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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给什么人?”祖老大一边将搜出的信函,交到庆之手中。
“小人实在不知,只知道城西二百里,有一符离镇,信交给镇东的绸缎铺老板”,他兀自战栗不止。
二人见他不似作伪,倒也问不出什么了,对视一眼,祖老大命人把他压回军营。
那封信还有火漆封泥,祖老大见事态不明,还未曾拆过。
陈庆之小心地裁开它,被信的内容吓了一跳,只见信上,抬头“临淮王元彧容禀”,落款“南齐萧综拜上”,内容越读越是心惊,这和当初元法僧献城南降,有什么两样!
两人均知事情紧急,祖老大连忙回军营集结,庆之则赶紧书写了数封急信,分别给建康城的梁帝,临近边城各太守,以及握有重兵的豫州刺史。
刻不容缓,庆之率领手下亲兵,亲自包围刺史府,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豫章王早已人去楼空。也许是他有所警觉,发现了仆人被捕,也许是庆之这边,有人走漏了风声。
庆之率马直往西城门而去,听守城士兵说,豫章王带着数骑,匆忙出城,不过是半个时辰前的事。
庆之只带领二十精骑,每人配备两匹战马,星夜直追,终于在涡水南岸,望到了豫章王一行人的踪迹。
他们此时正在强渡涡水,河面仅有十几丈宽,闻得马蹄声,赶紧将踏过木桥,逐节破坏。
陈庆之朝北大喊道,“豫章王,皇上对你多有期望,您为什么要献城降魏?”
此时涡水茫茫,疾风呼啸,庆之的质问,回旋飘荡在江面,如洪洪钟声,沉闷深远,直击人心。
“哈哈,期望,真是好笑,他不一刀杀了我,就像对我的亲生父亲那样,就好了!”萧综袍袖翻飞,鬓发散乱,已先一步踏上北岸,才转过头来答道。
庆之也曾听闻,这位二殿下的身世谜团,勉力劝道,“陛下从未这么想过,他待您一向仁慈宽厚。”
“不,自从太子哥哥死后,石头城里就再也没有我的亲人了”,萧综坚决道。
“那您就不念及,陛下多年养育之恩吗?”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难道我还要对他,感恩戴德不成?他这么多年,不过养虎为患,妇人之仁,惹天下人耻笑罢了!”
庆之深知大势已去,涡水北岸,正是临淮王军营,只好勒转马头,抢先一步回到彭城,早做防范。
北魏临淮王元彧,在接济豫章王后,对边境兵力部署,早已摸得一清二楚,立马率领四万大军,一路朝彭城逼近,并沿途收复北魏失地。
陈庆之深知,豫章王临阵倒戈,敌强我弱,军心不稳,只好以持假节的身份,率领彭城主力一万大军,突出包围,连夜斩关后撤,再与豫州刺史合兵一处,边境线收缩至宿豫城。
返朝后,庆之脱簪请罪,萧衍虽对豫章王的行为,沉痛不已,却没有加罪庆之,反而对他大加抚慰,并对他的领军能力,赞赏有加,称他“果决善断”,并擢拔他为绥关将军(第十班)。
出身寒门的陈庆之,自此迈入了戎马生涯。
第28章 请命
大通二年,阴山下的鲜卑军民,因不满皇室迁都洛阳,爆发了六镇起义,由此引发了内乱不止。
被胡太后引狼入室,前来镇压叛乱的,北秀容川契胡酋长尔朱荣,趁机夺取政权,在洛阳城北黄河边,溺死胡太后与幼帝,并纵兵围杀王公百官二千余人,抛入河中,一时之间,河道壅塞,流血漂杵,朝野为之震恐,百姓人心惶惶,都道他是“董卓再世”,史称“河阴之变”。
此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带领数十骑人马,投奔南梁,他正是北海王元颢。
只见朝堂上,文武大臣分跪于两侧。
一位面目异于南人的高挑男子,居中站立,着小袖及膝杏黄短袄,靛蓝细褶裤,尖角鹿皮靴,头戴远游冠,肤白深目,右耳穿双大金环,正声泪俱下,请求皇上为他出兵,助他北归称帝,剿灭权贼,事成后,愿认大梁为宗主之国,割地纳贡。
梁帝萧衍坐于正北御榻上,着明黄皮弁服,听闻北海王的请求,一时难下抉择。
萧衍年轻时,作为南齐将军,曾数度抗击魏军,有胜有败,也曾稍稍阻碍过,孝文帝南伐的脚步,他不是没有收复中原的野心。
登基后,随着岁数渐长,他渐渐明白,北伐成功的可能,是微乎其微的。南北远隔多年,北方二百年来胡汉杂处,民风彪悍,早已不是当年晋室南渡,祖逖立志收复河山时的民心所向。而南方数代经营,文明昌盛,但多年以防御为主,民心思安,更是缺少勇悍不畏死的兵将。
可是北海王率众来归,就这么投闲置散,似乎也说不过去。
他对北海王着意抚慰后,先请他去偏殿休息,遂向朝臣询问意见。
尚书令袁昂,戴进贤冠,着青饰领缘绯袍,起身道,
“如今北方时局混乱,诸王并立,更有尔朱氏狼子野心。北海王并不占据正统,无兵无粮,贸然出兵,若败了,对我们有什么好处?若侥幸胜了,又怎知他日,会不会翻脸无情,反咬一口,不如坐山观虎斗。”
众臣随即附和,有说胜算不大的,有说劳民伤财的。
萧衍之弟大司马萧伟,戴笼冠,着绛纱袍,却反对道,“诸位切不可过分保守!
自孝文帝逝去这三十年来,接连几位少帝掌权,皇室动荡,无心南伐,是以南北无大战,只有小摩擦不断,将帅无心,军士懈怠。
可是谁能保证,那尔朱氏不是下一个拓跋焘,还记得元嘉之祸吗?刘寄奴是多么的英豪盖世,他的儿子宋文帝刘义隆,却被拓跋佛狸,攻到了石头城外,隔水相望,建立行宫。”
左卫将军兰钦,赞成道,“鲜卑族骁勇善战,如何不趁此大乱,挥师北上,说不定能收复河洛失地,再不济,也可给他们添上一把火。”
领军将军曹仲宗,却道,“元嘉草草,宋文帝刘义隆,之所以祸水南引,正是因为他仓促北伐。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晋室南迁以来,何曾有北伐成功的先例,远有祖逖、桓温、谢安,近有刘裕、檀道济、王玄谟,他们或雄才大略,或深谋远虑,或勇猛过人,纷纷功败垂成。
如今,又有何人,能担当此等重责?”
陈庆之起身,趋前于中道,郑重下拜道,“庆之愿领将令,随北海王,挥师北伐。”
众臣哗然,有震惊的,有摇头的,有深思的,有鄙夷的。
三年前,庆之持假节,送豫章王萧综入镇徐州,没想到豫章王临阵倒戈,伙同魏军来犯,庆之临危不乱,斩关夜退,所辖部队,幸免于难,初初展现他的军事才华。
一年前,庆之再度持假节,与领军将军合力进攻涡阳。当时魏军率五万之众,前来增援,来势汹汹,曹仲宗欲撤军,庆之立节仗于辕门,陈述利害,并亲率二百轻骑,夜袭拔下四座魏军营垒,后梁军气势如虹,逐一攻破,占据涡阳。
庆之因功,受封为平寇将军,关中侯。(第十二班)
萧衍暗中明了,北伐是他多年夙愿,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又怎会放过,探问道,“庆之,你可知道,此战必要孤军深入,困难重重,你可有什么良策?”
“不敢劳动倾国之兵,望于中军里,抽调一千精骑,五百弩兵,五百工兵,其余人马,愿于淮河北岸诸军当中,招募勇猛不畏死之士。愿效仿冠军侯霍去病,以战养战,轻车简从,直捣洛阳”,庆之朗声道,“望能不辱使命!”
大臣中纵有那反对的,或疑虑的,都被他的豪气胆略,给震慑住了,要知道他这么做,无疑于自断退路,纵然侥幸赢了几场,前途也是一片渺茫,九死一生。
度支部尚书周延正色道,“若陛下准允,度支部将极力配合,三千匹战马,万人的弓箭刀枪、盔甲战铠,三个月的粮食马料,还是供应的起的。”
“甚好”,萧衍颔首道,“陈庆之听令,朕赐你持假节,领拓远将军,都督青、徐、豫、兖、冀五州军事,护送北海王北归称帝。(第十六班)
北伐将士,一律先赐予黄金十两,大军开拔后,按功劳等级另做封赏。
望尔等戮力同心,矢志不移,早日踏平河洛。”
庆之自是领命谢恩。
第29章 出征
是年夏秋之交,淮水两岸,西风仍暖,秋草正肥。
陈庆之率七千大军,以祖丰为副将,马佛念为参军,北渡淮水,从边境涡阳城出发,打算北上先拔下铚县,以为第一站。
七千江左子弟,除中军二千精锐外,其余五千,都是淮河两岸勇士。
其中,祖老大随平北将军昌义之,数度抗击北魏,“闻鸡将军”之名,早已扬名淮北,听闻集结令一下,带领治下,悍不畏死的五百亲兵,第一时间赶到。
马佛念,出身寒门,自幼寄养在佛寺里,跟僧侣学得认字,后在右卫将军韦睿手下,担任参军,曾随他驰骋疆场,生性多谋善断,曾献策解“钟离之围”。
出发之日,三军阵前,陈庆之戴长缨圆盔,内着黑光铠,外披白袍,登上高台,命擂鼓。
鼓声三巡,在严整肃然的气氛下,庆之朗声喊道,
“弟兄们,这是一场可能,有去无回的战争,相信你们,已经对自己的家人,做了妥善安置。
你们的心里,想必已然无所畏惧,每一个站在这里的人,都是万里挑一的勇士。
我不能保证,能带你们回来,但我可以发誓,冲锋陷阵时,我一定会跑在你们的面前,后退撤离时,我一定会挡在你们的身后。
我是你们的,双目和后背,也请你们,成为我的,手足和刀箭。
这个世上,从来没有,以少胜多的神迹,有的只是,有心算无心的胜利,重拳打落散沙的轻易!
我想你们,或多或少,都听过这样一句话,‘士族衣冠,尽在洛阳’,你们却不一定了解,什么是士族衣冠?
我可以告诉你们,中原洛阳,有最美味的食物,最华丽的衣裳,最耀眼的珍宝,最妩媚的女人,最醉人的歌舞,所以生活在那里的男人,是最知足风雅的。
汉高祖刘邦,曾在路旁亲眼目睹,始皇帝那煊赫的车辇仪仗,心生感慨道,‘大丈夫,当如是’。
我们虽不幸身逢乱世,注定也可以用,自己的殷殷鲜血,铸就不朽的功业。
仅以白袍,为我们的荣光戴孝,也为远方的敌人送终!”
一时间士气高昂,兵士们欢呼,“白袍威武,将军威武!”
讲演完毕,祖丰悄悄道,“庆之,你还真敢说敢做!你放心,我会一直护在你的身侧,你让士兵们,成为你的刀和箭,我就成为你的盾牌和护甲,有那敢靠近你五尺之内,我立马劈了他!”
庆之莞尔一笑,逗趣道,“那战场上,就承蒙祖老大罩着了!我只怕到时候,你追击敌人,跑得太快,我跟不上啊!”
随后,全军皆效仿大将军,身披白袍,向北急行,所到之处,犹如鬼神入境,鸡犬无声,生人皆避。
铚县本就小县,防守空虚,只有几百民兵,闻得陈庆之和祖丰大名,县令早就带领手下,弃城逃走。
庆之虽不战而胜,但他却没有多放松,反而约束部下,集训练兵,这一驻就是三个月。
这期间,庆之让一千骑兵,轮流训练五千步卒,务必使每一个人都能熟悉身披轻甲,挺槊冲锋,持刀劈砍,以及轻装上阵,长途奔袭。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