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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谢启没喜欢上他,他却喜欢上了谢启,怎么办?
几条尚未成型的想法一一闪过,还未来得及完善就被掐灭了源头。
“臣不会遇见这样的情况。”苏俨昭克制住自己不去看宫门的方向,随口道。
“恩?”谢烜此刻酒已然醒了大半,闻言挑了挑眉,十足纯良的好奇模样。
“臣不大会喜欢人,”目光掠过随意的摆放在地面上的酒壶,苏俨昭突然极浅的勾了勾嘴角;“可要真有这么一天,一定赶在还有余地的时候,下手快狠准一些,连人带心一起牵回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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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州平城。
陶懿一身赤色的朝服,站在府衙台阶上,漠然的注视着不远处发生的一切。
朝中派来监管变法的官员拿着暗黄色的朝廷公文声嘶力竭的在说些什么,却如同泥入牛海一样得不到半点回应。
跟他对峙的那一位……身着纯白色的孝衣,眼底是十足悲怆的神色,身后跟了不少家仆,抬着质地坚实的棺椁,对比着那官员嘶哑的声音,竟像是给这场闹剧添了几分暗色的幽默。
这是近的,目力所及的远处,衙役拦着的地方是黑压压的一片人头,人潮涌动群情激奋,与朝中禁军不断推攘着,若非注视着府衙门口的动静,只怕早已闹了起来。
是了,他到云州这一个月,就发生了两件大事。
变法推行本就是急不来的事,偏偏上头的人上位不久急着要成效,下面的人体察上意,出手越发迅疾而不择手段。
刚开始是柿子捡软的捏,先寻了一位闲散宗室叫谢蔓的,上门要他名下封邑里三成的赋税。谢蔓是谢家的支脉,名下空有封地与却无权柄,不敢反抗却也不愿自己放血,索性加倍征收封邑中农户的税赋,弄的他封邑协阳一地民不聊生,直接导致了府衙门前那一片黑压压的人头。
谢蔓的事办的不利落,沈居派来的督查情急之下又不管不顾的把主意打到了云州望族卫陈侯府头上。
只要将卫陈侯府拿下,云州氏族势必望风而倒,那么先前那点小小差错便不值一提。
可卫陈侯府几代勋贵,与京中世家交情都是不错,又哪里将沈居放在眼里?卫陈侯知天命的年纪了,还杵着拐杖在侯府大门将那督查大骂了一顿,表示银子没有命就一条。
巧合的是,这位也不知是不是气的狠了,当天夜里就去了,第二日清晨卫陈侯世子去房中请安,身子都凉了不知多久。
两相夹击之下,事情彻底收不住了。
陶懿想起自己拿着那一份任命状,最后看了一眼金陵城门然后走向那辆青顶的简陋马车时的凄楚,挑眉笑了。
还不到时候,一切还没有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只是推波助澜怎么够,当然要亲身下场,亲手给那不堪其重的骆驼背上再加上千钧之力,亲眼看见那人不堪重负身陷深渊,才能一解心中愤懑。
最后瞧了一眼一身重孝的卫陈侯世子,心知此处闹剧一时半会结束不了,陶懿转身朝府衙深处走去,目标明确,想见一见苏相口中那一位尚武骁勇、心直口快的瑞王谢尧。
谢尧端坐在正堂之上,蹙着眉头听他手下最得力的几个文臣争论。
说是最得力的,其实也不然。
他昔日当皇子时就不甚得睿宗看重,自己又偏好习武,自然吸引不来眼高于顶的谋臣,后来被分封到贫瘠的云州之地,就更加见不到多少有真才实学的名士。
所谓得力,矮子里面拔高个而已。
陶懿缓步走进来的时候,正碰上谢尧将手中的茶盏重重放了,不耐烦的道;“吵了半天也没个结果,你们就说,有没有法子不交税赋还能不让陛下赐罪于本王?”
尚武归尚武,谢尧自幼生长在皇室,对时局好坏还是能分辨一二的。
云州本就是新政重点推行的地域之一,谢蔓跟卫陈侯府都还罢了,他这个藩王却是无论如何也迈不过去。
杀鸡儆猴,当然要找目标最明显的那一个下刀,取得的效果才越显著。
可真要听新政的,拱手交上去三成封邑的收入?
那跟被刀子割肉有什么区别?
平铺直叙的话入耳,原本正在争辩的几个文臣顿时顿住,相互间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住了嘴。
“有。”听了半响墙角的陶懿突然开口,在一片沉寂中分外引人注目。
像是怕谢尧没听清,他又重复了一遍;“有法子。”
“哦?”谢尧诧异的看向他,回忆了片刻,想起眼前人的身份后,才道;“陶大人说说看。”
虽是金陵下来的人,但听闻素来与沈居有隙,听一听也不是不成。
陶懿笑了笑,没说话。
谢尧会意,摆了摆手屏退左右。
偌大的府衙正堂终于空了下来,谢尧坐直了身子,道;“陶大人有何见教但说无妨。”
打量了一下周围,确定无人之后陶懿也不卖关子,单刀直入;“臣到云州也有些日子了,知晓殿下的封邑主要在牧阳一带,按照以往秋收过后再征税的常例,再过旬日才到逐门逐户收取赋税的时节。”
陶懿的口气淡淡的,好像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
“农家秋收有了粮,赋税才收的上来,可要是今年未曾丰收……所谓赋税也就无从谈起。”
“可今年风调雨顺……”谢尧下意识的反驳,话说到一半才渐渐会到对方口中的意思,他有些讶异的去看陶懿,那张五官分布的极为恰当的脸上一派平静,瞧不出半分精于算计的模样。
莫名的,他突然心疼起远在金陵中那位志得意满的中书侍郎起来。
都得罪了些什么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 谢启:我等着我家璟之把我连人带心牵回相府的那一天【托腮
乱入:你确定你有生之年能等到?
谢启:……
我发誓一定不立flag了……越拖越晚……
感谢正版妈勒个叽的营养液
么么哒~
☆、第32章
沈居拿着德王手令在云州热火朝天的同时; 苏俨昭将半个理政堂搬到丞相府里; 光明正大的在令泽居修养身体。
一来对沈居眼不见心不烦,二来避避中秋之夜后宛若突破了某种束缚下限越来越低的谢某人。
苏相又寻不见人影了; 别人不提,至少萧澈是欣喜的。
他乐得在苏俨昭看书的时候; 拿着一摞未经精简的各地情报一条条念出声来; 打量着桌案后的人时有时无的反应。
“云州变法的事……协阳一地……”
一心两用,苏俨昭对手里的书卷也不算太专注,闻言微微抬首; 道;“陶懿哪儿如何了?”
萧澈原本是看一眼情报册再看一眼桌案后的人,交替着来; 此刻匆忙将目光撤回来,仔细看了一眼手里的小册,道;“五日前自云州加急的消息,协阳一地已近激起民变; 卫陈侯亡故; 其世子不肯承袭父位; 抬棺于府衙外要找朝中派去的督查要个说法。”
他顿一顿; 续道;“瑞王谢尧那还没动静; 不过若是陶大人手脚快一些,也就在这一二日之内了。”
苏俨昭点点头; 翻过一页书页,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京中勋贵的赋税收到哪一家了?”
不知是为了避讳还是旁的,沈居起手居然没找丞相府亦或是定国公府; 反而先去了城北没落氏族的聚居处。
同云州一样的做法,柿子捡软的捏,却因着没落氏族封邑不多又贪着新法里作为补偿的一个爵位,推行的竟还算顺畅。
萧澈一怔,回忆了半响才道;“昨日才收到城北,不过高润离动作不慢,想来也快到咱们府上了。”
端柔长公主的驸马高润离新任禁军统领,不仅执掌京中防务,还手握京畿巡理之权,此番变法,被沈居举荐,专司上门讨债之事。
话音刚一落下,容晏的通传声就在门外响起。
“禀丞相,高额驸求见。”
说曹操曹操到,萧澈不由微微蹙眉,却见苏俨昭已然浑不在意的又翻过一页,随口说了一句;“请进来。”
高润离今日是出的公差,穿的便是一身整齐的铠甲,身为睿宗为端柔长公主亲选的驸马,风姿仪态半点不差。只不知是不是近日志得意满的缘故,眉眼间带了三分骄矜。
他大步走进令泽居的门,打眼就瞧见了萧澈百无聊赖的模样,不同于桌案后那一位自幼见惯了的俊雅,反倒是男子罕见的媚色。
忆起此番来意,高润离识趣的收敛目光,冲着主位上的人笑道;“苏相好风雅,青天白日里就有红袖添香,难怪无心朝事,连朝会也见不着人影。”
苏俨昭笑了笑,知道他话中所指却无心辩驳,只掩了书卷,反讽道;“哪里比得上额驸,娇妻美妾两相全,这样的好本事,本相可没有。”
齐朝的规矩,驸马除非公主多年无所出且允准纳妾,才能往府中进人。但高润离早前常驻交州夫妻两隔,他又正当盛年,哪里耐得住性子?
他蓄养外室的消息又不知怎的没捂住给传了出去,端柔长公主本就是睿宗千娇百宠娇养着长大的,初一听闻就手痒难耐,不惜亲赴交州给了高润离好大的没脸。
此事一度沦为金陵中流传甚广的笑话,只鲜少有人敢在高润离面前提就是了。
苏俨昭话一说完,萧澈就没忍住笑出声来,高润离含怒瞪过去,又碰上他毫不示弱的回瞪。
收回目光,高润离生硬的转移话题,从怀中取出一份公函,递给负责转交的容晏,口中道;“下官是奉沈中书之令,负责金陵勋贵的税赋收取的,苏相常在理政堂,应当比下官更清楚新法才是。”
眼见着容晏将公函放到了苏俨昭桌案上,高润离稍停片刻,续道;“穆宗登基时,苏相初封镇国公,至今四次益封,凡一万四千一百户,均在岳阳一地,爵禄之多自不必言。就不知……苏相准备好了没有,三成。”
高润离身上没有封爵,除了与端柔长公主成婚时睿宗赏的封地,只谢烜登基时给他加了千户封邑。
就这样,沈居劝他为变法做个表率为天下先时他还肉疼着呢,以己度人,他当然认为无论是谁都不乐意将到嘴的肉再吐出来。
不愿意才好,沈中书变法之心甚是坚决,最好争起来,大打出手天昏地暗,逼得永安宫那位不得不下场。
当上虽仍以苏俨昭为相,到底跟交州旧人更亲近些,届时结果如何……
不问可知。
他正浮想联翩着,却见苏俨昭点了点头,从书案上取了封封好的信笺来,递在容晏手中示意转交给他。
“沈中书住持变法甚是操劳,本相因身体缘故不能襄助太多,却也不能拖累了变法施行。”
“岳阳一地今秋的收成已然报到户部了,有账册可供复核,凭信笺可至金陵城外的苏家别庄兑取银票,就劳烦高额驸走这一趟了。”
这是提早就准备好了的?
薄薄的信笺突兀的落到手中,即使接连过了两个人的手,依旧没有多少温度。
高润离突然觉得掌心处捏着的东西烫手起来。
好半响,搜肠刮肚没想出再停留下去的理由,他才匆匆站起身来,手中捏了那封信笺告辞离去。
目送着人走远了,苏俨昭也无心再翻书来看,从堆积如山的纸疏中抽出数日前的那一张落了几个名字的宣纸来,定定的看了半响。
高润离……
多年不见,还是跟记忆中一眼城府不深,至少不大会隐藏自己的情绪。
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