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污名[重生]-第1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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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岁忘归浑身都在颤抖,骇然地赤着脚在偌大的王府中踉跄而跑,口中声嘶力竭地唤着各种人的名字。
  他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恍惚记得自己在叫着……
  “娘亲……”
  “三殿下……”
  是了,他前世时每回做噩梦唤的都是这几个人。
  王府中空荡荡的如同一座鬼宅,阴风呼啸着穿堂而过,发出如同厉鬼般哭泣的声音。
  岁忘归将每一间房间全都推开,一间间找过去,只觉得过了好几日这么长,却没有找到一个人影。
  他浑身都是冷汗,越跑越疲累,最后脚下似乎踩空,从长长的台阶狼狈滚了下去。
  单薄的身体直接半躺在冰凉的地上,他似乎没有感觉痛,迷茫地张开眼睛,在月色下瞧见自己惨白的手指,不知想到了什么。
  突然喃喃出声。
  “明崇……”
  一瞬间,周遭场景宛如被打破的铜镜,骤然碎成一片片消散在半空。
  岁晏猛地张开眼睛。
  外面早已天光大亮,而他不知为何,却是裹着被子躺在冰冷的地下。
  他神色恹恹,挣扎着爬回榻上,眼前有些迷蒙,他抬手一模。
  又是一手的眼泪。
  岁晏只觉得浑身疲累,仔细去想却不知到底做了个什么噩梦。
  他捂着胸口虚弱地咳了几声,自言自语道:“我晚上是梦游出去同人打了一架吗?”
  要不然为什么这么累,而且还躺在地上。
  他不明所以,还未深究,便听到一旁的门传来开锁的声音。
  很快,宋冼从外走出,手中拿着一纸文书,淡淡道:“罪臣岁晏,上路吧。”
  岁晏正在套衣服,恹恹看了他一眼,道:“说人话。”
  宋冼才撇撇嘴,道:“满朝文武都为你这事儿吵了好几日,陛下许是被吵烦了,宣你即刻去太和殿定罪,自求多福吧你。”
  岁晏又偏头咳了一声,声音有些沙哑:“你可能要先给我找个太医来吧。”
  宋冼皱着眉走上前,伸手在他额头上摸了摸,顿时吓了一跳:“你起烧了?”
  岁晏眼中全是水雾,瞪了他一眼:“你难道摸不出来吗?”
  宋冼道:“摸出来了,都能煮鸡蛋了。”
  身后有随着宋冼一起前来的大理寺廷尉正,瞧见岁晏没有动身的打算,走进来冷淡道:“还请侯爷快一些,陛下还在太和殿等着呢,耽搁了时间,怕是罪责更甚。”
  宋冼看了他一眼,冷淡道:“陛下还未决断,大人就这般笃定侯爷会被定罪,难道是觉得自己比陛下还要高上一筹?”
  廷尉正冷冷看了他一眼,朝堂上宋冼和他吵得最凶,此时也明白在这里争吵没什么益处,只留下一句:“还请侯爷快一些,莫耽误了太久”
  宋冼懒得理他,将岁晏搀扶起来,道:“我有陛下制令,先带你去看太医,你先忍一忍。”
  那廷尉正本已打算去外面等着,听到这句话立刻转过身来,冷声道:“宋大人,你还真打算违抗皇命不成?”
  宋冼将身体瘫软的岁晏半扶住,冷淡道:“岁安候重病成这样,你难道还想押着他去太和殿不成?若是他真的因为你的阻拦出了什么事,你能担当得起吗?”
  廷尉正厉声道:“陛下要吾等立刻带岁安候去太和殿,不得延误,你说岁安候重病,我怎么听说这几日他在刑部衙门住得好得很,比在那侯府还要惬意,谁知他现在这番模样是不是装出来的?”
  宋冼本就是个暴脾气,闻言几乎想要上去同他拼命。
  岁晏本就头昏脑涨,听到宋冼和廷尉正吵个不停,烦躁地打断他们的话:“都别吵了,多大点事儿,去太和殿就去太和殿!”
  宋冼触到岁晏手腕的衣服下都是滚热一片,皱眉道:“但是你……”
  岁晏勾住一旁端明崇留下的大氅披在身上,有气无力道:“一时半会死不了,别瞎操心了。”
  宋冼真想把他给扔出去。
  廷尉正冷淡地哼了一声,似乎颇有扳回一城的快感。
  岁晏抬眼不耐烦地看他:“你也别得意,这次我若不死,往后有你受的。我这个人没什么别的优点,就是记仇。”
  廷尉正:“……”
  小半个时辰后,岁晏被宋冼扶着到了太和殿外。
  门口候着的老太监瞧见岁晏满脸惨白,忙小步迎上来,小声道:“侯爷这是……”
  岁晏勉强一笑:“不碍事。”
  宋冼脸色阴沉,却还是强行扯出一抹笑容,道:“还劳烦公公派人去请太医在殿外候着,岁安候现在有些高烧,姜汤也煮一些吧——对了姜汤你喝吗?”
  岁晏瞥他一眼,咳了一声,没好气道:“我没那么挑,多放点糖少放点姜就好。”
  他声音有点小,老太监没怎么听清,离得近的宋冼点头,转达道:“岁安候不挑,多放点姜丝便好,不必放糖。”
  老太监连忙点头。
  岁晏:“……”
  廷尉正在一旁皱眉看着,却也没有再出言讽刺。
  岁晏轻轻拂开宋冼的手,自己强行站稳了,正要进太和殿,余光突然扫到一旁的长廊处,几个官兵正押着一个女子走过来。
  岁晏眉头一皱。
  衔曳?
  廷尉正催道:“侯爷,清吧。”
  岁晏这才回过神来,脚步虚浮地进了太和殿。
  现在早已是下朝的时间,太和殿中满朝文武却没走多少,全都立在左右两侧,注视着岁晏的眼神什么情绪的都有。
  岁晏有些头晕眼花,他强撑着走了几步,被宋冼轻轻推了推手臂。
  岁晏这才撩着衣摆跪下行礼:“见过陛下。”
  地面太冰,岁晏膝盖刚触地便觉得一阵寒冷席卷而来,将他滚烫的身体刺激得微微一颤。
  端明崇长身玉立,从岁晏进来时便一直盯着他,此时到了近处,看见他惨白的脸色,整个人呼吸一窒,几乎控制不住地冲上去。
  北岚帝坐在龙椅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地的岁晏。
  许是岁晏抖得有点厉害,连皇帝都有些不忍心了,皱眉道:“忘归身子又不好了?”
  岁晏磕了个头,轻飘飘道:“多谢陛下体恤,忘归并无大碍,只是廷尉正大人今日秉公执法,威严十足,罪臣胆子小受不得惊吓,呛了几口风罢了,等会便好。”
  皇帝将视线看向了一旁立着的廷尉正。
  与此同时,岁珣和端明崇冷厉的眼神也如同利剑般投了过去。
  廷尉正:“……”
  岁晏迷迷糊糊间还在心想:都说了我很记仇,活你的该。
  作者有话要说: 
  日月风华临人照,日月星辰四时经,出自卿云歌中【日月光华,旦复旦兮。明明天上,烂然星陈……四时从经,万姓允诚。】
  

第115章 定罪
  端明崇的手在袖中握紧; 艰难道:“父皇,岁安候……瞧着脸色难看; 还是先宣太医来瞧瞧吧。”
  皇帝眉头紧皱,正在思忖时,大理寺卿却道:“岁安候里通外国之事已经拖了好几日都没有个定数; 现在百官都在这儿等了多时,陛下还应早作决断才是。”
  岁晏心道大理寺的人没一个好东西; 我也记住你了。
  江恩和在一旁看着眉头直皱,此时没忍住冷声道:“那大人的意思; 便是让侯爷生生受着?”
  大理寺卿淡淡道:“江大人何出此言,当朝侯爷同南疆勾结并非小事; 早拖一刻谁知日后会出什么差池?”
  江恩和道:“你……”
  皇帝皱着眉头; 打断两人的争吵,道:“忘归,你可还撑得住?”
  皇帝既然问出这句话; 自然是不会顾念他身体当真如何。
  岁晏虽然脑子有些迷糊,但是这种暗话还是能听出来的,他伏在地上; 艰难地用手撑住身体; 勉强道:“罪臣无事。”
  端明崇指甲都陷入了掌心中; 死死压制住自己上前的冲动。
  岁晏的双腿又冷又麻; 微微直起身。
  大理寺卿偏头看了岁晏一眼,才躬身道:“陛下,臣已细细将岁安候的笔迹同南疆前朝公主所收书信笔迹分辨过了; 确实一般无二。而且前些日子臣奉命前去查岁安候的住所,他书房中所用的宣纸也和此书信一致,人证物证聚在,还望陛下定罪。”
  那书信放置在皇帝面前的桌案上,北岚帝垂眸看了看,不知想了什么,抬起头看着岁晏,冷声道:“忘归,你当真做了此事吗?”
  岁晏道:“臣未做过。”
  皇帝道:“那这些书信,你又作何解释?”
  岁晏微微抬起头,道:“臣并未做过此事,哪里知道这些书信是怎么来的?”
  这话说得太不敬了,皇帝的脸色微微沉了下来。
  端明崇忙道:“父皇,岁安候自来闲散,口无遮拦惯了,还望您宽宏容恕一二。”
  岁安候不敬皇帝,他的亲哥哥都没说什么,太子殿下却先来告罪,在场的众人都是多多少少听说过坊间太子同岁安候之事,此时瞧着端明崇的眼神也有些隐晦古怪。
  皇帝脸色铁青,压低声音道:“住口!”
  端明崇微微颔首请罪。
  岁晏看皇帝被端明崇一句话气成这样,心中暗暗忍笑,面上却没显出来。
  他一歪头,有些疑惑道:“臣自来不通政事,这些年来也靠着陛下仁慈和太子庇护才能碌碌无为过了这么多年,我胸无大志懒散惯了,哪里会费脑子折腾这些一堆事情来给自己找事做?书信笔迹什么的,要仿制也十分容易,这算什么证据?”
  言下之意,我连通外人害皇帝,吃饱了撑的吗?
  满朝也听出来了他的意思,有些人还特意注意到了“太子庇护”这四个字,眼神隐隐朝着太子投去。
  看来,传言并非空穴来风。
  皇帝方才被端明崇气了个半死,现在又被岁晏不知有心还是无心气得胸口疼,几乎是冷漠地看着跪地的岁晏,道:“按照你的意思,就是说自己并未做过此事了?”
  岁晏又磕了个头,重复道:“臣未做过。”
  大理寺卿淡淡道:“侯爷当真是好深的城府,难道里通外国之事就因你这几句辩解便轻飘飘揭过去不成?”
  岁晏道:“是啊,我就是这么想的。”
  大理寺卿:“……”
  众人:“……”
  江恩和和宋冼一个没忍住,偏头闷笑出来。
  岁晏耳畔已经有些嗡嗡响了,这些人一直在他耳畔念叨个不停,他几乎有些不耐烦了。
  “我做过的事,不会藏着掖着不让人知道;未做过之事,也死也不会认,”岁晏看着一旁的大理寺卿,道,“再说了,方才大人说人证物证聚在,那敢问,人证在哪里?”
  大理寺卿同一直安安静静站着的端如望对视一眼,才道:“我们本是派了人前去捉拿南疆公主,但是她拒不受捕,我们无法只好用了弓。弩将她射伤……”
  岁晏打断他的话:“人呢?”
  大理寺卿迟疑。
  宋冼在一旁好心替他接话:“……许是刑部使弓。弩的官兵眼神不太好,没有射伤,而是直接射杀了吧。”
  岁晏若有所思“哦”了一声,认真地问道:“人都已经死了,那我们又是如何知道,南疆前朝公主到底是不是被你们故意杀害弄出个死无对证呢?”
  大理寺卿道:“那南朝公主是想要畏罪潜逃,我们才不得已射杀她罢了,侯爷,就算您再想脱罪,也不用这般肆意猜测诛心吾等吧。”
  岁晏轻轻抹了抹额角的汗,淡淡道:“我再说最后一次,我未做过此事,我不认。”
  皇帝的脸色十分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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