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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顶有个凉亭,远远的就能看见亭子里,显眼的黄色的背影。
只见法明稳稳的坐在蒲团上,如苍松,如磐石。
风将他的僧袍撩起,山下云雾翻腾,如波如浪,席卷而来,又呼啸而去,只有他,岿然不动。
法明大师是方圆百里内有名的大师,木渊早就听说过他的名号,以前还以为他是个眉目慈祥的老头子,不想走近一看,才发现发明大师竟是个面庞白净,看起来不过三十几岁的大和尚。
大和尚闭目朝云海,似乎不知道木渊他们到了,就那样盘坐着,独成一片天地,安详,肃穆。
“师父。”将人带到,慧源就悄悄的退到一边准备茶水去了。
“大和尚,你在这儿干啥呢?”王昌奇人虽老,但是个坐不住,东张西望没瞧出个所以然来,有些无趣的道,“这啥都没有。”
“万千世界,心中有就可。”法明站起来,看着众人,然后对木清远道,“施主,我们又见面了。”
“大师父。”木清远早已将身上剩的红豆糕拿出,递给法明道,“吃。”
法明微笑着看着木清远,然后收下了这份礼物。
木清远见法明接过糕点,虽然没吃,但是收入袖里了,也很高兴。
“大师,谢谢你曾经对我弟弟的照顾。”木渊曾经就说过他想好好感谢山上的和尚,要不是有他们清远可能……
“施主与我佛有一段缘。”法明笑道,“佛渡有缘人,何须言谢。”
听到这话,木渊仍是从怀里取出一个布包,递给法明道:“虽是如此,但这点香火钱,还是望大师收下。”
“阿弥陀佛。”法明见无法推却只得收下道,“施主有心了。”
再看着从到这里便一直站立不安的王昌奇,法明笑道:“王施主每次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这次……”
“哎哎哎,大和尚瞧你这话说的,老夫是那种尽占人小便宜的人么……不过,老夫今天来的确是找你有点事。”王昌奇搓着手道,“这事吧,其实说起来也没啥?就是……就是……”
不知为啥每次被这大和尚盯着,王昌奇都觉得特紧张,真是奇了怪了,要不是那该死的功德金光全挡完了,他非得看看这大和尚的底细不可。
当年他认识这大和尚的时候,大和尚就是这么年轻的模样,这都三十几年了,这大和尚竟然还是这么副嫩的能掐出水来的样子,让王昌奇每次对比自己的老脸,都觉得特悲哀。
这要是说这大和尚只比自己小几岁,恐怕大家都得说自己疯了,守着这么个拿出去都不知道算不算秘密的秘密,真是人生寂寞如雪啊!
说起王昌奇和法明的缘分,还得从很久以前说起。
前面就说过王昌奇年轻的时候差点点错穴造成大错,当时恰好有个和尚路过,才避免了一场灾难,那和尚不是别人,正是第一次出山的法明。
那时轻狂高傲的王昌奇还摸着自己的小胡子笑话人家恐怕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呢?哪晓得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今天的自己竟羡慕起了人家的嫩脸了呢。
恰好这时慧源端来了茶水,三人便坐了下来。饮一口热茶,看一眼山川,吸一口润湿的空气,顿时觉得整个人都安静下来了。
就连最不喜欢静坐的王昌奇也觉得舒服,赞叹道:“真不愧是传了几百年的风水宝地。”
木渊和法明大师很聊得来,四人便坐于亭中饮茶闲聊。
而退开的慧源见着一个人站在松树下的慧楠,悄悄走过去,拍人肩膀大喝一声,惊得慧楠怒目以对,再想起刚才的事,更是转身就要走。
“师兄,师兄……”见人真生气了,慧源顿时不复刚刚的神情,想要拉住这人的手臂,却被一巴掌扇到了一边。
“师兄。”慧源委屈的叫了一声,慧楠装听不见,晓得这是真气上了,便赶紧将猪八戒拿了出来。
慧楠不想理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人。明明他们才是师兄弟,他却帮那个老头子。
虽然晓得,他那样做的原因是怕师父会等的太久,但他就是气不过。
“不气了,给你。”慧源将猪八戒递给慧楠,见人嘴巴还是嘟着,便小心的哄着,“师兄,我再也不敢了,你别生气……要不,我把零花钱都给你买孙悟空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没下次了啊,下次我可真不理你了。”慧楠一把抢过猪八戒,这才眉开眼笑。
“知道了。”“再没下次”这样的话,慧楠说了很多次,但慧源就是知道他不会,因为——他是他的师兄啊。
而木渊和法明大师聊了很多,说着,说着,就不知道聊到哪儿去了。
木渊只觉得法明的话,粗听时不觉得,一想就会觉得其中藏有万千奥秘,真不愧是大师。
而吐出一半就没下文的王昌奇,听到木渊正事没说到,竟和人扯一些有的没的时,简直急的抓耳牢骚。
其实他平时不这样的,但是从昨天以来他的心就没有放下过。这事要是不落实了,就始终是悬在他心上的。
“大和尚……”终于一声大喝,王昌奇一跃而起。
但一见法明看过来了,他突然又觉得有点尴尬了。
但他王昌奇是谁?他的脸皮多厚?干脆直接开诚布公道,“大和尚,其实今天我们找你呢,主要是有点小事相求。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你不会连这点“小事”都不帮忙吧?”
“施主请讲,”法明道,“只要是贫僧能帮,当然义不容辞。”
“能帮能帮,肯定是能帮。”一见有希望,王昌奇立即坐在法明跟前道,“就是……就是吧,能不能在山上葬一个人?”
其实王昌奇晓得这山上有个怪异的规矩,所以这话也是被逼到嘴巴边上了,真是不吐不快啊,行与不行,总得试试吧?
“噗!”法明正好也站了起来,正端着茶水喝了一口,听到王昌齐的话直接都喷了出来,直喷的王昌奇满脸都是茶叶水。
王昌奇摸着老脸上的茶叶,干脆衣袖一扫,抹干净了,简单直接道:“你就直接说,行不行就成了!”
“想要啊?”法明这才慢条斯理的从袖子内掏出一张白色的丝帕,轻轻的擦了下嘴,顿道:“不可能。”
“你说你咋这么抠呢,”王昌奇一听有些急了,“这么大座山,占你巴掌大的地方,你咋还矫情上了呢?”
“恐怕这巴掌大的地方,不是那么简单吧。”法明看得王昌奇直心虚,赶紧笑道,“能有啥不简单的,反正这山空着也是空着是不是?”
“大师,我也知道这是强人所难,但凡大师有什么要求,我都愿意替你去完成。”木渊听到这儿,也站起来抱手道,“但凭大师吩咐,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祸害家人之事,在下无所不从。”
“就你?”尾音微微上扬,法明吐的又慢又缓,却分外刺耳,看不起之意简直溢于言表。
这一字之后,他就闭目盘膝于蒲团上,不再说一个字,闭门谢客的节奏。
“宁欺老年翁,莫欺少年穷。”木渊也不气,只是反问道,“谁晓得这运道,会不会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呢,大师您说是不是?”
“人都说‘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法明仍是闭目,却轻飘飘的道,“可谁又知道那成天在梁上叽叽喳喳的‘燕雀’,会不会整日肖想自己就是那翱翔九天的‘鸿鹄’呢?瞧你这打扮,竟脱口而出‘但凭吩咐’,难道还真是‘鸿鹄’不成?”
“山僧不识英雄汉,竟以衣着论前程,可悲,可叹啊!”木渊仰天大笑,豪迈万千,群峰回响,震的浓云不知散去凡几,王昌奇只觉得眼前一阵猩红之气闪烁,笼罩那功德金光,竟不透分毫,心下一阵大骇,见木渊脸上不曾带有杀意,知道是护主的自然行为,这才偷偷吁了口气。
见法明不答,木渊接着道,“可见你那名声,多半是浪得虚名,既如此,这块地,是不要也罢!”
说着木渊不拉木清远,转身便走。
“阁下请留步!”木渊踏出两步,法明便叫住了他。
“大师,还有何事?”木渊面无表情的看着法明,似乎在等法明给个解释。
法明看着木渊突然不说话了,似乎有所思。
顿了一下,他起身走到凉亭边沿,看着翻腾不息的云海道:“主师有训:龙栖山不安阴人。这么多年了,历经各个朝代,也没人在山上葬过一个人!就是我们这些和尚,最后也是将随风而去,而不会葬在山上的,施主又何必强求呢?”
“人生在世,必有所求,要不与猪狗何异?”木渊斩钉截铁道。
他若不求,恐怕那黄沙百丈,早已淹没了他的尸骨!
“施主,你着象了。”法明注视着木渊片刻,低眸道,“施主看这云海,成群成片,状若棉花,但伸手间,谁又能握住一丝半缕呢?这红尘,何尝不是这云海呢?人间大业,英雄美人……都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施主何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修个四合院
“好你个大和尚,我是说你今天不对劲呢?原来竟是打着这样的主意!”王昌奇恍然大悟,跳起来大骂,心中也是恨这秃驴太狡诈,自己就咋没想到还能拉人入伙呢?就这本事,何愁不能将道门发扬光大。
木渊看着从刚才便一直懵懵懂懂的木清远,复而望云海,坚定的道:“我不懂大师所说的红尘,我只是想用自己的方式,尽力护住我想护住的人,给他平安喜乐,让他健康长寿。此生无所求,仅此而已!”
木渊紧紧握着木清远的手,木清远此时也紧紧的握着他的手。
“大和尚你到底给不给!”你不给,我就去偷!打定主意的王昌奇大声问道。
却不想法明也大笑三声,吐出一个字:“给!”
“不给就不给……”王昌奇突然跳起来,大声道,“大和尚你说啥?”
“给!”法明看着木渊道,“却不是此时。”
“早给晚给不都是给!”王昌奇问道,“你还是……”
“大师不知是什么时候?”木渊看懂了法明的意思,问道。
“白花开尽天下,四海乐声起。”法明上前一步对着木渊道,“还要施主斋戒十日。”
“多谢大师成全。”木渊拱手谢道。
“成全?”法明喃喃自语:这何尝不是为了成全这天下?
法明顿了一下,看着木渊道:“地给你,只望施主记得你刚刚所说的话。”
“刚刚所说的。”木渊道,“我当然会记得。”
“那施主慢用,我得去处理一些杂事了,失陪。”说完法明便走了,躲在一边慧楠慧源也赶紧跟上师父。
凉亭里只剩下木渊三人了,木清远仍坐着在喝茶,这茶甜丝丝的,很好喝,他都喝了好几杯了。
“哈哈,我晓得了,”突然王昌奇大笑起来,“白花开尽天下?不就近在眼前么,春天来了,看你什么花不都得开咯!”
越想越觉得自己聪明绝顶,说着就要去找法明,木渊拉不住,最后下山时王昌奇干脆也不走了,直接赖在了山上。
木渊也不一定硬要拉人下山,见这迁坟的事,得缓缓,便想着先回去把建房的东西准备好。
走上青石的阶梯,不一会儿留给山上人的只有两道背影。
“瞧你刚刚那小气吧啦的样子,这会儿人都走了,还看个啥?”站在山顶,王昌奇还是有些不高兴,一句话的事嘛,咋就这么磨叽呢?
看着远去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