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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青稚犹带张扬,赏心悦目一副美景,真是——好眼福!
林晟钰被曹显带进帅府后就一步也没出去过,只吩咐着曹崇礼继续来去帮着跑腿,自个儿大半时间霸占了帅府的书房,空闲时还在整个帅府里到处走,一点也不见外,一不小心还踩中了墙跟边细碎的黑玻璃片,伤了脚心,当了几天伤号。受伤当晚,曹显回府后就给他拎来了一双特殊衬底的鞋子,然后在林晟钰冷漠的眼神下沮丧地离去。湖心的水榭也是林晟钰喜欢呆的地方,父子就是父子,国主也特别喜欢这地儿,两人就时不时地在这里碰上,一起看看朝阳,一起看看鱼。有兴致了再下两盘棋,随便聊一聊家事国事天下事。
林晟钰:嗯,这个爹很投缘,什么事都能不谋而合。
国主:嗯,儿子很不错,下棋都能赢我,就是犟了点。
“钰儿哎,你这是何苦呢?这别扭也该闹够了啊。”国主接过林晟钰批注好的奏折,帮他斟酌几处有顾虑的地方,一边忍不住数落。
“事儿你都替他处理好了,非要我来转个手,这么些日子了,显儿那个榆木脑袋,可是一点都没发觉呢,只顾着伤心你不理他了。这个结,还是要你自个去解开。”
林晟钰:“……”怎么就搬石头砸自己脚了呢?
登基后,按规矩,皇帝是不能随便出宫的,要睡觉有专门的寝宫啊,很近很方便,还有专人侍候,天天跑去元帅府上蹭成何体统!但是陛下摆明了就是要一意孤行,言官们现在还在为此劝谏不休。曹显跑归跑,朝政是一点都不敢耽误的,每天天不亮上朝,事情都处理完后才回来往往是半夜了。这一天难得赶在晚饭前进了府门,府里三人刚刚上桌还没动筷,见曹显来了也只是随意招呼着一起坐了。
“元人布兵北境,似乎要动手。刚刚接到的飞鸽传书。”曹显先说了要紧事。
林晟钰推测的十之八九大元无暇出兵,但眼下实际情况却是撞中了十之一二那一份。
“无妨,打来了也不成气候。明日下出兵令,起帅印出征。有人不是说了吗,谁开的局谁去平,”厉元帅似笑非笑地看了看林晟钰,“这事就由我们俩大人去摆平。正好当年的血债也要讨一讨。”
“先吃饭,吃完了再详细商议。”国主淡然举箸。
湖风水阁,凉茶清果,饭毕,四人移步到水榭石桌围坐,消暑纳凉顺便商讨军务。
“禁尉军也一并带走吧,太子卫正好全面接手京城防务,内侍交给曹崇礼,京禁由陈靖元主理,都是交心过命的人了,出不了什么岔子。”
“这头无妨。反而是大元那边,虽说确凿消息可证近几年国力大衰,毕竟是廋死的骆驼。既然来攻,也有破釜沉舟之意,急于掠夺我昭国补已之虚。却是一场硬仗。”
“正好,不好好打上一场,如何纾解三十年来国破家亡的仇恨!”
“钰儿放宽心,我与你厉叔叔二十年筹谋,明面上不能显,私底下屯粮募兵一日未歇。待明日随你俩细细看来,自可明了天道好轮回,我等正当时,必胜!”
“有备无患,犹恐失之。西蜀边境稳固,军备充足,可征调为助力。林藩地被朝廷围剿,必然也是做做样子,未曾有损伤,也可宣之来助。”
“如此也甚好。林家主与我知交多年,况且为了显儿,也必要鼎力相助。西蜀更是意外之喜了,钰儿,就由你斟酌安排,可为后路援军,另择时机赴关。事不宜迟,明日整军,三日后我和元帅先开拨。”
“父皇也随军出征?您若走了,我……”曹显心头苦涩,“如果当初换了晟钰是太子,出征的就是我,如今却是我一个人被留在京城,你们都要离开,朝廷上搞不定也没有人帮我。”
三双眼睛齐齐看向林晟钰,一双是沮丧,一双是看戏,一双闪闪烁烁分明在说:受不了了,你说不说?不说我替你说了。
林晟钰起身,一把拉起曹显,拖着就穿廊过庭,直奔卧房,进屋落栓,才放开曹显的手,站着平气,走急了有点喘。
曹显被抓着手开始,心情就好了,一路走一路想着他理我了,他是在意我的,他是不愿意放开我的。乖乖被拉进卧房后,曹显看着眼前微喘中脸色发红的林晟钰,心里不知怎么就只有抱抱他这个念头了,钰是他就抱了,抱着轻轻拍他背,感到安定又满足。
一会儿后,林晟钰回抱了他,抱得死紧,让人心花怒放的话语在紧贴的耳边喃喃,
“谁不帮你了?谁要离开了?都是你一直想要走掉好不好。不做太子,你就自由了,可以回林家,可以去边关,可以随便去哪儿,可以去做想做的大将军……就是不想陪着我……”
“想的,想的——”曹显感觉到肩头渐渐湿热,心里豁然开朗,原来一直是想岔了啊。
“我不让你走,就算你不愿意做太子,不愿意坐朝堂之上……”
“愿意,我愿意——”只要有你在,有什么不愿意哎!曹显尽力回应着胡乱吻过林晟钰湿漉漉的眼睛、脸颊、唇……
早朝仪仗开,乔阁老和厉元帅为各自为首的文武百官列于台前,依序奏报事关国体民生的要务。这一批朝臣,刚刚经过前头宫变动荡的洗礼,大多遭过上下起伏,一朝生一朝死的窘迫,自觉心胸开阔,诸事轻巧,无不能轻轻拿下。
像什么已探知大元出兵来犯,那没什么,早局猜测有这种可能,看,厉元帅马上站出来讨即时出兵令了,一看就是胸有成竹,连讨元檄文都拿出来读了,只是这檄文的风格听着似曾相识。岂止是似曾相识,乔阁老听了几句就心里发毛,这不就是那个两面倒的林钰当初拜府的帖子略微修改而已吗?也对,这人不就是被太子带进了元帅府里了?
再像什么西蜀兵自带粮草,五万人马助攻大元,于大将军信中有言:“既来犯我疆土,必克之以降,逐之拓土。”这是要打胜战不说,还想反攻的意思了。很好很好,显我国威赫赫。
林藩国也要派兵相助?已派使者携礼不日赴京恭贺新王登基?不错不错。看来叛变的事确实是相爷一派无中生有,冤了人家,幸好上国主威仪浩远,情义绵长,有此不计前嫌之报,此番下去要多多准备,招待好来使才是。
“宣晟亲王上殿吧。”曹显吩咐一声,宣礼太监立即一路喊了出去,“宣晟亲王觐见——”
咦,晟亲王?哪来的亲王,人人四顾茫然。一人缓缓行来,虽然官服换成了皇家龙纹刺绣的吉服,却掩盖不住那熟悉的修长的身段,从容淡定的仪态,这人居然成了什么晟亲王?百官淡定不能了,一时间窃窃议论中惊讶鄙夷,神态各异,直到人越来越近,近到每个人都看见了他的脸,议论声戛然而止。诸事轻巧?不不不,这个就太沉重了,说五雷轰顶也不为过,目瞪口呆的多数人中,有不少红了眼圈,痴痴地对着来人唤着:“陛下?陛下啊……”乔阁老就是痴傻中的一位,更把林钰那一茬忘到了九霄云外。
曹显下台,亲手扶起跪地行了大礼的林晟钰,并肩站在了激动间围拢而来的百官前,
“父王为质当年,母妃一夕诞下双儿,幼儿却不慎流落他人之手,后辗转被同为质子的藩王林氏收养,机缘巧合与朕相认,得知前难赴京来援,周旋于奸人身侧,终救朕于元人之手,个中曲折,众爱卿或有耳闻。若对亲王身世有疑者,不日林藩使者将带家主叙事手书来证。”
不不不,我们不需要什么手书为证,这还有什么可怀疑的,看看这张脸,真的是与老国主一模一样的啊,怎么可能不是亲生的!
一片唏嘘中,乔阁老悲痛发言:“老臣惶恐,二殿下初到京城,找的就是老臣。如今想来,正是老臣无为,才无奈孤身犯险入了敌营啊。”随即引起一片附和自责声,林晟钰和曹显忙着劝解说形势险恶,众大人忠心可鉴,才致束手束脚。自然又引来对林晟钰机智才学的一番赞美,曹显明显高兴,正式颁了封王诏书,并宣布亲王留驻宫中,协理朝政后,一同退朝进了内宫。
☆、朝政
第三日,厉元帅接得虎符,午门点兵后,持帅旗直出京门,三军浩荡列阵门前。曹显携林晟钰立于城门,祭酒祝词,礼官高唱檄文,礼炮轰鸣中,三军开拔,厉元帅高马重甲,伴一华盖马车,行于中军,卷尘而去。
七八日后,藩国使臣到,居然是林藩主亲至。新国主宣殿上行觐见礼,为亲王正名。是夜特意宫中设家宴感念其对皇子的养育护持之恩,曹显亲自作陪,席过半后禀退宫人,仅余父子三人开怀畅饮,感怀唏嘘。第二日,林藩主即告辞,言明将亲率兵马赴关,助元帅抗元,同仇敌忾,义不容辞。
大军一走,朝中武将去了大半。陈靖元领京城卫上朝议事。晟亲王持圣旨强硬入主军机处,亲自操持军备军需,推动全国上下征粮炼器,输送前方。
“天时——彼需我稳,地利——彼攻我守,人和——彼四敌环顾,我多方来援,必胜之局,吾等后方保障,短短数月,不容有失。”林晟钰巧思密算,所察之处,洞如观火,若有差池,雷霆手段不忌。如此一来,人人克己自守,诸事周详。
短短两月刚过,捷报传回,小胜连连后,终大胜元军主力,迫其退往关外,不出十日,可全数收复失陷国土,再徐图推进,逼降雪耻。
朝中闻讯,百官雀跃欢呼,更有老臣,当场痛哭流涕,遥想当年不堪回首之时,哪知今日尚有扬眉吐气可期?晟亲王亲手起诏,晓谕全国。国威浩荡之下,从军之士蜂拥而至,百姓援军的积极性都提高了不少。
国事顺遂,朝政清明,勤勉有嘉的新国主日渐堕怠的情况也就一时无人查觉,等到某一天,百官上早朝,有位言官小心翼翼地提出,陛下是不是好几天没有上朝了?众人才猛然惊觉事情不太对了,从什么时候起早朝上陛下就很少发话了?又是从什么时候起陛下偶尔就有一天两天的不来朝了?而现在到底有几天没有来了居然大家的意见都不统一。这,这——!人人回头看站在前头主持朝议的林晟钰——晟亲王,却被亲王冰凉凉的目光刺了个激灵,也不敢再多言。
下朝后,几位言官亲自去寻陛下行踪,倒也很容易就找着了,内侍领着就到了他们的操练场上,正中那位大汗淋漓地与众侍卫们扭成一团的不就是国主吗。
曹显泼水洗头洗脸洗全身后,抓起一边的常服一批,过来接见一脸恍惚的言官们,开口就是一句:“有什么事啊?有事找晟亲王啊,他主意多。”几人更恍惚了,这话好耳熟啊,“这事你们找晟亲王议一议。”“这事你们直接去找晟亲王商议。”“有事你们直接找晟亲王就好了。”……什么时候开始,这话就成了陛下的口头禅了,于是大家也就都去找晟亲王了,确实,什么事情一道晟亲王手里,就总是妥帖的。
不是,我们要说的就是这个问题啊,这不是谁主意多就可以的吧,陛下您要提防着点啊。
“哦,朕马上要去亲王那边,你们有什么事说一说,朕顺便告诉他也一样。”曹显回头一想,还是自己带话比较好,省得他们呆会儿找过来又一通打扰。
不,不用了,没事,真没事,我们也就是跑来看看陛下为何不临朝,是否身体不适,现在放心了,嗯,非常放心。言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