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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有这么一回事。”
“候兄,在密信里加上,小心陈宝应和周迪。”
候安都了然:“你怀疑他们三人联手?”
“皇上最近的政策无一不是为了消灭地方割据势力,周迪和陈宝应当年就与皇上不对付,这次削藩,不可避免触及到他二人利益,我就怕,他们会趁着留异的机会全部反了!”
“好,我知道了,我这便写……”
“等等!候兄,”韩子高抬眸,“我来写。”
候安都一滞:“好。”
空荡的营帐里,只有一人托着病体执笔而书。
韩子高强撑着身体的倦意,一点一点分析着如今的情况。
陈茜身处庙堂之高,反而有的事情看不清。削藩虽重要,但不可操之过急,这样牵一发动全身的事,牵连的不仅仅是王公贵族的权利……
“……微臣心惶,心忧其后……”
韩子高知道陈茜想做一个好皇帝,但做一个好皇帝,需要的,不仅仅是魄力和武力,还有时间。
若是强行施政,反而适得其反。
现下,倒不如先致力于整顿吏治,注重农桑。
“……连年征战,江南百姓怨愤,农产不顺,望皇上兴修水利,先恢复农桑,再图他事……”
韩子高知道,这些事陈茜自己也能想明白,只是他有时太心急了。
这一年来,他们二人的这些矛盾鸿沟,虽然越来越大,可当他亲眼看到江南的情况,亲耳听到百姓的抱怨,心中,更多的还是对陈茜的痛惜心疼。
他已经很努力去成为一个好皇帝,只是时机还不成熟,他自己又太心急。
“唉……”
韩子高数不清自己已经叹了几口气。
昏睡时素子衣说的那些话,多多少少还是有不少入了耳。
可无论他再怎么怨陈茜,也不愿看到他的心血付之东流,也不愿他那样努力那样竭尽全力还是被一些人所不满。
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有些事情竟就看得透彻了。
无论陈茜怎么想,他韩子高都是无愧于他的。
他曾立下誓言一世追随,曾心里暗下决心要和他共打这万里江山,共建太平盛世。
如今,江山打下了,这盛世还在荆棘途中。
就算陈茜再怎么误会自己,他却都没有革了自己的职,夺了自己的权,他只是做着每个皇帝都该做的事。
这就说明,他心里还是有他的。
那么,就算他韩子高心里再苦再痛再冷,都不会先弃了他。
然而,他们二人间,也只能是如此了。
回不去了,无论是陈茜,还是自己,都再没法,像以前那样了。
回不去了……
所以就算他受了重伤,也没有让陈茜知道的必要了——知道又能怎样,徒增烦扰。
“……吾皇在上,微臣顿首顿首再顿首……”
轻轻吹干上面残留的墨汁,折了起来。
身体的状况真是不容忽视呢,才写了一封信就有些虚脱了。
韩子高嘴边挂着一丝苦笑,隔空看着北方。
陈茜收到密报的时候,刚刚拟了一道旨,只不过还没有颁出去。
纸上的字迹看起来中气不足,陈茜想起军报中说的右将军胳膊受了伤,心里了然。
笔下,下意识地便写上了“伤势如何”几个字。
陈茜低头看了那几个字半响,终是把那张纸揉成了一团。
韩子高信中说的陈宝应等一众事宜……
陈茜闭了闭眼,终是把方才刚刚拟好的圣旨放到了最下面。
他说的没有错,自己还是心急了……
天嘉二年很快便过去了。
天嘉三年一月到二月的时候,连下了两个月的大雨。
陈军的营地迁了两次,才保证了地势的安全。
“马上,就可以了……”
韩子高披着长披,遮住了整个脖颈,站在高处看着已经基本完工的大堰。
每每脖颈处痛痒难耐时,他便会一次又一次地想起,暴雨来临时桃花谷里的景象。
马上就可以,一雪前耻,报仇雪恨!
三月,雨水涨满堰坝。
侯安都率大舰入堰,用拍舰击毁叛军所筑城上楼堞。
在高城一丈的大堰下,再好的防守也无济于事。
留军溃不成军。
候安都回头,远远看到谷顶立着的那人,仍是长披紧裹。
他慢慢抬手,手中艳红的旗帜做了一个动作。
候安都心里一跳,却还是按着韩子高的动作撤了船舰,然后,开堰,防水,淹谷。
大水倾泻而下,像是穷凶极恶的凶兽,瞬间便席卷了整个谷底。
一瞬间,高筑的城,树木,营帐,马匹,叛军……烟消云散。
候安都沉默地站在高处,眼皮微阖,看不清神色。
他没有想到,韩子高突然变得……如此狠辣。这是要让叛军一个不留……
他记得,以前在大航屠城时,韩子高还因为此事打了自己一拳。
可这短短几年……
“觉得我狠毒?”韩子高眯眼,“候兄难道看不出来吗?留异手下的军众,很忠诚。我没有信心收服他们。与其养一群可能随时扑上来咬你一口的狼,不如就地击杀!”
“你,比我想象的,更宜为将。”候安都长出了口气。
韩子高沉默。
以前有个人,曾对自己说,为将者,当懂得取舍,当狠得下心,当学会牺牲。
他韩子高,比候安都想象的,更宜为将。
而那个人,比自己想象的,更宜为皇。
为皇者,当怀仁,当冷酷,当无情……
桃花岭一战后,留异几乎全军覆没,后随此子留忠诚逃窜至晋安。
三月中,侯安都俘虏留异家眷,凯旋而归。
第185章 将军府
六月,右将军韩子高,清远郡公候安都大破留异,班师回朝。
本来按照原本的速度,五月中便可回朝,但是韩子高伤情不定,候安都便放慢了整个队伍的速度。
“你不必如此,我撑得住。”韩子高劝过候安都。
“已经得胜,不着急赶路。”候安都只是淡淡道。
韩子高自醒来以后,便有些不好意思提起当时昏睡之前让候安都娶素子衣的请求。毕竟,当时的举动颇有逼迫之嫌,更何况,素子衣不顾礼节守了自己一夜,又用酒精替自己降了温,虽然他自己是问心无愧的,但终究不好再主动提起婚事。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六月五日,终于回到了建康。
建康城里很是热闹,立在两边夹道欢迎的百姓很多,若是再细看一眼,便会发现多为妙龄女子。
年轻绝色的将军,鲜衣怒马的将军,即便是有着些对名声不好的传闻,也挡不住建康城适龄女子的倾慕。
黑亮的骏马上的将军,盔甲明亮,赤墨披风像是雄鹰的翅膀般铺开在马背上,腰侧的佩刀随着动作的起伏微微晃动,腰间的软剑闪着森森寒光。
一朵朵的香味扑鼻的花瓣从道路两边向中间撒来,摇着手中手绢的妙龄女子数不胜数。
南陈女子多柔弱矜持,但这并不代表她们不会对着心中的英雄无限憧憬。
“年轻就是好啊,我要是年轻,说不定比你更受欢迎。”候安都侧眸看了眼身畔的人,挑眉笑道。
“候兄正值壮年,可别说如此泄气的话,我倒看着,有很多姑娘对着候兄怀春呢。”韩子高若有若无看了眼候安都,有心试探。
若他无心于子衣,自己也好早日为素子衣另寻良人。
“子高说笑了,我们都已经结了亲,候某又怎么窥探其他女子。”候安都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
韩子高心里却松了一口气。
其实从很多角度看来,素子衣是配不上候安都的。
也是自己当时的逼迫,才求来了这一门婚事,不过也好,候安都这句话便足矣证明,他不会亏待了素子衣。
韩子高此刻心里只求一件事——快快面了圣回府吧,再这么硬撑着在大太阳底下晃悠下去,堂堂右将军从马上一头栽下来,可就闹出天大的笑话了。
永昭殿。
“此次留异之乱平定,二位爱卿功不可没!特授右将军韩子高假节、迁贞毅将军、东阳太守!封清远郡公候安都为侍中、征北大将军,仍回镇京口!”
“谢皇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陈茜脸上带着的喜意倒是真真切切的。
留异一直是他心头一患,拖了半年之久都没有结果,如今终于平定,虽然留异携子逃了出去,但已是再没有蹦跶的本事和机会。
而这次的功劳,陈茜心里也清楚,大半都要计在韩子高头上的。
他就如自己曾经所预料的般,一步步,成长成了一名真正的将领。
但终究,和自己越来越生分。
陈茜说不清,心里是欣慰更多,还是遗憾更多。
但是陈昌的事,却无论如何都要给个交代。
上次韩子高即将出征,他也没有个恰当的处理办法,这件事便不了了之,这次韩子高得胜回京,自己也给了他相应的风光,若是要求他给陈昌陪个不是,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韩子高面了圣,谢了恩,便回了将军府。
刚回了将军府,韩子高就再撑不住如同千斤重的身体,歇在了屋里,直睡到了晚上。
却不知,在这期间,数十个携帖子登门拜访的各大人家的管事,都被素子衣挡在了门外。
然而有人,却是素子衣无论如何都挡不了,也不敢挡的。
“皇上,我家将军归途劳顿,已经歇下。”素子衣低着头,悄悄翻了个白眼。
瞧瞧这位,当了皇上可真是端的架子大,逞威风!自己还时不时要下跪,切……
“无妨,你们在外守着,朕去看看他。”
素子衣顿时气极,当了皇上难道就听不懂人话了?韩子高重伤未愈又忙了一整日睡个安稳觉都不行嘛!可心里悱恻归悱恻。素子衣却不敢拦陈茜,只得随着陈茜到了韩子高卧房外,眼睁睁看着陈茜一人进去了。
“不知姑娘是韩将军何人?”一皇宫侍卫打扮的人开口问道。
素子衣抬眼,饶有兴趣地打量那侍卫。
生的小白脸模样,虽也极其好看,却是远比不上她家韩子高的。
只是,好看虽好看,这眉眼间却怎么看都让人喜欢不起来。
“妹妹。”素子衣简短说了二字。
“哦,我倒是没听过韩将军有个妹妹。”那侍卫笑了一下,便不再说话。
素子衣皱了皱眉,这人说话的语气,不知怎的,总让她觉得阴阳怪气。
“小姐。”一丫鬟使了个眼色,将素子衣叫到了一边。
素子衣向来与下人的关系不错,也没什么主子架子,深的将军府众人的喜欢。
“怎么了”素子衣问。
那丫鬟悄悄看了一眼那侍卫,在素子衣耳边低低道,“那侍卫看着眼熟,像是上次来将军府和大人起了争执的人。”
素子衣的杏眼猛地瞪了瞪。
虽然素子衣不是很清楚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原因是什么,但有一个名字她可是记得很清楚!
陈昌。
原来的建康四公子之首。
那朵诬陷子高的绿茶白莲。
好啊!子高能忍,我可不能忍!
子高不让自己再做什么,但今日这绝好的机会,就算不做什么,也总要好好地整整他!
浅笑着回身。
“也不知我哥哥什么时候醒来,皇上什么时候出来,我们不如在外屋坐坐吧。”
陈昌也没拒绝,随素子衣进了屋,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