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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布置好后,张贺又让士兵将干草铺在埋有震天雷的土上,加以伪装,然后自己纵马上前。
“翁孙,我来助你一臂之力。”张贺坐在马上对赵充国喊。
赵充国一刀砍翻一个匈奴骑兵,转头对张贺说:“刀剑无眼,你自己多小心,万一出了事,我可没法向太子殿下交代。”
“殿下什么时候嘱你这种事了?”张贺哭笑不得地问。
“就在刚才大将军委派下任务,你主动请缨布阵那会。”
张贺单手持缰,举起弩机,连发数箭将靠近赵充国的匈奴骑兵都一一射退,其中一人咽喉中箭,落下马来,在地上痛苦地翻滚。
我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残忍?张贺一面以现代人的情感来思索这个问题,一面又将自己置身于这个历史大背景里去体验这一切。
张贺心想,我的血是冷的,又是热的,冷的是杀人也不再手软,战场上的厮杀只有敌我,没有其他,热的是两军对阵,热血沸腾,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为了信念而征战,或者仅仅为了活下去。
“你可别小瞧我。”张贺对赵充国说,“我怎么说也是一名合格的校尉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军马场的道路真的不好走啊,颠簸了一天,赶上了今天的更新
不过今天大晴天,祁连山景色真的很赞
明天要跑大老远去嘉峪关,回来如果太晚可能不更新了,先提前告知一下哦
第133章 被俘
夜晚终于降临; 但今晚草原的夜晚不再平静。经过了白天的厮杀; 战场上已经躺着不少尸体; 折断成两截的匈奴战旗,还有没熄灭的火堆,发出燃烧的比卜声。
经过了白天的鏖战; 匈奴十五万人的兵力优势被分批收割; 始终无法冲破汉军由卫青精心布置的防线。两边人马都有些疲乏了; 各自鸣金回去暂且休整。
一轮上弦月从戈壁滩的地平线上升起,月不明,星海浩瀚,这戈壁上方的星空,才是真正的瀚海。
在这难得的中场休息时间,张贺带着由赵充国率领的五百步兵; 趁着夜色偷偷朝着战场方向摸黑走去。
武钢车仍然沉默地伫立着; 站立于车上的弓箭手已经前去休息; 只留一些守卫士兵,在巡视着这道防线; 随时提防着匈奴人的下次进攻。
武钢车前面的斜坡是贫瘠的沙地,已经被白日里张贺布下的震天雷炸得坑坑洼洼,地上随处可见面目狰狞的尸体; 人和马都有。张贺经过的时候不由得侧过了脸; 火器的发明在西汉就如同一个潘多拉的魔盒,它的杀伤力和后续带来的影响,张贺一时也不知道自己捣鼓出这个东西来究竟是不是要受到上天的惩罚。
他今晚前来就是更向前方的土地推进; 在那些还没有被炸开的土地上重新布置最后一批震天雷和绊马索组合构造的陷阱。
远处的草丛深处,依稀可见白色的大帐,那是匈奴人临时驻扎在鸡鹿塞城外的营地,大帐外面插着熊熊燃烧的火把,一些佩戴弯刀和弓箭的匈奴勇士正在营地周围走动,风中隐约传来几句全然陌生的匈奴话语。
鸡鹿塞的石城位于明显的山坡高地上,所以陷阱位置放得越远,汉军战斗时的地势优势也越大。斜坡前方是一片低洼的草地,再远处是草地和戈壁滩交织在一起,在白天看时会像是一大片黄绿交织的铺锦,在夜晚只能看到那些□□在地表的浅白色石头在月光下折射着微弱的光芒。
张贺的目标就是在山坡下面的平地上布置陷阱,这个时候匈奴马匹冲锋的速度最快,能够在马蹄绊到绊马索的瞬间引爆火器,用以最大限度地折损对方的先锋力量。
为了防止对面的匈奴人察觉,张贺等人都没有携带火把等照明工具,只是借着黯淡的月光,摸黑在地上布置这些东西。
“张校尉,前面有一小片沼泽地。”一名士兵走过来问道,“我想东西埋进去会变湿,是不是没有办法在这里按照原定路线进行布置?”
“是吗?”张贺对他说,“你跟我前去看看,如果需要更改布置线路,我再告诉你。”
张贺跟着他越走越远,突然发觉不对,停下脚步:“你说的沼泽地怎么还没到?我们再走要偏离战场了吧?”
“再往前走走就有了。”
张贺警惕地将手按在剑柄上,他此行只带了两名士兵,如果有什么不对,可以多人一起拿下对方。
黑暗中有什么挟着风声朝他侧腰劈来,张贺先前已经起了疑心,早就耳听八方,眼光四路,此时迅速地跳到了一边,躲开了这致命一击。
“谁?”张贺从腰间拔出佩剑,“呯——”地一声,和对方的弯刀抵在了一起,此时月亮刚从浮云里钻出来,张贺看清了对方的面貌。
握刀的是一名看起来比自己年龄相仿的匈奴贵族青年,头戴着毡帽,衣袖衣襟上都缝制着精美的野兽皮毛,身穿一件棕红色的袍子,脚蹬一双小鹿皮靴,头发均编成小辫,在脑袋两侧垂挂下来。
这人来势汹汹,张贺勉强应付几招之后就觉得有些吃力,而对方竟然带来了几十名精壮强悍的带甲匈奴兵。
跟随张贺的两名士兵以寡敌众,很快就已经满身浴血。
“张校尉,我们替你拦住匈奴人,你快回去。”
“想跑?”匈奴贵族大笑道,“来不及了。”
张贺心里着急,想要去救援那两个士兵,分神的间隙,被那名匈奴贵族抓住空隙,一把弯刀抵在他的脖子上。
“你就是那名会造震天雷的人?”匈奴贵族说道,“跟我走一趟吧。”
两名士兵看到张贺被制住,急得喊道:“快放开张校尉!”
“不用管我,你们快跑!”张贺说,“他们不会伤及我的性命,回去告诉赵充国。”
其中一名士兵突然奋起和挡住他们退路的匈奴人缠斗在一处,给另外一名士兵留出空隙,那名士兵迅速朝鸡鹿塞方向跑去。
“抓住他!”几名匈奴士兵迅速朝他追了过去。
“我已经说过了,想逃?可没有那么容易。”匈奴贵族说着让手下继续押住张贺,自己接过一张弓,“只用留一个活口。”
“住手!”觉察到对方的意图,张贺猛得挣扎起来,但两名匈奴大汉一左一右牢牢钳制住他的手臂,他挣扎不开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匈奴人放肆地大笑,一箭从士兵的后背穿胸而过。
原本活生生的人,瞬间倒伏在草丛中,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张贺虽然挣扎不开,但手臂却有些松动,他摸到了悬挂在腰间的布袋,里面装着仅存的一个震天雷,这是他为了防身带着的。
一想到匈奴人抓他就是为了这个,更因此杀害了他手下的士兵,那就更不能把成品留给对方了。
张贺的手指钩到了引线,往外一拉,然后将震天雷往身边不远处扔去。
震天雷近距离爆炸开来,离它最近的几名匈奴人很快被烧成了奔跑的火人,张贺和钳制他的两名匈奴壮汉都一起被爆炸的冲击撞飞,跌倒在数丈远的地上。
张贺觉得自己脑袋晕乎乎的,似乎有什么黏稠的东西顺着脑袋流了下来,那应该是被铁片伤到流出的血。
他不顾眼前晃着白光的眩晕,还有手脚被沙石摩擦后火辣辣的疼痛,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捡起地上一块巨石,朝两名匈奴人脑门上砸去。
他们刚想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就被张贺果断砸晕。他踉跄着走了几步,去捡自己之前落在地上的佩剑,然后走到半边战袍已经被鲜血染红的那名士兵面前:“还能起来吗?”
那名士兵在张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我还能走,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
没走几步,张贺突然听到身后传来马嘶声,他连忙转过身,只见一匹浑身漆黑、佩戴者华丽马鞍和金色马镫的战马从黑暗中朝这边奔跑了过来,马背上空无一人,但这却令张贺明显感到了威胁。
果然那匹战马来到近前的时候,那身着棕红色战袍的匈奴贵族突然从倒了一地的匈奴士兵中跃起,翻身跳上马背,坐骑很快追上了张贺。
那人也知道张贺引爆震天雷引发的响动,很快会将其他汉军引来,此地不宜久留,因此他也不恋战,一手将张贺提拎上马背,对其余还躺着哼哼唧唧的匈奴人喊了声:“人我带走了,大家快撤。”
匈奴人神出鬼没,来得如同夜雾起时那样悄无声息,走的时候又像一阵风迅速席卷过草原。
等到赵充国问询赶来的时候,只看到那名摇摇欲坠的士兵跪下朝自己请罪:“我没有保护好张校尉,他被匈奴人抓走了。”
“什么?”赵充国大惊之下全无平时的沉稳做派,一把拎住对方的衣领,“你再说一遍!”
“匈奴人装作汉军士兵将护军校尉张贺骗至此地,突然出现一小队人马发起攻击,张校尉被他们掳走了。”
赵充国的手颓然地放开,那名士兵跌落在地面,嚎啕大哭起来。
这哭声提醒赵充国他听到的那句话并不是他听错了,张贺确实被匈奴人带走,这可让他如何向临行前特地嘱托他照看张贺的太子交代?
他看了一眼明显身负重伤的士兵,叹了一口气说:“你伤得太重了,我派一名士兵背你回城找军医医治。也把死去的那名兄弟带回去,不要让他和匈奴人长眠于一处。”
“诺。”一名士兵听令出列,将一死一伤的两位同伴带上马。
“你回去把张贺被俘这件事告知太子。”赵充国说道,“剩下的人,跟我一起沿着匈奴人留下的踪迹跟过去,我们见机行事。”
在城楼上巡视的刘据明显听到了从远方原野传来的爆炸声,他猛地停住脚步,手扶着箭垛,朝那黑暗的深处眺望。
只见一朵火花在黑夜中绽放,将原野的一小部分瞬间点亮,很快又熄灭了。
刘据记得张贺今晚准备出发的时候,他非常担心张贺的安全,特地前来嘱咐他多加小心。那个时候张贺是怎么说的?
“太子殿下放心。虽然说这次带来的震天雷用来布置陷阱都不够用了,我还是给自己留了一个随身携带,你看我多惜命?”张贺当时半开玩笑地说。
现在这个张贺留作保命符的东西也使用了,他到底遭遇到了怎样危险的情况?思及此处,刘据一刻也再待不住了,他飞快地跑向卫青的中军大帐。
第134章 乌师庐
“赵中郎; 这原野夜色苍茫; 我们又如何觅得匈奴人的痕迹?”一名汉军士兵开口问道。
心细的赵充国用剑扒开一处草丛; 露出滴在土地上的黏稠血迹,示意大家看过来:“震天雷爆炸的威力你们白天里也都看到了,张校尉肯定是危机情况下近距离引爆了它; 从这地上几具匈奴人尸体的惨状来看; 无论是他还是抓他的匈奴人恐怕都受了伤; 沿着这血迹可以找到他们的去向。”
赵充国想要寻找的匈奴人,正骑着马在夜色中奔驰,张贺被粗暴地甩在马背上,每当马儿奔跑颠簸的时候,他倒悬的上半身胃里就如同翻江倒海一般,他简直想要呕吐起来了。
头上的伤口还在流血; 滑落脸庞; 滴在地面上; 在这种双重折磨下,他的意识渐渐涣散。再次清醒的时候; 张贺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异常简陋的监牢里。
周围是白色的帐篷和来回走动巡逻的匈奴士兵,告知他自己所处的是匈奴人的一处营帐。
这个监牢明显是用木头临时围成的,在底部砌了一层半人高的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