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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嘴角衔了笑意去看苏俨昭,却见不远处的人只是不咸不淡的扬了扬眉,目光悠远的飘向帐外。
不远处的地方,应当是杀声震天流血漂橹的场面,互称兄弟的人兵戈言欢同室操戈,只要想想就能觉出几分人间独有的阴冷来。
眼下所处的地界却是平和安静,隐约透出些宜人的舒适。
这么多年,他第一次由着自己心意的半点未曾掺和时局。
“你说,一个帝位抵得上一次救命之恩吗?”他突兀的问,语调平淡。
萧澈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两件东西什么时候能相提并论了?
莫说无人拿君王之位来偿还救命之恩,就是真有这样的能耐,什么时候又需要他人相救了?
半响,他才犹疑的道;“帝位至高无上,本就是常人可望而不可即的东西,若有人愿以此偿还恩情,那么非但两清,还有多余才是。不过也要看当时情景如何,总不能一概而论。”
“就以谢启和我为例好了。”苏俨昭的语气依旧平淡,轻轻说了一句。
萧澈的腿软了一下。
他突然有个额外的想法。
可是谢启登基之前不得文宗睿宗喜爱,长居怀恩寺十六年,哪里来的本事救苏家的公子?
心下纠结不已,萧澈还是就事论事十分中肯的道;“穆宗驾崩的突然,廷议原本就是九殿下继位,是丞相一力扶持的当今陛下。后来谢烜谋逆,也是丞相一力助陛下复辟。如此种种,再多的救命之恩也该偿还完全了才是。”
“是吗?”苏俨昭低低反问了一句。
还清了没有还不清楚,纠缠的越来越深却是笃定的。
自幼被谆谆告诫习惯的助力,同样深谙习惯的坏处。
明徽山庄四个月的相处,谢启恨不得同起卧共饮食,完全不把自己当做外人,生生挤进了他原本几成定例的生活。
数日前那个清淡的吻过后,他几乎是难以抑制的多想。
不反对,不厌恶,是不是代表这份感情可以人为的被培养?
真的爱上了又怎么样?
谢启终究会拥有毫无制约的权势,会毫不意外的遇见数不尽的青春鲜丽的面容。
他也一样。
漫说帝王之爱虚无缥缈,就算是他自己,也不敢保证后半生所有的感情只忠于一人。
不出错则矣,一旦出错就能伤筋动骨。
生平少有的瞻前顾后,却又不得不郑重决定。
恰逢谢启收到谢烜密谋的密报,来同他定下不插手分毫的约定。
已渐渐长成的少年神采飞扬,一双有神的眼眸中满是笃定,恍惚间透出点久居上位的果决。
怀着点不足为外人道的心思,苏俨昭点了头。
他甚至说不清自己更希冀看到哪一种场面。
目光无意识的飘的更远。
他在等,等不远处的战局结束,出现一个不知道自己能否接受的结果。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帐帘被掀起,身着藏青色衣衫的男子步履轻巧的进门。
两道目光霎时间转移到来人身上。
照例是平淡如水的口吻。
“禀丞相,主帐诸事已毕。禁卫军折损近半,御林军亦死伤不少,定国公正主持大局调动兵马,料想再无大碍。只是陛下似乎受了不轻的伤。”
苏俨昭豁然站起身来,手有些颤。
/
御帐里十足的热闹。
随行的几名太医早早到了,刺进皮肉的剑刃被极尽轻柔的拔出,染了血的巾帕浸入水中,渲染开一片渗人的红色。
谢启半仰在软塌上面,目光不住的搜寻着,在未曾发现目标人物后不着痕迹的向后仰了三分。
“确定知会丞相了吗?”浑然不曾有伤病患者的自觉,下意识的偏头去问云亦,不料牵动胸前的伤口,痛的狠狠皱了眉。
云亦一面手忙脚乱的吩咐来往的内侍宫娥,一面还得抽出时间来回复自家主子无意义的疑问句。
“适才已派了两拨人去了,陛下别着急,苏相定会到的。”
谢启哼哼了几声,将掌心撑在软塌之上,蹙眉看着几步外的太医低声商议着什么。
苏俨昭大步迈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此情此景。
鬓髪皆白的太医三两成群的站了,愁眉苦脸的商议对策,宫娥捧了盛满血水的小盆出帐,转眼间换进另一盆清水备着,染有血迹的半截断刃随意的扔在一旁,让人望之就觉得惊心动魄。
而正主,正半闭着眼撑在塌上,一脸生无可恋又不肯就义的表情。
心陡然间就抽痛了一下。
将早前在心中纠结的种种通通抛到九霄云外,苏俨昭快步上前几步,推开挡在身前的人,蹙眉问太医院院判;“陛下伤情如何?”
“回丞相话,陛下……”白发苍苍的院判躬了躬身,一句话刚开了个头,就被榻上躺着的人打断了。
听见熟悉的声音,谢启半挣扎着睁开眼,期间伴随着宫娥一声低低的“陛下慢些”,他却全然不曾注意,只朝着苏俨昭的方向又轻轻哼了几声。
“璟之,我疼……”
胸口处将将包好的伤口又渗出红色来,苏俨昭的眉心蹙得越发得紧,下意识的上前两步在塌上坐了,半拦住某人不安分的手。
“陛下当心伤口。”短短一句话算是两辈子少见的温柔,不知多少人怔愣了一瞬。
谢启顺杆直上,头半仰着往身侧人手上蹭,苏俨昭顾忌他伤着,右手臂下意识的环得更紧些。
等察觉到的时候,谢启已经成功的半蹭了他一个满怀,半个身子都靠在了臂弯之上。
……
突然觉得某人伤势不重是怎么回事。
感受到手臂上陡然间沉了不少的分量,苏俨昭沉默着看了一眼血迹已然干涸的断刃,有些怀疑人生。
谢启却仰了脖子,十足欢愉的勾了唇角。
作者有话要说: 谢启;生无可恋又不肯去死jpg。
苏相;随你吧……我有点怀疑人生。
感谢最右、憨憨xin的地雷~
感谢士己、最右、大果紫檀、做条不太咸的咸鱼、动漫迷、艾草未央的营养液~
么么哒~
☆、第51章
第五十二章
他整个人半躺在苏俨昭怀里; 仗着周围伺候的人不敢抬头窥视天颜; 这一笑毫无掩饰,甚至带了点嚣张的意味。
适才刚开口就被打断的太医院院判终于寻到了继续的机会; 颤颤巍巍的接着道;“禀丞相,陛下胸前所受剑刃之创并不严重; 只及皮肉而未伤筋骨; 修养数日便无大碍。”
苏俨昭挑了挑眉。
他低头去瞧依旧赖在怀中的那人,却见刚刚还笑的一脸欢快的谢启不知什么时候紧紧闭上了眼,脸上绷得紧紧的; 透出几分能让人轻易察觉的紧张来。
“陛下既无碍,你们换了药便退下吧。”苏俨昭随口道; 依旧环住了谢启的腰,脸上不辨悲喜。
候在账内的人闻言均是大喜过望,谢启的伤口本已包扎完全,只是他适才一番挣扎才又渗出血来。当下便有手法娴熟的医女上前; 给貌似已然昏睡过去的谢启重新换过药; 而后轻手轻脚的退下。
偌大的营帐瞬时变得空空荡荡的; 耳边也清净不少。
谢启的眼睛依旧紧紧的闭着。
起初只是装得过了头却被揭穿的尴尬; 后来则是长睡不愿醒的沉沦。
他感觉自己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环住自己腰身的手臂不甚羸弱; 相反,带了点寻常男子都不定有的坚实; 动作却轻柔温和,让人本能的安心。
更别提,萦绕于鼻尖那似有似无的淡淡檀香气; 还夹杂了点长期沉浸于书桌案头的墨香味。
好闻到让人沉迷的地步。
像是过了许久,苏俨昭温和的声音透过空间传到耳边。
“陛下打算睡到多久?”从不与人红眼的人语调依旧平和,像是只要谢启维持着缄默不说话,他就会抱着怀里的人默默呆上一夜。
谢启却敏锐的嗅到几分危险的气息。
抬手揉了揉眼眶,谢启缓缓睁开了眼,努力做出昏睡才醒的模样。
“璟……璟之?”
苏俨昭皱了皱英挺的眉,不曾言语,手臂却有着往下放的趋势。
察觉到身侧人的举动,谢启忙反手环住身侧人的手,死死赖在原本的位置生怕移了位,原本惺忪的睡眼也顿时浮现出几抹清明来。
见他着急,苏俨昭总算不接着动作了,却还是抿了唇不语,无可奈何的看着怀里这一位。
十九岁的人,来年就要加冠处理朝政,平素看着也渐渐有了沉稳持重的样子,怎么在他面前还是出奇的幼稚?
话说回来,除了苏俨敛的一双儿女,他还真没抱过谁。
谢启全然来不及细思身侧人在想些什么,只担心着自己什么时候就被放去了塌上,一双漆黑的眸子转了转,邀功似的道;“我把谢烜收拾了。”
帐中除了他二人外再无其他,少年终于放心大胆的露出点骄矜的模样来,眼睛亮亮的,眉梢眼角都透出点‘快来夸我,快来夸我’的意味来。
苏俨昭挑了挑眉,偏了头去细看谢启满脸笑容的脸,嘴角情不自禁的挂了抹淡淡的笑意。
“所以?”目光在少年因失血过多而稍显苍白的唇瓣上停留的额外长些,他轻声问。
“所以……大节不亏,小细节上的差错就无可厚非,不用过于在意。”谢启硬着头皮道,错过了身侧人衔了轻笑的面容。
“大节不亏,将自己胸口弄出伤来也算大节不亏?陛下懂不懂什么叫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道理?”
不说则矣,稍有提及苏俨昭刚刚平息下来的怒火就又有复燃的趋势。
不曾被打一个措手不及,甚至事先知晓对方动向,只兵力上未曾占有绝对的先机。
占了先手的事,结果如何不论,小皇帝居然能把自己胸口弄出个洞来,实在让人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谢启的关注点却全然不在这上面。
他只是定定的看着苏俨昭,眼底的光亮更明显些,语气带了几分轻快;“璟之这是在关心我?”
“为人臣子的关心陛下,应有之理。”
冠冕堂皇的回答,如果忽略掉那个原本非要赖在他怀里现在又突然兴奋起来想要凑上前亲他耳垂的那个人的话。
谢启撑着半坐起来,轻轻在苏俨昭耳边啄了一口。
“璟之关心我,我很开心,”不及僵硬了身子的身侧人反应,紧跟着续道;“璟之不如叫我阿启好了,陛下什么的听着何等生分。”
阿启?
齐朝自太/祖建国以来就立下规矩,皇家子弟有名无字,只要名字尚在谢氏宗谱上,便不用额外的再取表字。
眼下这算是……特有的唤法?
耳垂边还残留着少年的温度与奇异的触感,又念及某人死皮赖脸的喊了许久的他的璟之,鬼使神差的,苏俨昭垂了眼睑,淡淡的道;“私下里没人的时候。”
他说的太过轻描淡写,谢启几乎以为自己要经历生平第一百零八次被拒绝了,半响才如梦初醒般的反应过来。
“现在私下里就没人。”反应过来的谢启只差没一蹦三尺高,明知帐中再无他人却还是打量了片刻周身环境,得到满意的答案后才急急的道。
苏俨昭对着少年急切望过来的眼神,深深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个深坑来跳。
艰难的张了张嘴,半晌,才轻轻唤了一声。
“阿启。”
眼见着半个身子还靠在自己怀中的谢启霎时间眉开眼笑,得寸进尺的指了指自己胸口处的伤,道;“璟之多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