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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总管占着乾清宫总管的名头,但是他如今不大理事,这乾清宫里的具体事物,就由他的两个徒弟,福吉和福祥来操持了。
福吉和福祥在高总管手下历练多年,做事也算有模有样,如今他们二人都位列乾清宫副总管,在这宫里面已是说一不二,但是他俩毕竟资历尚浅,比不得高总管压得住阵脚,让人无话可说不得不服,免不了引得不少有心人盯着未来乾清宫总管的位置动些脑筋。
不过皇帝的寝宫在他们师徒三人多年经营下,就算说不上滴水不漏,也是让外人没法轻易插上手,特别是卫衍身边伺候的人,都是高总管一脉的人,不相干的人根本不能近他身,想要讨好他都不能够。
在这样的情况下,宫里那些有心人多方设想之下,再与宫外的那些有心人相互勾结交流数次,就想出了这捧个另外的主出来,和高庸师徒分庭抗礼的招数。
上面那宫女提到的安总管就是这样的有心人之一。
安总管是皇帝御书房的总管。按理来说御书房的总管历来也是一个肥差,偏偏皇帝如今不爱在御书房议事,一年到头来去御书房的时候屈指可数,愣是把一个多年前让人打破脑袋钻营的肥差,变成了一个闲差。
目前皇帝日常是在昭仁殿办公,这昭仁殿是乾清宫的附属宫殿之一,也算是乾清宫总管的管辖范围,安总管虽然每日随侍在皇帝身边,但是昭仁殿毕竟不是他的地方,轮不上他来管,难免做什么事都要矮上高庸师徒几分,经年累月下来,这份不满从滋生到生根发芽,慢慢长成了参天大树,如今借着东风欲行开花结果之事。
若是多年前,卫衍必是对这里面绕来绕去的纠葛,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不过如今的他听到这些话,转念间就猜到了几分。不过就算他猜到了原委,嘴里说着要放在心上,实际上并没有真的放在心上。
皇帝陛下从来不是可欺的主,朝堂后宫都善用均衡之道,唯有自己的寝宫,多年来只交给高庸师徒打理,坐视他们三人将这乾清宫经营成外人无法插手的铁桶一个,自然有着他的考量。
事实证明,高庸师徒也没有辜负他的信任,这些年来把这乾清宫打理得当得起宫禁森严这四个字,无论是卫衍的事还是其他的事,都不会被人泄露出去。
这次的事就可见一斑。那些有心人只知道卫衍多年来得宠,却不清楚具体是怎么个得宠法,想当然的以前例揣摩之。
若他们听说过皇帝这份将人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紧张劲头,事有不逮的时候,甚至愿意放下九五之尊的架子,做小服低小意服侍,以他们的玲珑心思,打这个主意前必要多掂量掂量几分。
既如此,就算皇帝摆出这副“新人笑旧人哭”的架势,卫衍也没有真的放在心上,只是在那里猜测皇帝这次到底是看谁不顺眼了,要借机拿人做筏子。
宫中,朝中,或者干脆就是他?
皇帝可能的目标也就这么几个。宫中朝中的事都是公事,只要皇帝没打算恣意行事,他也不必多嘴,只需要在一边看着就行,不过要是皇帝的主意是打在他身上,一定是为了那些见不得人的事。
卫衍想到万寿节那夜完事后,皇帝在他耳边念叨的种种设想,兴高采烈地计划着一样样试过来,眉头紧紧地皱成了一个“川”字。
卫衍在那头伤神,景骊却在优哉游哉地看戏,听人来报卫衍入宫了,就赶紧让人唤他过来。
到了后,卫衍按例行礼,然后像往常一般乖乖坐到了皇帝的身边,落座后,他错眼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这里已经被改造成了一个戏台,台上正是一片热闹景象。
他听说皇帝这几日傍晚就来这边,一直待到安寝时才回东暖阁,张嘴就想规劝几句。话未出口,他却突然想到皇帝那不知名的目的,又把嘴巴紧紧闭上了。
以不变应万变,这是他刚才头痛以后想出来的对策。无论皇帝的目的是什么,只要他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就不会落入皇帝事先挖好的坑里。
景骊见他这副正襟危坐的模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作态,低声笑了笑,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抬眼示意人将前面的帐子放下,然后让卫衍躺到他膝上,揉捏着他的肩膀,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了他几句闲话。
那日看戏时他思路大开,很是想到了不少新花样,这几日卫衍躲了出去,他闲着没事,想法更多,就让人备了些器具,就等着卫衍入宫后一样样试过来。
不过,有些姿势,半强迫着也能得到趣味,有些姿势,却须对方肯配合才能尽得其中滋味,所以万寿节那日,他就琢磨着该怎么让卫衍心甘情愿地配合。
岂料他刚想睡觉,就有人递上了枕头,刚在考虑怎么着让卫衍答应下来,就有人送了这燕钰成进来,可省了他不少事。
此时他见卫衍装出了一副与他无关的路人模样,窃笑之余并无二话,两个人腻歪了一会儿,很快没了看戏的心思,起身回去了。
卫衍这次打定了主意不多话,景骊则该干嘛就干嘛,就算到了晚间,他也只用卫衍不抵触的姿势温存,宫中虽然多了一个身份暧昧的燕钰成,却始终风平浪静一切如常,让众人瞪大了眼睛,还是瞧不出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卫衍不着急,皇帝不着急,自有人会着急。
第一个着急的却是那燕钰成。
事情是这样的,那燕钰成打小就被牙子卖给了云喜班,整日里练功练曲挨骂挨打,好不容易熬成了角儿,才算出了头,却不料天有不测风云,舒坦日子还没过上几天,往宫里献艺一场,就引来了这样的横祸。
若是皇帝当场看中了他,将他弄进宫来,或许他也就认命了,毕竟胳膊扭不过大腿,皇帝是这世上最大的大腿,他一个小小的戏子,除了谢恩外,还能有什么办法?
但事实却并非如此,燕钰成自然对那些逼得他云喜班逼得他走投无路,让他陷入深宫的人充满了怨恨,总想着要设法报复才肯罢休。
但是他一个无权无势的戏子,想要报复那些有权有势的大人们,谈何容易,不过要是能抱上这世上最大的大腿借力,他的愿望未必就是痴心妄想。
抱着这样的想法,燕钰成不放过任何一个与皇帝接近的机会,使出了浑身的解数来讨好皇帝,无论是服饰装扮爱好话题,事事都以皇帝的喜好为前提,终于在花费了逾月的时间后,开始被皇帝带在身边近身伺候皇帝,闲暇时候陪着皇帝玩耍取乐。
这一来二去的,燕钰成俨然成了皇帝身边的新贵,有些不得意的宫人,在卫衍那边插不上手,忍不住也要来将宝压在他的身上,合着那些与他貌合神离将他送入宫来的有心人,这燕钰成慢慢在宫里积聚起了自己的势力。
不过他也是表面上看着风光锦绣,实际上却如浮萍上盛开的花朵,经不起一点风浪,更不必说有能力报复那些人。他小心伺候了皇帝这么久,却连出宫一趟的恩典都不曾讨到,其他的事更不消说。
如此这般,这燕钰成就急了。
卫衍有日傍晚回去时,还不曾踏入殿门,就听见里面一阵喧哗,一片哭喊哀求声中传来皇帝冷冷的命令声:
“拖出去去了势,让内务府好好教教规矩再送来。”
卫衍再怎么着下定了决心,要对这事不管不问,到了这种时候,他还是不得不开口了。
“陛下。”卫衍的声音里面是浓浓的责备味道。
他想起一桩旧事,皇帝要利用谁,最后倒霉的还是谁的毛病,到如今显然还是改不掉。
当年有那孙柯孙状元,虽然后来冤案平反了,却还是没入皇帝的眼,始终被闲置着,一直到了弘庆元年,才被皇帝重新起用,不过现在也算是代天子牧守一方的地方要员,他也就不多说什么了,但是眼前的燕钰成又算怎么一回事?
“也对,去了势以后玩起来还有什么味道,改杖一百吧。”殿内皇帝听到他的声音,终于改了口,不过这话里话外,却充满了让人误会的味道。
卫衍苦笑了一声,皇帝想要他误会,但是明明是没有的事,他又能误会到哪里去。
不过饶是这燕钰成打小练功,这一百杖下来,恐怕也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陛下。”卫衍不得不再次开口,眼睛却望向守在门口的福吉福祥,想知道刚才到底出了什么事,让皇帝这般雷霆大怒。
第二十章 安阳萧氏
福吉上前来; 在他耳边悄声低语了几句,卫衍这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知道了以后,他不由得更加头痛了。
他绕过已被人拖出来按倒在地上的燕钰成; 疾步入内,内侍们正在收拾地上的一片狼藉,皇帝端坐上首; 依然沉着脸,见他行礼,只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他在旁边坐下; 也不和他说话; 显然是余怒未消。
“臣恳请陛下开恩,燕钰成如此谬行,虽罪不可赦; 然事出有因; 不如改杖二十,让他长点记性也就罢了,若是处罚太重; 废了他那身轻巧功夫,未免可惜了一点; 也难免会坏了陛下以后玩乐的兴致。”就算皇帝的脸色难看成这样; 卫衍还是开口求情了; 说话间他的脑中却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还没等他抓住,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皇帝向来爱拿人当枪使,却容不得别人拿他当枪使。虽用计想让卫衍误会吃醋,但真的有人胆大包天到试图成事,却又要雷霆震怒。
这种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性子,实在是蛮横霸道至极致,但是卫衍对此却很是无可奈何。皇帝以前就是这样的性子,现在更是变本加厉,他再怎么规劝也是依然如故,只能和他打着商量求他开恩,不过他还是忍不住在话尾呛了皇帝一句,顺便提醒皇帝一声,在燕钰成这事上,皇帝虽算不上罪魁祸首,却绝对是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怎么着也不可能置身事外轻松揭过。
虽然他开口为燕钰成求情,不过那燕钰成竟敢对皇帝下药,实在是胆大包天,也该让他吃点苦头长长记性。若不是事出有因,若不是他下的只是秘药,这可是要诛九族的罪名,哪容得他这么轻易脱身。
皇帝听了他的话,抬起头来瞧了他半天,冒出了那么几个字:
“你在求朕?”
卫衍顿了顿,才敢点头。
“是,臣恳请陛下开恩。”
“好,看在你为他求情的份上,朕饶他一命。”皇帝二话不说,就干脆利落地应了下来。
他这话一出,就轮到卫衍发愣了。他原以为皇帝花了诸多心思,终于等到了他开口求情的机会,必然会提出种种让他为难的条件来做交换,在开口之前,他已经做好了全部答应下来的准备,却不料事情这么容易就能得到解决,皇帝竟然什么要求都没提,就准了他的请求。
凡事反常即为妖。皇帝陛下可不是个肯吃亏的主,往日里没有机会,他也要制造机会来占尽便宜,现如今有了这么好的要挟机会,他却肯大方放过,难道是有更大的图谋?
卫衍小心观察了他半天,也没能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丝端倪,只能把心中的疑惑按了下去,忐忑不安地小心应对。
当夜无事,次日无事,到了第三日依然无事,接连几日平安顺遂的日子,终于让卫衍不再紧张万分如临大敌,把那七上八下了几日的心,慢慢放回了肚里,想到要去偏殿探望一下挨了打的燕钰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