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并不经常干蠢事,但他今日这一番偷偷潜入,却险些叫守在陆羡之房门前的郭暖律一剑刺去。
“大半夜的你为何守在房门前?”
“大半夜的你为何摸进他的房间?”
说完他们二人就相视一笑,彼此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答案。
笑完之后,郭暖律闪身一让,让叶深浅进了陆羡之的房门,他自己则去看了看睡在苑中的那条大狗。
没什么别的原因,仅仅是因为他喜欢忠犬,尤其喜欢摸起来手感很好,长得像小山一样壮实的那种忠犬。
陆羡之似乎早就料到叶深浅会来,不过没料到他会来得这么快,又这么急。
这份情真意切他算是看在了眼里,心里也走过了一丝暖流,只是这暖流却没从胸口处走至全身上下,只稍稍停了一会儿便被冲淡。
因为他忽然想起了叶深浅在赤霞庄内对他说的那番话。
我初见你时曾想杀你,仅仅因为你有可能修了一番令人疯癫发狂的邪功。
这话简直不像是叶深浅这样的人能说出来的,事实上他说的原话也并非如此,但其中意思却是差不相离的。
能让叶深浅违背本性,能让他能下狠心能下狠手的邪功,如今就扎扎实实地生在陆羡之的身上。如今的叶深浅若是知晓了这一层真相,又当如何自处,如何对他?
陆羡之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
放在从前他能说出来的话,如今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了。
叶深浅却不管其它,只点了蜡烛,看着他在烛光下空空无神的眼睛道:“小陆,你的眼睛当真是没救了么?”
陆羡之低头道:“风大夫已瞧过,她说是救不回来了。”
烛光在叶深浅的面上剧烈地晃动了几下,如同某颗一沉到底的心一般。
他面色黯黯,抬起头,努力平心静气道:“莫要气馁,她一人救不回,不代表千人万人都救不回。等得了空,咱们就去寻‘阅微药庐’的掌门神医。”
这话从叶深浅嘴里说出来,却有些孩子气的天真了。
陆羡之从未想过自己也会这般看叶深浅,往前都是别人说他天真,从没有他嫌别人天真的道理,如今却也倒过来了。
“你来找我,就只是为了问我的眼睛?”
陆羡之问完这句话后,叶深浅却沉默了许久。
他像是一下子变成了个傻子、哑子,把那些伶俐口舌都丢到了一边,不知如何接这话。
陆羡之叹道:“你若不说,我便得睡了。”
他自然是睡不着,可他可以拿这话刺一刺叶深浅。
叶深浅听后才动了动嘴唇,像下定了决心一般说道:“你可知为何总有人说我们长得很像?”
“那是因为我们的确长得有几分相像。”陆羡之笑道,“这是做朋友的缘分,我觉得并无不妥。”
叶深浅像是被他的话给激起了几分勇气似的,故作轻松地笑了一笑道:“是没什么不妥,亲生兄弟之间本就该长得有几分相像。”
陆羡之却面色一白道:“你说什么?什么亲生兄弟?”
作者有话要说: 这么久了终于要相认了,接下来大概会很一颗赛艇2333333
第241章 阴错阳差
这句话藏在叶深浅心里不知已有多久; 如今乍然从唇间迸出; 着实是一路火花带闪电,炸得他心内噼里啪啦一阵响; 把舌苔也炸得滚烫,牙床炸得发麻; 连唾沫星子也险些跟着一道蹦了出来。
陆羡之也被炸得一片懵然; 连着问了两个“什么”; 似觉着是自己听错了,又或是叶深浅这人说错了。反正一定有哪里出了错,然后才会出现这么一副又尴又尬、不上不下的局面。
不过话说回来; 他们之间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叶深浅也不想这么尴尬下去; 于是便接着道:“我说的亲生兄弟; 便是你……与我。”
他说这话的时候; 脖子以下一动不动,眸子也是一眨不眨; 那目光就跟狗皮膏药似的黏在了陆羡之的脸上; 生怕漏了什么紧要东西。于是瞧到最后,他竟是眼睛发酸,脖子发肿,背后都渗出了一层层的冷汗。
这哪里还是故作潇洒惯了的叶深浅?分明是一个不知深浅贸贸然说话的毛头小子。
陆羡之无言地张了张嘴,好半天才道:“你与我?亲生兄弟?”
他又惊又疑,脑中几近一片空白,无论如何都没法把“亲生兄弟”这四个温情脉脉的字眼套在他和叶深浅的身上。
这莫非是叶深浅特意想出来安慰他的玩笑?
可是这玩笑似乎并不怎么有趣,也不怎么高明。
他虽然看不见叶深浅眉目如何; 却也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的僵硬和尴尬,这不是一个开玩笑的人应有的风流态度。
叶深浅见这开场没有起到什么好效果,只得咳嗽一声,压下心中的急迫和焦灼道:“你可曾听过楚妃鸾其人?”
出乎他意料的是,陆羡之竟不假思索道:“听过。”
叶深浅诧异道:“此话当真?”
陆羡之道:“九仪宫‘弱水使’楚妃鸾也算是几十年前江湖上一号响当当的人物,我又怎会没听过?”
他一向喜好阅览各色人物小传,尤其是近几十年的江湖人物小传,否则也不会记得那么多人物与背景了。
叶深浅试探道:“你既听过她的姓名,可曾知晓她当年是如何死的?”
陆羡之沉默片刻方道:“我知道她的死与陆家有关。”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稍微迟疑了一瞬,似乎是因为想到了什么不愿提起的往事。
叶深浅皱眉道:“你是如何知道?”
他忽然发觉陆羡之对此事的了解要远远超乎他的认知。
这可以是一件便于他继续开口的小事儿,也可以是妨碍他们兄弟相认的大事儿。
陆羡之只道:“楚妃鸾叛逃九仪宫投靠陆家之事,长流城人人皆知,我又怎会不知?”
叶深浅道:“但你知道的该比这些人多上一些。”
陆羡之皱了皱眉道:“叔伯曾经告诉我,那楚妃鸾叛主是假,当细作才是真,她被我父我叔揭穿身份之后,便死在了陆家。”
一提起楚妃鸾在陆家的遭遇,叶深浅的面目就似乎蒙上了一层黯淡的青影。
“那你可知她是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陆羡之眉头一蹙道,“你这般问我,莫非她不是难产而死?”
叶深浅忽的愣住了。
他像是第一次遇见陆羡之似的,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下这个人,道:“你知道她曾经怀孕产子?”
陆羡之道:“我不懂你提起这些是何用意,但那楚妃鸾在难产而死之后,那孩子也跟着她一道去了。”
他在提起这些陈年往事的时候,似乎是因着叶深浅的话而联想到了什么,以至于每句话都说得极为缓慢而沉重,似乎要经过百般斟酌之后方能出口。
叶深浅听他出口之后,也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这些话应当也是你的叔伯告诉你的,可若是我想告诉你另一番话,你可愿一听?”
话是这么说,可他问的分明不是“可愿一听”,而是“可愿信我”。
然而“信任”二字在经历过种种背叛的陆羡之身上已然成为一件奢侈品,即使是在曾经共患难的叶深浅面前,这两个字也不能那么轻易给出了。
他知道这想法说来有些伤人,然而实情大势如此,江山本性已移,他也只能遵循心中洪流,不能逆流而行。
叶深浅见他沉默,也不放在心上,只继续道:“楚妃鸾的确是死在陆家,但不是难产而死,而是死于你父之手……而那个孩子……”
他顿了一顿,十分艰难地说道:“他也活了下来,如今就站在你的面前。”
这话一放出口,便如大石落海,激起的又岂止千层巨浪,还有数不清的海底暗流。
这暗流在陆羡之心中徘徊许久,终于逼得他说出一句:“难道,难道你也是我父亲的儿子?”
他简直不能相信对方竟能说出这般匪夷所思的话,而且还是在这样敏感而艰难的时刻。
叶深浅无言地点了点头,然后忽然想起陆羡之根本看不见他脸上的动作,于是便接着道:“母亲死后,我便被你二叔偷偷抱走交给楚家抚养。你即便不能信我,也可去问一问你二叔,问一问你父亲。”
陆羡之道:“我信……我信你不会在这事儿上骗我。”
他的语气中却没有叶深浅期待的温情脉脉,更没有他想象中的激动和振奋,只有一种近乎于冷漠的平淡。
这种平淡像是听到了菜市场上的一声凄厉鸡叫,带点哀凉,带点同情,带点过路人的感慨,但除此以外再无它物。
没有兄友弟恭,没有骨肉亲情,没有从前那个陆羡之会有的激烈反应。
现在的这个陆羡之学会了掩饰,也学会了演戏,这叫叶深浅心中酸楚更浓,疑惑也更深。
他究竟遭遇了些什么,才能变得如此无情又无绪?
他们一起磕磕绊绊地走到今日,他竟连叶深浅都信不过了?
于是叶深浅便不得不问了。
问得犀利一些,问得紧迫一些,问得对方不得不吐出些真话来,他非要对方把这层平平淡淡的面具给撕下来,他才能看得安心一些。
“你是觉得我会在别的事儿上骗你?”
陆羡之却不答反问道:“你为何在此时才将事情告知于我?”
叶深浅道:“因为我上次就想将这件事告诉你,可这一拖就险些见不到你……我怕若是再不说,等你去了陆家,我就再没机会和你说。”
陆羡之又道:“我为何要去陆家?”
叶深浅明眸一闪道:“你在红莲教内必是看到了什么,否则轮不到陈静静去灭你的口。”
陆羡之道:“所以你觉得我一定会去陆家问个清楚?”
叶深浅道:“难道不是?”
陆羡之道:“你猜得不错,我当然会去问个清楚。”
叶深浅叹了口气,说出了一句他此时认为十分正当,之后却万分后悔的话。
“若是陆家之罪由旁人举报,这罪行便是一分不减。但若陆家之罪由陆家人向朝廷举报,那举报人或可向今上求情,免去一部分老幼无辜的罪。”
陆羡之忍不住道:“这个举报人便该是我,对也不对?”
叶深浅无奈道:“这是唯一能救你家人的方略。”
除此以外,再无别人可救下这诛灭满门之罪。
陆羡之笑了一笑,像听书人听到了故事的结尾那般轻轻松松、畅畅快快地笑了一笑。
“所以你才选择在这个时候告诉我真相,是也不是?”
叶深浅愕然抬头,几乎不敢相信这话是从陆羡之口中说出来的。
他僵僵直直地楞在原地,花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身在何方,想起眼前是什么人,想起接下来该说什么话,才对得起他们之间的种种经历。
“小陆,你是觉得我一门心思地想利用你,所以才,才在这时说出真相?”
陆羡之转过头道:“你或许没有这般想,但你的确是这般做的。”
他说得并不厉声厉色,可每个字都像是戳在叶深浅心口的一把刀。
话音一落,便是刀光一闪,闪得叶深浅身上起了一个震颤。
他死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