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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上又没有其他人,可慕博衍却是这般的沉默。大殿之上,伸手将他拉住,不让他参和进去,魏弘一把拉住踏上马车的慕博衍,说,“我知道你是担心司空大人,只是这么些年我也有所耳闻,司空大人对皇上一向说的都是不入耳的话,甚至当殿骂过皇上,陛下虽也气过罚过,最后不还是给了他尚书令之职吗?再者,景修宜此次犯的是众怒,朝堂之上有大半的人都附意弹劾,皇上再生气总不能把那么些人都给办了吧。”
慕博衍回过头看他,年轻的脸庞满是正气,说:“上车吧。”
二人在车内坐好,慕博衍才开口:“陛下并非昏君,怎会不知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呢。只是忠言太过逆耳啊……”慕博衍停了一下,“皇帝怕言臣史官的口诛笔伐,又不忍亲手处置了自己的儿子,司空大人啊,他将皇帝推入了如此两难的境地。”
“景修宜的事若是事先做了足够的铺垫,一步一步揭发,自然也就是水到渠成了,如此疾风暴雨,必然会有所疏漏,就算是证据确凿,司空大人今日之举,是逼着皇帝杀儿子啊。只是……”慕博衍停了一下,从袖中掏出一封信递给魏弘,魏弘一看便愣住了,还没等他问,接下去道,“收到这信的人绝不在少数,佟进尧做得太绝对了,若是今日没有人将此事说与皇帝,不多时,坊间传闻只怕会兴起。可惜秘信之事无人会言明,而在陛下心中,集众逼迫他的那个人是司空大人啊。”
魏弘只觉得人心难测,而帝王心术更是神鬼不能言。
慕博衍又说:“景修宜这次看着将万劫不复,却也并非一点活路没有。”看一眼还没缓过来的魏弘,“侯爷久经沙场,定然知晓——‘穷寇勿迫,围师必阙’。”
魏弘整个人一震,物极必反,景修宜陷入如此境地,若是让他“置之死地而后生”,那……从情势上看,这次事件,他想脱身是不可能了的,所行所做太打皇帝的脸了,皇帝怨怼将事情翻出来的司空瑾,只怕更恨的是那个祸国殃民的三儿子,只是臣下若是逼迫太紧,皇上心中但凡升起一点的逆反心,只怕会怜惜原本岌岌可危的父子情,而心生怜悯。
太子当机立断不管不顾的站到了景修宜那边,怕就是想到了这点吧。如此短的时间就能思考得如此深刻,魏弘真的是不得不佩服。
魏弘想了又想,将那信又看了一遍,再抬眼望着慕博衍,问道:“你看此事会如何发展”?
此时慕博衍靠在软枕之上,双目微阖:“走一步算一步,只盼陛下圣明,司空大人能无恙而退。”
第38章 定结
只一审,佟进尧便认了罪画了押,再回天牢,等狱卒转天送饭的时候发现人已经硬了,七窍流血,仵作查验,是中鹤顶红而亡,又在其发间找到些粉末,想来是包在发髻中带进天牢的。江容看着尸体,额头突突直跳,这一死倒是干净了,可惜他们这些人不知要如何承受皇家的风雨了。叹息一声,却还是要马上进宫面圣。
那日朝会之后,皇帝的身子便不好,旧疾复发,整个人显得很是虚弱。时辰还早此时天色还是暗的,竟还下着蒙蒙细雨,江容一进宫,雨便下得大了,天色越发晦暗,宫中的烛灯自然是亮着的。通传过后,在内侍的带领下,江容一入紫辰殿,看到的便是皇帝独自一人站在窗前,望着外面迷离的雨雾出神。江容注意到,皇帝的面容憔悴而疲惫,显得神情怔怔,而脸色更是苍白。
江容俯身跪下,叫一声:“陛下。”
皇帝好像没听到,过了好一会才出声:“天光未亮,爱卿便入宫,”目光却还是看着窗外的风雨,说,“可是案子有进展了?”
江容深吸一口气,整个人都扑在地上,道:“陛下恕罪,微臣看管不力,罪人佟进尧在牢里自尽了。”
皇帝这才回过身来,向着书案而去,然后坐下,听不出来情绪的声音说:“审过了吗?”
“审过。”
“认罪书可有?”
“有。”江容将罪状高举头顶。
景既明懒懒的看一眼,说:“既然认了罪,死也就死了,起来吧。敬安王如今在天牢,你们可要将案子查清。”
江容低头答:“是。”起身,站在那里,听皇帝继续说:“去查案子吧。”
“微臣告退。”皇帝的表现,江容有些意外,却是不表于色,退了下去。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皇帝去天牢看了一眼,不想景修宜见了自己父皇别的没有,一口一个冤枉,说自己是受了构陷,明里暗里影射的全是太子。景既明不禁想起那次朝上,景云第一个说不信兄长会犯如此大错,接着朝堂上陆离又连参了好几本,虽说立得明目都是不痛不痒,涉及的都是司空瑾的门人,他知道陆离是太子的人,看一眼那小儿子,却也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就差直接弹劾尚书令了,太子平时看着不冷不热的,时候到了却还是会护着父兄的,可是这个三儿子,明明是自己犯了大错,脸色就沉了几分,一遇事,就算真受了委屈,不找外人的麻烦,第一个就是先告自己兄弟的状,如此无情,心下不喜,如此不知收敛,是该好好受点教训。
佟进尧死了,这滔天臣案,最后查来查去,大部分的罪责都被人分了,贪墨的梁秋明被判秋后处斩,却一口咬定是他自己的主义,与三皇子敬安王无关,而证明与佟进尧书信往来的是王府的门客霍顿,欺上瞒下,仗着主子的信任偷用印章让其私吞银矿,倒也不是江容薛洛无能,可惜证据就是那些,嘴巴长在人身上,死咬住就那么几句,真相如何,他们又能如何鉴别。审查动静大,拔出萝卜带出泥也治了不少人的罪,可真正落到景修宜头上的,除去佟家姐弟的事,剩下只是些无关大局的小罪过。
皇帝虽说了要查,可态度却又高深莫测,而原先弹劾敬安王的好些个人自己也都出了麻烦,司空瑾头是起了,事情的发展却不是他能控的,而折腾的越大,事情的发展难免就会偏了原先的轨道,加上有心人来混淆视听,转移视线,他又能如何,他是尚书令,却也只是个尚书令。
最后,贪官落马,佞臣伏诛,事情也就过了。而景修宜在天牢甲字号牢房里关了两三个月,最后得了一个“服丧期间□□”的罪名罚了他一年俸禄并由亲王降为郡王,景既明还责令他禁足反省。
景修宜这次可谓是损失惨重,西北一线尽失,连身边最为倚重的霍顿也折了进去,从亲王降为了郡王,但到底也算是有惊无险。只要过了这关,只要青山仍在,何愁图谋不成。现在要的只是忍耐。回到王府,景修宜叫了几声霍顿,却没有反应,边上的婢女小心的回道:“王爷,霍总管他不在了。”
景修宜愣了一愣,有些失神,是了,霍顿已经没了。然后突然又神情炯炯,眼中簇起两团火,还没输。总有一天,那些血债都会让那帮害他的人还回来。
佟进尧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虽说贪官佞臣落马了那么一大批,杀了抓了那么多人,可是朝着景修宜挥舞的那根大棒却是高高举起,然后是轻轻落到他头上。慕博衍看着黑沉的夜,却是一笑,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以为避过了大难,岂知之后不会来更大的难,安平安平,只怕接下去的日子再无平静。
霍顿死了,连着那个人的线也就断了,但是景修宜知道那人并没有放弃他,不然他也不会如此轻松就走出天牢,只是如今他过于被动,这么个当口,什么动作都作不得,只能憋缩在府。
不管如何,高兴也好,失意也罢,事情都算过去了。景修宜被罚思过,失了圣宠,那些国之虫蠹,斩了杀了,司空瑾作为揭发者,皇帝并没有怎么样,依旧臣恭君贤,前些日子司空瑾的小孙女周岁,因着大丧年并未大办,皇帝却是送了大堆的赏赐,要知道,因着太后大丧,这年皇帝连自己的寿辰都没怎么大操大办,只是简单的办了个宫宴,请了皇家和股肱大臣,也就那么过了。而尚书令孙女的周岁宴上,大批的赏赐在跟天下所有的人说,司空家在皇帝心中分量依旧,君臣并不因着这次敬安王的事有所隔阂。
慕博衍的耳目过了药效,中兴王府只是送礼却没人去参宴,太子那边也只是礼到,魏侯人倒是去了,只是与他相熟的大人们不多,也只是与陆离打了招呼,露了个面,不多时也就退了场。
慕博衍听说皇帝的大赏,却是笑着摇头。明面上的赏赐又能说明什么呢,福祸相依,谁又知道入门的是好事还是祸患啊。但是慕博衍还是希望司空大人一世清明,莫要到了最后不得善终。
第39章 退路
司空府中,看着那大堆的珠宝金银,司空家的人都高兴,原本还提着那颗心,沾了皇家的事,担心会有所累,皇帝却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给了司空家如此大的荣宠。司空瑾在官场滚了大半辈子了,从意气风发的少年成了发华白须的老者,见过的多,经历的也多,这所谓的恩宠,只怕是来者不善呢。
老人的双眼略眯,看着家人的笑脸,不想直接一盆冷水泼下,可实在是不想看那副场景,伴着无声的叹息,离了那言笑晏晏的大堂,一人去了清冷的书房。
司空衍看着自己老父亲的背影渐渐远去,原本山一样高大的倚靠,他才发现父亲已经老了,脊背也没有那般挺直了,自己的小女儿已经在乳娘的怀里沉沉睡了过去,看一眼偌大的厅堂,一品大员的厅堂,五间九架,气势宏大,司空衍的眼睛看着这满室的光彩,在烛光下的刺痛了双目,他与父亲不同,没有什么心思在朝堂上,他两个兄长,一个驻守在外风餐露宿驻边守疆,一个外放在远离京师的任上,很多年没回来,最后却传来客死任上的消息。司空衍对为官并无太大的想法,可是背负司空姓氏,他还是参加了秋试,最后得中探花,本来因着司空家的门楣,他大可入朝堂占得一席,但他选得只是入翰林,并且一直在翰林,默默的做一个翰林院士。司空瑾也不强求,官场沉浮那么些年,有些东西看得是越来越开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可如今他却怕主根被断,小苗便也去了生机。
“倩如,芯儿睡了,远儿也昏昏沉沉,都带下去吧。”裴氏应声,领着大丫鬟和乳娘,带着自己的一双儿女退了下去。
司空衍踏入书房的时候,便闻到一股浓郁的宁神香的味道,眉头不禁皱了皱,父亲竟然需要外物来宁神静气。此时的司空瑾正坐在黄花梨木的大椅子上,目光森然的看着前方,看着迫人,却又露出一股子疲惫。
司空衍在门口整了整自己的衣衫,这才进门,规规矩矩的站到司空瑾面前,道一声:“父亲。”
司空瑾如梦初醒般的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儿子,如今他已过而立之年,那双眼却依旧是黑白分明,澄净的很。心中蓄着的气势还在那里堆着,却在与那目光的对视中一丝丝泄了去。尚书令喟叹一声,对着他说:“衍儿啊,给茂儿去封信,让他请旨回京。”
司空衍心下一震,要将大哥叫回京,真的已经到这么不可挽回的地步了吧,动了动嘴唇,出口的却只是一个字:“是”。
司空瑾朝他摆摆手,他转身刚迈出步子,又急忙转过来:“父亲,真的要如此吗?”
司空瑾懒懒的闭上眼,听儿子继续说:“陛下表现出来的都是好意亲近,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