脑袋,夏治眉头一皱:“何事?”
福秀道:“回皇上的话,定国侯府的青兰姑娘来了,说是青禾公子身体不适,请世子回去看看。”
林放正要告辞,夏治却皱了皱眉,不悦道:“他身体不适找大夫便是,世子回去他的病就能好了?”
福秀被这么没头没脑地呵斥了一句,当即讪讪退下。
林放眼见夏治对青禾的事如此不耐烦,心内不由得琢磨起来。
夏治瞥见他的神情,心内发虚,虚张声势道:“你看着朕作甚?你又不是神丹妙药,吃一口就能治病,叫你回去有什么用?他要是病的厉害,不还有白大先生?再者这宫里太医医术高明,便是派一两个给他治病,又有何不可?”
林放仔细打量他的神情,越看越觉得这其中有古怪,不由得笑了出来:“皇上,青禾这是心病,还需心药医,寻常太医只怕治不好。”
夏治拳头一紧,暗自咬了咬牙,不甘不愿道:“既如此,那你走吧。”
“臣不走了。”林放勾了勾唇,只觉通体舒畅,浑身都透着懒洋洋的劲儿,咂舌道,“难得皇上这里有一坛好醋,今夜臣便留宿此地,皇上意下如何?”
夏治骤然被揶揄了两句,赶人不是,留人也不是,一时间竟陷入两难的境地,脸色涨得通红,好不尴尬。
林放这个没脸没皮的东西,竟真的赖在雍庆宫里。
晚间用膳时,看到小厨房里呈上来的饺子时,夏治脸都黑了,将筷子往桌上一放,呵斥道:“谁让上的饺子?”
福秀苦哈哈着一张脸,嘀咕道:“不是您说要吃醋么?”
夏治眼睛一瞪,他立马灰溜溜地退到殿外,靠在老歪脖子树上叹了口气,这皇上真是年纪越大越难伺候。
饭桌上,夏治就开始紧张起来,一口饺子下肚,除了酸还是酸,什么滋味儿也没尝出来,两只眼睛做贼似的,控制不住地往桌子对面的人身上瞟去。
林放朝他挤了挤眼:“皇上在想臣么?”
“咳咳……”一大口饺子还没来得及嚼,直接从嗓子眼儿里滑落下去,呛得夏治连连咳嗽,脸色涨红,眼泪差点冒出来,愤愤道,“闭嘴,吃你的!”
林放笑而不语,举起筷子含在嘴里,慢吞吞地嘬了一口,带着轻微的水渍声。一瞬间,夏治头皮发麻,握着筷子的手指紧紧攥成一团,藏在桌子下的两条腿用力并拢,突然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皇上,”林放手里把玩着两只筷子,眼含笑意,目光深沉地望着夏治,“臣眼下毫无胃口,想吃点别的。”
“嗯!”夏治额头上的青筋猛地跳动起来,嘴里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两腿死死并紧。
一只脚从桌子底下伸了过来,脚趾抵住他的膝盖,强行想将他的双腿打开。夏治抿着唇,面色扭曲,瞥了眼恭敬侍立在旁边的小太监,实在没脸不敢伸张,只能将两腿绞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