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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七知道那有多疼。
五年前的那个冬夜,他亲手用刀子切开肌肤,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从胸口流出来。剧痛与恐惧甚至比寒风更冷,可就算这样,他还是又刺下了第二刀……
突然,岳听松抬手按住了赵七的肩膀。
直到这时,赵七才发现自己抖得厉害。岳听松的温度与力量从肩头传过来,他忍不住朝他靠了靠。
“我……就要死啦。”沈兰卿的声音断断续续,这几个字似乎消耗了他很大力气,“岳少侠……我输得心服口服。只是……我还有个最对不起、最放心不下的人,阿棋……”
赵七没有应声。
“欠你的,我这辈子还不上了。”沈兰卿惨笑道,“我只有一条消息,关于你的父母……”
赵七蓦然睁大双眼。可沈兰卿此时已经灯尽油枯,话音也渐渐微弱。
“我命长飞楼倾尽全力,终于查到了他们的身份……”
“什么?他们是谁?”赵七终于忍耐不住,几步来到沈兰卿的身边,俯下。身想要听清楚接下来的信息。
然而——
“小心!”岳听松失声喝到。
正在此时,沈兰卿猛然出手!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赵七毫无防备弯腰之时,突然手腕一沉,脚下一个趔趄,整个人栽倒在沈兰卿身上。
糟糕!
赵七还没有反应过来沈兰卿为什么会突然拉他,鼻尖已经先一步嗅到了一股浓稠的血腥气息。
他受惊地缩回手,而匕首却已经留在了沈兰卿的身上。
大股大股的血从他身下流出,很快染红了瓦砾,染红了地面,赵七目光扫到一个熟悉的东西,过了片刻方想起来,那是被摔碎的玉佩。
现在它同样静静泡在血泊中,像只破碎的蝴蝶。
“你骗我?!”赵七惊怒交加。
“死在你的手上,哈……”垂死之际,沈兰卿的脸上居然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我永远……是第一个……你忘不了……”
他拥有白雪棋的第一次心动,第一次亲吻,第一次鱼水之欢,是他第一个爱上的人,是他第一个深恨的人,同时,也是他第一个亲手所杀的人。
未来,无论赵七遇到谁,经历何种事情,是快乐或是忧伤,他都会记得他。而这一切将如附骨之疽,日下之影,此生此世,纠缠不离!
“你错了。”赵七忽而一笑,附在他耳边小声道,“我以后会过得很好很好,不会记起你,也不会刻意忘记你。我要跟我喜欢的人过长长久久的日子,直到我们都又老又糊涂,也只会记得彼此的名字。”
他原本以为忘记很难,是因为他总是想着如何忘掉。可现在他知道了,其实这件事很简单。
只要现在过得比原来好,只要身边是所爱之人,他的生命就会满满当当,再也容不下别的什么。
天亮了。
一道晨曦越过窗棂,沉甸甸地压在沈兰卿的衣角。他的眼睛没有闭上,可身体已经冷了。
赵七坐在地上,透过头顶的大洞,看到了几颗在晨光中沉浮的星子。
“昨夜真长呀……”他揉了揉眼睛,可是已经无法掩饰夺眶而出的泪水。泪水越擦越多,最后他捂住脸,将身躯紧紧蜷成一团,无声地痛哭起来。
岳听松坐到他的身边,给了他一个沉默的拥抱。
此时无需多言,唯有陪伴。
两人就这样安静地偎依在一起。等到太阳光暖洋洋地照在身上时,赵七已经呼吸平缓地睡着了。
岳听松看了一会儿他的睡容,抬起手想擦去那张脸上未干的泪痕。可一动衣袖,才发现赵七的手指揪住了自己的衣角。
亲了亲赵七的额头,岳听松没有拿开赵七的手,而是将人打横抱起,从大门走了出去。
文艳站在门外,板着一张冷冰冰的小脸,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
“我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做到,长飞楼是你的了。”岳听松压低声音,“不要做任何不义之事,如若不然,我必亲手取你性命。”
文艳考虑片刻,最终妥协地点了点头。
岳听松也没怎么在意,继续抱着人朝前走。不远处停着一驾马车,几个人恭恭敬敬站在那里,见他走来,就要跪地行礼。
“小声一点。”岳听松止住他们,先将赵七轻轻放进马车里,又从怀里摸出一封信。信封上有个小小的龙爪印,在阳光下闪烁着淡淡金光。
“这封信你们带回去。”岳听松道,“皇帝看完之后,应该就明白了。”
那些人面面相觑,良久方有人上前,接过那封重于千钧的秘信。
终于打发走一干人等,岳听松跳上马车。车子动了动,赵七迷迷糊糊的声音传来:“咦,这是要去哪里呀?”
夏日融融,碧空无垠。天边淡淡飘着一抹羽翼般的云彩,像只展翅冲天的凤凰。
岳听松笑了。他将鞭子一扬,在空中打个呼哨,马儿立时迈动四蹄,轻快地跑向前方。
“咱们回家!”
第133章 番外·归山
“所以说,在那个山寨里遇到文艳的时候,你们两人就勾搭到一起啦?”赵七啃着干粮,不满地用胳膊肘戳弄同样坐在马车里歇息的岳听松。
他这一觉睡得久,醒来就嚷嚷着肚子饿。岳听松没奈何,便停下马车,顺便讲起了赵七不知道的部分。
“我那时并没有相信他的话。”岳听松解释道,“直到你回答了我那个问题,我才开始怀疑沈兰卿。”
赵七若有所思:“难怪你要问我给赵禹成下的什么药……”
岳听松笑道:“我只是没想到,你竟然拿沈兰卿第一次给你配的药给赵禹成吃。”
“我那时候什么都没有,也不敢找人配药,最后只翻出那一包药粉,便想着死马当成活马医了。”赵七心有余悸道,“其实赵禹成出事的时候,我还以为是药放了太久,变成毒药了,一直吓得要命,没想到是被沈兰卿掉了包。”
察觉岳听松目光有异,他赶紧又辩驳道:“我这可不算说谎,毕竟我吃那个药的时候,就只是拉拉肚子而已啊。”
岳听松笑着摇摇头,没再继续问,只是说:“当时我也不敢就此确定。后来收到岳峤驾崩的消息,在路上遇到些人,才知道他同白宜秋的关系。”
说到这里,赵七的眼眸暗了暗。
“……我不明白爹爹为什么要这样做。”他用手遮着眼睛,声音有些发闷,“就算爹爹疼我,可怎么也大不过他的亲骨肉。沈兰卿若成了我哥哥,他也不会这么对我了吧?”
岳听松犹豫了一下,俯身在他耳边,低声道:“其实,凤宁公主她……”
赵七听着听着睁大了眼睛:“这——”岳听松伸指按住他的唇:“嘘。这件事除了天知地知,就只有你我知晓。”
赵七忙着点头,心里却掀起惊涛骇浪。过了一阵突然想起,沈兰卿身为长飞楼主,知不知道这件事?白宜秋是不是告诉过他呢?
最后他自己摇了摇头。
无论知不知道,人死了就是黄土一抔,那些惊天动地的秘密,也早已随之沉寂于幽暗地底,永没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怀着几分说不出的惆怅,赵七叹了口气,觉得这一切真是荒谬得可笑。可人世间的事情,又有哪一件不是荒谬可笑的?
他索性将事情丢开,盯着岳听松瞧了一会儿,眼珠一转,笑嘻嘻道:“给你说个笑话。沈兰卿告诉我说你师父给你找了个指腹为婚的媳妇,还说你马上就要大婚。哈哈哈,是不是很好笑?”
孰料,岳听松并没有跟他一起笑,反而脸色一变,有些心虚地移开了眼睛。
赵七心里咯噔一声,干粮也不啃了,直接扑到岳听松的身上,想打又舍不得下手,只能气呼呼地捏他的脸:“好呀你这个小混蛋,背着我做什么了?你师父真给你讨了老婆?!”
岳听松没敢还手,一动不动地任他捏,只讪讪笑道:“师父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许是我之前给他的信没有寄到。等我带你见了他,咱们再一起去跟那姑娘好好说说,就……”
“这是你的事,你自己去——不行,你不能去!”
气归气,可赵七心里并不糊涂。
万一对方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这呆小子一见之下被勾了魂可怎么办呢?就算不是美人,若是性子温柔可人,也是比自己强些的呀。
“我去就可以了。哼哼,我要说你生得奇丑无比,脚底流脓,脑袋长包,是个小气鬼,又是个大笨蛋……”赵七骂骂咧咧嘟囔半天,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屁股下面有个硬邦邦的东西支着自己。他立时又找出一条罪状:“还是条小淫虫。”
说着伸手去摸“罪证”。
不料,那物触手冰凉,形状也有些不对。他吓得赶紧缩回手,傻兮兮地朝岳听松眨眼:“你兄弟……好像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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