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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闲想也不想,道:“尽是当世豪杰!”
萧无语站起身来,道:“不错。我们这些人,任何一个都是江湖上惊天动地的人物。正因如此,互相之间虽然情比兄弟,但是谁肯服谁?”
李闲默然,萧无语续道:“只有你这个由老教主亲自定下的传人,才没有人会有任何异议。何况,你确实干得不错。”
李闲苦笑道:“我怎么不知道我好在哪里?”
“神兵山庄的覆灭,我知道并非你的本意。但事实摆在眼前,正因你的参与和策划,我们才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地赢得最终的那场胜利。”
李闲颓然无语。说来说去,终究逃不过命运的安排。
萧无语忽然笑道:“你是我的女婿。你当教主和我当教主,还不是一回事?说不定哪天我手痒,还真向你要这个位子来当当。”
李闲哈哈笑道:“到时或许我就舍不得了。”
萧无语大笑道:“虽然目前你有些颓废,但浪子终究是个浪子。”
两人相顾而笑,充满知己相得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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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乘风和徐弈来到成樱的客栈,驾轻就熟地直奔老板娘的寝室。
室内隐现烛光,成樱竟然还没有入睡。徐弈举起手,正想敲门,江乘风已推门而入。
徐弈无奈摇头,跟着江乘风走进房去。
成樱披衣坐在油灯下,正捧着一卷书册细读。听见门开的声音,头也不抬,淡淡道:“你们来迟了。我等了你们一夜。”
徐弈讶道:“你们?娘知道我会和他一起来?”
成樱没有回答。江乘风轻声道:“路上碰到了几起蟊贼,耽误了一些时候。”
徐弈猛然抬头望向江乘风,他从没有听过江乘风的语气这么轻柔过,好象捧着一个名贵的花瓶,稍不注意就会摔得粉碎。徐弈的心忽然颤抖起来,隐隐觉得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即将发生。
成樱抬起头来,幽幽地道:“赤蝎魔刀之下,恐怕没有几个蟊贼还能留下命吧?”
江乘风轻轻坐在成樱对面,叹道:“你可不可以不要每次见面都提这把刀?”
成樱冷冷地道:“你能练,我为什么不能提?”
徐弈拉了张椅子斜斜坐在一边,他忽然觉得自己变成一个外人。
江乘风沉默片刻,道:“只要你说一句话,我可以散尽功力。”
成樱冷笑道:“神教的事业方兴未艾,你就散功,对得起独孤残吗?”
江乘风脸上尽是痛苦之色,道:“我当时真的不知道你……”
成樱幽幽叹了口气,道:“你以为去练赤血大法,就算对我的负责?我难道不知你练这魔功最主要的目的,只是为了能增进功力?哼哼,好一个一箭双雕!”
江乘风忽然像受屈的孩子般,大声道:“如果只是为了那个,我大可以去练小还阳功!”
成樱眼眶忽然潮红,道:“你们这些男人,说的话有几句可信?”
江乘风痛苦地闭上眼睛,道:“对不起。”
成樱流下泪来,泣道:“你这个傻瓜!练这功法有什么了不起,不能沾女色又算得了什么?我在这里等了你将近二十年,你为什么直到昨天才来见我?一见我的第一句话,就是弈儿的棋法如何?”
徐弈再也坐不住了,猛然站起身来。
成樱缓缓抬头望着徐弈那扭曲的脸,道:“弈儿,坐下,听娘说。”
徐弈大声道:“你们这样,至爹于何地?”
江乘风苦笑一声,只听成樱缓缓道:“我从来没有对不起你爹。你爹……就在眼前。”
徐弈闻言,却没有江乘风和成樱所想的那般激动,反而猛地镇静下来。事实上当他听着他们的对话时,就早已预料到这个可怕的可能。甚至有可能在他领略完那局初手天元后,就已有了这种心理准备。
徐弈一屁股坐下,忽然大笑道:“原来我彻头彻尾都是重阳教的种子!”
江乘风看着徐弈笑得比哭还难看的脸,忽然道:“你现在应当知道,无论如何,我都会助你在银龙堡夺权。因此你不必再让手下扮作你弟弟的人来演戏了。”
这句话听在徐弈的耳内,直如晴天霹雳般,比得知自己的身世更加震撼。
成樱眼里闪过异彩。三人一阵沉默。
徐弈终于开口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江乘风大笑道:“你应该改称我一声爹了。”
徐弈露出一丝狡狯的笑,道:“如果你解释的好,我马上可以叫你爹。”
江乘风点点头,道:“拿得起放得下,徐不疑别的不行,教儿子倒是很有一套。实话对你说,从你那批手下出现起,你们一共露出三个破绽。”
徐弈冷冷盯着江乘风,等待下文。
江乘风笑了笑,道:“首先,如果那些人是你弟弟不远千里派来抓你的人,没有理由一眼就能叫破我的身份。这当然是你趁我和天鹤交手时,赶去安排下的。其目的是想让我助你在银龙堡夺权,因此你的手下很清楚我是谁。”
“第二,银枪公子徐弈,向来不是心慈手软的人,居然会提醒我手下留情,实在令人怀疑。”
“第三,我们在人群里,说走就走,仿佛他们不存在一样。那些人的武功没有那么不济,甚至可以说相当高明。尤其是领头的那个人,武功顶多逊你一两筹而已,他居然接你第一枪就飞退老远,这是没有可能的。”
徐弈呆了半晌,忽然哈哈大笑道:“我自以为安排得天衣无缝,原来还是有这么多破绽可寻。爹不愧为重阳神教守护使,果真名不虚传!”
徐弈这声“爹”叫得无比自然,没有一丝感情涟漪。仿佛这个字和他以往称呼的“前辈”“你”都没有任何区别,只不过是换了一个符号而已。
江乘风和成樱对视苦笑。这个儿子,有和没有,恐怕区别也不是很大。
徐弈的笑声忽止,叹道:“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以我的声名和对银龙立下的无数大功,居然还是得不到爹……不,得不到徐不疑完全的信任。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出想立小博为嗣。”
这声徐不疑,叫得也平淡无奇。这个养育了他二十余年的武林宗师,得到的也只是一个符号。江乘风暗叹一声,这小子是天生的邪道,比他江乘风还要合格得多。
徐弈笑眯眯地道:“不过爹再厉害,有件事还是猜不出来。”
江乘风讶道:“哪件事?”
徐弈叹了口气,道:“那领头的黑衣人,就是我的弟弟徐博!”
第五十七章 狭路相逢
“老板,这两天有没人来这里买这几味药?”
天色方亮,一个年轻人站在一个小药铺的柜台前,拿着一张单子问那睡眼惺忪的掌柜。
掌柜细细看了看单子,惊道:“这是哪位高人开下的药方?少侠可否为老朽引见?”
那人正是李闲,他拿了司徒贝贝针对叶七与肖泓的伤势开出的药方,天没亮就跑遍了两个小镇的药铺了。闻言嘻嘻笑道:“这张药方是我老婆开的,这句话今早我已答了十来个药铺的掌柜了。废话少说,有没有人来你这里买过这几味药?”
掌柜摇了摇头,道:“没有。依这单子上的两种药方来看,那两位病人能活着简直就是奇迹。”
李闲叹了口气,变戏法般又拿出一张药方,道:“这些药呢?”
这张是为楚梦开的药,掌柜的又细看了半天,叹道:“也没有。”
李闲疲惫地拖着脚步朝着这个小镇的最后一家药铺走去。没走几步,耳边忽然传来一声轻叹:“迷踪谷里,什么药没有?原来李闲也不过是个糊涂虫!”
李闲猛然停步,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这是数年来魂系梦萦的声音,响彻多少无眠之夜的声音!但是如今这声音的主人,是来要他命的。慕容霜和慕容雪长相相似,这点李闲早有准备,只是没有想过,连声音都一模一样。
“霜姑娘请现身一见,聊慰小弟思念之情。”
“油嘴滑舌,果然是大奸大恶之徒!”慕容霜从左侧一条小巷里转了出来,身后跟着曾有一面之缘的迷踪十二煞。
李闲虽已强力控制,仍是忍不住心神剧震。若说他看见了慕容雪,仍可无动于衷,那是骗不了人的。那曾经心中最美的容颜,活生生地又出现在眼前,李闲长长叹息,老天何其残忍,既让他再看见慕容雪的样子,却为何要把他们摆在敌对的立场上?
确切说来,慕容霜比她的姐姐还要美,只是眉宇之间,少了些活泼,多了些狠厉。
李闲深深吸了口气,摒除万念,哈哈笑道:“油嘴滑舌和大奸大恶之间,不知有什么关联?还请霜姑娘赐教。再者,小弟的思念之情乃是发自内心,绝非油嘴滑舌。”
慕容霜冷冷一笑,道:“你用你的不烂之舌欺骗了我姐姐,再害死了她。然后借口为她报仇,杀尽我们一家。最终的目的就是为了报我们慕容世家当年假意投靠重阳教的一箭之仇,是也不是?李教主?油嘴滑舌与大奸大恶之间,可有关联?”
犹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李闲终于明白了慕容霜对他切齿痛恨的由来。那并不单单是因为他灭了慕容世家,而是因为她认为他从头到尾都只是在利用她姐姐。
“小弟对令姐之心,天日可鉴!令姐逝世,小弟时至今日仍是心如刀绞。霜姑娘误会了。”李闲明知辩白根本毫无用处,仍是正容相答。
“正因你这种花言巧语,我姐姐才会被骗!”慕容霜脸罩寒霜,长剑忽然出鞘,一股肃然的杀气顿时源源涌来。
李闲心中一懔,没想到慕容霜的武功,比之自己也所差无几!
迷踪十二煞一言不发地围住李闲,这阵势李闲熟悉得很,正是他们当日围攻萧氏兄妹的阵法。以萧氏兄妹那自小得到萧无语真传的武功,仍险些被困死在阵中,此阵的威力可见一斑。
慕容雪、萧如非!李闲忽然有种想哭的感觉,老天真是太会作弄人了。
一声轻叱,慕容霜剑如电闪,射如阵中。李闲呆了一呆,没想到她的剑法走的竟是刚猛的路线,正好展现出着她刚烈不阿的性格。
炎阳宝刀忽然出手,浑然不理那直刺咽喉的一剑,照面朝对手劈去。
李闲的第一刀,竟就是以命博命的格局。慕容霜低喝一声:“无耻!”长剑翻转,挡开李闲这看似声势汹汹其实毫无气力的一刀。
李闲哈哈大笑,他这一刀,是拿自己的命去试探。照理说以慕容霜对自己的恨之入骨,当不会放弃这同归于尽的结局;而她竟然放弃这个机会撤剑回防,并不是她不想杀李闲,而是并不愿以自己的命来交换,唯一的解释就是慕容霜还有其他对付李闲的手段,没有必要拿自己的命去博。
李闲宝刀横扫,挡开攻向他的四件兵刃,大笑道:“战场之上生死一线,以命博命,何无耻之有?”
慕容霜自发现李闲那一刀其实毫无威胁,已心知李闲的企图。俏脸气得煞白,长剑的攻势更加凌厉了。
李闲虽然谈笑风生,其实心中叫苦。慕容霜的武功和自己所差无几,纵在一对一的公平决胜下,要战胜她也要大费工夫;何况现在还多了一个本就足以让自己花尽心思去突围的阵法。
迷踪十二煞的阵法诡异非常,当李闲的刀攻向任意一人,其余所有人的真气尽能大半转移到那人的身上。炎阳刀砍在那人兵刃上,就像砍在千仞石壁,反震得虎口发麻。
从这个十二人的小阵,已可初窥那一百零八人的天罡地煞大阵。厉天那淡淡的一句“真气互接”,其实是多么可怕的局面。李闲不得不暗自佩服厉天的漠然与高明,竟能在那种大阵中硬拼了一个多时辰。
再打下去,必无幸理。唯一的生机,就是慕容霜没有和自己同归于尽的决心。
炎阳宝刀四处跳跃,与十二煞的每招都是轻触即收,相反地攻向慕容霜的刀势,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