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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先帝便去清宁宫找了她。母后原本已经用尽了力气,生不下你了,但听宫女说了这事,她不知从哪儿来了力气,将你生了下来。”
赵敖:“孝敬皇后待你我极好,皇兄,我不知竟然还有此事。”
赵辅笑了:“与孝敬皇后无关,先帝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么?”
赵敖低头不语。
赵辅敢说先帝坏话,但他却不敢,因为他不是皇帝。
赵辅又道:“还记得你六岁时,那年朕九岁,赵璿带你我兄弟二人去京郊打猎。”
听到这个名字,赵敖眼皮一跳,不敢喘气。
“赵璿给朕猎了一只小鹿,给你猎了一只小兔。如今想来,先帝喜欢赵璿并非毫无理由,他是孝敬皇后唯一的皇子,又聪慧睿智、孔武有力,十二岁便可拉动五石的大弓。那时你时常跟在他身后,唤他一声‘太子哥哥’,似乎忘了朕才是你的亲兄长。”
赵敖惶恐地站起身,就差跪下了,他颤抖着说道:“臣弟从未这样想过!”
赵辅看着他惊慌的模样,却是伸出手,笑道:“诶,坐下吧,瞧你慌什么。那时,谁不喜欢赵璿,朕也喜欢他,朕也和你一样,总是每日巴巴地守在含象殿的殿门口,日日夜夜地往西看,想着赵璿何时能从清宁宫过来,带朕去玩耍。”
赵敖不知所措,赵辅看他这样,心中轻蔑,又觉得叹息。
他忽然不知道该对赵敖说什么。
他有太多的话要说,可那些曾经的兄弟,有的被他亲手射杀、钉死在宣武门的宫门上,有的被他设计“重病”,在病榻上一命呜呼。赵敖蠢,蠢到他都不想设计这个傻弟弟。可如今,太后也死了,他只剩下了赵敖。
如果太后还在,听了他今日这番话后会对他说什么呢?
赵辅想了会儿。
半晌后,他起身,淡然地说道:“继续抄经吧。”
这才是赵敖最熟悉的皇帝,他松了口气,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恭恭敬敬地应了声:“是。”
皇宫中,一片低低的哭泣声。嫔妃们为太后流泪痛哭,太监宫女们也哽咽长泣。
到了宫外,百官们也身穿丧服,为太后服丧。
左相府中,左相纪翁集正拿着一封信,细细地看着。过了会儿,左相夫人将做好的浓汤端进书房,左相与夫人相视一笑。
纪相握住夫人粗糙的手,笑道:“夫人辛苦了。”
纪夫人语气温和地道:“可是伯安的信?”
“嗯,是伯安的信。他刚到秦州便染上风寒,断断续续,到如今才好,所以这才写了信送来,叫我安心。”纪翁集道,“便去睡吧,莫要累着了。”
纪夫人道:“也有些睡不着。去岁我与其他诰命夫人一起进宫去见过太后,太后和善可亲,待我们极好。未曾想,这才不到一载,太后便不在了。”
纪翁集:“有人比你更加睡不着。”
纪夫人:“哦?”
纪相苍老的脸上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纪夫人一瞧见便知道,这是丈夫要打趣自己。她仿若变回了那个十六岁的少女,娇羞地轻轻靠在纪相的肩上,轻声道:“你倒是说与不说?”
纪翁集还是没有回答,他悠然道:“人做了事,无论好事恶事,他最畏惧的并非人人皆知,而是再也没有与他一同经历过那些事的人了。”
纪夫人听得一头雾水。
纪相长长叹了一声气:“我夜观星象,恐怕过几日还得辍朝,夫人得准备好这几日的餐饭了。”
皇帝为太后服丧,于是辍朝五日。谁料五日期满,赵辅忧思过重,也跟着病了。
这一放假,就放了足足半个月。
唐慎远在幽州,自然不知道这些事。不过太后的驾崩还是对他们这些外地官员有了影响,原本幽州府尹设宴要接待唐慎和苏温允,突然出了太后驾崩的事,大宋官员谁还敢摆宴庆贺?
到了四月,幽州府尹季肇思才在府衙,设宴款待了苏温允和唐慎。
幽州府尹是四品官,可季肇思这个四品官,混得甚至不如当年还是五品起居郎的唐慎。他既不属于幽州大营,又和银引司没有瓜葛。原本幽州没有建立银引司时,季肇思需要讨好的就一个幽州大营,如今又多了个银引司。他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见到苏温允和唐慎,季肇思满脸堆笑,道:“下官季肇思,见过工部右侍郎大人,见过中书舍人大人。”
苏温允和唐慎一起坐下。
季肇思为二人满上酒,苏温允低笑了一声,道:“等季大人这顿宴席,我可等了许久了。”
闻言,唐慎看了他一眼。
季肇思眼珠一转,道:“下官早就想宴请二位大人,只是事出突然,太后驾崩,下官伤心不过,所以才没了此番心思,一心只想为太后服丧。”
苏温允和唐慎,两个都是皇帝面前的红人。季肇思说得滴水不漏。他没想过让这二人在皇帝面前为自己美言,只要这两个祖宗别随口只一句话坑了他,他就心满意足。
宴席上,季肇思热情招待:“二位大人都没来过幽州,听闻唐大人还是姑苏人。这南方的美食与我们北方不同,幽州的美食与其他北方更是不同。您请尝尝这只烤全羊……”
唐慎看着烤全羊,望了会儿,喃喃道:“师兄挺喜欢吃这个的。”
季肇思双目一亮:“王相公喜欢吃幽州的烤全羊?下官竟然不知。前几年王相公来过幽州,只是王大人一直忙碌,下官未曾接见,始终引以为憾。”
苏温允不屑道:“唐大人倒是对王大人了解深刻。”
唐慎看了他一眼:“我与师兄感情甚笃。”
苏温允意味深长地讽刺道:“感情甚笃,是何种感情呢?说来,王大人今岁似乎已经二十九,至今未成家啊……”
唐慎心中一怒,搁了筷子,冷冷道:“苏大人,在人背后血口喷人,可不是件好事。”
苏温允冷笑道:“血口喷人?那可未必。”
季肇思惊恐地睁大眼,只见苏温允也搁下筷子,与唐慎争执起来。两人你一言,我一句,讽刺对方。到最后,这顿饭双方不欢而散。临走时,苏温允对季肇思道:“季大人,宴席甚好,只是宾客不佳。”说完,拂袖离开。
唐慎道:“季大人,先行告辞了。”
两人各自离开后,只留下一个满脸懵逼的季肇思。季肇思急得头都大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这两位大佬为何要在自己的宴席上当众吵起来。
“难道说,传闻是真的?苏斐然和唐景则向来不和,王党和苏党是敌对?唉,早知我就不同时宴请他们二人了!但是要是先宴请了其中一人,另一人是否会对我敌视相待?”
季肇思愁得头发都要掉光了。
做府尹难,做幽州的府尹,难上加难!
入了夜,唐慎屋中一片漆黑,门外,卢深抱着长剑守在外头。
唐慎今晚回到驿馆后,便对卢深道:“今夜本官喝醉了,卢将军,麻烦你为我守夜。”
卢深气得双眼瞪得滚圆,可他无可奈何,只能为唐慎守门。
黑夜静谧,星子三两。
卢深半阖着眼,微微打鼾。忽然,他听到一阵微弱的窸窣声,卢深倏地睁眼,看向发声处。不过多时,只见一只老鼠从花木中窜出。卢深看了会儿,再次闭上眼。下一刻,他突然拔剑,刺向来人。
穿着暗色衣服的苏温允脸色一变,侧首躲开这一剑,这把剑斜斜地劈断他额边的头发。
苏温允厉声道:“放肆!”
卢深自然认识苏温允,但他向来不喜欢这些文官,就当作没认出来,继续要杀了苏温允。
这时唐慎打开门,道:“不必打了。”
卢深冷哼一声,收了宝剑。
唐慎道:“卢将军,你一个人去井边为我打些水,我要洗漱。”
卢深冷漠地扫了唐慎一眼,转身就要去打水。这时唐慎道:“我要你一个人去,只允许你一个人,且不允许被他人发现。”
卢深脚步顿了顿,接着继续走。
他的身后,苏温允进了唐慎的屋子。刚一进屋,苏温允发难道:“唐大人真是妙啊,明知本官今夜会来,派了一尊瘟神在门外守着?”
“卢将军是被派来保护下官的,下官派他在门外守着,有何不妥?”
“唐景则,你这是明知故问!”
唐慎面色一冷,他一拍桌子,愤怒道:“苏温允,你演戏便演戏,为何拿我师兄做引子?我师兄与你向来政见不合,但你不可诋毁他的清誉!哪怕他如今不在这,我也不允许你在我面前,胡乱编排他。”
作者有话要说: 赵璿(xuan,二声)
第100章
入了深夜; 驿馆四周一片寂静。
苏温允听着唐慎的话; 差点笑出声。他抬起桃花眼; 似笑非笑地打量了唐慎一眼,仿佛在看一个可怜的孩子。他道:“我胡乱编排王子丰?唐大人,你说的王子丰; 可是我知道的那位,户部尚书王溱王子丰?虽说这天已然黑了,但举头三尺依旧有神明; 你莫要再逗我笑了; 我编排他王子丰?”
唐慎直接笑出了声,他厉声道:“苏大人; 虽说你我政见不合,但如今到了这幽州城; 我们都是为皇上办事的,自然要上下一心。银引司是王溱王大人的地盘; 未来我们要做的事,也必然要经过银引司的协助。你这般诋毁他的清誉,可有不妥?”
苏温允没回答唐慎; 他在屋子里来回踱了两步; 等再停下来,他认真地看着唐慎。
“唐慎唐景则?”
唐慎搭了眼皮,没理会他。
反正三年前他就已经把你苏温允往死里得罪过了,现在再得罪一次也无妨。三年前你都没能将他摁死在刺州,如今还能拿他怎样?
苏温允:“那王子丰今年二十九; 不错吧?”
“不错。”
“他二十九了,还从未成婚,甚至没有定亲,你以为是为什么?”
听到这,唐慎抬起眼睛:“为何?”
苏温允:“因为他有龙阳之好!”
唐慎心中一震,瞳孔颤动,面上却十分淡定。
“谁说一定如此?”
“那你倒是说说,如果不是断袖,为何年近而立,却不曾成家?”
唐慎:“世间理由千千万,我怎的知道师兄心里想的是什么。”再说一定就是断袖,为什么不能是不举?这话当然不能说给苏温允听,要是被苏温允听到了,指不定他日怎么在背后胡乱编排王溱。唐慎又道:“再者言,我师兄今岁二十九,他没有成家。好像苏大人也没好到哪儿去吧?苏大人过了年,已经二十五了?”
苏温允艳丽的脸庞上闪过一抹冷色,他道:“我成不成家,与你有关?”
唐慎:“自然与下官无关,但我师兄成不成家,和苏大人就有关系了?苏大人与我师兄熟稔吗?并不。我与师兄相识五载,师兄对我如兄如父,我对他的了解,远胜苏大人。他如何,我能不知道?师兄自然不是断袖。今日我与苏大人在幽州城,需要齐心为圣上办事。情苏大人莫要再拿这种事来开玩笑,一来这并不好笑,我师兄决然不是断袖。二来……”顿了顿,唐慎冷淡地看着苏温允:“你不喜欢别人对你胡加猜测,那你这样在他人背后,胡乱编排,莫非就没想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唐慎语气坚定,斩钉截铁,听得苏温允都愣住了。
苏温允虽说机敏过人,手段卓越,但他毕竟还年轻,且自己都没成家,在这方面没有经验。两年前右丞徐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