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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梁思试探喊道。
朱厚照充耳不闻。
梁思蹙眉,道:“宫殿被烧成这样,看不出什么线索,你仔细检查陛下这几天所有吃穿用度,留意陛下身边的人,看是否是被下药了。”
厉向一惊。
厉向让人留意朱厚照所有的吃穿用度,果真朱厚照疯魔了几天,便渐渐好了。厉向怀疑陛下身边有细作,将大批人换了,禁卫军随身保护,不敢有丝毫松懈。
梁思与郭盛终于空闲下来,便隔三差五看望苏顺,苏顺已经醒了过来,全身烧伤,以后也不能再随便动武,刚开始醒过来的时候极度不敢相信,梁思和郭盛站在门外,听到他声嘶力竭的吼过,幸而启月一直不离不弃地安慰他,他才渐渐缓了过来。
苏顺躺在床上,包着纱布的脸急切道:“头,白莲教除了?!”
梁思点头:“在湖南大败,已经尽数被歼灭,为你报了仇。”
苏顺烧毁的眉头一喜。
“陛下这次派我与宏茂去江西查案,有段时间不能看你,你好好养伤,北镇抚司不能缺了你。”梁思道。
苏顺恢复些意气风发:“等我好了,我跟头一起去办案。”
“等你。”
——
梁思与郭盛出发的时候,正好是大军凯旋回朝的那天,朱厚照被杨廷和犹如赶熊孩子般赶到了金銮殿外,萎靡的看着兴高采烈的大军进入紫禁城。
七位将领,二十位偏将站在了金銮殿外,百官迎接,圣上赐酒,将士一饮而尽,朱厚照目光随意一瞥,看到一个人的身影时定住。
连着两任江西巡抚上任不久死亡,两任发疯回家,最近上任的孙燧疯了,朝廷不知江西到底有什么魔怔,派过去的接连不是死便是疯,便派了刚刚破除谣言的梁思和都察院郭盛前去调查。
发疯的孙燧是郭盛的顶头上属,郭盛非常熟悉此人,道此人严肃公正,思辨敏捷,在去江西时,根本没有发疯的征兆。
临近江西了,仍然有大片荒芜,不见任何村落,车轴飞快转动,前方猛然出现一群人,童乐一勒马绳,马儿长啸。
童乐看了看周围茫茫一片,道:“几位是要问路否?我们也是初来乍到,不知各位壮汉知道此地离江西还有多远?”
前方一人,形貌魁梧,半卷的衣袖露出肌肉虬曲,他望着童乐单纯的模样,哈哈大笑一声,临山一指:“沿着这条路,行个半刻钟就到。”
童乐望向山里,茫然道:“往这里走不是进山了?”
曹炎彬看出这些人不怀好意,道:“各位壮汉,可知我们是何人?!”
“管你是何人?!将钱财留下!”那壮汉立刻变脸,其身后小弟纷纷拔刀冲来。
曹炎彬一把架住了劫匪头领的刀,右手空掌袭向跳上马车的人,左脚凌空一抬,按住刺过来的刀,曹炎彬冷道:“敢劫锦衣卫的车,不要命了!”
曹炎彬肩膀一动,将他们甩了出去。
劫匪纷纷摔了出去,小弟们将刚才壮汉头领扶住,面面相觑道:“锦衣卫?”
壮汉恨恨道:“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都不怕,还怕你们区区一个锦衣卫?上!”
劫匪飞扑过来。
车内梁思的声音清淡:“要帮忙吗?”
“头,你就放心在车里和郭大人谈情吧,这些人我与童乐还是能对付的。”曹炎彬笑道。
梁思:“……”
郭盛望向梁思。
梁思耸肩表示无辜,他可没有跟他们这么说。
屋外发生响动,风吹动着车帘,梁思望了一眼劫匪,长得凶神恶煞,却只是狐假虎威。
童乐和曹炎彬几下打翻众人,劫匪在地上打滚哭爹,一群壮汉,肌肉横阔,伏在地上哭的不成样子。
童乐对曹炎彬笑道:“我还以为外面是怎样的惊涛骇浪了,这么多年都不让我外出,非让我再历练再历练。”
劫匪头领跪在地上,道:“大爷绕我一命,我们下次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曹炎彬道:“送官府。”
劫匪头领听到此话,反而神情一松。
童乐将十几个劫匪捆住,长绳握在手心,跳上了马车,让这些人在马车后面走。
四人到了江西赣南巡抚衙门,大门紧闭,朱红大门陈旧的掉漆,门前和击鼓处灰尘扑扑。
童乐叩响门环,响一声落下一层灰,童乐吃了一层灰,不停的咳嗽。
曹炎彬笑看着童乐,转头对梁思道:“头,我看这赣南巡抚莫不是也发疯,借着发疯的由头不理政事,你看着外面,多久没有开门办案了?”
童乐敲的手酸,好半天,才有人在里面喊道:“谁啊?”
童乐:“锦衣卫和都察院。”
里面的人听之一喜,小声道:“老爷,是锦衣卫。”
那人自以为没人听见,但是锦衣卫是何等的耳目聪慧,听到了此话,敢情早就有人在门后了,就是不开门!
里面走出王守仁,喜道:“各位快请进快请进。”
王守仁,着一身直裰,头戴四方平定巾,头发用璞玉竖起,与当年所穿所着几乎没什么差别,只是多年下来,双眸变得沉稳,气度从容了许多。
待锦衣卫和都察院跨进门槛,王守仁面色一变,小厮望着后面的劫匪惊慌道:“老爷……”
☆、第 70 章
王守仁指着劫匪道:“几位大人; 敢问这是……”
童乐嘻嘻笑道:“既然来拜访; 送点礼物给巡抚大人。你们这治安真不咋的; 替你除了,不用道谢。”
王守仁面容动了动,露出哭一般的笑容; 动了动唇说了什么,马路上传来几个人齐声喊着:“宁王到!”将他声音盖了下去。
王守仁面色一变。
宁王左右侧有四名士兵,刚才“宁王到”就是出自这四人,宁王身后也有步兵百人; 身穿盔甲,各拿长矛; 威风凌凌而来。
而宁王则身穿一件赭色缎面长衫; 袖口处绣着繁复的花纹; 用着金带绑住长发; 双眼细长斜飞,薄唇微勾着,一张脸阴柔极了。
宁王远远站在原地; 眉头微微蹙起; 掏出怀中秀帕掩住嘴; 就看见四名小兵立刻就地铺地毯,约有五丈长,半丈宽,宁王这才踩上毯上而来。
众人:“……?”
宁王终于在众人面前站定,嫌疑地望了一眼落满灰尘的府前; 口旁帕子一直离开,道:“王大人好偏的心,锦衣卫和都察院来就开门,怎的不待见本王?”
众人感到一阵恶寒:“……”
童乐以眼神询问曹炎彬:这王爷该不会是脑子有问题吧?
王守仁面色微微苍白。
劫匪各个目光炯炯。
梁思将诡异的气氛收于眼底。
王守仁勉强镇定道:“王爷尊贵之躯,下官府邸破旧简陋不堪,恐污了王爷衣衫。”
宁王勾起阴阴柔柔的唇角:“本王身为镇守番王,此地巡抚衙门却破旧不堪,是本王失职,王大人怎可住在此地?来人!”宁王喊道,眸子一闪而过狠戾,“带王大人先入住本王府中,好生照料,等本王差人修葺衙门后,才能让王大人放心住下。”
王守仁面色惊恐。
宁王又转头对梁思和郭盛一笑:“几位大人远道而来,本王也要一尽地主之宜,几位大人请?”
童乐刚要说不,梁思笑道:“有劳王爷了。”
王府,亭台楼阁,雕栏玉砌,屋檐用琉璃瓦所盖,在阳光下金碧辉煌,璀璨夺目,梁思只在南京的大报恩寺看过这种瓦,听说一瓦难求。
宁王一边走一边和善的问当今圣上是否安好,梁思简单应付了几句,宁王说着说着眼泪放光,讲他如何在这镇守一方,如何如何的艰难,如何如何的为百姓做事,都舍不得吃一顿饭。
梁思望着他身上一件可抵普通人家一辈子所花的钱,微微一笑,默不作声。
宁王将眼泪一抹,话锋一转:“敢问几位大人是为何事而来?”
梁思道:“听闻新上任的孙燧大人得了疯症,特来调查。”
宁王“哦”了一声,唇上始终挂着笑容:“几位大人准备如何处理?”
梁思目光故意透着为难:“我与几位大人刚来此地,尚不清楚情况,不知王爷知道孙大人的病情如何?”
“实不相瞒,孙大人现下就在本王府中,本王怕他吓到了人,一直将他关于东厢房,请名医医治。”宁王一叹,“可是丝毫不见好转,前几日本王去探望,还差点把本王抓着了呢。”
梁思:“可否一见?”
东厢房外,两个士兵站在门外,宁王到来,他们立刻跪下,宁王声音阴柔:“将门打开。”
宁王再转头对梁思等人善心般提醒:“小心他会伤到几位大人。”
梁思和郭盛点头。
门开了,屋内阴阴沉沉,看不见里面的情况,只听到“哈哈哈”的诡异声音,梁思和郭盛走上前,环视了一圈,屋内不见人影,只回荡着笑声。
宁王示意两个士兵,两个士兵进来,将桌子掀了开,一人坐在桌下,头发披散油腻,身上衣服乌黑不堪,隐约可见原本是一件月白的衣衫。
阳光突然直射入眼睛,孙燧立刻弹起乌黑的手挡住阳光,口中支吾着:“坏人!坏人!……!”
突然他瞧见了宁王,扑通一声跪下,头点地,口中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宁王叹道:“你看,他就是这样。”
梁思道:“大夫是如何说的?”
宁王道:“大夫说孙大人思虑过甚,急火攻心,唉,恐怕是被那帮劫匪气的,幸而几位大人将劫匪抓到,不如将这劫匪交给本王处理,本王要替孙大人好好出这口恶气。”
梁思目光光芒一闪而过,笑道:“交给王爷,下官就放心了,免得这些劫匪出去又伤天害理。”
宁王又道:“不如几位去前厅喝些茶,免得孙大人误伤了几位。”
梁思道:“王爷客气。”
几人在前厅喝茶,上好的碧螺春,宁王还让人准备了山珍海味,梁思目光一聚,赣南地处偏僻,这些东西恐怕不容易弄到。
童乐望的眼睛发亮,笑道:“王爷您真是太客气了,我们本来就是来办事的,您这样让我以为我们都是来享福的了。”
宁王一笑,阴阴柔柔的,像朵摇曳的菊花。他多看了童乐几眼,目光在童乐胸肌紧绷着衣衫处停了停。
曹炎彬在底下踢了童乐一脚,童乐茫然的看他,曹炎彬小声道:“头都没说话,你说什么?”
童乐瘪了瘪嘴,曹炎彬心中忐忑不安,望了一眼梁思,见他镇定自若,这才稍微镇定。
宁王将几人妥善安排了住处,童乐躺在天蚕丝被上,看着屋内的一应俱全,双手撑开,感叹的一叹:“宁王真是好人!”
曹炎彬一脚踢向他,面色凝重。
童乐一把坐起,摸着被衾,道:“这是天蚕丝的,小心踢坏了!”
曹炎彬:“……”
曹炎彬恨恨指着他道:“你……你就等着被人买了还给人数钱。”
“什么?”童乐迷茫道,但见曹炎彬背影,又喊道,“你去哪?”
曹炎彬:“头那!”
童乐重新躺了下来,摸着天蚕丝,嘀咕:“好好地享受不享受,偏去当大灯笼,怎么想的啊?”
屋内,梁思和郭盛正在说道宁王奇怪处,曹炎彬敲门了:“头,是我。”
梁思打开门,曹炎彬一见屋,看见郭盛坐在桌边,就知道头与御史大人也一定是感觉有些不对劲。
曹炎彬道:“头,那个宁王我越看越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