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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溱早已对他有过心思,可这条路上太多艰辛,他不忍心拖自己下水,所以他隐忍多年,从未表露于外。
为了自己,他忍了这般多年,可自己却什么都未曾做过,反而一次次地伤了这个人的心。
他问自己:你瞧见了吗,我的一颗真心。
唐慎忽然眼眶一热。
他早就瞧见了,这五年来他日日夜夜,时时刻刻都瞧见了,王子丰待他如何好的一颗真心!
“师兄……”
王溱依旧闭着眼,没有回应。
唐慎急促地喊道:“师兄!”
王溱正在心中打算,再听一声就睁眼算了。所谓适可而止,逗弄得太过,只会适得其反,还需要慢慢谋划。
唐慎轻轻地说:“王子丰……”
王溱心中有些惊讶,他察觉到好像这次逗得过了些,他正要睁眼,忽然,一个炽热的温度贴在了他的脸颊上。此刻哪还有什么算计谋划,王溱刷的睁眼,只见唐慎目光游移,不敢看他,嘴巴紧紧抿着,手指缩在袖中。
在亲下去的那一刻,唐慎其实就后悔了。
要是王溱真不喜欢他了,他这样只会让两人之间的关系被打破。
果不其然,被亲了一下后,王溱并未表现出什么喜悦的情绪,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唐慎。唐慎被他看得心中咯噔一声,他咬紧牙,解释道:“师兄别介意,是我唐突了。我也……我也未曾想到,你千万别放心里。”
“我别放心里?”
唐慎:“是,师兄千万别生气……”
王溱倏然笑了一声,他轻快地说道:“我别放心里?我怎能不放心里!”
“唐景则,你是我的了。”
唐慎错愕地抬起头看向王溱,还没看清楚,一个滚热的吻就落了下来,封住他一切的话语。
几乎没有任何意外,仿若本就是如此,王溱一边抚弄唐慎的嘴唇,一边细细地吻着。他做得理所当然,天经地义,动作流畅之至,简直令人发指。唐慎被他亲得身体僵硬,不知该如何是好。
终于,王溱松开了他,但仍旧用手指摩挲他的嘴唇。
“我太欢喜了。”
唐慎嘴唇张了张,没说话。
王溱语气真诚地说道:“我本已经放弃希望,再也不做奢求。没想到你突然说了那样的话,做了那样的事……景则,我如何能忍得住。是的,忍不住啊。”给自己找完理由,王溱微微俯首又要吻上去,一只手却倏地拦住了他的去路。
王溱微愣,随即他顺势在唐慎的掌心上亲了一下,他抬眼:“嗯?”
震惊过后,唐慎那颗聪慧的大脑终于开始工作。
他明明才说了一句,王子丰就做出这样反应,一切根本不给他辩驳的机会。这哪里像是不喜欢他的样子?哪里像是刚才那副冷冰冰的冷漠样子!
唐慎牙根泛酸,他咬牙切齿地看着眼前的人,问道:“师兄,我突然有了些疑惑,你可否能为我解答一二?”
王溱:“哦,是何疑惑?”
“今日师兄为何对我如此冷淡?”
王溱惊愕道:“冷淡?有么,小师弟为何如此说。”
唐慎:“……”
“那师兄方才说,你原本已经放弃了希望,不想再谈及……”顿了顿,唐慎接着道,“不想再谈及与我那事。”
王溱叹了口气,目光真切:“是啊,只是我未曾想到,小师弟也心悦于我。”
唐慎:“……”
唐慎:“那就再问一个问题,师兄说今日是因为雪下得太大,顺路,所以你来载我一程?”
王溱含笑的目光凝视在唐慎身上,他似乎已经明白唐慎接下来要说什么了,但他并不在意,而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唐慎愤愤道:“你顺路?师兄恐怕不知道吧,见到你之前,我刚从户部衙门出来,户部的官差说你进宫去了!你顺路,你如何顺路?如何从皇宫顺路到了御史台,来接我一程?”
王溱惊喜道:“小师弟去户部衙门了?找我么?”
唐慎:“……”
唐慎恼羞成怒:“王子丰!!!”
王溱抱着他,哈哈大笑起来,全然没了世家公子的翩然风度。他眉眼发梢间全是喜悦,难以抑制的喜悦。只可惜王大人这份喜悦没能持续多久,轿子走得再慢,也终究会到地方。
唐慎直接挣开他,快速地下轿回家。他才走一步,就听到身后传来王溱的声音:“小师弟。”
唐慎回过身,只见王溱单手掀开轿帘,望着他温和地笑着。
“我赠你的那支芍药,你可看到了?”
唐慎愣住。
溱与洧,方涣涣兮。士与女,方秉蕑兮……
维士与女,伊其将谑……
赠之以芍药。
王溱悠然一笑,这次也不避着他了,当着唐慎的面就对轿夫说:“不用再走得那般慢了,正常走就行。”
轿夫:“是。”
唐慎:“……”
王子丰孑然一身,飘然而去,唐慎浑浑噩噩地回到家中。一个时辰后,唐慎仰天长叹:“王子丰啊王子丰,我怎么就信了你的邪!”
唐大人身体力行地为广大群众证实了一个真理:王子丰的话,连一个标点符号也不能信!
作者有话要说: 小唐郎:太过分了!王子丰你太过分了!
老王:说实话,今天这事也不在我计划中,是因为小师弟你太爱我了。
小唐郎:????我太爱你????
老王【惋惜】:是啊,所以我很多套路还没用上,你就乖乖上勾了。
第129章
次日清晨; 礼部尚书孟阆手持玉笏; 穿着一身簇新的深红官袍; 踏步进了崇政殿的正殿。
崇政殿是百官候朝时等待的地方,一二品大员都在正殿,三四品官员分别在左殿和右殿。孟尚书一进屋; 就看见了一个许久不见的人。看着眼前这人,又想起即将要去驿馆和那些辽使虚与委蛇,孟大人就一个头两个大。
然而礼部和户部向来被划分在一起; 勤政殿中两部尚书共用一个堂屋; 哪怕是上朝时,他都得和王子丰站一块!
孟大人撇撇嘴; 上前笑道:“王大人何时回来的?”
这就是一句客套话,孟阆随口一说; 他却没想到王子丰居然站起身,端端正正给他作了一揖; 声音温缓:“孟大人,昨日早晨才回来的。”
孟阆受宠若惊,他上下打量对方。
王子丰这是怎么了; 突然变得这么温和有礼、谦谦君子了?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孟阆只得道:“回来就好,许久不见王大人,怪想念的。”这话说得极其别扭,言语间是想念,语气中可没一点思念的意思; 纯粹就是客气客气。
王溱却道:“孟大人之情,丰荣感备至。”
孟阆:“……”
不是,你王子丰今天吃错什么药了,这么好说话?
毕竟是二品大员,在官场沉浮多年,过了许久,孟阆试探地问道:“王大人今日心情不错?”
王溱感慨道:“竟让孟大人瞧出来了。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见笑了。”
孟阆:“???”王子丰你正常点!
等到上了早朝,孟阆总算知道王子丰遇上什么喜事了。
刚上早朝,皇帝便传令朝廷,擢升王溱为尚书左仆射,兼任户部尚书和银引司指挥使一职,官居一品。此令一出,紫宸殿中一片寂静,百官低垂着头,各个神色平静,并无他色。位于群臣后方的唐慎听得此旨令,心中震撼,他不自觉地抬起头。
只见大殿中,无人有一丝动静,哪怕是与王子丰的叔祖王诠,都眼对鼻鼻观心,淡然地看着地上的金砖。
王溱上前一步,行礼谢恩领旨。
接着,赵辅又传令,擢升吏部尚书赵运为尚书右仆射。
赵辅笑道:“王卿、赵卿,皆是朕的心腹臣子,是朕的股肱之臣。尚书省交在二位爱卿手中,朕放心、安心。”
王溱和赵运一起上前,谢恩领旨。
散了早朝后,百官们立刻围拥上来,向王溱和赵运道喜。
赵运今年五十出头,是前朝的进士,也是赵辅的老臣了。如今他官升一品,虽说有些意外,但他为大宋鞠躬尽瘁,殚精竭虑,升官也是情理之中。王溱就不同了,如今国库充盈,都得归功于他这个户部尚书。银引司的差事又办得完美至极,他升官早已是众人心中所料,但谁也没想到,他居然在三十岁前就升了一品大官。
这是赵辅给出的答案。
三十岁后,王溱再升一品,绝无一人会有怀疑。
但三十岁前他便升了一品,这是赵辅的恩赐,也是皇帝无上的宠信。
不过即便如此,赵辅也同时擢升了赵运,这其中就值得耐人寻味了。
王溱是右相王诠的亲侄子,赵运与左丞陈凌海是同窗好友。
待到所有官员全部贺喜过后,王溱与王诠一起走在勤政殿中,当朝右相长叹一声,望着那愈发浩瀚的天空,感慨道:“这朝堂上的风云变幻,倒是越加的不可预测了。”
同日,一封密信快马加鞭地传到盛京,送入辽使驿馆中。
辽使官员萧章收到这封密函,惊慌失色,他急忙找到耶律舍哥,将信给对方一看。“殿下,这可如何是好。耶律勤大人自析津府来信,您离开辽国的事不知被谁知晓,已经传得风风雨雨。想来传到上京后,定会被太师大人抓住把柄,要寻你下落。”
耶律舍哥惊愕道:“怎会如此?!”
耶律舍哥早在一个月前就于打猎中受了伤,到南京析津府养伤,借此避开了四皇子和安定公主私通的事。如果他不在析津府的事传出,王子太师耶律定不难把这件事和他联系上。虽说耶律定也瞧不上四皇子,就算四皇子死了他都毫无所谓,但如果这件事能让他拿捏住耶律舍哥,他绝不会轻易放过。
耶律舍哥将耶律勤的信仔仔细细看了数遍,他闭上眼,再睁开时,目光狠厉:“本殿下先行回辽。”
萧章:“那再娶大宋公主一事?”
耶律舍哥:“此事便罢了,只是少了颗棋子而已。”
萧章点点头:“是,况且也未必每个宋国公主都像那安定公主一样愚蠢,殿下只是随意许诺两句,她便死心塌地,至死都不知晓发生了何事。”
耶律舍哥笑了起来:“萧大人。”
萧章后背一寒,他立刻跪地行礼:“臣失言,请殿下恕罪。”
耶律舍哥惋惜道:“其实那安定也未尝不是个好姑娘,只可惜她是个女人。”恍惚间耶律舍哥的脑中忽然闪过一张明艳的脸,欲望和占有欲瞬间涌起,但随即他便遏制住了。
“大业未成,怎能去想那些无用的事呢?”
萧章闻言,只感到心潮澎湃,暗道自己跟对了主子。
耶律舍哥:“此次来宋,也并非没有收获。宋帝并非像尔等想象的那样昏庸无能,只是他如今年事已高,不再需要多加提防。听闻他今年开始信起了佛,恐怕已经是时日无多了。但他的三个皇子还是要多小心的,以及他的几个心腹臣子。”
萧章:“臣回大辽前,一定探听清楚。”
耶律舍哥:“那李景德就不必说了,他是我辽国的心腹大患。还有那王子丰,他那个银引司也有些问题。”
“臣明白了。”
当日,耶律舍哥连夜离开盛京,去往西北。
唐慎早就将此事告诉给了孟阆,询问他是否要扣下耶律舍哥,至少可以稍稍封城,不让耶律舍哥轻易离京,就像他当初在析津府时碰到的那样。但孟阆听闻此事后,先是大惊,再仔细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