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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一声不响就出了一脚,一脚踢的就是韩绽的后腰。
难道他仍旧记着旧仇,想要在此时暗算了韩绽的性命?
韩绽未曾设防,竟被他踢得正着,正在心中暗道不妙,却发现这一脚并无实劲,只是把他给平平稳稳地送出了群鸟的包围圈,送到了左小羊的不远处。
韩绽立刻心领神会,将手中的“乌衣刀”往前方一掷。
只听一声惨叫,便有一人从暗处滚了下来,滚到了韩绽身前,正是那驱马策鸟的左小羊。
这人临死之前仍在地上挣扎,抬起头怨毒地看了韩绽一眼,发出咯咯怪笑道:“你杀了我也无用……这道门根本不会通向楚天阔的囚室……”
韩绽心中恼怒,正想再盘问他几句,忽的记起什么似的回头一看,却发现那莫渐疏把他踢飞之后,自己却已倒在地上,且胸口血肉模糊,伤口烧灼得厉害,竟是被群鸟溅了一身的毒液。
韩绽登时脸色煞白,连刀未曾赶得及拔|出,就急飞到莫渐疏身边,正想查看他的伤势,却见此人一声幽叹道:“不必了。”
韩绽手势一滞,面上诧异道:“你……”
莫渐疏竟还笑了笑,面色惨白道:“这毒都把我胸口烧烂了,你也不必去管了……”
他一边说话,一边吐出阵阵黑血,伤口处竟隐隐发出焦味,仿佛被烈火烧灼过一般。
韩绽道:“莫兄……我……”
莫渐疏却扯了扯嘴角道:“你不必说话……我虽还记恨着你,可也不得不承认,在这战场之上……你比我这瘸子要有用得多……”
韩绽面肌一颤,几乎说不出话来。
对方出脚的那一刹那,他甚至还怀疑莫渐疏是趁此刻暗算于他,却不料这人却是一心救他,救一个废了他一条腿的人,救一个杀了他旧友的刺客。
韩绽啊韩绽,如你这般不识人心的莽汉,何德何能让一个侠士为你豁出性命?
他想到此处,只觉眼眶发了热,鼻子里涌起酸,那莫渐疏却忽的抓住了他的手腕,像是用尽了一生的力气,攥得死死不放。
“如今我已快死了,你予我一句真话……那白少央在群英会上说的……可都是实情?”
你是否真的是因为误会而杀死了张朝宗?而不是因为别的仇怨?
韩绽点了点头,莫渐疏心中疑惑一释,面上含笑道:“好,好,我这条腿也不算白废……”
只是笑声未落,他又话风一转,目光中透着前所未有的锐利道:
“我再问你一句,你老老实实告诉我……白少央他,他究竟是谁的儿子!?”
他攥得那样用力,仿佛是要把韩绽的手给生生攥断。
韩绽却听得一愣,嘴唇在颤抖中死死地沉默了下来,深邃的面上仿佛笼了一层无形无际的阴影,连五官轮廓也跟着模糊了几分。
他到底该说什么呢?
是三言两语道出白少央真身,使得莫渐疏死不瞑目,还是把所有荒诞不经的真相都说出来,叫莫渐疏骂他是怪力乱神?
莫渐疏眯了眯眼道:“怎的,难道他竟……”
他的伤口越来越深,不安也跟着越来越浓,眼里的光却越来越亮。
亮到几乎能灼伤罪人的眼,亮到能让一切秘密无所遁形。
韩绽终于开了口,用一种只有他和莫渐疏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他的确不是张朝宗的儿子。”
莫渐疏睁大了眼睛,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惊讶,身上滚过了一阵猛烈的颤搐。
他的四肢像是冷到了极点,胸口的伤口却烫得惊人,像是要把骨肉都烧融了似的。
韩绽接下来却做了一件谁也意想不到的事儿。
他伏下身子,在莫渐疏身边说了几句话。
这几句话说得轻轻巧巧,却让莫渐疏眼里的光盛到了极处。
他不知是从哪里得了力量,咬着牙磨着齿,通红着眼睛,近乎野兽嘶吼一般叫道:“你带我去找他……你带我去找他!我要亲口问他!”
韩绽点了点头,像哄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似的,掰开他攥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把他小心翼翼地抱了起来,朝着门口走去。
可走到门口的时候,他才发现莫渐疏搭在他脖子上的手已经垂下来了。
不但垂了下来,而且还有血从指缝里滴出来。
韩绽立刻低头一看,却见莫渐疏瞪着他道:
“老子现下还活着呢,你抱得既难看又难受,赶紧走赶紧走!”
韩绽这才扯了扯嘴角笑了一笑,笑得简直既滑稽又难看。
笑虽难看,却是他自群英会上知道真相之后,露出的第一抹真心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最后不忍心发老莫便当了 ,我真是个有良心的好大大【闭嘴
下章写小白那边啦~~
第268章 凶
凶者,主凶煞、意大危、为百害也。
所以白少央理所当然地觉得; 以“凶”字命名的门; 必是机关重重、凶险万分; 要比另外六个门加起来都要难闯、难破。
为了避免更多伤亡; 他特意让投明山太微山的剑派弟子留守在门外; 接应从其它门退下来的伤患; 只由他和叶深浅、陆羡之、郭暖律四人前去掠阵破门。
但等他们推开门的一刹那; 白少央却发现自己想得似乎还是有些简单了。
门后通往一个大厅,厅堂中横七竖八地摆着一地的尸体,看模样装束; 皆是带铠披甲、训练有素的北汗“昆仑骑”兵士。
除了这些个死人之外; 另有一地机关碎片,如铁弩|箭、暗火雷、如意三叉刀等,皆被人蓄意破坏; 再无伤人害人之能。
叶深浅和白少央对视一眼,仿佛在彼此脸上看到了“此事蹊跷”四个明晃晃的大字。
陆羡之倒是安之乐之,一言不发地站在那儿; 像是在闻这空气中的血气; 郭暖律则不声不响地动了起来; 那脚步声踢踢踏踏,有地动山摇之势,似是想把这个大厅里的死人都震得活转过来。
烛光飘摇之际,查探工作已然完成,叶深浅站起身; 郭暖律停下脚,陆羡之微微一笑,白少央拍拍沾了血的衣摆,三人的目光和一人的笑意撞在一起,似乎都在传递着同一个意思。
“所有人都是死在同一人手里。”
叶深浅把这个意思说了出来,并且继续补充道:
“而且是刚死不久,不会超过一炷香的时间。”
白少央也道:“不单是死在同一人手里,而且都是死于同一招下。”
陆羡之道:“这一招有点像我师父提过的‘裂风折云手’,但这手法失传已久,却不知有何人能使得这般出神入化。”
话音刚落,郭暖律就朝着黑暗处仰了仰脸,口中冷冷道:“出来!”
这话虽不客气,但却很有效。
因为真的有一个人推开了大厅的侧门,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这人的面目一移到昏昏暗暗的烛光之下,就似一桶冰水泼将下去,叫白少央从头寒到了脚。
那瞧不出多少岁月痕迹的模样,那铁石一般凝重的目光,还有那一丝不苟的姿态,是他在上辈子常常盼着瞧见的面孔,也是他这辈子最不愿回忆起的噩梦。
紫金司的崔自玄崔大人,那位承诺为他牵线搭桥求取功名的大人,那位在关键时刻把他当做棋子抛弃的大人,如今正布衣素鞋地走过来,像是退去了所有加在身上的光芒,不卑不亢,不紧不慢道:
“你们来了。”
说得那样轻巧,那样自然,像是在等几位多年不见的老友,而不是在等生死相决的敌人。
可白少央这才忽然想起,崔自玄本就不认识他。
这位大人和死去的张朝宗是仇敌,和关在某处的楚天阔也或许是仇敌,可和“横刀请剑”白少央却扯不上什么关系。
他兴许在不久之前才听过“白少央”这个名字,兴许已压根忘了张朝宗这个人,也忘了自己当年是如何将他如一颗弃子般随手掷去。
这个想法却没有叫白少央平静下去,反叫他心中怒火更盛,恨意加剧,杀气渐有滔天之势。
这时却有人拍了拍他的肩。
拍得平平稳稳,像是在烈火烹油的时刻一把盖住了锅,灭掉了火。
这个人自然是叶深浅。
也只有他能在白少央不平静的时刻站出来,对着崔自玄说道几句。
“崔大人不远万里跑来这北汗境地,就是为了等我们几个江湖小卒?”
崔自玄扬了扬眉道:“不光是这伙北汗人。”
叶深浅目光一闪道:“莫非还有别人?”
崔自玄忽的让了一让,叫众人皆看见了他身后的一具尸体。
这尸体装束却与一般北汗兵士不同,瞧样子,竟似是此处守门的七大煞之一。
白少央再瞧向崔自玄,只见他面上神色淡淡,仿佛自己所做的只是切开了一块儿豆腐,碾死了一只蝼蚁,而不是杀死了天下闻名的七大煞之一。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位大人还是不把人命当那么一回事儿。
不管是对手的命,还是他手下的命,亦或是他自己的性命,和他的宏图大业比起来,那似乎都是无关紧要的。
可眼下他的大业又在何处?他的大局又要摆在哪方?
白少央沉默了下来,叶深浅却忍不住开口道:“我想您要等的人是哥舒秀哥舒大人?”
他故意加重了“大人”两个字,仿佛嫌崔自玄内心不够苦似的。
崔自玄道:“看来他没与你们一道来。”
叶深浅微微一笑道:“若大人真是存了等人的心思,躲在暗处等哥舒秀与北汗人拼个两败俱伤再出来即可,何必先下手杀了这伙北汗人,还有此处守门的七大煞?”
崔自玄淡淡道:“我投靠这北汗蛮子,是希望在我的家人被流放之后,我能率一队北汗兵士前去搭救。可我刚刚得到消息,说我一家老小皆已惨死狱中……既是如此,我又何必委身北汗军营中?”
话虽如此,但他说得实在太过轻巧和随意,仿佛死的不是他的一家老小,而是几个和他毫无关系的路人罢了。
郭暖律冷冷道:“你一旦用不着他们,便要了他们的命?”
崔自玄双眉一挑道:“北汗人本就个个该杀,又何须分用不着用得着?”
这话本没什么问题,可从他嘴里说出来,却显得格外地邪气凛然。
叶深浅道:“你接下来便打算越过我们,去找哥舒秀?”
崔自玄点了点头道:“不是越过你们,而是让你们领着我去找他。”
白少央忽然笑了。
笑得像是听到了这世上最滑稽的笑话。
“大人是真心觉得我们会领着你去找哥舒秀?”
他万万没想到,与对方在十多年后再度相逢,问的第一句话却是关于一个心机深沉的小辈。
崔自玄只淡淡道:“旁人或许不知哥舒秀身在何处,你却一定知道。”
他说话的语气总有一种莫名的自信,仿佛在一开始就已看透了所有的结局。
白少央目光一闪道:“大人知道我是谁?”
崔自玄道:“我对你知道得不多。”
他定了定神,咳嗽了几声道:“除了知道你是韩绽之子,除了知道你从出道之后一直在欺瞒世人之外,我对你是一无所知的。”
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