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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江湖-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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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第一神医,寒泉先生。
  晋千帆一怔,这可能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三个月了,京都的风波也小了点,但两人还是不敢大意,在城外的茶棚里逗留了一会儿。
  很快,逐月楼神秘的老板就到了,貌似是一个温尔儒雅的翩翩公子。
  晋千帆觉的很熟悉,好像曾经见过这人似的。
  君承轻声道,“丁留”。
  晋千帆恍然,“右相家的小儿子!你怎么还认识他啊?”
  君承轻咳两声,“四年前见过几面。”
  晋千帆明显不信,小声嘀咕道,“你到底帮逐云澈做了多少事啊?”
  君承向丁留招了招手,“这边!”
  丁留微笑的走过来,道“舒公子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小巧玲珑。”
  “噗!”对丁留很没有好感的晋千帆喷出一口茶水。
  “咦?这孩子是你生的?”丁留惊讶。
  “你皮痒了吧!”君承淡淡瞥过去一眼,从容的喝了口茶。
  丁留连忙坐下,讨好的笑道,“这不是许久未见,分外想念嘛!”
  “好了,说正事吧!”君承看着丁留道,“你站起来。”
  “啊?好!”丁留立刻站起,站的笔直笔直。
  君承站起来在他周围看了两圈,道“把手举起来!”
  “啊?”丁留莫名其妙的慢慢抬起了胳膊。
  “不是投降!”君承叹了口气,“真笨!”然后亲手把丁留的胳膊放平,弯起。
  然后晋千帆走过来,一把把孩子放了进去。
  “!!!舒俞!”丁留惊吓极恐,“你还真让我带孩子!”。
  君承道,“我信里不都说了吗?”
  丁留道,“我哪知道你还真有个孩子啊!”
  君承道,“送到逐月楼,那里的姐姐们会带。”
  丁留叹气道,“那好吧!谁叫我们朋友一场,就帮你一下吧!还有。。。。。。”他悄悄看了眼晋千帆,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你最近小心点。”
  君承一愣,点了点头。
  丁留又道,“既然这样,我就不耽误时间了,等我走了一个时辰之后,你们再进城。”然后转身小心翼翼的绷着胳膊走了。
  君承转头看晋千帆,见晋千帆正依依不舍的看着丁留的背影,想必是舍不得孩子。
  君承走过去道,“别担心,很快就会见面的。”
  “嗯!”
  途径王元酒馆,却见王元酒馆关着门,晋千帆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当他们回到大将军府的时候,水仙说,“确实有一个浑身酒香的男人,他送了封信,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信呢?”
  “我放到书房了。”水仙回答。
  晋千帆快步的走去,推开门,从一大堆的请帖里找出了一封信。
  信上还印了章,是一个蜘蛛粘在蛛网上的图案,图案别别扭扭,正是聂晓风刚学会刻印后送给方诸水的那个图案。
  君承正好走进来,看到信问道,“是狼蛛海的信吗?”
  晋千帆嗯了一声,拆开信看,猛地站了起来,握信的手竟然在微微发抖。
  君承问道,“怎么了?”
  晋千帆递到君承眼前,上面只有两个潦草的大字,“速回!”是方诸水的笔迹。
  晋千帆拿着信去问水仙,道,“这信是什么时候送来的?”
  水仙想了想道,“大概是五天前了吧!”
  晋千帆看着君承急迫却是坚决道,“我要回去!”信纸被骨节分明的手指攥的折起,在发黄的纸张衬托下那双手竟然无比苍白!
  京都到江南,四年前他们走了一个月。
  但这次,他们竟然只花了三天。
  不眠不休,披星戴月,跑晕了三匹马。
  距离狼蛛海还有很远的时候,两人停了下来。
  因为已经可以看到狼蛛海的情况。
  此时此刻,岚山之上,只有一片废墟。
  晋千帆眼神茫然呆滞的看着眼前的场景。
  他从马上下来甚至还跌了一跤,擦破了手。
  按照平时的作风,早就抱着手委屈的向君承撒娇了。
  可他只是看着化为平地废墟的狼蛛海,完全没有了疼痛的感觉。
  君承懂得狼蛛海对晋千帆意味着什么。
  这是他长大的地方,他投注了无数的精力与汗水,承载了他无数的欢笑与悲伤的地方。
  这是他的家。
  晋千帆几乎是一步一跌,他先是发出压抑的低唤声,“有人吗?”
  没人回答,甚至连声鸟叫都没有。
  整个地方充斥着令人绝望的寂静。
  他又唤了一声,泪水大滴大滴的落下,猩红的眼睛像是流出血似的。
  他开始发疯的奔跑,声嘶力竭的呼唤,“有人吗?说句话!说句话啊!”
  “方诸水!别玩我了!你出来啊!”
  “晓风!贺擎天!出来啊!把戏烂透了!我生气了!你再不出来我们就绝交!出来啊!”
  “凤泣梧!你这个娘娘腔!”
  “沈清澈!你个丑八怪!”
  “混蛋!出来啊!”
  君承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后,任他发泄悲伤。
  巨大的夕阳热烈且温暖。
  如狼蛛海后院里的那棵柿子树上成熟的大柿子。
  晋千帆脱力的跪倒在废墟之上。
  这个地方是狼蛛海的主宅。
  他曾在这里读书,练功,睡懒觉。
  晋千帆像是化为了一座雕像,不动无声。
  君承在背后看着他,手轻轻搭上他的肩膀。
  肩膀在颤抖。
  他的身体都在颤抖。
  突然他起身踉踉跄跄的跑到一个地方,拼命的挖着塌陷下的石块。
  手指磨出了鲜血,鲜血和灰尘和在一起,全部覆盖在伤口处。
  君承和他一起挖,同样鲜血狰狞。
  夕阳还留了一丝余晖,君承恰好可以看清石块下的事物。
  一棵树。
  一颗梅花树。
  零落尘泥碾作尘,树根已经断了,树已经死了。
  晋千帆也发现了树的死亡,抱着树嚎啕大哭起来。
  晋千帆不爱哭的。
  被晋胭岸欺骗了,他没有哭。
  眼睛再也无法见光,他也没有哭。
  得知自己的身世,他也没有哭。
  可现在,他哭了,为了一棵树。
  君承不明白这棵树的意义,但他看着晋千帆竟也不由得难过起来。
  有冰从倒落的梅花树上往外延展。
  随之寒气澎湃而出,席卷了岚山。
  冰封万里。
  强行解封。
  鲜血落到梅花树上,染红了白色的花瓣,晋千帆再也没有了力气保持清醒。
  君承紧紧的抱着他,把他保护在臂弯那一处炙热的胸膛,身体被冰雪包裹他无动于衷。就像有缘初遇,他并不强悍却义无反顾的拉住晋千帆冰冷的手掌。
  瘦弱的身体背不起强健的男人,但君承稳稳当当的负着晋千帆,任汗水浸疼眼睛打湿衣领。
  他一声不吭的背着他。
  就算背不起也绝不放下。
  君承背着晋千帆走进附近的一个破庙,过了许久,晋千帆才醒了过来。
  可是,泪水又一次的流了下来。
  这个坚强的男人一次又一次的哭泣。
  君承注意着他的表情问道,“这就是当初的那座庙吗?”
  晋千帆咬紧牙齿,紧闭着眼睛,微微点了点头。
  晋千帆枕着君承的大腿,扭身抱住了他的腰,紧紧地,紧紧地。
  君承没有推开他,低头环住了他的发,极尽温柔的抚摸着。
  直到天明,两人还保持着这样的姿势。
  晋千帆的眼神仍没有波澜却好歹不再空洞。
  环境很寂静。
  晋千帆不想说话,君承就默默的陪着他。
  突然晋千帆出声道,“那颗树,是你送我的。”
  君承一愣,穷尽他的记忆却没有这样的印象。
  那棵树至少已经十三四年了。
  君承没有记忆,晋千帆却不想再说什么了。
  又过了很久,太阳已经开始西沉,两人仍保持着这样的姿势。
  晋千帆仍没有说话,但眼睛里已经有了生气,正一动不动的看着破旧却仍旧慈悲的观音像。
  突然有大批人握着刀剑走进来,不由分说把二人围了起来。
  晋千帆认的领头的侍卫,在逸王府见过。
  晋千帆慢慢起身,走到那人面前。
  虽脸色苍白稍有病态但晋千帆的动作仍与平常无异,君承知他已是日薄西山只是不想让人轻视了而故作轻松,心里疼痛不已,却只能强迫着自己不去搀扶他。
  指甲抠破了手心,可手心却不痛。
  “晋公子,别来无恙!”那人抱拳道。
  晋千帆轻笑一声,却是淡而不语。
  那人继续道,声音里有丝不知真心还是假意的悲伤,“狼蛛海之事王爷已经知道了,还希望公子节哀顺变。”
  晋千帆不耐烦的瞪他一眼,领头的侍卫也不再废话绕弯子,手往前一摆狠戾道,“抓起来!”
  晋千帆做好防御,抓的却不是他,而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君承。
  晋千帆冷漠平静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愤怒。
  一瞬间领头侍卫的刀就从他的手里架上了自己的脖子。
  前面有嗜血的眸子瞪着,脖子上有冰冷的刀顶着,领头侍卫吓得腿软,好半天才找回声音道,“晋,晋,晋公子,我也是奉命行事,他,他,他,他是犯了事了!”
  “胡说!”
  领头侍卫咽了咽口气,强装镇定道,“晋公子,您昔日星辰谷的朋友来了,他彻底洗清了您的冤屈,可也带来一件惊天的事情。您的不幸遭遇朝廷已经知道了,你平白受了四年的拘禁,可您知这一切都是谁害的!”
  晋千帆脸色阴沉,他想隐瞒一辈子的事情就这么的世人皆知了,蓝星知道了,孤舟也知道了,他咬牙切齿的狠戾道,“谁害的?你们有脸问我是谁害的?”
  领头侍卫哆哆嗦嗦的打着寒颤,立刻道,“舒俞!那都是舒俞害的!”
  “你信不信我杀了你!”晋千帆的眼睛猩红的吓人。
  领头侍卫大喊道,“舒俞!你这个伪君子,你敢不敢告诉他!”
  环境安静下来,舒俞只是沉默着一言不发。
  晋千帆不敢置信的向君承看去,对着君承的眼睛,说道“不可能,你不会的!”
  然而,君承道,“对不起”。
  领头的侍卫嘲讽道,“对不起又有什么用!晋公子你有所不知,舒俞他到现在还在为连王出谋划策!你被关大理寺的时候,舒俞却进了连王府,然后第二天京太尉就被罢了官!晋公子,这样用心歹毒的人,不值得你丝毫留情啊!”
  晋千帆的手颤抖了,刀从领头侍卫的脖子上拿下,紧握在手中,晋千帆走近君承,一字字道,“我不信!”
  君承低下了头,他能在任何人面前将自己的头高高昂起,可偏偏在晋千帆面前就是无法抬头。
  那愧疚,不要说压的他无法抬头,连呼吸都无比困难。
  对于刚刚离家的少年舒俞,这现实首先让他看清的就是流言的可怕。
  秦淮河上,他即兴奏曲一首,本只是抒发抒发内在的感情,却不料引来了爱好声乐的二皇子逐云岚,和他的弟弟,逐云澈。
  逐云澈看哥哥痴心声乐,不学无术的样子,怒从心来,便在众人全部奉承之时,讥笑道“以武为尊的武林盟主府下竟出了一位只会作曲吹箫的公子。算得上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吧!奉承一句天下第一都不过分啊!”
  而这谣言更是把他越抹越黑。
  “武林盟主家有个孩子只会作曲吹箫。”
  “武林盟主养了一个给他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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