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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京士道:“师妹已经替我说了,你还要我回答什么?”
戈振军道:“只怕你是瞒住她吧!我说,你跑到那个地方,是因为便利你和买主接头!”
耿京士脸上挂着苦笑,目中则已露出凶光,涩声说道:“不出我的所料,大师兄,你果然是要找个借口我?乒乒乓乓,他们又打起来了!
何玉燕叫道:“你们暂且不要打好不好?大,师兄,我有话要说,有话要说,求求你——”
耿京士道:“师妹,别求他了。他不会放过我的。”
戈振军却叹口气道:“师妹,你还不相信他是坏人吗?好吧,你有什么疑问,说吧!”
何玉燕道:“我们在那里打鱼为生,同一个村子的都是,渔民。在那里住了一年,根本就没有见过满洲官员。要说有“买主的话,那也只是收购我们鱼虾的买主。”
戈振军道:“收买奸细,并不是一定要由官员出面的。”
何玉燕道:“村子里没有几个人,他也很少和外人来往。我看不出有什么可疑人物。”
戈振军道:“有一个三角眼、招风耳的汉子,你认得吗?”
何玉燕道:“这人名叫霍卜托,是小镇上一家鱼行的伙计,我们的打的鱼,都是卖给这家鱼行的。他怎么样?”
戈振军道:“这是去年上半年的事情,下半年这个人就忽然不见了,对么?”
何玉燕惊疑不定,说道:“不错,听说是那家鱼行换了伙计,至于为何换人,我们从来不管闲事,没有问过。大师兄,你知道这个人?”
戈振军道:“这个人我没见过,不过,他的身份,我倒知道!”
何玉燕道:“哦,他是什么身份?”
戈振军道:“他是长白山派数一数二的高手,在当鱼行伙计之前,他的身份是金国可汗努尔哈赤的卫士。”
何玉燕暗暗吃惊,她怎么也想不到那个相貌丑陋,看似平庸已极的鱼行伙计竟然是个武学高手。
只听得戈振军继续说道:“不过,他现在的身份则是满洲派出来的细作了。他奉了努尔哈赤之命,目前正在咱们大明的京师活动,还改了个汉人的姓名,叫做“郭璞”。
何玉燕道:“大师兄,即使如你所说的都是真的,但这却与我们有何相干?我们根本就不知道他的这个身份。”
戈振军道:“你不知道,耿京士知道!”陡地喝道:“耿京士,你现在还不招认么?”
耿京士道:“你要我招认什么?”
戈振军道:“你为什么要从关外回来?”
何玉燕道:“大师兄,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是我叫他回来的。因为我怀了孕,想要回家——”她粉脸通红,但为了要救丈夫的性命,也顾不得忌讳了。
戈振军道:“师妹,你被他骗了,表面看来,他是应你之请,其实,真正的原因是因为他接到霍卜托的一封密信,是霍卜托叫他回来的!”
何玉燕惊疑不定,说道:“哪有这样一封密信?我从没听、听——”
戈振军利箭似的目光射向耿京士,冷冷地说:“他当然不会对你说的。”陡地又提高声音喝道:“耿京士,事到如今,你也应该知道瞒不过我了。你敢说没有这封信吗?你敢不敢让我搜?我知道这封信你是要拿来当作信物的,料想未曾烧毁,不是在你的身上,就是在你的包袱里!”
耿京士那个随身携带的包袱,在刚才避雨之时,已经放在那块形似横伸出来的石屏底下,何玉燕伸手就可触及。耿京士面色大变,不知不觉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何玉燕不觉也想:“倘若他当真像大师兄说的那么坏,我也不该袒护他了。”一咬银牙,立即打开丈夫的包袱。
打开包袱,果然就找到一封信。
信上写的是:“弟在京师,侥幸已获晋身之阶,不日当可谋得一官半职。兄回里了却大事后,请即来京一晤。知名。
信上虽然没署名,但何玉燕却认得的确是霍卜托的笔迹。她卖鱼给霍卜托,也常向霍卜托买捕鱼的用具,有时为了方便,甚至还托他到城里代购日常用品,因此,就有了账目的来往。每逢月底,霍卜托都开有清单给她的。
何玉燕看了这封信,浑身发抖,如附冰窟,颤声问道:“这、这封信?”
耿京士倒好像没有刚才那么恐惧了,他坦然迎接妻子的,镰道:“信是真的。我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有不得已的原因。但我问心无愧,……”
戈振军一声冷笑,打断了他的话,径自对何玉燕说道:“师妹,你也应该看得出来,这封信不是普通的应酬信件。信是真,你还怀疑我的话是假的吗?”
但何玉燕还是满腹疑团,她抬起头问道:“大师兄,你说过你并不认识霍卜托此人?”
戈振军道:“不错。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他的相貌,我是听别人说的。”
何玉燕道:“相貌还在其次。我不懂的是,你怎么知道他有这封信给京士?甚至连这封信的内容你都好像早已知道!这封信既然是密信,他总不会轻易告诉别人吧?除非是他最要好的朋友!”
戈振军冷冷说道:“不一定要好朋友才能知道,他的敌人也会知道的。”
何玉燕道:“此话怎讲?”
戈振军道:“别忘了你的爹爹是两湖大侠,同时他又是武当派的领袖人物。他虽然不在京师,京师里也有武当派的弟子弟子!霍卜托形迹可疑,他到京师不久,他的身份就被人打听出来了。”
何玉燕道:“你是说有武当派的弟子,把他们知道的有关霍卜托的秘密告诉了爹爹?但身份的秘密容易打听,那封信的秘密难道也是打听得来的?”
戈振军道:“他不是打听到的,他是亲眼看过的。你别惊诧,听我说下去,你就明白了。”
“这封信是由霍卜托的助手替他带回辽东去的,监视霍卜托的人,立即就跟踪他的助手。他这助手在离开京师的第三天就被那人擒获了!”
何玉燕道:“那个送信的既然已经给武当弟子擒获,何以这封信还会送到他的手中?”
戈振军道:“武当派的弟子当然不会把送信的人杀掉,第一,他还不知道耿京士是否业已决意背叛师门,恐怕中了敌人反间之计。清理门户,是应该由师父亲自动手的,他不便越炮代疱。唉,但想不到其后事情的变化,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叛徒虽然给引了回来,但师父也被叛徒害死了。”
耿京士叫道:“师父不是我害死的,那封信也不是要我做满洲的奸细!我可以发誓——”
戈振军冷笑道:“谁还会相信你的誓言?”冷笑声中,眼睛望向何玉燕。
何玉燕也不敢说出“我相信”这三个字了,不过她心里却还是半信半疑的,她避开大师兄的冷酷目光,说道:“我还有一个疑问。”
戈振军道:“你说!”
何玉燕道:“那个送信的人是霍卜托的副手,师叔既然没有杀他,他为什么不回去报告霍卜托?”言外之意即是:倘若霍卜托知道此事,霍卜托自必要想法通知耿京士,耿京士还怎肯自投罗网?
戈振军道:“师妹,你的想法也未免太幼稚了!”
何玉燕道:“请大师兄指教。”戈振军道:“不错,侠义道是该一诺千金,但那也要看是对什么人。对朋友和对敌人不能一样!”
何玉燕道:“那人送信之后,师叔没有给他解穴?”
“师叔怎能容他多活几天?一离开你们住的那个小镇,师叔就把他杀了。”何玉燕道:“那么师叔呢?不知他现在何处?”
戈振军道:“我也是今早才得到消息。师叔一回到京师,就暴毙了。身上没有伤痕,但武学的行家可以看得出来,他是给长白山派的风雷掌力震毙的!”
何玉燕呆住了。她不仅是为了师叔的被害伤心,而是她还存着一线希望,希望大师兄说的不尽如实。但现在师叔也死了,那还有何对证?
戈振军似乎知道她的心思,冷冷地说:“师叔是先到咱们家里,然后才回京师的。那封信不过寥寥数行,他早已记牢,念给你爹听了。当时我也是随侍在师父身边的。”
“弟在京师,侥幸已获晋身之阶……兄回里了却大事后,请即来京一晤。”他把信背出来,果然一字不差。
“了却大事,这件大事不只是等待你在家里生孩子吧?”戈振军毫不放松地问他师妹。、
何玉燕颤声道:“那、那你以为是、是指什么?”
戈振军厉声说道:“这还用得着我说吗?你自己也该想得到!他叛师求荣,最紧要的事情当然莫过于保全自己!”
这话说得十分明显,耿京士是因为害怕师父清理门户,因而先行杀师!
这本来也是极为合理的推测,但何玉燕却又怎能接受这样冷酷的事实?“不、不,他即使是行差踏错,我也不能相信他会杀害爹爹!”
不过,不相信也要相信了,因为她已经找不出任何理由反驳大师兄。
她咬着牙叫道:“耿京士,我、我真是看错了你!你、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耿京士苦笑道:“燕妹,连你都不相信我,我真是没有什么话好说了。不过——”
戈振军喝道:“还有什么不过!”
耿京士道:“大师兄,请你宽限十天,到了期限,我一定回来和你们说明真相!”
这段话包含两层意思:第一,此时此地,他还不便说明真相;第二,他向大师兄求情,用的却是“你们”两字,当然也是求他妻子谅解的了。
何玉燕留意他的眼神,感觉得到他内心的凄苦,但却似乎并没有羞愧不安,而是坦然迎接她的注视。何玉燕不禁心中一动,暗自想道:“做了亏心事的人,不会这样坦然的,难道他真有难言之隐?”
但耿京士如今已经从她的丈夫变成了杀她父亲的疑凶,她又怎能率先提出答允他的要求?她把目光移向大师兄。
戈振军冷笑道:“你还会回来,骗小孩子也不相信!嘿嘿,你杀了师父,居然还想脱身,这算盘也未免打得太如意了。倘若我徇情放走了你,师父在天之灵也不会饶恕我的!”
分明这段话显然也是说给何玉燕听的。何玉燕还能说什么呢?
她狠起心肠,咬着牙根,颤声说道:“大师兄,杀父之仇,本来应该由我报的。但如今,只、只好偏劳你了!”
只听得“唰”地一声,戈振军已经挥刺剑向耿京士刺去。何玉燕掩面低泣。
耿京士挡开分的一剑,突然一声长叹,说道:“大师兄,你这样迫不及待地要来杀我,其实也早在我的意料之中。我知道你等待这个机会已经等得很久了。大师兄,我说得对么?”
戈振军大怒道:“我是替师父报仇,不是和你计较私人恩怨!你杀了师父,杀了何亮,还能怪我不留情!”口中说话,剑已是越来越快。七十二手连环夺命剑法疾发如风,“嗖”地一声轻响,耿京士肩头中了一剑,虽没伤着骨头,已是流血如注!
何玉燕转过了头,不敢再看。只听得耿京士朗声说道:“大师兄,我本来不应该和你动手的,但我可不能让我的孩子一出世就没父亲,说什么我也要见到我的孩子才能瞑目。大师,我既然一定要杀我,可莫怪我不让你了!”
戈振军道:“谁要你让?有本事你连我一起杀了!”双剑相交,但听得“当”地一声,耿京士晃了两晃,脚步都好像有点儿站立不稳的样子。戈振军喝声:“着”长剑顺势横劈,截腰斩肋。他出剑如电,而且是趁耿京士身形未稳之际痛下杀手的,只道这一剑最少可以斩断耿京士的两条肋骨。哪知耿京士摇摇晃晃,似站立不稳,但他接连转了两个圈圈,却恰巧避开了戈振军这凌厉的一击。
戈振军哼了一声,心里想道:“隔别一年,这小子的轻功似乎又进了一层,但饶你轻功再好料也难以抵挡我的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