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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遣人送壶好酒去,就算是朕犒劳王叔昔年大开金陵城门的辛劳,”谢启凉凉的笑了笑,好声好气的道,而后自然无比的去看身侧人;“丞相觉着呢?”
苏俨昭亦跟着笑了笑,即便是前世,他亦从来不在旁人面前驳谢启的面子,何况如今?
“陛下说的自然极好。”
最重要的事情被这么三言两语的定了下来,而后一些琐碎小事,谢启亦耐了性子认真听了下去,直到诸事议定,众人一一散去。
苏俨昭照例是最后走,将几本散落的奏折收拢叠放在一块,一掀眼帘;“陛下还有事?”
谢启抿了抿唇。
事好像没有了。
可他分明好几日不曾见过苏相了。
那种过于专注的目光又来了,谢启凝视了目光始终盯在奏折上的苏俨昭片刻,忽而伸手将眼前人鬓角散落的小缕碎发别到耳后,轻声道;“天禄阁还有功课未曾做完,朕先回去了。”
耳后还留存着某人指尖的温度,苏俨昭默然的注视着谢启的背影渐渐远去。
宫道幽长,云亦提心吊胆的跟在脸上无悲无喜的谢启身后,时刻注意打量着他家主子的脸色。
作为与谢启从小一同长大的人,云亦深谙谢启素日的性子,当然也知晓谢启心底在想些什么。
那日金陵城外亲送大军出行,陛下可是亲口跟他说过,想要和苏相结契的。
重登帝位后虽然不知道因为什么不再提了,可料想……主意应当不会变的太快。
云亦一面想着,一面将自己探知的事情和盘托出;“陛下若想跟苏相多亲近亲近,再过半月,便又到了苏相寿辰,您何不想个新奇的法子逗苏相开心呢?”
一直低头走路的谢启陡然间停下脚步,双眸里带了几分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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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十七,适逢当朝右相苏俨昭二十四岁的生辰。
时局动荡,连帝位亦屡易其主,偏生苏家稳如泰山,苏俨昭右相的位子坐得比皇位还稳,就容不得人不去动心思。
他无心铺张,可偏偏越是临近日子,来往追问的人便越多,最终还是听了苏俨敛的法子广发请柬大开宴席,只事前声明不收重礼。
夜里的长安街遍布挂了花灯的小树,稍近的所在均燃了烟火,宝马雕车盈门,门第煊赫,可见一斑。
谢启没乘车驾,只换了身轻便的便装,带了云亦便熟门熟路的往相府去。
他挑的时辰晚,宴席已散了大半,相府门前的守卫却还是尽职尽责的伸手要了请柬,得亏门口守着的人里有人识得他,才没让宏图大略中途夭折。
谢启一路行到令泽居门前的时候,敏姝正伺候着苏俨昭更衣。
她好容易盼到了萧澈出门办事的时候,又正巧苏俨昭喝酒喝的不少,可劲儿展示自己的温柔殷勤。
苏俨昭醉的熏熏然的,只觉的一双柔弱无骨的手在自己腰间动作了两下,宴席上所着的繁复衣饰逐渐褪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件轻薄的常服。
他自幼被人服侍惯了,半点没觉出不妥来,只用指尖关节处撑着眉心,掩饰掉眉眼间的醉意。
模模糊糊的,听见木门开合的声音。
“你在做什么?”分外熟悉的少年音色,即便是在欲醉还醒的情况下,也能听出点冷意来。
却不是对着他说的。
从谢启的角度,正巧能看见他心心念念的人半仰在软塌上,内里着的是雪白色的内衬,只披了件素色的长袍,面色绯红眉目清隽,正是他梦中的模样。
他看了看那只还环在苏俨昭腰间的手,眼底多了抹戾气。
敏姝蹙了蹙秀气的眉。
深宅大院里调/教出来的人眼色都不差,何况是她这样培养出来伺候主家的人?
眼前的少年年岁不大,容貌却已出落了大半,身上亦带了股长久养出的贵气,一眼望去就知是她招惹不起的存在。
何况她虽是苏府的人……事情当真挑明来说,未必有人替她撑腰。
不甘的咬了咬唇,将手恋恋不舍的收回,敏姝站直了身子,朝谢启笑道;“公子是来寻丞相的吗?奴婢先去厨房催一催醒酒汤,就劳公子照看一二了。”
不卑不吭,低眉浅笑。
谢启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缓步迈出令泽居的大门,脑海中却还是那等分外清丽的长相。
那日会面,谢烜说了那么多废话,倒是有一句正中巧要。
他连苏俨昭的表字都不曾知晓。
事实上,除了朝政上的事,这位苏相平素的起居饮食、府中情形,他只草草听闻了一个命硬克妻与偏宠萧澈,其余的半点不知。
一直雀跃的心突然沉寂了下来,谢启摸了摸放在腰间的物件,有些踌躇。
在这人眼中,他会不会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犹豫不决间,苏俨昭终于勉强清醒过来,开口有些沙哑;“陛下深夜到臣书房,就是为了将侍女打发走?”
谢启拖的这片刻时间,足够他明白过来适才发生了什么,也有些哭笑不得。
敏姝的心思他知道不少,只是到底是他母亲家宴上给塞的,不好生生拂了面子。
若她真想不开想干点别的,暗地里自然会有人出来拦住。
没想到谢启会来……苏俨昭头有点疼。
谢启才顾不上苏俨昭头痛与否,适才那一句话将他的注意力全数吸引走了。
夜半来此的目的?
指尖再次抚上腰间冰凉的物事,他咬了咬牙,终于是将那支玉箫抽了出来。
月色如水,投射进只燃了几盏灯火的令泽居,映照的谢启手中的玉箫碧光盈盈,更显的成色上佳。
谢启直到此时此刻才想起思忖自己的做法是否稍显幼稚来。
半月前云亦告知他苏俨昭生辰将至,他就一门心思想讨人欢心,将与那人的距离再拉近几分。
要送礼,当然得投其所好才能正中巧要。
然而谢启捂着脑门在永安宫想了半天,也没想出能送些什么。
按照寻常宫中送礼的套路,当然是打听出对方的喜好,再以自己的财力为基准,挑了内府珍品送去。
可一来苏府对自家丞相的喜好讳莫如深探听不出来,二来苏俨昭掌权多年,什么样的天下奇珍不曾见过?
在内府翻找了半天,谢启决定放弃扒拉出一件苏相没见过的稀世奇珍的想法,改走以诚动人的路子。
于是在云亦的出谋划策和摧残了乐府无数乐师的基础上,加上谢启自个十来日内的刻苦练习,才有了如今的场景。
在苏俨昭疑惑的目光里,谢启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了心绪,将玉箫凑近唇边。
流畅婉转的曲调,在室内响起。
作者有话要说: 谢启:丞相我吹箫给你听。
苏相:恩
谢启【摊手:我没带,借丞相的箫一用。
苏相:此间没有乐器。
谢启勾唇笑;不,丞相有的。
捂脸,上面这个不是我写的……是另外一个人【认真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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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一首未曾听闻过的曲子。
曲调绵长轻松; 带了股显而易见的欢畅; 执箫的少年垂眸专注,嘴角却含了淡淡的笑意。
苏俨昭两辈子加起来听过无数次笙箫歌舞; 却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
少年的指法还不甚娴熟,尾调转折处甚至稍显生涩; 即便经受过名家指点; 也能轻易的看出功力尚浅来。
不过对象是谢启,就没什么可挑剔的了。
一曲终了,谢启将玉箫从唇边移开; 冲软塌上的人挑眉;“贺丞相生辰之喜。”
言罢,将手中的物事垂下; 很是自然的走近几步,在软塌另一角坐了,酒香跟檀香味夹杂的气息飘至鼻间,直让他心神微荡。
苏俨昭淡淡笑了笑; 目光自那支玉箫上一掠而过。
“旁人贺寿都是奇珍异宝的送; 陛下倒俭省。”
他语气平淡; 瞧不出喜怒; 倒让谢启有几分忐忑起来。
旁的不说; 寿辰这样大的事,贺礼就用首曲子打发了; 是不是太过轻率了些?
“不过……”颜色稍淡的眉毛挑了挑,苏俨昭真心实意的赞;“陛下速成的功夫,着实不错。”
上一世出于为人臣子的义务; 他对小皇帝的喜好所长都有过详尽的了解,当然知晓谢启不擅声乐。
特地为了他生辰去学箫什么的,有点感动了怎么办?
想着想着,一抹淡淡的忧虑感自脑海中浮起。
谢启总不能又喜欢上了他?
不对,上一世谢启对朝局一直保持着缄默的态度,那对他不知何时升起的爱欲更是从不曾付诸实践。
这一世表现的如此明显,应当只是出于两次帮他登上帝位的感激或依赖?
终于找到了解释得通的路子,苏俨昭放心的微眯了眼,等着醉意缓缓充盈整个脑海。
而另一边的谢启思绪则还停留在适才那一句话。
什么叫‘陛下速成的功夫,着实不错’?
这是夸赞还是调侃?
他很想将已经半闭了眼的苏俨昭摇醒起来问个清楚,犹豫了半响终究没舍得,眉头一扬,瞬息之间冒出几个念头来。
/
黎明时分,金陵城北怀恩寺里的钟声响了三下。
即便前一日晚上喝了不少,到底有长久养成的生物钟在,苏俨昭迷糊的睁开眼,伸手揉了揉眼圈,待脑海中稍清明些,便察觉有些不对。
记忆的断点,似乎是谢启吹完那一曲准备已久的曲子,他出言调侃了一句,便因酒意上涌昏沉的睡了。
可身下的床榻舒适柔软,跟书房一贯放置的贵妃榻并不是一个触感。
府中的人未经吩咐不敢擅入令泽居,更没人敢未经他许可随意将他挪了地方。
依昨日宴席散后的时辰来看,宫门早已下钥了,那小祖宗又是怎么回的宫?
半响,他似有所觉的侧了头,视野里顿时就出现了半张清秀少年的侧脸。
谢启酣睡正浓,不知是做了什么美梦,嘴角有些浅浅的弧度,呼吸均匀悠长,适才被苏俨昭察觉的呼吸声正是从少年躺卧之处传来。
若不是那张脸太过熟悉,熟悉到闭了眼都能描绘出泰半的程度,他决计会以为是哪家送来的娈宠不知轻重的耍了手段。
想清楚前因后果的苏俨昭苦笑着摇了摇头,起身唤来人伺候洗漱,一番折腾后才望着依旧双目紧闭的谢启犯了难。
四月十八,不仅是他生辰的第二日,也是西戎派来和亲的使团到达金陵之日,而且算算日子,皇九子谢繗出阁读书后挑选侍读的时间也该近了。
与西戎相交乃是大事,出于礼节也该设宴款待,而谢繗是谢启现存唯一的弟弟,于情于理也该挑时间去瞧一眼。
“陛下。”苏俨昭皱了眉头唤,声音不高不低。
唤到第三声上,仰面躺在床榻上的人依旧没半点回应,苏俨昭失了耐性,偏了头要唤人进来将谢启整个人直接抬回宫里。
相府离皇宫的距离算不得远,可到底一路颠簸,怎么也能将人弄醒。
刚要开口,身后一声极轻的“璟之”低低传来,成功止住了他的动作。
诧异的回头望去,正巧瞧见床上的少年含笑睁开眼,双眸若点漆,黑白分明而暗色偏多,像要瞧进人心里。
谢启笑的餍足,半撑着坐起来,将散落的墨发随意拢在身后,道;“璟之好没耐性,不带多唤几次的?”
原来这人是醒着的?
苏俨昭快气笑了,瞧着那人身上只了一件单薄的寝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