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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掏出怀中的信,向韩川递过去,却没能看到韩川眼底一抹厉色。
韩川齿冷,看着犹自解释的骆泽,怒极反笑,一把接过信封,将信扔出车窗外,他一字一顿的低声道:“骆泽,这次我不会再对你心软了。”
骆泽变貌失色,却不是因为韩川这句话。他的一颗心早已随着那向外飘落的书信而去,根本没有听到韩川所言。
骆泽猛地一下挣脱韩川,向马车外钻去。
马车外,是一片白茫,那白从眼前一直盘旋着蔓延到山顶,一瞬间让骆泽感觉到不知身在何处。
他呆了呆,不顾行动不便,纵身跳下马车。路的一侧,是陡峭的山崖,崖壁上白雪皑皑,枯枝挂雪从厚厚的雪层中冒出,仿佛在昭示着天地的凉薄。
骆泽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前倾的趋势,他向崖壁望去,看见那封信摇摇欲坠的挂在山崖边的一棵枯树上,顿时松了一口气。
韩川和雍王二人下得车来,骆泽听到二人脚步,不回头的道:“你们等我,这封信对我很重要。”
说完,他小心翼翼的踩到崖壁陡峭的斜坡上,一个深深的脚印形雪坑出现在崖壁上,雪层下的枯枝烂叶在骆泽的脚底发出“簌簌”的响声。骆泽抓着斜坡上一株株的枯枝,不顾手中冰冷刺骨,深一脚浅一脚的向那棵枯树靠近。骆泽此时满心满眼的都是那封泛黄的信,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把信拿回来。
韩川蹙眉想要上前,刚迈出一只脚就被身边的雍王制止:“韩兄,你不是说再也不会对他心软了吗?若他有个差池,不是还免了我们动手?”
韩川闻言,神情复杂。
不过是一封告发他的信,骆泽为何如此珍视?
那边,骆泽终于爬到了枯树旁边,他踮起脚,伸长了手去够那封书信。够不着,脚再往前蹭蹭,突然踩到一处低地,骆泽晃了晃身,差点跌落。
韩川咬牙,双手紧握。
骆泽定神,右脚往前一步,努力半天,终于拿住了信的一角。
他藏了这封信三年,不惜背上不孝的骂名,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将它当做救命之符,离开这是非之地。
想到这儿,骆泽兴奋地回眸,对着韩川灿然一笑。
韩川愕然,看着眉眼弯弯的骆泽,不自觉的伸出攥紧在身侧的手,向前探了一探。
突然,他看见骆泽猛地低下了头,脸色一片死灰。紧接着,骆泽弯下了腰,手探向地面,半晌都没有抬起来。
韩川忽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他纵身一跃,施展身法落在骆泽旁边,只见一条颜色鲜艳的蛇正紧勒着骆泽的小腿,尖牙刺破衣衫紧紧嵌入肉中,骆泽伸手去抓那蛇的七寸,却动作笨拙迟迟不能如愿,眼看着就要被反咬一口。
韩川左手急速探出,箍住那蛇的七寸,指关节一用力,登时,那蛇便软做一团,从骆泽小腿上落下来,没了动静。他即刻将人带回崖边,蹲下来扯开骆泽的裤脚,查看小腿上的伤势。
只见骆泽小腿上两个深深的牙痕,显是毒蛇所咬。
骆泽先将信塞回怀里,才苦笑一声道:“寒冬腊月,他本该长眠,许是我踩到它的洞,把它惊醒了。”
韩川猛地抬头:“你这意思是不怪它,是你自己活该了?”
骆泽赶忙摇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说……”骆泽顿了顿,终是叹口气,“罢了,就当是一段孽缘罢。”
韩川闻言,干笑一声:“孽缘……谁说不是。”
骆泽伤口处黑血渗出,韩川指如闪电般点在他小腿穴道处,暂时封住小腿血脉。
韩川低下头,准备将毒血吸出,骆泽却是用手一掩:“用刀划开放血吧。”
韩川眉头一皱,改为拿出一把尖利的小刀,道一声:“忍住!”。同一时间,手起刀落在咬痕处划了个十字,黑血滚滚流出,骆泽倒吸了一口冷气。
韩川:“什么感觉?”
骆泽有些昏沉,许久才轻声道:“疼。”
“除了疼呢?”
骆泽:“冷。”
韩川无奈:“我是问你伤口有什么异样?”但他还是将骆泽背起,带回马车中,雍王也跟着二人,回到车中。
韩川感觉到骆泽有些神志不清,放柔声音道:“还有什么感觉?痒吗?麻吗?”
骆泽眉目低垂,显然是力有不逮,半晌,他喃喃一声:“说我留宿朋友家……”
骆泽沉沉睡去,不再动作。
韩川脸色青白,身体僵直,他揉了揉揉眉心,向马车外喊道:“快些上山!”
外面的马夫应了一声,“吁!”的一声,马车复又前行。
雍王皱眉,欲言又止,张了张口,叫的却是一声“师兄”。
韩川侧头,沉在阴暗里的侧颜晦暗难明,显得十分可怖:“麻烦雍王殿下派人去骆府说一下罢。”
雍王看了看一边犹自睡去的骆泽,叹口气。
骆泽再醒来时,天刚蒙蒙亮,他躺在一间朴素的小屋中,床的对面挂着一幅“道”字,用笔遒劲有力,张弛有度,收放自如,堪称佳作。
骆泽先是伸手往怀中探去,感觉到那封信还在,他呼出一口浊气,往自己的小腿看去。
伤口外已经被仔仔细细的包扎好,只是整条小腿都麻木无力,感觉像没有了似的,骆泽伸手掐了掐腿上肌肉,用足了劲却丝毫没有感觉。
呆呆的怔了片刻,骆泽仰面躺倒,合上双眼。
推门声响起,一人走入房内,拍掌道:“骆大人倒是比平常人都想得开。”
骆泽听出是雍王的声音,也不起身,道:“我家人相信了吗?”
雍王笑道:“你猜?不是我说骆大人,你对你家里人倒是十分的关心,只是这天下谁不是爹生娘养的,你家人是人命,别人的就不是了?”
话毕,走到骆泽床前坐下:“蛇有剧毒,你必死无疑。”
骆泽浅笑:“这天下谁又不是必死无疑?重要的是能活几天?”
雍王冷面道:“七天。”
骆泽摇摇头,又点点头:“时也命也,若是可为,七天也足够,若是不可为,七年也无用。”
“骆大人,凌冬有一问不知当讲不当讲?”雍王问道。
骆泽:“雍王殿下有话不妨直言。”
雍王肃穆道:“你对我师兄,到底是怎样一种感情?”
骆泽怔然:“师兄?”
“骆大人可能不知道,我母后与岐山有一定渊源,这也是我大哥在韩川下落不明后没有为难岐山的原因。母后始终惦记着岐山,也传我岐山武艺,故我与韩川有着师兄弟的名分。”
骆泽曾听说过当今昭德太后与韩渊是师姐弟的关系,始终当做玩笑。若韩渊是昭德太后的师弟,凌夏岂不是要叫韩渊一声小师叔?今日却得知这一切都是真的,不禁哑然失笑。
“你还没有回答我,你到底是怎么看待我师兄的?”
骆泽皱眉:“这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雍王闻言,神色间有些失望:“难道对你不重要吗?”
骆泽不言,过了许久才道:“我不知道。”
雍王嗤笑:“果然如此,你所言所语,尽是敷衍。”
他接着说:“你怎么看待我师兄,我不了解。只是我师兄怎么看待你,我倒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刚才说你只能活七日的话是骗你的,你腿上无力是因为我封住了你的穴道。我师兄用绝品冰莲心救了你,这本是原师伯为他好不容易求来保命用的,现在给了你,只希望你莫要再害他。你送信给你家乡人让他们准备迎接骆相回乡的事我们已经清楚,你怀中通报丧事之信我也已经看过。只是丁忧这个法子行得通行不通还是另一说,你不要高兴的太早。”雍王顿了顿,“我师兄不想看见你,下山的马车已经备好,你走吧。”说完,化去了骆泽腿上的指力,转身而走。
骆泽躺在床上,只觉得每吸一口气双肋就疼痛万分。躺了许久,他才摸索着下了床,向外走去。一个小道童拦住他:“公子请跟我这边走。”
骆泽浑浑噩噩的跟上前去,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的马车,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回的骆府,只是一见到门口骆月的身影,便感觉五脏六腑都一阵翻江倒海。
他喉咙一热,“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染红了阶前白皑皑的雪。
骆家众人大惊失色,连忙把骆泽抬进屋,如是脸上急出了眼泪,一副仓皇失措的样子:“要是我拦住少爷不让他出去,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骆月看在眼里:“不到哭的时候,你主子的日子还长着呢。”
如是点点头,擦干眼泪,叫大夫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只有一章~~~~~拜拜!
☆、旧忆 八
韩川走后不足一年,皇都突然风向变动,凌夏帝几次在朝堂上对勇武候赵长生心生不满,所问话语之中多意有所指。
一次,凌夏帝问赵长生治理天下是“文”重还是“武”重。
赵长生答:“治国如做人一般,文武就相当于人的两只腿,一长一短不就成了跛子?臣以为,文可安定国内平民,武可震慑四海贼寇,二者缺一不可。”
凌夏帝却道:“爱卿所言有理,只是四海初定,百废待兴,国库空虚,然则兵将众多,日费千万金,这可如何是好?”
赵长生蹙眉:“只是这兵防之事,十分重要……”
凌夏帝道:“我自是知道这些,然而现在无甚战事,便想着裁军……”
赵长生闻言大惊,半晌道:“适当裁军,也不失为一个法子,不知皇上要裁哪一处的军队?”
凌夏帝:“爱卿你统领的江西、梅安和桐城三军我看人员就比较冗杂。”
赵长生愁眉苦脸道:“只是这些都是跟随臣多年的部将,我……”
凌夏帝状若无意的轻呵一声,沉声道:“爱卿可是不愿?”
赵长生沉吟道:“不知皇上要裁军多少?”
凌夏帝扬眉:“这三军人数共三十万人,我便裁军十万。”
十万?!
赵长生恳切道:“现在决定裁军人数之事未免草率,请陛下容我将这三军人事调配等一干事务再整理一下。”
凌夏帝冷笑道:“不用了,裁军的谕旨我上朝前就下发了,爱卿下去执行便好了,退下吧。”
赵长生埋首在下,脸上神色晦暗不明,许久,才行礼道:“臣,告退!”
凌夏帝不耐烦地挥挥手。
这次事后,君臣之间多生罅隙。凌夏帝不只是对手握重兵的赵长生如此,便是对韩渊和骆丘也多有指摘,一时之间,人心惶惶,大家都说皇上这是有意想要将昔日的功臣宿将们一一翦除,而赵韩骆三家首当其冲。
五月里是骆月的生日,闺中女子的生日不宜大操大办,于是只是中午时骆家上下聚在一起吃了顿饭,大娘和别人打马吊输了钱,饭桌上没少数落骆月。
下午,骆月好不容易从骆府逃了出来,向城南行去。
走到城南一处蜜饯铺子,亭哥从里面走出来,手中提着一袋零嘴:“怎么一副不高兴的样子,谁欺负你了?!”
骆月吐吐舌头,将袋子接过,挑了几个又大又圆的梅子含在嘴里,才鼓囊着嘴说:“谈不上欺负,只是老姑婆输了钱,又来唠叨我和骆泽了。”
亭哥一笑:“你过生日她也不让你安生,分明就是欺负。”
骆月眯着眼睛点点头:“下午你可得好好补偿补偿我。”
亭哥宠溺的摸摸骆月的脑袋:“好。”
骆月柳眉挑起,伸手打开亭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