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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珩与温璃虽同为元皇后所出,待遇却差得多。元皇后对温珩不冷不热,京中风传温珩并非元皇后所出,而是元皇后侍女所生,元皇后杀母夺子,就是为了防止温璃有个意外。温璃天生就是太子,行的是储君之教,温珩却只是温璃的备用品。从小时候起,温珩不敢提任何要求,不敢表露出自己丝毫的意见,因为他太清楚,没有了自己,母后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替代品。
他从来都是一个漫无目的游荡的旅人,万家灯火、热茶美炙从来都不曾属于他,他一直都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一切,却没有想到仅仅是这一句“辛苦”就让他酸了鼻子、红了眼眶。
温珩觉得自己好丢人,却又怎么都止不住。他只能赶紧夺下归雁徊的汗巾,把眼睛埋在汗巾中,又不敢有太多的停留,便把汗巾塞回了归雁徊的手中。
但是归雁徊没有接,他反而是攥住了温珩的手,摇了摇头:“殿下留着便好。”
“殿下,”归雁徊的声音轻柔而坚定,他看着温珩,道:“殿下可愿信任雁徊,让臣为你鞍前马后?”
温珩愣住了,他何德何能能让这样一个必定会成为皇家智囊的人为自己执鞭坠镫,可他却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或许是因为归雁徊这句话说得那样坚定,令温珩无法拒绝;或许是因为归雁徊的那双眼好像夜空之中一颗坠落的星辰,落到了温珩的心里,在那兰草瓷器包裹的帷幕之中,点燃了一团黑色火焰。
多年之后,温珩才明白,那是一颗名为野心的种子,由归雁徊亲手埋下,那种子在他的心中生根发芽,最终混合着汹涌而不明的情愫,将他和归雁徊牢牢地捆绑在一起。
作者有话说:
感谢评论留言的小天使!!!小攻本章出场,前面他会比较怂,慢慢会成长起来
第3章 我养不起你
“殿下,”归雁徊的声音轻柔而坚定,他看着温珩,道:“殿下可愿信任雁徊,让臣为你鞍前马后?”
温珩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似是觉得还不够,他又应道:“若邻愿意的话,我自然是愿意的。”
可是温珩憋屈了这么多年,他稍微冷静下来一点,又总觉得这样的好事是绝对不会落在他的头上的,于是小王爷想了想,有些犹豫地道:“待我年长,就要被遣到封地,按照祖制,宗室弟子不许科举做官、不许经商营生,大部分的温姓子孙都在不能糊口的边缘。若邻要是随我去封地,我……我养不起你。”
温珩垂着眼睛念叨,他总觉得,自己最后的话怎么听怎么奇怪。
“我可以少吃点。”归雁徊忍不住逗弄小王爷。
温珩一听,抿住了小嘴。他听归雁徊这样说,又是高兴又是忧愁,高兴的是归雁徊竟愿舍弃官职随他去封地,忧愁的是归雁徊怎会舍弃官职随他去封地。这高兴与忧愁混在一起,将温珩的心扭成了一结。
如果说有什么词能够概括温珩过去十几年的话,那便是“认命”:温璃不要的他就收着,温璃辱骂的他就受着;对自己喜爱的他从不敢拿出来示人,只能捂在手心中,即便是寂静无人的时候,他对那喜爱的也只敢远远看着,而后再反复品尝自己那份名为“喜爱”的心情——在他看来,也只有这个才是他自己的。
假如归雁徊真的愿意追随自己的话……温珩有些不敢想,又忍不住不去想。这时他忽然好羡慕好羡慕他的哥哥,“如果那样的话便能让若邻留在京中常伴左右,”温珩怀着他卑微的心去想,同时又不得不努力地扼住嫉妒的幼苗,“不去嫉妒长兄”已是他仅剩的自尊。
“殿下放心。”归雁徊说,他就像再一次参透了温珩的念头一样,贴到温珩脸边,对温珩耳语道:“我会让殿下留在京城的。”
归雁徊离温珩很近,温珩便嗅到了一点烟草香,这烟草味与温珩以往闻过的都不同,或者说是很特别,带着点似有还无的清香,又带着点若隐若现的冲劲。
他的气息吐在温珩的颈边,痒痒的,不知是因为归雁徊离得自己太近,还是因为他被看穿了心事,温珩的耳朵红得发烫。温珩看着归雁徊,忽然想起奶娘说的狐妖,吸了天地之精气的千年妖怪会变作人形,魅惑人间,温珩不自觉地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昨夜不是雷雨大作吗?说不定狐妖就是在那时上了归雁徊的身。
“祈王——”
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有些冒失进来,可刚一到这偏殿口,小太监就满面惊讶地盯着祈王和归监正贴在一起的脸,紧紧握在一起的手,他又瞥了一眼夜色中四下无人的偏厅。祈王好像还拿着归监正的贴身汗巾,说起来祈王的衣服……似乎不太整齐啊……
这小太监内官中地位不高,没捞上读书识字的名额,整日都是伺候着妃嫔王公做那些子事,现在看到这一幕也很难不往这上头想。完了!小太监认为自己撞破了什么,赶紧捂住自己的眼睛,听说太上皇未及弱冠便一夜御三女,看来祈王真是有乃父雄风啊!圣上家宴也毫不畏惧!
温珩一回头便见着这小太监非礼勿视的样子,他赶紧挣脱开来,“什么人站在外面?”
“小的名叶籽。”小太监还是那副半捂着脸的样子跪下。
“看到什么了?”温珩难得的抬高了声调。
“没看到,小的什么都没看到!”叶籽“机智”应答。
“我……我是问你看到什么了急急忙忙来叫我。”本来什么都没有的事,让这小太监一搅和,就跟真的发生了什么一样,温珩瞬间就红了整个小脸,回头一看归雁徊,这家伙明明前一刻还说要对他鞍前马后,现在竟然就这么看他笑话。
“是是……圣上要到了,奴才来请祈王回宴上。”
“知道了,你先去吧。”温珩摆摆手,那又成熟又稚嫩的样子让归雁徊觉得颇有些可爱。
不过,归监正这人,看上去一丝不苟到了偏执地程度,没想到在这方面上居然这么大胆,小太监叶籽一边小跑着回去一边想,啊,祈王才十四五岁的年纪,吃得消吗……
温珩与归雁徊当然没有想到他们二人的关系会在小太监的脑子里经历一番怎样的惊天动地、翻云覆雨,这两个人只是一前一后地回到宴上,待二人落座两刻钟后,便有内侍扯着尖细的声音宣道:“圣上驾到,众臣恭迎。”
一听皇帝来了,厅内的人赶紧跪地高呼万岁,景承皇帝被大太监向倾阳搀扶着,虽然虚弱得不行,他却努力挺直了身体,用意志强行让病体显出点帝王气概来。
“万崇文呢?”刚刚落座,景承帝便问起了首辅的去向。
大燕一朝,各事由“二府”统领,二府即为分管文、武两事的政事堂和枢密院。政事堂下设六部,由参知政事兼吏部尚书万崇文统领,枢密院执掌兵权,金吾将军顾钺初负有拥立之功,已任枢密使多年。成祖时期,设置内朝统领朝臣,由内朝议事,外朝执行,万崇文与顾钺初是二府首领,也是内朝两位首辅,被称为二相。
除二相外,另有兵部侍郎石卓、户部侍郎仇贞良、吏部侍郎邢瑞列位,这五人便是当今内朝五位大学士。
所有人都知道,景承帝已经近三个月未上朝了,如今突然出席家宴,必有重事。可偏偏此时,万崇文身为首辅却缺席了,难怪景承帝不满。
“禀陛下,”邢瑞是万崇文一手提拔的,许多时候便是万崇文的传声筒,他恭敬地答道:“参知政事万崇文抱病无法前来,望陛下恕罪。”
景承帝听了后,冷哼一声:“又病了,想必是病得比朕还重。”他念叨,“万首辅这病来的好啊,拟票批红时从来不病,但凡涉及立储他就病了。”
景承帝一提到“立储”,宗室子弟和朝臣均不敢抬头,坐在最高位的景承帝扫了眼下面的脑袋:“揣摩圣心,诸君皆不及万首辅。”
景承帝的话惊得众人皆不敢言语,不少人在心里揣测,君王更迭往往伴随着权力集团的更替,陛下这是要在下任帝王登基前剪除万首辅的羽翼?
没人知道答案,也没人敢妄自响应,且不说一边的景承帝是当今圣上,那另一边的万崇文可是自洪德帝时期便任首辅,朝中有一大半的人都是他提拔上来的,听说当年大理寺少卿在背后说了一句万首辅“权奸当朝”,就不知怎么的被万崇文知道了,接着万崇文给大理寺卿写了封信,第二天说闲话的那人便辞官请回了,三十几岁的年纪,正是在家务农的好时间。
在诸位官员的沉默中,温珩注意到,一个小内侍,快步跑到大太监向倾阳的边上,对着他的耳朵悄声说了几句,是……是刚刚给他更衣的小内侍!温珩的心猛烈地跳动着,他转头看向了归雁徊,那个人却只是微微摇了摇头,似乎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温珩抬眼又看向秉笔太监,就见向倾阳的眼珠子转了几转,但他最后并没有说什么,温珩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他重新低头去,等着有人站出来接景承皇帝的话。
沉默好似持续了许久。
最终,还是顾钺初顾将军先站了出来:“陛下,立储乃国之大计,此宴人多口杂,不易商讨。”
看得出来,顾将军的话让许多人都松了口气。景承帝也跟着笑了笑,或许是想到了自己早夭的儿子,这笑看着有些寂寥:“是……是……顾卿说的是。”
“罢了。”景承帝摆摆手,刚欲起身,向倾阳就立刻上来扶起了景承帝,众人也皆站起来恭送景承帝。
“朕没有胃口,顾将军、石将军、仇侍郎、邢侍郎,”景承帝又看了眼万崇文空着的位子,继续道:“随朕来。”
几位内朝大臣听罢趋步出来。景承帝正准备离开时,他忽然停住了:除了几位阁员,站出来的还有一人。
“陛下。石卓、仇贞良不可信!”
是温璃。
曾经的太子温璃此时跪到殿中间,朗声道:“昭勇将军石卓、户部侍郎仇贞良意欲拥立世子温浚!”
温璃的话像扔进油锅的一把豆子,炸得满堂响。
“简王在哪里听到的风言风语。”仇贞良最先反应过来,他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臣甚至不齿反驳。”
石卓听了也笑了,但他没有说什么,倒是饶有兴致地瞥了眼成国公——事件中的另一个主角。
成国公温浚比温璃要小上两岁,却已完全看不出青涩模样,他“啊?”了一声,令众人笑开了花。
景承帝却没有笑,因为掌管京城秘报的向倾阳也开了口:“奴才也听闻了。”
向倾阳轻微而尖细的声音在此时盖过了一众雄厚的笑声,让所有人都哑了声:“说是昭勇将军石卓、户部侍郎仇贞良,意欲拥立世子温浚。”
温珩感觉自己的脑子被血冲得直疼,如果只是温璃说的话,信者寥寥,但向倾阳都开口了,这件事就必不可能是简单的谣传。温珩不可控制地想到了今晚发生的一切,从归雁徊一开始的出手相救,到对温璃胡诌的一句谎话,再到温珩更衣时的有意泄密,归雁徊仅仅是信手推了两下,便听到了一阵惊天巨响,更何况,今天温璃在宴会上大打出手,本就是一时兴起,也就是说,这一切,都是归雁徊在一瞬间想到的。
温珩的视线扫过得意笑着的温璃,扫过满目凝重的顾钺初,扫过眯着眼瞧温璃的仇贞良和石卓,最后落到了归雁徊的身上,那个人轻轻咳了两声,似乎是对这一切都并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