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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夫人这才说道:“陆志诚你倒是替我设想得很周到,我若不坐你的车子,倒是不近人情了。好吧,就让平大婶显显她的手段。”经过了这次事件,她对陆志诚的观感已是稍为改变了些。
西门燕道:“牟大哥,累你陪我白来一趟辽东,真是过意不去,你打算怎样?”
牟一羽道:“我的事虽没办好,也总算有了一点收获。我当然是要赶回武当山去,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说不定还赶得及参加无相真人的葬礼。”
西门夫人忽道:“燕儿,你舍不得和你的大哥分手,是吗?”
西门燕道:“是又怎样?”
西门夫人道:“咱们暂时不回家,和你的大哥一起到武当山去。”
西门燕不觉一愕,说道:“一起去武当山?”
西门夫人道:“无相真人是武林中德望最尊的人物,我没福,他生前未得他教导,也该给他送葬聊表敬意。何况你牟大哥的爹爹又是武当派现任掌门,咱们要是不去,岂不失礼?怎么,你是不是…”
西门燕道:“我是一百个愿意。实不相瞒,我也想见一见我那干妹子呢。”其实她是想见蓝玉京问一间有关她表哥的事。
牟一羽对西门夫人的用意却是有点思疑,不过,他当然也不便拒绝,唯有说道:“大伙儿都去。那是最好不过了!”
走过山坳,只见果然有两辆车在那儿,除了车子,还有五名陆志诚的手下和十几匹健马,大车是在本地雇的,人马则是陆志诚从关内带来的。
陆志诚对那两个本地的车把式说:“我们有人驾车,用不着你们了。你们的车子卖给找吧。”他出的价钱是新车子的两倍,那两个车把式自是不迭口地答应。
西门夫人道:“凤香主,你和我一辆车子,我想听你的故事。”
凤栖悟道:“多谢夫人关心,我惹下了麻烦,也正想向夫人请教。”
西门燕道:“牟大哥,我和你一辆车子。”
牟一羽笑道:“我是个大男人,不怕别人看的,我倒是宁愿骑马好些。”
除了坐车的和驾车的之外,剩下来的六个人骑马,还有三匹空骑。
牟一羽道:“陆舵主,你准备的马匹多了。”
陆志诚诸笑道:“多总比少好,我以为你另外还有朋友的。”
牟一羽心中一动,“莫非蓝玉京与慧可大师前来辽东之事,他亦是早已知道?”
牟一羽初时还有点提心吊胆,恐防在辽东境内,随时会碰上追兵,但一路平安无事,他也就松下来了。
但第一天没事,第二天可有事了。
午饭过后,车马正在前行之际,担任车把式的平大婶不知怎的、忽地觉得头晕目眩,一个疏神,车子几乎冲出路边的田野,她拉紧缓绳,方始勒得住马,但已是不禁气喘吁吁了。
平大婶满面羞渐,说道:“我从来没有失过手的,不知怎的,忽然头晕脚软,好像是生了病一般。”
西门夫人道:“你累了,换个人吧。”
哪知她话犹未了,给西门燕驾车的那个人“病”得比平大婶还更厉害,竟然跌下马来。车子翻倒,西门燕跳出来,叫道:“妈,不知怎么搞的,我也好像是脑袋沉重的很,气力都使不出来了。”
接着,陆志诚那几个手下也都在叫嚷身体不适,似乎都是生了病了。
牟一羽了感觉到精神不济,但他没有出声。
陆志诚的马背上摇摇晃晃,失声叫道:“不好,咱们可能是中了瘴气了!”
西门燕道:“瘴气!哪里有瘴气?”
陆志诚道:“咱们早上经过的那座山下,山中有一片野生的桃林,桃花积聚林中沼泽,酿成瘴气,随风飘散。在桃林里看得见,在山下是看不见的。”
西门燕越来越觉得软弱无力,心里想道:“我的内功虽然不算好,但在山上吹下来的瘴气,我吸进去的量也不多,怎的会‘病’得这样厉害?”但她自知见识有限,不敢对陆志诚表示怀疑,问道:“妈,你觉得怎样?”
西门夫人道:“不怎么样,只是稍为有点不大舒服。”
陆志诚苦笑道:“夫人和牟少侠内功深厚,纵然中了瘴气,料想亦无妨碍,只是我们却恐怕难以继续前行了。”
西门燕道:“那怎么办?”
陆志诚道:“我看恐怕也只有就地扎营了。我还备有一些行军散,虽然不是解瘴气的药,服了或许会较好一些。待过了今晚,明天倘若当真是好一点的话,我再去找大夫。夫人,你看怎样?”
西门夫人好像没了主意,说道:“我是从没来过辽东的,一切由你拿主意好了。”
扎好了营,陆志诚拿出随身携带的行军散分给各人,西门夫人道:“用不着,你的行军散数量也不多,让他们多分一些。”
牟一羽见西门夫人不肯要,心中一动,跟着世道:“我听人说桃花瘴是瘴气中最厉害的一种,行军散是有解毒之能,但服得太少,就根本不济事了。我只是稍觉头晕,并无大碍,你分给病重的几位吧。燕妹,你怎么样?”
西门燕道:“我也不算严重,你不要,我也不要。”她坚持不要,陆志诚只好重新分配,他自己也服了一份。
西门燕此时其实已是好像病后虚脱一般,目眩耳鸣,四肢无力。不过,见陆志诚和他的手下都服下了行军散,对他的怀疑倒是去掉一大半了。
但行军散似乎效力不大,过了约莫半个时辰,除了四门夫人和牟一羽之外,所有的人都“病倒”了。
病倒了这许多人,有个急需解决的难题就摆在他们的面前了。
平大婶有气无力地说道:“我恐怕是不行了,但陆舵主,今晚总得有人弄饭给夫人吃啊。”
西门夫人道:“你们用不着替我担心。我可以吃干粮,倒是你们生了病,吃干粮是不适宜的。”
平大婶道:“是啊,饭可以不吃,水不能不喝,陆舵主,咱们存的食水……”
陆志诚苦笑道:“米倒还有两袋,水却是只是剩下一壶了。煮一个人的稀饭恐怕都不够了。”
西门燕正自感到焦渴,说道:“病人没有水喝可是不行,大哥,这里除了妈妈,恐怕只有你走得动了,你……”
牟一羽立即说道:“好,我出去替你找水回来。”
陆志诚道:“劳动牟公子,这个、这个……”
牟一羽道:“什么这个那个,你这样说不是把我当作了外人吗?”
陆志诚只好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自怨不济,有点过意不去而已。”
牟一羽走出营帐,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脚步虽然仍是虚浮,脑袋却是清醒了些。
“怎的一下子会病倒这许多人?”他可不相信陆志诚说的什么桃花瘴竟有如此厉害。但摆在眼前的事实则是,他的内力亦已使不出来了,只是还能够勉强走动而已。
“但愿西门夫人的功力可不要像我这样消失才好。”尽管他对西门夫人的敌意尚未全消,也并不是真的想认她做干娘,但此时却唯有指望她了。
蓦地想起:“不好!要是西门夫人武功未失的话,她应该审问陆志诚的,这件事来得如此奇怪,连我都觉得陆志诚大有可疑,她是老江湖,怎能想不到呢?”
但即使是证实了乃陆志诚所为,他又能怎样?现在他已是自身难保了。正当他束手无策之际。忽得隐隐听得啸产从林中传出。
啸声有着特别的节奏,牟一羽一听。就知是七星剑客的啸声。
他虽然听不懂啸声是何用意、但心中却已燃起一线希望,于是赶忙向那啸声来处走去。
他正自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忽听得一个十分刺耳的声音说道:“好小子,你以为认了干娘,我就奈何不了你吗?”带着浓重的鼻音,好像患了重伤风一样,牟一羽一听,就知来者是谁了。
声到人到,出现在他面前的,果然是那个蒙面人。
牟一羽早已拔剑出鞘,唰的一剑就向那人斩去。他即使具有原来的功力,也接不卜这蒙面人的十招,何况现在内刀全无?只不过是不甘束手待毙罢了。
只听得“当”的一声,牟一羽的剑只是沾着对方的衣裳.就给那蒙面人拂落了。
那蒙面人似乎也是料想不到,哼了一声,说道:“你只装蒜,还是真的失了武功?”须知相隔不过两日,那日牟一羽虽然在他的手下吃了大亏,但那蒙面人可并没有打伤他的。
牟一羽冷冷说道:“我失了成功,你要杀我,那不是更容易了吗?”
蒙面人亦已看出他是确实失了武功了,武林中的一流高手怎能杀一个失了抵抗能力的人?
那蒙面人举起手臂又放下来,放下来又再举起,显然是经过反复思量,终于冷冷说道:“好,我不杀你,但可要变了你的武功!”
牟一羽目前只不过是“失掉”武功,“失掉”和”废掉”是有分别的,由于中毒或重病而失掉的武功还可恢复,被高手“废掉”武功那是永远也不能恢复的了_
牟一羽硬着头皮不肯求绕,但牙关已是格格作响。
那蒙面人也似乎下不了决心,不过他的手掌已是即将贴近牟一羽的琵琶骨了。
正在他狠狠地咬一咬牙,便待下辣手之际,那奇异的啸声忽地又响起来了。
蒙面人呆了一呆,说道:“非是我不念故人之情,我已经警告过这小子。”
啸声再起,只是变了节奏。牟一羽已经知道他这啸声是和“鼓语”相类似的,只可惜他听不懂。
他听不懂,那蒙面人可听得懂,啸声一停,他就说道:“好,你是我们老大,你替这小子许下允诺,我岂能信不过你的担保。看在你这保人的份上,我就放过他了。”
蒙面人一走,便即听得有人说道:“我本来不想见你,现在可是不能不见你了!”
声到人到,眨眼间一个身材高大的红面老人已是出现在他面前。
牟一羽心中有许多疑问,便即说道:“郭老前辈,弟子此次前来辽东,实不相瞒,正是因为有些疑难之事,想向前辈……”
话犹未了,七星剑客已是斩截铁地说道:“只许我说。不许你问!”
牟一羽不觉愕然,须知他是名侠之子,多少有威望的武林前辈,对他也得客气几分,哪有这样一见面就给他钉子碰的?他呆了一呆,说道:“别人的事我可以不问,但有关我本身的事,我想要知道,这不算过份的吧?听那蒙面人刚才所说,好像老前辈已替我答应了他一些什么,不知该不该问?”
七星剑客道:“你是不是怪我越俎代庖?”
牟一羽道:“不敢,我知道辈是为了我好。不过我还是想要知道。”
七星剑客道:“不错,这件事你是应该知道的,很简单,我只是替你许下允诺,在你回山之后,不对任何人泄露你曾经在辽东碰上了他——包括令尊在内。”
牟一羽道:“但碰上他的,不仅弟子一个。”
七星剑客道:“我知道,还是西门夫人母女,但她们是不会和武当派的门人说的,而且他们知道的也没你多。比如说刚才的事情,她们就不知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是谁泄露他的秘密,他总有办法知道,不会把别人的帐算在你的头上。”
牟一羽何等聪明,稍为一想,心中是明白,那蒙面人说的“任何人”只是说说,他最顾忌的其实还是他的父亲。为什么他不敢让爹爹知道他曾在辽东出现,并曾屡次与我为难?恐怕不单是害怕爹爹向他报复,他和爹爹一定是早已相识的,而他也正是有秘密要瞒住爹爹。但我偷偷告诉爹爹,他又怎能知道?”
七星剑客似乎看破他的心思,说道:“你若以为可以瞒住他,那就错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这件事你若告诉令尊,非但对你不利,对令尊也是有害无益。你莫以为我是恐吓你!”
牟一羽道:“晚辈遵命就是。”
七星剑客道:“好,这件事你已经问过了,现在你该听我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