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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苏俨昭这一闭门谢客; 就生生拖到了八月中旬。
等到望穿秋水的金陵勋贵终于在宣政殿上瞧见右相的影子; 沈居的变法已然半强制的推行到了大半,雷厉风行态度强硬; 瞧不出分毫挽回的余地。
沈居揽权揽到快疯魔的地步,苏俨昭乐得袖子一甩诸事不理; 等到了中秋佳节那一日; 只在晌午时候到理政堂一趟将前日留下的军机要务审阅过一遍,而后早早去了定国公府赴宴。
宴席照例是府中蓄养的家姬精心编排的歌舞,期间伴随着苏老夫人语重心长的关于后嗣问题的教导; 苏俨昭含糊应了,半点没往心里去。
等到宴席散了; 酒至微醺的苏俨昭半靠在栏杆边,看着自幼就熟悉至极的池塘,欲醉还醒。
因病告假也好借故避敌也罢,常年疲累之下; 这大半个月时光于他而言实在有些闲适了。
直到有匆匆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 他才半稀松的睁开眼; 看向走到眼前的容晏。
“怎么了?”
“宫中来人; 说是陛下急召丞相入宫。”容晏伸手半扶住眼神飘忽的他家右相; 急匆匆的道。
秋日里不带半分燥热的风拂过面颊,霎时间醉意就散了大半; 苏俨昭挥开容晏搀扶的手,将整个背靠在一旁的栏杆上,半蹙了眉头思索。
近日的朝中事宜他今晨已经处理过一遭; 就是有骤然发生的急事,有玄卫在,也该先放在他的案头,才会传到谢烜的耳边。
能有什么事?
“来的人没说是什么事?”伸手抚了抚眉心处,又正了正衣冠,淡淡的看向站在一旁的容晏
“只说是中秋宫宴陛下突然发了好大的火,又在永安宫喝了不少酒,喝到一半就嚷着要见苏相,怎么拦都拦不住,许总管没法子只得连夜遣人……”
谢烜还会发火?
苏俨昭诧异的扬眉,没说话。情知宫中之事泄露太多就有安通款曲的嫌疑,怪罪不得传话的人语焉不详,沉吟了片刻后他摆了摆手,吩咐道;“去准备车驾吧。”
临近子时,早已下钥的宫门重又开启,车轮滚过干净平整的宫道,在寂静的夜里发出不高却清晰的声响,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永安宫一侧。
煊赫的宫室门前,除了恪守岗位的宫廷侍卫,还林林总总的站了一大群的内侍宫娥,夜色下分辨不出数目,却给人以一种整座宫殿的人都被赶出来的了的错觉。
近一些灯火稍亮的地方,一个身量只到成年男子腰侧的儿童很是显眼。
苏俨昭踩着矮梯下来,一眼就瞧见了一脸怯弱的谢繗,目光停留了短短一瞬,就被谢繗身侧服色迥异于周围内侍的人吸引去了注意力。
玄色的衣衫,是谢繗身上那件皇子常服的放大版,身材是少年人不常见的削瘦,十足单薄。
心头猛的一跳,控制不住的向上看去,如预计中的一样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
他怎么会来……中秋宫宴?
苏俨昭垂下眼帘,朝谢繗的方向走近些,俯身将小孩抱在怀里,余光不经意的掠过咫尺之外的人。
不过一月有余,少年却是真的削瘦了不少,崭新的衣袍看上去空荡荡的,若非腰板挺的笔直,只怕更加撑不住这身衣服。
低头哄了几句小孩,苏俨昭试探着问谢繗;“今日宫宴上可是出了什么事,这么晚了殿下为何不回寝殿歇息?”
伸手环住苏俨昭的脖颈,谢繗好像终于安心了些,将头埋在颈窝处,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
“贵妃嫂嫂不知怎的就跟皇兄吵了起来,皇兄发了好大的火,砸了好些东西,许总管劝我来瞧瞧皇兄,然后便派人拦着不要我跟七哥走了。”
谢繗刻意压低了的声音就在耳边,语意含糊听得却清晰,苏俨昭勉强听了个大概。
他到了这么久还没见人出来迎,想是那位许总管还在里面伺候着。至于留下谢繗跟谢启,不过是见着小孩年纪小,又怕真出了什么事没有个正经的主子在场,倒成了他自己的罪过。
揉了揉谢繗的头发,看了一眼依旧空荡荡没有人影的永安宫大门,苏俨昭淡淡的道;“殿下最近清减了不少,天气已渐渐凉了,多保重身子。”
谢启本就盯着谢繗环抱着的地方,闻言目光游离,转到小孩那张稍显圆润的脸颊上,看了半响才确定不远处的人是真的在跟自己说话。
多日不曾开口,再张嘴时只觉喉头干涩,一直不知如何措辞,良久只低低“恩”了一声,几不可闻。
得到回应,苏俨昭没再看他,又去与怀中的谢繗说话,直到遥遥瞧见永安宫里有人急步朝外走,才想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口。
“陛下宽仁,既然如今已许了殿下参加中秋宫宴,想来一二年间,殿下的处境当会大有改观。”
“稍安勿躁才是。”
清朗的声音,跟昔日他们初见时说过的第一句话一样笃定,让人升不起质疑的情绪。
半月前到手的那枚蜡丸还藏的好好的,谢启当然知道苏俨昭口中的“大有改观”是什么意思。
一二年间。
不用去看不远处的那间宫室,谢启都能在心中描摹出它的模样,一砖一瓦、一草一木,像是刻在了心底。
想要将这间宫室永久打上自己的标记,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再也不用回那间幽暗狭小的暗室,再也不用忍受那一眼瞧不见底的孤独。
才能……谋求寻常人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他笑了笑,像是从齿间一字一句的挤出来,却偏偏流畅无比;“皇兄宽仁,当弟弟的感激涕零,只盼有朝一日能够报得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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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许总管一路往里,快到了寝殿的地界,脚步才慢了下来。
酒味。
从来只有极淡的檀香味的宫室第一次充斥了浓郁的酒香,许总管到了门口便不敢再行,往里头伸了伸手,低声谄笑;“苏相请。
苏俨昭蹙眉,却还是踏了进去。
这还是他第一次来永安宫的里间。帝王寝宫的布置并不推崇豪奢,相反往的是安逸舒适的调子走,处处可见精巧构造,可惜眼下被破坏了个彻底
颜色偏暗的地砖上摆了十来个酒壶,均是宫宴上常见的样式,酒壶的尽头是坐在地上,半边身子靠在软塌上的谢烜。
谢烜原本半闭着眼睛在闷头饮酒,听见门帘被掀起的声音,想也没想抬手就将手里的酒杯猛的掷了过去。
啪!
酒杯落地的声音十足清脆,让谢烜诧异的扬了扬眉。
没砸中?
十步的距离而已,不可能没了准头。
避开了?
永安宫伺候的人什么时候又了这样的胆子?
勉强撑开眼皮,正巧瞧见苏俨昭手里拿了一碗茶盏,眉头微蹙,像是在犹豫泼还是不泼。
“璟之……”
谢烜将手掌撑在地面上想站起身来,奈何酒意上涌,手脚发软,一时竟半点使不上力气。
见他神志仍存,苏俨昭将手中茶盏放回小案上,公事公办的模样:“陛下深夜召臣入宫,是有何军情要务吗?”
喝成这样,军情要务当然是没有的。谢烜伸手又去够酒壶,酒杯扔出去了,就干脆不在意风度,仰头就灌。
苏俨昭冷眼看着,没拦他。真醉了也好借着由头发酒疯也罢,许总管都把他请到了宫里来了,这个时候想抽身只怕不那么容易。
“听闻陛下在宫宴上跟贵妃娘娘发了好大的火,中秋宫宴不欢而散,不知是为了何事?”
齐朝立国两百多年,谢烜大概是国史上后妃第二少的帝王了。
第一是谢启。
他后宫里唯一的这位贵妃娘娘,是他少时的原配王妃,临安陈氏的女儿。
成婚数年,陈氏一无所出,难得的是成王府里也再没进新人,所有人都以为他夫妻二人感情甚笃。
谢烜登基的那几日苏俨昭尚在交州,只隐约听闻谢烜以防外戚干政的名头只封了陈氏当贵妃,闹得临安陈家老大的没脸。
谢烜将手中的酒壶随意的掷在地上,麻木的看着没饮尽的液体缓缓流淌于地。
“璟之知道盲婚哑嫁是个什么滋味吗?”他突然扭头去看站在一旁的苏俨昭,似笑非笑的问。
“哦对了,昔年你跟端柔皇姐也算自幼相识,就算成婚了也不是毫无了解。”
“都说娶妻娶贤,就算真遇见了一生所爱,给个名分也就是了,要真是想不开要硬来,七出之条也不是不能用。”
谢烜第二次尝试着起身,终于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向寝殿里除了他之外唯一的人走去。
“可要是想得开想不开,都无法得偿所愿……又怎么办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下次争取凌晨前更新……【躺平
感谢卷尺的地雷*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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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营养液的这位宝贝马甲好有特色……
☆、第31章
同样是耳语; 谢烜那张跟谢启有五六分相似的脸在眼前骤然放大; 给人的感觉却是迥然不同。
前世谢启那一次,是真的打了苏俨昭一个措手不及。
怀里的人胸口处还插着短匕; 带着腥甜的血就那么淌落下来,连带着耳边虚弱的说话声都带了细密的情意。
而谢烜……先有他弟弟珠玉在前; 再有数月前成王府邸那一次预兆; 他的心思,苏俨昭虽然算不得了若指掌,到底猜得到那么五六分。
真是一点新意都没有。
“世间不如意事十之**; 陛下已身登极位,月盈则亏; 凡事某要强求才是。”
苏俨昭抬眸,淡淡的道。
谢烜看着他说完,不声不响的又凑近了些。
话音落地,四周又是一片寂静; 对面人炙热的气息喷在颈边; 苏俨昭才觉出几分暧昧来。
中秋、午夜、寝殿、醉酒。
连他自己; 也还有些熏熏然的飘乎。
手指悄没声息的摸到腕间; 触碰到一阵独属于金属质地的冰凉。
谢烜一直牢牢的盯着眼前人的眉眼; 想要看的更清楚一些,却忽而觉得后背一凉; 明明是天朗气清的时节,却能感受到一股渗人的寒意。
脑海中忽然就清明了一瞬,失踪已久的神志也勉强找了回来。
不自觉的后退了半步; 目光扫了一遍寝殿也没瞧见醒酒汤的影子,谢烜伸手掩了掩嘴角处不存在的酒渍,勉强笑道;“要说月盈则亏……论起来,璟之出身公侯之家,少年时就得了父皇赏识,又辅佐兄长登位,这路走的比我顺畅多了。璟之不妨想一想,易地而处,你会如何?”
易地而处?
苏俨昭缓缓将手指从袖中拢出,觉得自己遇见了一个从未解决过的新问题。
他是皇帝,遇见了一生所爱却无法得偿所愿?
要带入这个角色半点不难,前世谢启在位的最后几年,除了一个名号,他与帝王并无半点区别。
体会过也深深了解过这个位置不容人质疑的权力,才更无法想象。
有个喜欢却到不了手的人是什么滋味?
不对。
更重要的是,那个人会是谁?
脑海里第一个闪过的就是适才见过的小皇帝削瘦的小身板,明明知道不合时宜,苏俨昭还是情不自禁的琢磨起来。
上一世他待谢启一直不冷不热,也不知道这位是怎么莫名其妙的得出喜欢他的结论。这一世与谢启相处从头到尾都秉承的亦师亦友忠臣良相的原则,应当不会出现相仿的情况了吧?
如果谢启没喜欢上他,他却喜欢上了谢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