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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客歌-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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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你说话可要注意点,别一言不合就说要打人……”
  沈问澜把剑收回剑鞘,一言不发的就拿剑鞘直接捅了庄为辽的肚子。
  庄为辽的话瞬间卡带了一般戛然而止,甚至带出了一声猪叫。
  沈问澜眉头一挑:“你想回去被我打屁股?”
  “……不想,我错了,对不起。”
  沈问澜收回了凝风,抱在了怀里。庄为辽让他打惯了,根本不算疼,揉着肚子提醒道:“你也记得别让季师弟摸到凝风……你这东西,决门谁摸一下都知道是凝风。”
  沈问澜应了一声。凝风取天山寒铁所制,剑身极寒,纹路特殊,他门下弟子皆知,以前也没少缠着他摸过,那特殊纹路他们不能再清楚。
  此剑又是前掌门赐的,剑鞘上刻了不小的一个“澜”字,就算季为客是瞎子,摸一下也瞬间就能知道这是凝风。
  “知道就行。”
  庄为辽说完,就窜了几步过去床那边,好奇的探了个脑袋:“我看看我宝贝师弟!”
  沈问澜:“……看完了就回去,人差不多要来了。”
  “这么快啊。”庄为辽敷衍了他一句,压根不把这话放心上。伸手碰了碰季为客的脸,又从他脖子上摸出一条红绳,见那红绳上坠着一块石头,不禁发出一声惊呼,“我操,真的是师弟!活的!”
  沈问澜:“……你才死了,给老子滚,不滚给你砍出去。”
  庄为辽才不管他,他深知这老东西也就是嘴上凶一凶,最多拿剑鞘怼怼肚子打打屁股,一次都没挨砍过,于是他也从脖子里掏出这么根红绳来,红绳上坠着块石头:“你肯定不记得了,这是我们刚入门的时候,你给一人买了一块石头,自己刻的我们的名字——讲真的,刻的真的丑。”
  沈问澜还是想一拳给他送回决门去:“……嫌丑扔了。”
  “都说要扔,结果谁都没扔。”庄为辽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道,“师父,我们真的好爱你啊。”
  沈问澜不为所动,依旧一副不变的冰山脸,脸颊飘上两朵与他面无波澜的表情有些格格不入的绯红,他强撑着一指窗口:“回去。”
  庄为辽精的和狐狸似的,一眼看出了这老东西想欲盖弥彰些什么,毫不留情的给他抖搂出来:“你脸红了,演艺生涯路漫漫,师父加油!”
  他话一说完,连忙趁沈问澜来不及反应过来打他屁股的空,拍拍季为客的脸,说句师兄也爱你,就窜出了窗外。
  沈问澜默默记下了这仇,还没回头,庄为辽又从房顶上探出个脑袋来。
  “师父,讲真的。”他严肃道,“他居然没扔了——我是说,他肯定恨死你了,居然都没扔了。”
  沈问澜就是在想这事,一时间让他又给挑出来,脸上的冰山有点要崩塌的意思。
  庄为辽已经修炼出看他的冰山脸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的神技了,于是自顾自又道:“师父,你得慢慢来。”
  “……我知道。”
  “知道就行,拜拜,山门见。”
  庄为辽说罢一抬脑袋,只听头顶一阵破风声,他带着那阵风走了。
  庄为辽前脚刚走,后脚沈问澜便听见渐渐逼近客栈的脚步声。人数并不在少数,他皱皱眉,回头看了一眼季为客。走过去替他把那红绳塞进衣服里,转头纵窗一跃。
  客栈坐落在空旷的村口,沈问澜抱着凝风,在客栈门口来回踱步了五分钟。
  夜里风声萧瑟,他踱步时能听见脚下枯叶惨叫。沈问澜在这深秋里冻了半个时辰,终于到极限了,啧了一声,在看不见一人的空旷地方提高声音道。
  “若要江易安、季为客项上人头,来战便可。”
  无人回应,只有一阵风卷起枯叶,在地上哗啦哗啦作响。
  沈问澜少见的心里骂了句脏话——操,一群小兔崽子。
  他眼角爆青筋,只好换了个方式,百年难得一遇的开口带脏字:“如此藏头露尾,人数众多不敢与我交战,想必定是一群废物东西,堂堂北亿门派,杀一决门弟子,竟遮遮掩掩?”
  他越说越带劲,平日里碍于是掌门,有不少词都爆不出来,如今带着张皮,简直是放开了自我,一句一句张嘴就来:“一群废物,一个人都不敢打,北亿养你们还不如养一群狗来得实在!”
  还是没动静,只有萧瑟清风给他鼓掌。
  沈问澜不禁衷心夸了句:“……你们定力真好啊。”
  他静下来思考一会儿,心中有了对策。转而暗里对着面前空旷冷笑一声,一嘴捣了北亿雷区:“定力好也没用,这么点胆子,估计还没麻雀的大。上梁不正下梁歪,估计刘归望也是个胆小鼠辈,畏畏缩缩,废……”
  “你说什么!?”
  终于出来了。
  沈问澜暗叹句不容易。任何门派弟子都听不见外人说掌门半分不好,在他决门门庭若市的时候,若是有人说句沈问澜废物,定能让他当场见血。说掌门是一门派的信仰也不为过。
  一提到刘归望,果不其然顿时一群人从暗中窜了出来。
  一人赶在群愤把沈问澜淹没之前出声,自以为人道的给了他选择:“你若收回侮辱庄主的话,我们便只收江易安与季为客项上人头。”
  “不。”沈问澜闻言些许想笑,他丝毫不畏惧的抬起头,拔出凝风,眼中寒光闪烁,缓缓道。
  “他就是个废物。”
  苏槐一向起的还算早。平日药铺开门前他要上山去采药,故而天刚泛起鱼肚白的时候他就会起来。
  然而这次不一样,他还没睁眼,就听见耳边一片惨叫声。
  他耳边突然响起沈问澜在他临睡前说的话——“睡了咱仨明天阴曹地府见了。”
  苏槐瞬间睡意全无,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整个屋子干干净净,不见沈问澜。耳边传来震天喊杀声,他连忙回过头去看窗外。
  浩浩荡荡的上百个尸体,横尸遍野。
  沈问澜在争斗中央,挽一手剑花。
  剑之所指,杀之所向。
  

  ☆、恨之入骨(三)

  
  沈问澜拖着一身血推门进屋时,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他手里握着凝风,正抹着脸上的血,进门就看见苏槐正襟危坐在桌子面前。看样子他很想说些什么,奈何本来沈问澜周身的气场就强大,沈问澜这杀了上百号人回来,更像去血海走了一遭的阿修罗,浑身上下都泛着血光——苏槐更不敢说话了。
  沈问澜自知自己这张脸长得不是很柔和,也不怎么想难为孩子,好心好意的替他起了个头:“有事儿吗。”
  苏槐总算抖着嘴唇开口了:“掌门啊……你刚刚,杀、杀的……”
  “哦,没谁。”沈问澜放下凝风,去一边水盆边洗去手上血污,仿佛在说早饭吃什么般自然:“北亿的废物。”
  苏槐感觉如同五雷轰顶,噼里啪啦轰地把他本人从里到外炸了个酥脆。
  北亿山庄和决门代代互看不顺眼这事他早有耳闻,沈问澜和北亿庄主刘归望的恩怨只能算是这对欢喜冤家的一如既往。
  北亿为江湖名门,更是广为人知的天下四大门派之一,但虽为名门而非正道,北亿尊崇暗中行动,虽在江湖,却完全不知道光明正大这四个字怎么写。故而与做事风格与他们背道而驰的决门一概关系不好——决门虽不入世,但行事磊落洒脱,一向不爱耍些暗地里的手段。
  北亿做事并不光明磊落。人之所以有个武侠梦,多为要拯救苍生,或是名扬天下,然而北亿并不如此。北亿做事尊崇心中正道,而心中正道皆为血杀满路,故而以杀开道,以血盖路。
  天地之大,不求全身而退,不求功利名义,只求对得起自己——前庄主刘苍易是这么说的。
  天地之大,不止自己,至爱至亲,乃至天下苍生,若是只对得起自己,干脆窝到角落里自闭去好了,还能种种蘑菇。——前掌门周谁往是这么一针见血的骂的。
  遥记那是武林大会,两个掌门差点没打起来。
  于是年仅八岁的沈问澜记住了气的吹胡子瞪眼的周谁往的一句话:“这群做个事娘们唧唧的鳖孙!”
  旁边年纪相仿的刘归望也记住了他爹气的脸红脖子粗的一句话:“这群住山上心里就没个逼数的东西,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呸!早晚秃头!”
  虽然没被教导,但年纪尚轻的两个未来掌门人都记住了长辈人的无心之言,互相遥远的交换了眼神,一个贯彻半生的想法从此在心里扎了个牢牢的根。
  他们看着对方想:“这是个傻逼。”
  然而北亿好说歹说也是江湖名门。江易安被追杀这事他知道,北亿山庄到处都有这么个榜,接暗杀的活计。不只北亿弟子能接,外人有兴趣也能揭榜。
  但他不知道居然能浩浩荡荡杀进来一百来号人。
  江易安这张皮这么值钱?
  沈问澜看出苏槐心中所想,道出他心中疑问:“我故意放出去的消息,说江易安和季为客在一起。”
  苏槐:“……你是怕我们活得太久?”
  沈问澜:“……不是。不这么做分散一下他们注意力,怕是那个不省油的灯今夜得卯足了劲捅决门去。我放这么条消息扰乱军心。为客销声匿迹五年,当年也是个大麻烦。他心中也多少有些忌惮,但又自豪于门徒——结果轻敌了,我只放回去了三个。”
  “……他派过来几个。”
  沈问澜眨巴眨巴眼,竟有点呆愣的道:“没数,没来得及数……就都砍了。”
  刘归望坐在后院里,沉默的抱着一盆花——他还是没打决门。
  季为客那边没个定数,他都不敢动。
  季为客当天下第一的那几年,简直是北亿的黑暗期。现在的决门就是当年的他,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你说季为客出身决门就算了,居然师父还是跟他最苦大仇深的沈问澜。
  也不知道那姓沈的孙子从小教了孩子啥东西,反正季为客看见一个北亿的就翻白眼,恨不得都要翻到后脑勺去了。这就导致北亿在江湖上地位一度比不上下面的小门派。
  但刘归望打不过他,季为客打他跟玩一样——季为客跟沈问澜可不一样,沈问澜和他打架执着于光明正大的打,一点小手段都不肯用。
  季为客不一样,季为客执着于跟他比谁手段多,偏偏手段和他不相上下,身法还比他灵,上蹿下跳比山庄旁边那条河里的泥鳅还滑。
  总体来说,比起沈问澜,他更怕季为客。
  他都想自己奔过去收拾那季为客,然而又一想,门下弟子优秀,他季为客都瞎了,五年也没打打杀杀过,剑肯定都手生了,花里胡哨的也搞不了了。
  刘归望还是不放心的派了一百多个,但当他坐在后院里打算等捷报的时候,发现。
  他还是好担心啊!!!!
  刘归望一夜未眠,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终于等来了归来的弟子。他忐忑的冲到了前院,一颗心吊在嗓子眼,说上不上说下不下。
  自然没有他想象中的捷报——只见那浩浩荡荡的一百多人,只剩了三个回来。两个扛着中间半死不活的一个,浑身上下都是大大小小的伤,衣服被血染得一片红,仿佛刚从鬼门关走了一趟。
  一人声音颤抖,大口喘着粗气,哭腔混着怒意,半晌才磕磕巴巴的道。
  “庄主,是沈问澜……都死了。”
  刘归望手里抱着的花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开的正盛的花在晨曦中碎了满地的香。
  还未等他做出反应,那头又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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