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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定主意之后,韩绽便收拾了行装; 乔装打扮一番便前往白少央信中所说的“天胜庄”。
天胜天胜,就是胜天一筹,取这名字的人大概是满怀雄心与壮志; 指望着能与天斗上一筹,事实上它也的确不是一个普通山庄,它是盛京三大帮之一的明光会在云州建的一个山庄; 地位等同于分舵。
云州城内龙蛇混杂; 天胜庄占着的几条街更是黑白齐通,这山庄从看门剪花儿到洗碗刷盘儿的,腿脚都稳得很,每双招子都放着光,和照妖镜似的把客人们都扫上一遍,想混进去可不大容易。
白少央也不知何时与明光会有了私交,竟向分舵头领借到了这么一块儿宝地。
但韩绽还是不太明白他为何要把见面地点选在这么一个地方,一直到他走到了天胜庄面前也仍旧不明白。
这人不是单单约了韩绽一个人,他分明是约了几十号、几百号人。
这几百号人把一个偌大的“天胜庄”占得水泄不通; 隔着十里都能听见里头大碗喝酒、大声碰杯的声响。更别说这帮子江湖豪杰笑声郎朗,能把天上的飞鸟都震上一震了。
如果不是韩绽与白少央了却了恩仇,他几乎要以为这是对着自己而设的鸿门宴,只要他一走进这天胜庄的大门,就会被里头的江湖好汉围得水泄不通,然后一人一刀,杀个痛快。
可是一人一刀又如何呢?
韩绽心中的苦涩牵起了他的嘴角。
当年他刺杀付雨鸿时,都不曾怕过江湖好汉的围攻,如今真相已了,心结已清,难道他还会怕人多势众不成?
打定主意之后他便行至天胜庄门口,大大方方地出示了白少央寄来的请帖。
请帖上的名字自然不是韩绽,而是白少央胡诌出的一个人名,这也算是他为韩绽的一番考量。
但那守门的老汉只看了一眼请帖,便恭声相让道:“韩大侠,这边请。”
韩绽忍不住横了他一眼,冷冷道:“你叫我什么?”
老汉把头低得更深,几乎要把一颗脑袋低到胸口了。
“韩大侠稍安勿躁,白少侠特意嘱咐过小人,韩大侠一来,便请进‘正方厅’的偏厅。”
韩绽又横了看门老汉一眼,只见这人脸上沟沟壑壑一片,眼角褶皱里似都挂着冰粒,两颊浮出菜色,一只鼻子被这寒风冻得通红,像是被什么人打了一拳似的。
大冬天的看大门可不是什么好差事儿,他又何苦为难一个本本分分的老人?
韩绽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跟了老汉一起进了大门,穿过几条走廊,走过几扇门,终于到了‘正方厅’。
韩绽刚想问这厅里有谁,那老汉却一言不发地走了。
走得悄无声息,走得好像从来不曾在这世上存在过似的。
四周只有花枝在风中乱颤、树影在地上腾挪的声响,那日光无声无息地落下,又无声无息地撤走,云层的阴影投射下来,如一张巨大的网从高处罩了下来,罩得人几乎无所遁形。
韩绽眯了眯眼,似乎在琢磨着这是否会是另一个陷阱。
可他还是走了上去,身板挺直,脚步平稳,把一地的树影花影踩得七零八落,如赶赴刑场的烈士一般。
门后人影绰绰,笑声朗朗,他推开门,那笑声便截然而止,一屋子的人都向他看来,目光冷凝在半空,如被冻住了似的。
韩绽抬头一看,发现这小屋中布满了各大帮派的头头脑脑和武林名人,左面便有太微山的“青衫明剑”鹤明峰,屏山的“紫气升晨”紫晨道长,铁音寺的无苦大师等北派武林的前辈,右面一扫,便是“应天鹰”刘鹰顾,长安会的“金攥道泉枪”木连岭,发仙门的掌门“金叶银枝”许清发以及“神柳飞花箭”穆花吟穆老前辈等南派武林的泰斗。
他再抬头往前一看,这些个前辈高人背后,站着的多是门中最得意的几名弟子,如曲瑶发、赵燕臣、荣昭燕等,皆在左右侍候。除开这些个门派头领,前头还有赤霞庄的少庄主罗知夏和他的管家秦高吟,公门名捕孟云绝和他的徒弟钟雁阵。另有冷面星眸的付镇兰、菩萨眉目的薛杏儿,和缩在角落咳嗽的病公子何鸣风,这些都是九和山上认识的旧人了。
但这些人都不足以让他心惊。
最让他心惊肉跳的,还是从他一进门就死死盯着他的三个人。
这三个人分别是“花间客”莫渐疏、“滴酒成箭”顾云瞰、“沧海一跃”曾必潮,都在十八年前那场“刺付行动”中围攻过他。
白少央把这么一群人聚在屋子里,究竟是想着什么?
这里头随意挑几个人出去,都能把这云州城翻个天覆个地。
韩绽定了定神,那曾必潮便对着他喊道:“敢问阁下是走的北路,还是渡的南水?山上多的是红花还是古松,水里养的是青鱼还是黄虾?”
他这一问切的是道上的唇典,韩绽便也如实答道:“我走北路,种红花,水里无鱼无虾,一人干净。”
北路是北边七省,提到红花而非古松便是与剑林五大山撇清了关系,无鱼无虾便是说不在山头混,不抢不掠,不争不夺,乃一独行路人。
曾必潮得了回答,那眼中精光不退,反越来越盛,还欲再问,却被莫渐疏一句话给堵回去了。
“能进这大门的,都是被白少央请来的客人,曾兄又何必深究到底?”
韩绽这才注意到了站在他身边的莫渐疏。
这人虽已步入中年,却依旧容貌英俊得让姑娘家脸红心跳。
只可惜这样一个俊眉修目的男人,却是拄着拐杖的。
他的一条腿被韩绽所废,只剩下另外一条腿还中用的了。
韩绽看过去的时候,他却唇角一扬,带起一丝含锋带锐的冷笑。
“怎么,这杖很好看么?”
韩绽居然点了点头,诚心正意道:“的确好看。”
平心而论,这拐杖的确好看。
木杖中分紫檀、红木、黄杨,可这些却都不如阴沉木稀罕,这种木材在市面上是千金难得,拿来做成拐杖就更是罕见,且这杖上雕工极好,绝非一般人能够拥有。
莫渐疏只淡淡地瞧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这人自从失了一条腿后,就活得越发随性自在,常常话说到一半便沉默下来,谁也不理,自顾自地快活。
韩绽便直接越过了他,越过了好奇地打量着他的众人,走向了其中一个空置的座位。
而在这个时候,白少央和明光会的分舵首领刘慎也从偏门进来,正好瞧见了韩绽。
两人目光相交,一阵噼里啪啦,犹如暗火潜流,电闪雷鸣。
韩绽心中百味交集,却只能按下不表,走到一边站好。
白少央也不看他,坐到了主位,招呼着众位豪杰坐下,便开门见山道:“今次请众位英雄前来,实是有两件大事要说,这事儿过于要紧,不便在信中言明,还请各位叔伯长辈见谅。”
旁人还未发话,顾云瞰便抢先道:“我说贤侄,这里都不是什么外人,你就省了那些场面话,把事儿直接说了吧。”
他倒是快人快语,引得曾必潮无奈地皱了皱眉。
白少央道:“顾……叔叔这样说,小侄也就不拖拉了。”
话一说完,他竟看向韩绽道:“韩叔叔,揭开你的面具吧。”
话音一落,四座皆惊。
然而最惊最愣的还是韩绽。
他几乎不敢相信,白少央居然直截了当地让自己在武林群侠面前现出真身。
这是在做什么?对方究竟是存着什么心思?
尽管心中疑虑重重,韩绽还是鬼使神差般地揭下了人|皮面具与覆在眼上的一块儿琉璃片,露出了本来的容貌。
这面具一揭,原本就已喧嚣不已的屋内又炸开了锅。
顾云瞰急得上蹿下跳,却被曾必潮一把按住,倒是莫渐疏面上似笑非笑,眼神中带着耐人寻味的味道。
白少央继续道:“韩绽诈死走脱之事,想必大家已听说过。但我今日邀他前来,不是为了数旧恶、罚旧罪,而是为了与大家说上几件事。”
他看了一眼孟云绝,对方便如约定好的一般站了出来,将那付雨鸿昔日如何奸杀良家妇女,猥亵养子的罪状说了出来,直说得众人跺脚得跺脚,拍桌得拍桌,一个个面红耳赤,恨不能把付雨鸿从棺材里挖出来再杀一回。
白少央面色沉凝道:“韩绽杀付雨鸿或许并非为了这陈年旧案,但付雨鸿确是死有余辜,实在不值得诸位为之劳神。”
话音一落,莫渐疏眼中厉光一闪道:“即便付雨鸿是死有余辜,那张朝宗呢?难道他也是死有余辜?”
薛杏儿也问道:“还有他杀伤的其他人?难道他们也如付雨鸿一般罪行累累?”
顾云瞰也嚷嚷道:“贤侄说话可要有真凭实据,不能凭空赖了好人。”
这话像是问到韩绽的心口上去了,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盯着白少央,似乎是等着对方给出一个完美无缺的答案。
可是对方肯么?
他难道为了救下韩绽,要往上辈子的自己身上泼脏水?
这不但不符合张朝宗那要名大于要命的性子,也于白少央全然无益,毕竟他现在顶着张朝宗之子的名号。污蔑他的生身父亲,岂非是自毁人脉,耽搁前程?
难道他已决定认祖归宗,承认自己是韩绽之子?
韩绽一想到此处,便觉自己想法荒谬至极,但又同时脸红心跳,激动得连呼吸都似已停止。
白少央却看也未看韩绽一眼,只扫了一眼莫渐疏、曾必潮还有顾云瞰等三人。
他拿这双经历两世的眼,去扫过莫渐疏那条废了的腿,看过曾必潮那只断了的臂膀,再瞧瞧顾云瞰疑惑的面孔,每看一人,他便觉得身上重了几分,仿佛背负了韩绽的罪似的,心也跟着往下沉了一沉。
因为他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等同于重新撕开这几人的伤口,然后把那些见不得人的谋算摆在他们的热血赤肠面前。
可他不得不说,不得不开口揭露一切。
因为没有这一层揭露,他就无法说动这些武林群豪,去搭救一个早该死去的亡魂,一个投身北汗的楚天阔。
白少央咬了咬牙,继续说道:“韩绽刺杀我父,是因为他……的的确确与一众小人联手,去暗杀了‘南海上客’楚天阔……”
话音一落,群雄哗然。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感谢来哀的地雷,么么么哒~~
第261章 当年真相
张朝宗联合一干小人去暗杀楚天阔?
这小子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韩绽心中五味陈杂,面上百色齐现; 只觉那个荒谬的、可笑; 一瞬间就被他抛弃的想法; 此刻又浩浩荡荡地涌了上来; 占据了他的全部心神。
难道白少央为了把他这一身恶名洗清; 当真要自污其身?
为了一个不算是他父亲的父亲; 他竟舍得下功名?放得下张朝宗的人脉?
他究竟是怎么了?是疯了还是悟了?是豁出一切还是另有打算?
韩绽想不透猜不到; 旁人却先跳了出来,把他心里的疑惑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你是被这姓韩的蒙了心智么?”
说这话的人是顾云瞰,他向来无所顾忌; 言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