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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玄昭彻底慌了神儿,翻身下了床,一下子跪在床旁,不停地晃他,“轻君,轻君,我错了,你看看我,看看我……”
无论他怎么呼唤,沈轻君都双眼放空,不动,也不说话。
楚玄昭肩膀一沉,瘫坐在地上,突然一把抄过桌上的臂刀,拧开攥在手里,“轻君,是我,一时没忍住,伤了你,对不起。”
话落,臂刀便直直朝心口刺了下去。
血滴落在地上,瞬间洇湿一片。
“轻君!”臂刀掉落,楚玄昭双目睁大,脸色吓得瞬间惨白,急急捂住了他血流不止的手。
他拉开抽屉翻了翻,急急扒拉,额头冷汗直冒个不停,金疮药,金疮药……
待他洒了药,缠上纱布,才喘了口气看向沈轻君,“轻君,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冲动,又害你受伤,你,何必拦我!”
沈轻君眼珠动了动,似乎有些艰难,这次,楚玄昭总算察觉了不对劲儿。
“轻君?轻君!你怎么了?”
“没……”沈轻君嘴唇动了动,咬出一个字。
“没什么?”楚玄昭将耳朵附在他嘴边。
“没……怪……”
楚玄昭见他说话如此费劲,心中一急,就要站起身去找军医,却被那只受伤的手拉住了衣角,只得又退回来,把他的头轻轻托了托。
缓了大半天,沈轻君总算缓缓开了口,却说的极慢,“我,没怪你,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毕竟,我虽不愿,却也没有拒绝到底。”
楚玄昭明白过来,他是今早醒来,一时恼恨,气血攻心,这才被心火一激,一时失了声。
他也不知,他去拦拿把刀,是费了怎样的力气。
现在想来,本就有些奇怪,以沈轻君的身手,拦一把刀,哪里需要用手这么去抓……
楚玄昭心痛不已,将他扶坐起来,揽在怀里,又扯过锦被盖了盖他那青红交错的身体,尽管昨晚他已经极尽温柔,可还是不免在他身上留了些痕迹。
楚玄昭亲了亲他的额头,将他紧紧搂了搂,“对不起,轻君,终究是对不起。”
沈轻君扯了扯嘴角,却没能笑出来,“我,完了……”
彻底陷了。
楚玄昭想起昨晚的事,运起内力给他揉了揉腰,“轻君,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后悔的。”
“陛下,您要的人参养荣汤来了。”青竹敲了敲门,却识趣地没有推开。
当昨天半夜,楚玄昭从公子房里出来,让自己准备洗澡水的时候,他就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楚玄昭将沈轻君轻手放开,将枕头在他身后垫了垫,“等我会儿,我去去就回。”
楚玄昭很快便端了个托盘走了回来,他坐到床边,端了碗,舀起一口,又不放心地吹了吹,才送到沈轻君嘴边。
沈轻君已经缓过劲来,扯出一个极淡的笑,伸了伸手,“我自己来吧。”
楚玄昭端着碗绕开他的手,又送到他嘴边,“你手受伤了,听话。”
沈轻君垂眸看了眼手上的纱布,“还有一只……”
楚玄昭低低一笑,“你再这样,我用嘴喂你。”
沈轻君只好不再说话。
待一碗汤尽数喂完,楚玄昭又坐过去给他揉腰,谨慎地开口道,“轻君,既然,我们已经过了这个槛儿,不如以后,我在你房里歇吧,你别急,我并非得寸进尺……,我只是觉得,我因为功法,体性热,正好可以为你护暖。”
楚玄昭见他不说话,又道,“我若再睡梦中被困,你发现了,也能及时救我。”
沈轻君思索半晌,“若是如此,他人必会起疑……”
楚玄昭听出他的意思,不是那么反对,只是担心别人起疑,心里松了口气,“我也不天天如此,三两天留一晚,每次都夜间悄身过来。”
沈轻君脸色一变,“说的冠冕堂皇,你还是在——”
楚玄昭一梗。
他目的的确不是那么单纯……
沈轻君自嘲一笑,“我,以前身份上遮遮掩掩,已是无奈,如今,竟甚至要偷情一般,遮遮掩掩地过日子……”
只因,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
楚玄昭冷冷道,“无妨,你不用遮遮掩掩,我可以告诉所有人,我们的关系。谁人敢说个不字,朕就杀了他!杀到无人开口为止!”
沈轻君摇了摇头,“还是不了。你我安好,便已足以。”
他可不希望,楚玄昭因为自己,成为一个暴君,更不希望自己,担累世骂名。
楚玄昭抱住他,却不敢抱的太用力,毕竟,昨晚他也累的厉害,总不好再伤着他,“你说的对,你我安好,便是最好。”
沈轻君微微挣了挣,“楚玄昭,我想起身。”
“起身做什么?”
“不习惯大白日躺在床上,又不是病人。”
楚玄昭贴了贴他的脸,低声道,“你是病人。”
眼看着沈轻君脸色隐隐变得发白,楚玄昭急道,“我不是说你寒症的事,我是说,你如今需要休息,手又受了伤……”
他知道,以前,沈轻君根本不在乎寒症的事,可自从答应自己,这似乎又成了他最在乎的事。
说到底,是自己累他许多。
沈轻君抬起手看了看,那纱布系的甚丑,“哪里就那么娇贵了。”
楚玄昭欲言又止,呃,他主要指的,还是他昨晚被折腾半宿的事儿,不过,出于识趣儿,似乎还是不说的好……
还是不说的好……
沈轻君已经自己站起身来,刚站起来,脸色就变得有几分怪异。
咝~,腰死疼!
躺着还觉不出来,这一站起来,跟折了一样。
不过,阁主大人说出的话,怎么能收回来,他伸手扯过衣袍,还未穿,就被楚玄昭抢了过去,“别撑了!躺下!”
沈轻君被他吼得一愣。
门被急急敲了两下,“公子!”
青竹就在门外侯着,自家公子吃了亏,已是大大不忿,如今竟又隐约听到楚玄昭呵斥他家公子,他再不多话的人,也忍不了了。
“…我没事,青竹,你去休息吧。”
楚玄昭将他抱住,又是一下子抄住膝弯,将他平放在床上,扯了被子一盖,“你今天就别起了。”
沈轻君暗暗摸了摸腰眼儿。
楚玄昭见被子浮动,察觉到他的动作,不由轻笑出声,“阁主大人,就让小的伺候您吧?”
说着便扶他翻身趴下,探手摁上了他的腰。
沈轻君倒是没拒绝,嘴上却不肯饶他,“楚玄昭,你也太过放肆,竟害我至此。若有下次,我直接废了你!”
楚玄昭只笑,“好,好,任凭阁主处置,不过,就算死,我也得力求下次,下下次……,别说死,就算你把我千——”
楚玄昭突然住了口。
沈轻君的祖父沈毅,就是被千刀万剐死的。
他暗暗瞥了瞥沈轻君,见他神色并无异常,才暗暗松了口气。
却不料,沈轻君脸埋在枕上,抬眼看他,“千刀万剐,是吗?”
未等楚玄昭想好该如何回答,便听沈轻君继续开了口。
“楚玄昭,你也不必如此小心,都过去了。我知道,我可能有时候心思敏感些,可也不过是一时感怀,并不会难受个不停,你也不用处处这般小心着,你我已非外人,好歹自在些。”
楚玄昭点点头,“嗯,我知道了。我只是,见不得你难受。”
见你难受,我也难受。
“没那么多事。就算话里偶尔带出些不快,也不过是一时的。常人说话还有个冷场儿,何必在意那么多。”
楚玄昭浅浅笑了笑,“知道了。”
察觉到腰间揉按的手渐渐变成流连的摩挲,沈轻君微微仰头,“楚玄昭,你最好别找死。”
楚玄昭施力摁了摁,“我运功压一压,压一压……”
第116章 双管齐下
当日晚间,楚玄昭又赖在了沈轻君的房里。
当然,他可不敢再折腾他半宿,况且还顾忌着他的身体,只是搂了他单纯的睡觉。
结果,第二天一大早——
“楚玄昭?你为何在此?”
“……”
然后,他就眼睁睁看着怀里那个人闭上眼缓了缓,又慢慢睁开,“啊,我刚才,不太清醒,所以……”
楚玄昭纳闷道,“你这是怎么回事?”
沈轻君眉毛皱了皱,“阁里带出来的毛病。”
“阁里带出来的毛病?你们阁里人都这样吗?这么奇怪?”
沈轻君摇了摇头,“不是,别人我不清楚……,哦,是这样,你知道,我之前,过的并不顺遂,可以说是刀刃上生存,我的五感也是为防止别人趁我睡着之际刺杀才磨炼的,这个毛病,也是一样。确切的说,是同一个毛病。”
“怎么回事?之前也见你醒来,没这样啊,”楚玄昭还没说完,就反应过来,“哦,之前,你不是昏迷就是被点穴,自然不一样。”
沈轻君点了点头,“不错。只有睡觉才会这样。就是,出于防御,清醒的时候,五感先于意识清醒,看起来跟醒来一样,其实还未醒。”
“怪不得。我昨日见你一瞬间就睁了眼,眼里连常人该有的一瞬间恍惚都没有,直接就清明了,原来,是这个样子。”
楚玄昭将他搂的紧了些,“轻君,你以前,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受过怎样的生死磨砺,才会有今天这样的五感。
沈轻君挣脱开他的束缚,“起吧。今日总不能再歇着了。”
楚玄昭松开他,也坐起了身,“好。”
…………
刚打开房门,青竹弯身走进来,将热水和毛巾捧给沈轻君,又走到楚玄昭跟前,行了个简礼,掏出张纸条给了他,“陛下,您住处的人送来收到的飞鸽传书。”
楚玄昭接过,才看完,便见沈轻君刚好擦了脸,朝自己问道,“怎么了?”
楚玄昭就着他的脸盆洗了洗,接过毛巾才道,“是玄昕送来的。有宗赤华收来的消息。”
“什么消息?”
“两件大事。一件,宗赤华挖出几个人,但还不知道全不全。另一个,楼里着人查探,这个三王子巴贺,果然……,果然如你所说,或可一用。”
“哦?”
“这人,虽然挺低调,也不引人注意,但,从几个小事看来,他的确不太正常。”
“怎么讲?”
“他曾在路上被一条狗咬伤,本是小事,可是,当天夜里,那条狗,就被开膛破肚,挂在了主家门口。还有,他因容貌问题,免不了被人指点,曾笑他最多的那人,被他用刀在脸上割了几百刀,还掏了只眼……”
楚玄昭叹了口气,“你觉得,这么个人,能正常么?”
沈轻君勾了勾唇,“要的,就是他这样。”
楚玄昭担忧道,“轻君,我们不是没有办法,还是不要,不要去招惹这么个人……,疯子,不好控制的,万一反被咬一口……”
沈轻君笑了笑,“这种人,记恶,也记恩。他会疯狂地报复伤害他的人,也会紧紧抓住不多的温暖,这种人,最好用。再说了,一旦不好用了,杀了便是。”
“轻君……,还是别了吧。”
沈轻君笑了笑,“为什么不?这个疯子,会帮我们彻底毁了拓加。”
沈轻君想到大概的打算,有些犹豫地看向楚玄昭,“楚玄昭,葛勒那边儿,还是得想办法说通……,要不,我就走一趟……”
楚玄昭脸色有些阴沉。
沈轻君住了口。
结果没忍多久,还是开了口,“她又拦不住我,我们需要葛勒,而且,那舒识时务,她知道什么更重要……”
楚玄昭幽幽冷笑,“沈轻君,如果你想像昨天那样下不来床,就尽管接着夸她。”
沈轻君看了眼还呆在屋里没有出去的青竹,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楚玄昭,除非你杀了我,否则,就不要试图妨碍我的决定!”
青竹低了低头,又低了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