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牟一羽叫道:“别这样,你,你……”“误会”这两个字还未说得出来,西门燕已是像依人小鸟一样,偎倚着他。
西门燕忽地唱起小调:“飘、飘、飘,我像在云里飘!啊,好舒服啊!啊,天鹅蛋不可放在一个篮子里,这是东方亮说的,你懂不懂!”
牟一羽道:“我不懂。”
西门燕道:“你不懂。我懂了。咦,你为什么用这样的眼睛看我,我真的长得很丑吗?”突然又哭起来了。
牟一羽见她哭得似梨花带雨,定力再也无法保持,不知不觉搂着了她,说道:“别哭,别哭!你长得很美,我疼你!”
西门燕道:“那你亲亲我吧,你亲我,我就相信你!好,你不肯亲我?我亲你!”突然把樱桃小嘴印在他的脸上。
牟一羽是直接吞服了迷幻药的,被她樱唇一印,定力登时崩溃,不觉也把嘴唇印在她的脸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有个人走进房间。
噼啪噼啪两记清脆的耳光,打他们耳光的正是西门夫人。
“你们怎可这样?”西门夫人喝道。
西门燕睁大布满红丝的眼睛,忽地骂道:“你这妖妇,你背人偷汉,我都不理会你,我跟什么人要好,与你有什么相干?”
西门夫人怔了一怔,喝道:“燕儿,你胡说什么?你看清楚,看我是谁?”
西门燕怪声喝道:“飘、飘、飘,我在云里飘!我是神仙,你是女妖!”
西门地人毕竟是老于江湖经验的大行家,看出他们是着了“道儿”,心道:“好在他们还没做出丑事。”茶几上有一壶早已凉了的茶,西门夫人含了一口茶朝女儿脸上一喷,跟着出掌按在她胸口的膻中穴上。对牟一羽也是如法炮制。
她以上乘的内功心法替他们约束体中流窜的真气,过了半住香时刻,牟一羽汗出如雨,目光已转柔和,并且令人感觉到他是在表示谢意了。西门夫人知道他的理智已经恢复,当下移开按在他胸口的手掌,让他自行运动。
她无须兼顾之后,全力救治女儿,过了不多一会,西门燕只觉遍体生凉,倒是比牟一羽更早一些清醒过来了。
西门燕恢复清醒之后,不觉吃了一惊,说道:“妈,这是怎么回事?”
西门夫人道:“我正要问你是怎么回事?”
西门燕苦苦思索,西门夫人提醒她道:“你曾经痛骂一个妖妇,你仔细想想,在你昏迷之前,是不是曾经碰上……”
西门燕霍然一省,说道:“不错,我记起了,是那妖妇青蜂常五娘,但我并没有碰上她,唉,这是怎么回事?啊,我记起来了,是牟大哥将她引来的。”
西门夫人诧道:“他怎会把妖妇引来害你也害自己?”
西门燕道:“喂,喂,牟大哥,我好像听得你对妖妇说,说是你的爹爹可以让她得偿心愿,我没听错吧——原来她只记得起一半,另一半牟一羽踏进屋子之后的事,却还是记忆模糊。
牟一羽自行运动,神智业已完全恢复,睁开眼睛说道:“你没听错,不过出手害咱们的却不是她。”
西门夫人惊疑不定,问道:“是谁?”
牟一羽道:“是唐仲山,他迫我吞上药丸,燕妹也吸了他这药丸燃烧的迷香。我好像还隐隐听得他对那妖妇说是什么迷幻药!”
西门夫人不觉脸上变色了!
西门燕道:“那老匹夫无端加害于我,妈,你可要替我报仇。”
西门夫人苦笑道:“唐门暗器,天下无双。你惹上了他,但求他不来找咱们的麻烦,已是好了。”
西门燕道:“我根本没有惹他,是他无缘无故的欺负我们。妈,你知不知道,蓝家妹子的爹娘已经被他杀害,蓝家妹子也给她掳去了,难道咱们就这样放过了他?”
西门夫人道:“你的蓝家妹子是武当门徒,此事用不着我来替她出头,你乖乖听话,跟我回去。”
西门燕诧道:“妈,你不是要来参加无相真人的葬礼的吗?好不容易来到武当山,怎么又要回去?”
西门夫人道:“我现在决定改变主意了。”
西门燕愤然道:“妈,你当真这样害怕那老贼?”
西门夫人苦笑不言。其实,她虽然是顾忌唐家的暗器厉害,但这还不是最主要的原因,她实是另有难言之隐的。
牟一羽忽道:“报仇之事,以后再说。燕妹,你是不是想知道那句话的意思?”
西门燕已经记不起来了,“哪一句话?”
“我对常五娘说的那句话。”
“你说你爹可以让她得偿心愿,是吗?话说得这样明白,用不着你来解释,我也懂得它的意思,嘿嘿,想不到你的爹爹道貌岸然,却是个风流种子,和这个妖妇居然也有……”
西门夫人斥道:“女儿家怎可这样口没遮拦?”
牟一羽道:“燕妹,你误会了,不是这个意思!”
西门夫人柳眉微蹩,不觉抢在女儿的前头,冷冷问道:“那是什么意思?”
牟一羽道:“家父的意思是可以帮她解除束缚,让她可以毫无顾虑的避开唐二先生,自由自在的,另觅如意郎君,这才是常五娘最想要的。”
西门夫人道:“常五娘虽然臭名昭彰,但她这大半生被唐仲山当作玩物,也是怪可怜的,只是唐仲山肯放手吗?”
牟一羽道:“爹爹叫我把这锦盒交给她,说是盒中有可以挟制唐二先生的秘密。唐二先生知道有把柄在她手上,不放人也得放人。”
西门燕道:“依我看那妖妇是自甘作贱,实在是值不得你的爹爹可怜。”
牟一羽道:“我也是这个心思,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我不想给她了。”
西门夫人冷冷说道:“那不是枉费了你爹的一番心意?”
牟一羽道:“反正她亦已跟随唐仲山走了,我就是想给她也不能够。”
西门燕道:“我看她倒不像是被迫的,她是心甘情愿重投那个老家伙的怀抱。”
西门夫人道:“燕儿,别说得这样刻薄!”表面好似责备女儿,但落在牟一羽眼中,却是可以从她的神情看出她内心的快意。
牟一羽道:“燕妹,这个锦盒不如给了你吧。”
西门燕道:“我要它做什么?”忽地醒悟,笑道:“你是让我有个法宝可以对付那位唐二先生。”
牟一羽道:“爹爹说盒中藏有克制唐仲山的秘密,我想不必定要在常五娘手里才有用。”
西门燕好奇心起,说道:“我倒不是为了害怕那个老贼,但不知究竟是什么秘密,看看也好。”
打开锦盒,盒中只有一条黄色的手绢,手绢上并无字迹。
西门燕道:“咦!秘密在哪里?”
西门夫人接过手绢,在鼻端一闻,仿佛如有所悟,说道:“不管它是否藏有什么秘密,暂且搁在我这儿吧。”原来她虽然不是精于药物学的大行家,但也通晓一二。从手绢上残留的药水气味,她已是可以断定手绢上必有文字,不过,那是用隐形墨水写的,通过一定的方法才能令字迹显露出来。
“羽儿,你爹既然是发下善心,要助常五娘脱离苦海,咱们也就应该帮他完成心愿。不过,你爹身为掌门,他是决不可能踏遍江湖去找寻常五娘的了,让我替他完成这个心愿或许容易一些。”西门夫人继续说道。说罢,忽地似笑非笑地望着牟一羽道:“道是无情却有情!刚才燕儿说你爹爹是个多情种子,倒也不算说错。”
牟一羽疑团塞胸,不觉抚着脸颊,眼光与西门夫人相对,像是想说什么,却又不敢开口似的。
西门燕的脸上也是还有一点火辣辣的感觉,说道:“牟大哥,你是怪我妈刚才打你耳光吗?那是……”
牟一羽道:“我知道那是干娘为了要令咱们清醒。”
西门燕道:“那你在想什么?”
牟一羽道:“没什么,干娘对我太好了。”
西门燕道:“你现在才知道么?去年我在路上碰见你,回家告诉妈,那时妈根本还没过你的,已经非常关心你了。”说至此处,不由得也起了疑心:“是啊,妈为什么对他这样好?”
牟一羽刚才从西门夫人的语气之中,已是感觉得到她对自己的父亲,似乎是有着一种特殊的情感,此时不由得又想起了她打自己的耳光之时,所说的那句话:“你们怎可这样!”
不错,他现在已是完全清醒了,他也羞愧于自己在昏迷之时所做的事,他是不该和西门燕亲热的。但“不该”和“不可”仍有区分,无论如何,西门夫人说的这一句话是令他有了更深一层的怀疑了。
西门夫人避开他的目光:“羽儿,你莫胡思乱想,回去代我向你爹爹问好。”
西门燕道:“妈,咱们这就要走了么?”
西门夫人道:“不错,你瞧,天就快要亮了。”
牟一羽忽地叫道:“干娘!”
西门夫人道:“什么事?”
牟一羽道:“我只想问你一句话。”
西门夫人心头一震,但强自抑制,声调仍是和平时一样:“你说!”
幸一羽道:“你是我的什么人?”
西门夫人本来早就有了几分预感,预感他要问的是什么了,但此时亲耳听见这句话从他口中说了出来,她仍是不由自己的身躯颤抖,脸上变色。
这句话对西门燕来说,更是突如其来,难以索解,这刹那间,她不觉也和母亲一样,呆若木鸡了。
就在此时,他们忽地听得外面好像有人轻轻叹气。
西门夫人颤声喝道:“谁?”
那个人已经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牟一羽失声叫道:“爹爹!”
西门燕大吃一惊,同时叫出声来:“你,你是武当派掌门?”
只有西门夫人仍然好像呆了一样,没有说话。
牟沧浪苦笑道:“在你的妈妈跟前,我不是什么掌门,也不是什么真人,只能是牟沧浪!”他说的话,西门燕不懂,西门夫人可是懂的。
“沧浪,你来做什么?”
牟沧浪叹口气道:“明珠,事到如今,咱们是不应再瞒下去了,羽儿,你过来!”
牟一羽道:“爹,你,你要我做什么?”心中怀着莫名的恐惧,不觉声音都变了样。
牟沧浪缓缓说道:“我要你过来叩见亲娘!”
牟一羽呆了一呆,著地叫起来道:“你说什么?我的娘亲早已死了!”
牟沧浪道:“不,你的娘并没有死,她,她才是……”
牟一羽叫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好像喝醉了酒似的摇摇晃晃,脚步都站不稳了。
西门夫人忍不住心底的辛酸,伸出手来扶稳了他,说道:“羽儿,我们没有骗你,我,我不是你的干娘,我是你的亲娘!”
牟沧浪道:“羽儿,你原谅我,我本来早就应该让你知道的,但你必须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牟一羽看也不看他的父亲,只是说道:“我不要听,我不要听!”
其实他心里是早已相信的,只是不愿意相信而已,要知自从他懂得人事那天开始,他就是把继母当作亲娘的。他根本就不知道另外还有一个母亲,他缺乏的不是母爱,反而倒是父爱,他曾经为母亲遭受父亲的冷落而感不平,他永远也不能忘记母亲临终时候哀怨。不久之前,他还是把眼前这位西门夫人当作气死他母亲的仇人,甚至几乎想要杀死她的。但现在蓦地由父亲口说了出来,这个气死他“母亲”的女人,才是他真正的母亲!
此际,他已经知道了这是事实,但在感情上他却接受不了。
西门夫人心中一阵酸痛,不知怎样和他说才好。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了。
西门燕呆了片刻,忽地也叫起来道:“妈,这是真的吗?”声音充满惶惑与气愤,变得比牟一羽的声音还更难听。
要知她虽然没有自己父亲,但却是自小就崇拜父亲的。她不能容忍父亲有个不忠实的妻子,也不能容忍母亲欺骗了她这么多年。
西门夫人道:“燕儿,我是做错了事,但我没有对不起你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