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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 看到这样子小心翼翼的适之,已经令正德帝的小心思默默地萌动起来了。圈住焦适之的手往身边一拉,正德帝搂着他在旁边坐下,感受着焦适之僵硬得如同一块木板的模样; 他一边窃笑着一边说道:“难道适之今天真的不生气?”
焦适之终于知道皇上在说哪件事情了,心里一阵好笑,今天的事情的确不麻烦; 但是很多很琐碎,令他倒是忘记了早上那场小闹剧,“皇上,不过是疯言疯语罢了,我并没有放在心上。而且,我不是已经把这两位侯爷小惩大诫了吗?相比较我的事情,现在他们应该更加恨我吧。”
正德帝嗤笑了一声,轻声道:“适之还真是大胆,难道不怕我责罚你吗?”
焦适之道:“皇上如此深明大义,我相信您也一定是个愿意牺牲小我之人。”
朱厚照嗯哼了一声,认真地点头说道:“我猜也是如此,不过某些小我我不打算牺牲,我下令把他们关上半个月了。”
焦适之诧异道:“皇上,这样子太后娘娘会生气的。”
“可我已经生气了。”
不知何时出现在焦适之腹部的手臂把焦适之往朱厚照怀里一带,令他整个人不得不往上坐在了朱厚照的怀里。虽然焦适之的个头比朱厚照稍矮,然而这样的姿势使得他整个人都不得不往上,还真的是第一次从高处眺望了一下正德帝的头颅。
朱厚照抱着一块硬邦邦的木板无奈道:“适之,就算你觉得不舒服,也不用紧绷得如同现在这幅样子吧?”焦适之僵硬地把双手放在了膝盖上,强忍住去推开身侧这具火热身躯的欲望,低声说道:“皇上,我已经在强自忍耐更加令您伤心的反应,还请您不要这么说好吗?”
焦适之的声线带着无可奈何的绝望之感,令正德帝扑哧一声笑出来,却丝毫没有松手的想法,反倒是把他往怀里搂得更紧,原本焦适之与正德帝之间还隔着那么微弱的距离,焦适之挺直的腰板显然对此助益颇深,然而现在因为正德帝那力道所致,焦适之的背脊完全靠上了正德帝的胸膛,还没等焦适之对这个姿势有任何的评价,炙热的气息贴上了焦适之的脖颈处。
正德帝能够感觉到身前的躯体在僵硬之外,还多了点不明不白的感觉,贴着那温热的肌理轻笑了两声,他闷闷地说道:“适之,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越这样僵持下去,我就越有想啃下去的冲动。”
那因为贴着身体而发闷的声音令焦适之越发不自在了起来,原本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握紧,声音从喉咙口逼出来,“皇上,不要逗弄我。”正德帝隐约从里面听到了几分临近底线的声音,这才万分不舍得地抬起头来,把话题转身正事:“他们两个骂了你,为何不同我说?”
焦适之道:“皇上,不过是几句闲言碎语,我真的没有生……”他骤然停顿下来,想起正德帝的那句话,“……您别生气。”原本放在膝盖上的左手轻柔地搭在腰间强硬的手臂上,那几乎是一个很轻柔的安慰了。
正德帝叹了口气,把整张脸都埋在了焦适之背后,嘟哝着说道:“太后一直想着我能跟张家打好关系,但是张家扶不起来的模样她实际上心里也清楚。她越是逼着我给张家谋利,我便越是不喜欢。或许是当初父皇还在世的时候,父皇一直把她放在掌心宠爱吧。我也不是想说对她做什么,可是父皇能容忍的事情,我没办法一而再再而三当做不知道。”
“当初那种温馨的感觉至今一直令我觉得留恋,可太后始终不明白,我现在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年幼需要她保护的稚子,她一厢情愿地停留在过去,用过去的方式保护我,用过去的方式对待我,还真的是……”后续的话朱厚照没有说出来,焦适之却知道面对太后的他,已经是用尽了全部的忍耐了。
正德帝本来便是个不喜欢被钳制的性格,偏偏张太后一直依着以往的方式对待他,往往有着一种高高在上诱哄他去做事的感觉。孩子幼小的时候如此是常事,可若是长大了,便截然不同了。若是不能意识到这一点,问题还会继续存在。但正是因为此前那十几年如同普通家庭的生活,才造就了如今的正德帝,也令皇室的情感温情脉脉到了极致的地步。若是就此去破坏,正德帝一直于心不忍。
“可惜在此事上,我不能为皇上分忧了。”焦适之轻叹了一声,若是其他的事情还好说,张太后是皇上的母亲,他又是皇上的侍从,这怎么都搭不到一起去,更别说张太后是如此的厌恶他……
“哈哈,适之别想了,我可怕极了你与太后相遇,保不定某天我还得去救你,那可就太恐怖了,我可不愿意适之受苦。”正德帝爽朗地说道,话里的意思令焦适之觉得面上发红,皇上看起来把坤宁宫当成狼虎之地了。
“皇上,您还要这样抱着我多久,如此不合礼数,还请你快快撒手。”眼见着正德帝的情绪恢复了正常,却还一直没有放手的意思,焦适之不得不出声劝阻这件事情。虽然屋内只有他们两个人,但是屋门却是没有关上的,虽然豹房的宫人不会随随便便进来,但若是有个万一,便会被看得一清二楚了。
正德帝不舍地在他背上蹭了蹭,“难得适之有如此乖巧的时候,让我再感受一下。”
焦适之:“……都是男人有什么好感受的,皇上快放手!”他原本放在膝盖上的右手也一起搭在皇上圈着他的手臂上,试图把皇上拉开。感受到了焦适之坚定的拒绝,朱厚照讪讪地放开了焦适之,可怜兮兮地说道:“适之好绝情。”
焦适之扶额:“皇上最近难道看了什么不该看的话本,明明最近事情也不算少,应该没有这样的时间才对吧。”
正德帝嘿嘿笑了两声,“戏园子里刚刚排了一出新戏,适之有没有兴趣?”在除了小曲儿外,他这两年还喜欢上看戏,偶尔悠哉的时候还会去戏园子里晃一晃。焦适之想象了一下当初在焦家感受到的气氛,十分无情地拒绝了,“皇上,您好好享受吧,我就不必了。”
这边气氛融融,张太后那边是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原本只需要在诏狱呆两天的侯爷们被正德帝上下嘴巴这么一合,硬生生又多待了半个月。半个月后出来整个人都是飘着的,回家躺了四五天后,便再也不提焦适之的事情,连领回来的张远程也是匆匆下葬,再也没有提及到。
这半个月多张太后一直派人请正德帝去坤宁宫,然而不知道这一次他是真的下定决心要让张太后认清楚事情的真相还是怎么回事,他用各种理由回避了,连张太后亲自去豹房,也会“碰巧”遇到他不在的时候,连着半个月都没能见上一面。
这令张太后异常恼火。
而在这个时候,她又收到了不太好的消息。准确来说,应该是非常不好的消息。
她看着手里头两位男子依偎在一起的画像,恨不得撕扯了它,又不得不强忍着耐心仔细看着,“你过来看看,这上面的人像谁?”
张太后强压怒火把莫姑姑叫了过来,莫姑姑一眼看到了画像上左侧的男子,他的服饰令她轻而易举地看出这是正德帝,而另外一位……她的心颤抖了一下,那位男子其实大半张脸都被皇上搂着的姿势所挡住,就连衣服也没有露出来,根本看不出是什么模样。
可是那样的姿势,那样亲昵的态度,难道……
皇上喜欢的人是男子?!这才是他一直不肯成婚的理由?
张太后自然比她想的还要多,“若是喜欢玩男人也就算了,但是喜欢玩男人与喜欢男人这可不一样,难道当初皇上同我说要找到个喜欢的人,便是这个意思?”她现在已经是愤怒得出奇了,却还不得不强行理智的思考这个问题。
张太后毕竟是张太后,她虽然在张家的事情上偶尔会失去理智,但是在宫内这么多年,这画像能够千方百计地送到她面前来,她便已经觉察到其中深深的恶意,对正德帝的恶意。这令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忍受,居然会有人敢窥伺她的孩子!
然最关键的问题却在画像上,虽然与皇帝通气这件事情是必须的,但是……她的指尖落在另外一人半掩的画像上,最重要的是把这个人找出来!
她不信,有人费这么大的力气,这件事情可不像是假的!
而首先被怀疑的人,当然是时时刻刻跟在皇上身边的焦适之,除此之外刘瑾等人也全部给归属在内。
不过奇异的是,朱厚照身边的大多数人,除了内侍外,基本上都还未成婚,而且这也不是从是否成婚便能看出来的事情,因此太后在彻底排查后确定了几个人选。
焦适之还是第一个。
张太后神情莫名地看着查出来的东西,在焦君的名字上点了点,“我记得,焦适之还没有娶妻?”
……
焦适之被传唤去坤宁宫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茫然的,全然不知道张太后叫他过去是为了什么事情。
等等……或许他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了。
焦适之想起自己之前把张家两位侯爷关了半个月的事情,张太后若是为了这件事情来找他的话也是正常。只是他没想打会在隔了半个月之后才来找他,是因为要做什么准备吗?等到他到了坤宁宫的时候,焦适之发现他已经不自觉地构想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了……只希望皇上不要那么早接到消息就好,不然待会冲突起来可就难了。
带着一种被骂的预感而来,焦适之在入了殿内后却明显觉得殿内的气氛不大对劲。他心里疑惑,行动却是利索,迅速跪下行礼,“臣焦适之,拜见太后娘娘——”
张太后温和地坐在上方笑道:“任之无需多礼,还请坐下吧。”焦适之微怔,太后如今的模样,倒是与前几年有些相近了,那个时候她还没有跟现在这么排斥他,对他这个经常跟在太子身后伺候的人也多有和悦之色。
焦适之顺从地在张太后的下首坐下,听着张太后说道:“任之,我记得你在皇上身边伺候了也有十几年了,这么些年了,我倒还从未跟你谈过皇上的事情。”
焦适之说道:“太后娘娘过奖了,臣伺候皇上乃是本分,您这样倒是折煞臣了。”焦适之眼波微动,带着深藏的疑惑,毕竟这一位不是巴不得不见他吗?
总有种掉了陷阱的感觉。
张太后含笑道:“呵呵,也不能这么说,毕竟你们这些在皇上身边伺候的人,才是实际上跟着皇上最久的人。皇上对婚事的抗拒你们也都看在眼里,可皇上如今都二十多岁了,再这么拖延下去可不行。任之在皇上身边这么久,可知道皇上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张太后的问题出乎焦适之的意料,却也不是那么难以回答的问题,“皇上身边甚少有宫内存在,平日也从未见过他接触过。从皇上听戏的经验来看,他的视线多会停留在高挑的女子身上,其他的臣并不清楚。”
“……高挑的女子?”张太后迟疑道。
焦适之默默点头。其实是因为高挑的女子在唱曲儿的时候总会比寻常人更加吸引注意,而正德帝本来对这些便喜欢,自然也花了心神。但若要真的挑出一个他喜不喜欢的人……焦适之自认还是没有这个能力。
他到现在还是学不会如何鉴赏这些曲调。
“那皇上平时有没有什么独特的爱好,例如骑射游船,或者是……养伶人之类的?”张太后耐人寻味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