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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东越之外; 原先没有及时会合的军队也终于抵达了南越; 三路军队只到了两路; 分别是由归义越人戈船将军和下厉将军率领的船队,而驰义侯的军队却久候不至。
路德博就派人循着原定的行军路线去寻找这支队伍的去向。
因为这总总原因; 路博德和杨仆的军队都驻守在番禺,一边处理战后南越国民的安抚工作,一边等候天子进一步的旨意。
而张贺和卫伉则带了一支五艘战船的队伍,随身分别携带者杨仆和路博德的上书,押送南越国王赵建德和国相吕嘉进京。
去的时候一路奔波; 这回来各个都是有功勋在身,因此心境也大不相同,那些士兵们都有了闲情逸致去欣赏沿途风景。
张贺也是和卫伉一起站在船头,欣赏沿途的南国风光,卫伉更是买了不少南边的新奇水果,说是要回去带给阿翁、两位弟弟和表哥们吃。
张贺看到卫伉买水果,也挑了一些给自己的阿母和张安世带了去。至于太子殿下嘛,这一般的水果肯定是讨不了他的欢心的,张贺还在物色别的有趣的礼物。
这天船行到一处村落集市,里面都是穿着花花绿绿服装的当地人,披散着长发,手脚上都带着繁复的装饰品,看起来有点像现在的苗族。
张贺和卫伉就借着船停靠在岸边暂且休息,船上管事的下去采买士兵们吃的水米蔬菜的空闲,在集市里逛了一圈。
当地人贩卖的是一些土特产,还有一些手工艺品。张贺在摊子前面挑挑拣拣,一个椰壳雕刻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是一个微雕,手法虽然不及宫廷的工匠专业细致,但上面图案有越地的房子和可爱的小鹿,看起来栩栩如生,还富有当地特色,张贺就掏钱买了一个。
除了椰壳微雕之外,他还挑了两个贝壳穿成的手串,一个红珊瑚雕刻出的簪子,还有一大盒干制的木棉花。
回到京城的时候已经过了大雪的节气,整个长安城银装素裹,再次回到昆明池的时候,豫章台整个被冰雪包裹了起来,远望如同一座晶莹剔透的玲珑楼阁。
当楼船靠近豫章台附近的码头上时,张贺发现湖畔的雪地上站着一个人,身材修长,穿着大红色的厚皮肤,兜帽上镶嵌着一圈白色的兔毛,更衬托得这人眉目如画,正是许久未见的太子刘据。
看到楼船上的张贺和卫伉,刘据朝他们挥手。
“表哥这么早就在岸边等了。”卫伉高兴地说,毕竟表兄弟间许久未见,他也很是想念。
张贺微微一笑,也朝刘据招手。等到船停稳后,张贺就快走几步,来到了岸上。
“子珩。”刘据迎上来,握住张贺的手,“一去数月,有没有想我啊?”
张贺笑道:“打仗间隙,偶尔还是会想着殿下的。”
刘据的眼睛顿时更多了几分光彩。
卫伉在一旁说道:“我们还给你挑了礼物,等回去给你。”
“那要多谢你和子珩了。”被卫伉这么一打岔,刘据想起自己此时的任务,便上前一步,对陆续下船的汉军说,“吾乃大汉太子,代表父皇再次迎接诸位从南越凯旋而归的勇士,天子已经在豫章台上摆了庆功宴,还请各位随我前去,先觐见天子,论功行赏之后就可开怀畅饮了。”
众人跟随刘据来到了豫章台的大殿,如此正式的场合,刘彻一身黑色的朝服,端坐在最上方。在他两旁分别坐着大汉军队最高的两位指挥者,卫青和霍去病,两位大司马今日都穿上了戎装,显得英姿勃发。
“陛下,儿臣已经将此番平定南越的有功将士带来了。”刘据上前禀告。
刘彻说道:“将此番战报呈上来吧。”
卫伉首先走上前去,跪在地上,手里托举着一封由路博德亲笔书写的战报:“此乃伏波将军所书写的南越战报,还请陛下过目。”
张贺也跪在卫伉旁边:“此乃楼船将军书写的本路兵马的战况,也一并交于陛下。”
刘彻看过之后,当场封捕到赵建德的司马苏弘为常海侯,抓到吕嘉的郎官都稽为临蔡侯。
苍梧王赵光,与南越王同姓,听说汉朝军队已到,同南越的揭阳县令一起,自己决定归属汉朝;南越桂林郡监居翁,告知瓯骆归降汉朝,他们都被封了侯。
伏波将军增加了封邑,楼船将军的军队攻破敌人的坚固防守,因而被封为将梁侯。
张贺和卫伉参加作战辅助有功,均升为校尉。正好当时北军已经扩建为八校尉,刘彻将期门和建章两支军队划入南军,张贺和卫伉的校尉就隶属于南军。
平定了吕嘉之乱后,刘彻在南越设置了九郡,分别为南海、郁林、苍梧、合浦、儋耳、珠崖、交趾、九真、日南郡,南越正式划入大汉版图。
“陛下,关于楼船将军上书自请领兵攻打东越一事,不知您意下如何?”张贺询问道。
刘彻回答说:“士卒已经劳累疲倦,朕不忍现在就答应楼船将军的请求,下令诸位校官,让他们驻军在豫章的梅岭等候命令。”
“陛下,臣还有一事奏报。”卫伉说道,“您派驰义侯用犍为郡的名义调遣南夷的军队,但直到南越平定,这支军队也没有出现,伏波将军已经派人前去探查,不知道是何情况。”
“这件事情朕已经知晓了。”刘彻道,“是且兰君害怕他的军队远行后,旁边的国家会乘机虏掠他的老弱之民,于是就同他的军队谋反,杀了汉朝使者和犍为郡的太守,这件事我交由大将军去定夺。”
“回禀陛下,调动巴郡和蜀郡原想去攻打南越的八个校尉,臣命他们率领被赦从军的罪犯去攻打且兰,捷报今日刚刚和南越得胜还朝的将士一起抵达长安,汉军已经把它平定了。”
”那八个校尉和他们率领的罪犯现在到了何处?“
“他们平定且兰叛乱的时候,正赶上南越已被攻破,因此尚末沿牂柯江南下,就领兵撤回,改变行军路线前往头兰,头兰是经常阻隔汉与滇国之间交通道路的国家,臣以为让他们顺势在西南夷那边再转转。”
“仲卿所言极是。”南越已列为九郡,眼看西南夷那边也好消息频传,刘彻心里非常高兴,“今日难得喜报连连,正好朕新设了乐府,采诗夜诵,有赵、代、秦、楚之讴,举司马相如等数十人造为诗赋,略论律吕,以合八音之调,作十九章之歌,今日正好为汉军将士宴乐助兴。”
“臣谢陛下恩典。”诸位将士均谢过天子,被黄门引导坐到相应的席位。
等众人坐定之后,刘彻对着台下说道:“协律都尉李延年,将你今日新彩排的曲子表演给大家听听。”
只见从大殿一侧的纱幕后面缓缓步出一人,一袭紫衣,长发在头顶梳成一个慵懒的偏髻,手里抱着一副古琴,面若春花,笑意盈盈地俯身对刘彻行礼道:“臣愿为陛下及诸位将士献乐。”
张贺惊讶地看了过去,上次他在这里见到李延年的时候,他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乐官,刘彻看起来对他并没有什么兴趣,但今天他这个出场,明显已经是颇得圣宠。
看来自己不在京城的这几个月,长安城的变化还真不小啊。张贺暗暗想道。
其他乐师很快来到李延年身后,他给大家献上的是一首刘彻新填词的赞美汉军平定四夷的赞歌:
朝陇首,览西垠。
靁电尞,获白麟。
爰五止,显黄德。
图匈虐,熏鬻殛。
辟流离,抑不详。
宾百僚,山河飨。
掩回辕,鬗长驰。
腾雨师,洒路陂。
流星陨,感惟风。
镊归云,抚怀心。
在雄壮的乐器演奏声和人声合唱中,刘彻满意地饮干了杯中的酒,笑嘻嘻地对卫青说:“仲卿你看,江山和美人,俱在朕的怀中,壮怀激烈,将军为何不以酒相贺?”
作者有话要说: 打仗先告一段落,接下来走几章宫廷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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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卧谈
刘彻如此得意; 卫青少不得端起酒盏朝他祝贺:“贺陛下此番平定南越旗开得胜; 西南夷也传来捷报。”
霍去病在一旁开口道:“西羌联合匈奴; 以十万人攻安故,围抢罕。匈奴攻入五原; 杀太守,陛下待要如何处置啊?”
“朕已派遣将军李息、郎中令徐自为征西羌,等平定后就设置护羌护尉。”
宴会结束后,凯旋班师的将士们各自去了昆明池边的水军驻营地,而张贺与卫伉留了下来。
卫伉自然是回到他阿翁的住处,向卫青好好汇报此番去南越参加作战的详情了。张贺准备了礼物给刘据,自然是跟着刘据回到了太子住处。
上次湖神显灵的时候; 两人也是住在同样的偏殿; 此时灯光昏暗; 帷幔低垂,想起上次的窘况; 久别重逢的两人都显得有些小局促。
刘据清了清嗓子; 首先发声:“你刚才说要送我什么礼物?”
张贺微笑道:“殿下不妨猜猜看。”
“要我想; 肯定是具有南越风情的一些小摆件吧?”
“太子真是神算。”张贺从包袱里拿出那个事先准备好的椰壳微雕,递到刘据手里; “这个就是送给你的。”
刘据举起微雕在灯光下左看右看,虽然是一件不怎么昂贵的礼物,但是里面却透着张贺的用心。
因为太子从小居于深宫,又从出生起就深得刘彻宠爱,平时多有赏赐; 对他来说最好的礼物不是珍贵珠宝制成,而是舅舅从宫外带来的一些民间小玩意。即便长大后,这个爱好还是没有随着年龄而消失。
“多谢子珩送我的礼物。”刘据脸上绽放出欢欣的笑容,一双流盼的双目在灯光下烨烨生辉。
都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令人心动,张贺感觉自己被刘据的笑脸给闪了一下,迷迷糊糊地想着,几个月不见,太子是不是又长得更好看了?
“看什么?看呆了?”刘据用一只手在张贺眼前晃动。
被拆穿心事的张贺脸颊顿时飞红,他没好气地瞪了刘据一眼,嘴上说道:“我这还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不知道殿下会不会喜欢?”
“只要是子珩送的礼物,我岂有不喜欢的道理?简直是多多益善啊。”刘据嬉笑道,抓着张贺的手,两人一起坐在榻上。
张贺从包袱里拿出那支红珊瑚打造成的簪子,交给刘据:“喏,这就是了。”
簪子由红色的珊瑚整根打磨而成,簪子顶端雕刻成一只振翅翩翩飞舞的蝴蝶模样,在蝶身上还镶嵌着泛着微弱彩虹色光芒的贝壳,蝶翅上更是用了一些碎钻般的碧色琉璃碎片嵌入,看起来既古朴稚拙,又精美新奇,即便在太子宫的收藏里,也能算得上一件珍品。
刘据接过簪子,拿在手里很是喜欢:“子珩,你的眼光真是太好了。”
“喜欢吧?”张贺微笑道,“这可是我特地给你挑的,很配你的头发,你要怎么谢我?”
“接下来这几天好好陪你玩,你去哪我就去哪。”刘据轻轻摇晃张贺的手臂,撒娇道,“子珩,你帮我簪上看看好不好看?”
张贺满口答应,两人走到铜镜面前,刘据跪坐了下来,张贺跪坐在他身后,手里拿起一个桃木梳。
刘据今天梳了一个高耸的马尾,用银制发饰卡住,此时摘了下来,任由黑色如瀑的长发倾泻下来,柔顺地覆盖于背部。
太子也遗传了来自卫家的好头发,张贺用梳子替他梳理头发,就如同划过一匹上好的黑色绸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