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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之上可不是说退就退的时刻,好的时机与好的角度皆缺一不可,万一退得不好,便会让对方趁势包抄上来,围成个饺子端成一锅。
说来说去,还是叶深浅这话打消了白少央的顾虑。
杨决不是恋战怯战之徒,他能进亦能退,能取亦能舍,既然这些五湖四海的江湖人都听了他号令,那白少央更该给他一万分的信心才对。
于是白少央看了看楚天阔,看见对方脸上挂了一丝十分无奈的笑容。
“你们一个都不肯退?那这人要如何是好?”
他说的自然是被放在墙角的吴醒真,在场几人当中,也只有这个半生半死的人的处境比他更为堪忧。
白少央立刻看了看郭暖律,对方却看向了楚天阔,楚天阔又把目光一抛,和抛皮球似的抛到了澹台舒朗身上。只见对方淡淡道:“一个连站都站不起来的人,你觉得我会去管?”
楚天阔居然认真地点了点头道:“多谢。”
他像是真心实意地和一个朋友道谢,而不是对着自己的头号大敌,对着即将处决自己的刽子手说临终遗言。
如果不是身处这样数十年难得一见的危局,白少央几乎要怀疑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事。
不过转念一想,不管是什么样的事儿发生在楚天阔身上,他都不该觉得太过惊讶。
那些有悖伦常的事儿在他身上只会成为常理,那些荒诞不经的玩笑在他身上也会成为现实。
这个道理他在许多年前就已经明白,如今便要重新体会一番了。
这念头刚转了一圈,澹台舒朗就已经站了起来。
他站起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一杯酒。
“话说完了?”
他仿佛是在问白少央,可那目光却直指楚天阔。
楚天阔只点头道:“完了,我想对他说的话他都明白,他想说的我也能猜到。”
知根知底到了这个境地,当真要沦为“无话可说”了。
不过让白少央有些意外的是,他神情淡淡的,眼里也是平平无波,似乎没有半点阻止这场战斗的意思。不知是因为他真的看透了想开了,还是因为有别的打算埋在心里。
楚天阔这话一说完,澹台舒朗就发了话。
他发的只有一个字,干脆利落的一个字——“好。”
好字一落地,他手中的酒杯也跟着不见。
这杯子仿佛忽然之间有了灵性,有了自己的意识,长了翅膀似的朝白少央飞去。
白少央立刻一个大仰闪身躲过,再起身时,却发现那杯子竟已经嵌到了墙上。
秘牢的墙壁皆是坚硬如铁,而这杯子却是瓷塑泥胎,究竟是何等可怕的指力,何等可怕的内功,才能把这杯子嵌到墙上,且丝毫不损?
白少央不禁心中一凛,呼出的气都短了几分,却见澹台舒朗淡定无比地抬了抬眉,仿佛只是把一块儿豆腐摆到了桌上。
“我还有事要忙,几位便一起上吧。”
他的声响一落,白少央就先出了一刀。
他比旁人更知晓先声夺人的道理,也更明白此刻不是端着武林规矩的时刻。
既然对方肯托大让他们一块儿上,那他们不如就一起拿下这七大煞的头头。
所以他出的不单单是一刀,而且还是一种试探,一种信号。
只见那刀光烁烁,刀声飒飒,如千种万种的奇芒汇于一点,又似压抑了百年的火山一刻爆发,就要迎头砍下,自上而下把这人的肩骨砍断!
这样毁天灭地的一刀砍下来,澹台舒朗却只是闪了一闪。
像是闲庭漫步,不紧不慢地那么闪了一闪,这一刀就被他避了开去,挥到他身上的就只有一阵刀风。
白少央心中一愣,却见对方目光一厉,便从袖中拔出一掌。
这一掌若是拍在他的胸口要害上,那便是五脏六腑皆乱位,三魂七魄俱无主,不但失了胜机,就连生机都握不住。
白少央只能急退,急得像是被野火烧到了衣角,退得好似脚下生了狂风。
然而澹台舒朗一手便抓住了他的衣角,另一手随着狂风而上,几乎要切到他的脖颈之上。
这些动作说来复杂,旁人看来却只在一瞬之间,连抬一抬眉毛、喘一口长气的功夫都够不上。
可这功夫已足够叶深浅赶到澹台舒朗的面前。
这个一向爱潇洒讲姿态的人用了一种最难看也最实用的身法,把手脚缩了下去,整个人都像是一枚蓄势而发的箭矢,一瞬间便冲到澹台舒朗的面前,人在半空,脚未立停,两只手掌便从袖中钻了出来。
这一钻便出了四掌,风火流星一瞬间扫出的四掌。
四掌皆越过了澹台舒朗那只要人命的手掌,直奔着他背后的四大要穴——“玉堂”、“天突”、“璇玑“、“华盖”而去。
他走的是“围魏救赵”的路,可澹台舒朗却没有回头。
这人虽未回头,掌势却随之一变,直接在白少央身上拍了一掌,再把他拎起来往外一抛。
抛得像远远扔掉一只破布娃娃,像随便撩开一只没分量的小鸡仔似的。
叶深浅趁势接住,但因这一丢过来的冲力太大,为了不让某人受伤,他还不得不抱着白少央在地上滚了一滚,一路滚翻了刻黄花的椅子,撞到了铁笼,直滚得七倒八歪才算停了下来。
白少央在粗重的喘息声中侧头一看,却见血从叶深浅的脑袋上流了下来。
流年不利,他的头刚好撞到了铁笼的一角,不知被什么锐器刺进了头骨。
他们停下来了,可是澹台舒朗却没有停。
叶深浅和白少央滚做一团的时候,他的人便要飞过去,他的掌也要印在这两人滚烫的胸膛上。
可这人脚下风声未起,一道剑光就已蹿了上来,如系在脖颈之间的绳套一般缠了上来。
剑穿苍穹,厉若紫电,说的便是这一道惊鸿曲水。
与吴醒真的生死一战之后,这人的剑法竟似更上一层楼,须臾之间,曲水软剑已横到了澹台舒朗面前。
这道水本以软绵刁钻取胜,此刻却走了光明坦荡之路,遇罡风而不折,见厉芒而不颓,一瞬间出七七四十九剑,疾风骤雨一般袭过去,似乎已封锁住了澹台舒朗的攻势。
可惜也只是似乎罢了。
四十九剑之后,澹台舒朗似已熟悉了郭暖律的剑路。
然后他只出了一掌,一掌就攀到了曲水剑的剑身之上。
手骨一拨,像拨弦似的那么拨了一两下,就有一种奇异的波动从剑身之上传了过去,直接传到了握剑人的手腕之上。
然后郭暖律的手腕处便是一阵轰轰烈烈的崩动。
崩得像手腕和手掌分了家,动得像是每根肌肉都在搐动。
可即便如此,他仍是不肯弃剑、不愿将曲水剑轻轻易易地送给敌人。
澹台舒朗似乎也很佩服他这十足的勇气。
于是他放弃了拨弦转剑,而是两指一拈,似乎要直接连人带剑一块儿拉过来。
郭暖律只觉一股大力将自己拉近,于是借着这份拉力,直接甩出了另外一只手。
这只手目前完好无损,且五指紧闭无缝,掌势化剑而突刺,正是一道罕见至极的掌剑!
与此同时,陆羡之也已飘到了澹台舒朗的身后。
他像是蓄势已久,此刻突然暴起,正如流星赶月,飞火横天,短短一瞬之间便连出三招。
一手推掌而出,使一招“雨打枯枝”落在澹台舒朗的背后。
一手突出二指,祭出一式有去无回的“谢花指”,直戳脑后“风府”、“风池”二穴。
一膝高高抬起,推一把“靠山顶”,势要把这山彻底掀翻、崩跨,使其再无翻身之地!
这三招自背后而来,还有一掌剑从前方袭来,即便是如澹台舒朗这般的高手,也必是避无可避,躲无可躲!
可是他偏偏躲过去了。
这人明明只有一双手,却仿佛一瞬间把自己拆成了两个人,然后多出了另外一双手。
这多出的一双手却不是他变戏法变出来的,而是他甩袖甩出来的。
肉手如铁,软袖成钢。
右手卷了曲水剑向前一推,剑锋直接没入了郭暖律的腰腹,同时左手袖子一甩,硬生生以袖风逼退了郭暖律的一只掌剑。
然后他几乎在同一瞬间回过头,避开刺向脑后的二指,同时左手手肘一横,恰恰对上了陆羡之的手掌。
手肘一撞,陆羡之掌心先是一麻,然后才有一股烈火烧灼般的疼痛从碰撞部位传过来。
至于他陆家的绝技“靠山顶”,也是被这一肘给生生撞退了攻势,一瞬间便消失于无形。
可还未等他脚下站稳,澹台舒朗的一掌又披风沐雨般地袭向了郭暖律。
陆羡之自然不肯,于是身形一挺,立时飞了过去,当即就要打向他后背。
然而他一掌未至,澹台舒朗已然变招回袭,轻轻巧巧地越过他一记“印花指”,直接把手掌印在了他的胸口。
凭他的动作之快、角度之刁钻、出手之奇诡,莫说是陆羡之和郭暖律两个人,就算他们再加上叶深浅白少央四个人,也未必能够躲得过去。
陆羡之当然也躲不过去,只能勉强闪过三分。
于是这一掌便没有印在他的胸口,而是印在了他的肩上。
只听一声骨裂肉撕的“巨响”,这人急飞出去,不偏不倚,正好撞翻了桌椅茶柜,一头倒在了墙边上。
可是这一掌印出,澹台舒朗的嘴角却渗出了点血丝。
他刚刚打陆羡之不过出了五成功力,却被对方反弹回来了二成的功力。
于是他惊异地抬了抬眉,像看着一个怪物似的看着陆羡之道:“弥罗那阎功?”
陆羡之笑了一笑,像是见着计谋得逞了一般。
这世上若有一人能伤到全盛时期的澹台舒朗,那便只有他自己。
只有他自己的功力反噬回去,才能叫这头北汗猛虎流下几滴血,知道几分痛的滋味。
可在这小小的得意之后,他便喉头一甜,猛吐出一口黑血,头也跟着歪了下去,像被折了脖子似的,不知还能否喘几口气。
他的一口黑血喷溅在墙上,在剧烈晃动的烛光之下,如数朵黑梅绽于泥砖白墙之上,还有一滴洒到了吴醒真的身上,使他眉头颤了一颤,但却没有别的苏醒过来的迹象。
陆羡之倒下的时候,郭暖律捧着流血的肚子站了起来,脑袋磕了一个大洞的叶深浅也站起来了,身上着了一记,五脏六腑都和火烧一般的白少央也站了起来。
三人对视一眼,在无形的默契之中,分别从澹台舒朗的前方、侧面包抄了过来。
三人上阵实并非智举,只因在狭窄之地面对高手之时,人多还不一定占优,反而容易被澹台舒朗所引,误伤到自己的兄弟朋友。
但他们三人皆已受伤,且伤势都不算轻,若是不趁此机会赌上一把,那真是要把性命都丢在这儿了。
这的的确确是一场赌博,可唯有楚天阔料到这赌博会有怎样的结果。
澹台舒朗擅长以一搏一,更擅长以少敌多,上的人越多,他越是能使出看家本领,叫人防不胜防。
所以在三人包抄上来的时刻,他忽的低下了头,从蓬蓬乱乱的发丝里抽出了一小块儿铁片。
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