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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颗星子都有自己的方位和轨迹,像轮回一样循环往复地随日起而落,随日落而起,然后发出自己的光和热,烘托着清清凉凉的月亮,使得这明月看上去不那么寂寞和寥落。
所以别人喜欢看月亮,他却喜欢看星星。
这星星使得他想起一双双眼睛,活人的,死人的,还有一些他从未认识的路人的眼睛。
但现在他脑海里充塞的,却是陆延之的那双眼睛。
他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会说各种各样令人舒心的话。
虽然听着令人舒心,却不会叫你觉得他是在拍马屁,或是纯粹在安慰你,而是真心实意地同你讲些道理,说些心里藏着的话。
可他讲的这些道理又浅显又明白,不至于太过晦涩,也不至于是让你觉得是在说教,不会伤到任何人的自尊心。
陆延之对任何人都一视同仁地对待,他对丫鬟、男仆都是和颜悦色,态度亲切得会让人产生一种错觉,错觉这位不是被人伺候的少爷,而是和你处在同一阶层、站在同一战线的人。
他既稳重又热诚,既高瘦又清秀,一开口,一说话,便让人觉得他说的皆是真心,讲得都是实意,听得人是满心的舒畅,以至于听着听着,便忽略了他身带残疾的事实。
简而言之,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即便待上三天三夜,你也会觉得只过了短短的半个时辰。
可这样一个几乎看上去是完美的人,却因为陆羡之而带上了一点难以补救的缺陷。
所以当陆羡之潜入陆延之所居住的客栈,推开他房间的门时,心里是最忐忑和不安的。他站在阴影里磨蹭了许久,磨蹭到几乎自己都看不下去,才终于开了门,瞧见了他日思夜想却不敢去见的陆延之。
窗子是半开的,晚风微微地打着窗格子,使得映在窗纸上的烛光一晃一动。
陆延之就在这样的烛光下看着书,那书页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他的注释,可却不显得凌乱,反而让人觉得那字眼很清秀,就和陆延之的脸蛋一样清秀。
他虽在看书,可看到陆羡之的时候,却并不显得十分惊讶。
就像是早就预料到陆羡之会来,专程在这里等着他似的。
陆羡之本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要翻江倒海般说出来,可到了人面前,看着他那熟悉的容颜,却几乎一个字都憋不出来了。
他只是紧绷着身躯,挺着脖子,像有根线牵着自己似的。
然后陆羡之不安地拉了拉衣服的下摆,仿佛是想让自己看上去更为周整,更似个二十二岁的成年人,而不是当初那个逞凶斗狠的少年。
可是陆延之却对着他笑了笑,笑得就好像当年比武之前一样。
“小羡,你来了。”
一如当初,一如往昔,仿佛他们之间没有隔了数年的时光,没有那一道几乎要了他性命的狠招,没有留下他身上一生的残疾。
陆羡之咬了咬牙,逼着自己冷静下来道:“你,你最近还好么?”
陆延之笑道:“我一切都好。”
他指了指身边的椅子,道:“先坐下来喝杯热茶吧,瞧你,鼻子都冻红了。”
陆羡之听着他的话乖乖地坐了下来,但却没有碰那杯茶,只是捧在手里当暖炉似的使。
他的身躯依旧是僵直的,像枯干了的柴火似的,那眼睛更是一动不动地盯着陆延之,嘴唇也是死死地抿着,几乎抿成了一条缝合得严严实实的线,把所有想说的话都锁在了舌苔上。
陆延之瞧着他的样子就叹了口气道:“当年的事儿,你还是放不下么?”
陆羡之道:“我,我……”
他越说头就越低,连那目光都低到了陆延之的腿上。
陆延之似有所感应似的,拍了拍他的腿脚道:“我都已经习惯了,不碍事的。”
这句话几乎把陆羡之的头压得更低,压得他似乎永远抬不起头来了。
不过在心爱的堂兄面前,在这条本来可以健健康康的腿前,他本就是抬不起头来的。
陆延之似乎发现自己的话起了反效果,便无奈道:“小羡,我知道你瞧见我便想起那件事儿,但我是真的不愿与你这样生分下去。”
陆羡之猛地抬起头道:“我……我也不愿……”
他咬了咬牙,把那些碍事的愧疚给压下去,逼着自己挤出一道笑容道:“延之,你来找我是为了何事?”
陆延之道:“也没什么,只是大伯父和二伯父都想你了,催着你赶紧回家一趟。”
陆羡之疑惑道:“就,就这么简单?”
陆延之笑道:“本就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儿,你以为还能复杂到哪儿去呢?”
陆羡之却敏锐地察觉出了什么不寻常的气息,继续问道:“若只是催我回家,一封家书就能解决,爹爹和二叔怎会让你专程来寻我?”
“我也许久未曾出外游历了,等你回了陆家,我就在这儿游山玩水,好好放松一番。”陆延之轻轻一笑道,“这襄州城也有不少名胜古迹,想必够我看上半月了。”
陆羡之却道:“堂兄,这话若是别人来说,我自然是信的,可游山玩水这样的话,却不该出自你的口。”
他停了一停,目光一闪道:“这些年来,家中的大事小事你都要参与打理,你既无时间玩乐,也没有兴趣去玩乐。此时又是多事之秋,你不远千里独自一人前来,怎会是为了单纯的游历?”
“是我不对,说着不想与你生分,结果还是与你生分了。”
陆延之叹了口气道。
“家里的确是出事了,而且这事儿不算小。”
陆羡之心中忧急道:“出了什么事儿?”
陆延之却不急不缓道:“在我说这件事前,还得问你一个问题。”
陆羡之敛眉道:“什么问题?”
陆延之微微一笑,若无其事一般地问道:“窗外那个一路跟踪你到此处的男人,是你的朋友,还是你的敌人?”
陆羡之面上一愣,却见陆延之双指一动,便有一枚钢针自他指尖一纵而出,如电光火石一般直朝着窗外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不是老叶跟踪技术不到家或者帅不过三秒设定的关系,而是因为……延之的反侦察技术max
第210章 三人夜
陆延之那迅疾无比的出手是陆羡之万万没有料到的。
可他更加没有料到的是; 窗子外头居然真的有个人在那儿。
他一个闪身便避过了青幽幽、亮闪闪的钢针; 然后像是回自己的老家一样,轻松而又自在地开窗翻了进来。
他翻进来之后; 便似山中的老猫一般,轻手轻脚地落了地; 接着便挺起腰; 直起背; 端端正正地站在那儿,静静的瞧着两个英眉俊目的陆家人,稳重而又不失潇洒地笑了。
这人生得和陆羡之有五六分的相似; 笑起来的时候; 像是把天底下的欢乐都聚在了唇间; 让那笑意像波纹一样朝外扩散; 叫人看着便心生欢喜。
这样熟悉的笑容,熟悉的姿态; 除了叶深浅之外; 还能有谁?
可陆羡之瞧见他后,心里泛起的不是欢喜,不是放松,而是一波又一波的懊恼。
懊恼叶深浅的不请自来,懊恼他自己的感官迟钝,竟被人跟了一路都未曾发觉。
若跟踪他的不是叶深浅,而是另外一个心怀叵测的恶徒,那岂非是给堂兄带来天大的麻烦?
他心中正翻江倒海之际; 陆延之抬头一笑道:“原来是叶深浅叶公子,怎么到了门口也不打声招呼?倒叫我怠慢了你。”
他说得轻巧,说得平常,说得简直像是给一只老猫挠痒痒。
但那钢针若是真戳到了叶深浅的身上,对方可就得变成一只半死不活的老猫了。
叶深浅也若无其事地笑了笑道:“我若事先打了招呼,如何瞧得见延之公子的‘万发青枯神针’?”
“万发青枯神针”,便是一招万发,百草皆枯,不见树青,唯见花谢。
然而陆延之刚刚并未使出十分力,不过出了两针罢了。
可就是这细如牛毛的两道针,几乎打破了叶深浅一贯以来的潇洒姿态,差点就让他狼狈地滚进来。
所以叶深浅无论小看谁,都不敢小看眼前这位瘸了腿的清秀公子。
陆延之的确长得十分清秀,那脸型尖尖俏俏,远看像朵白莲花瓣,一双眼睛里时常含着笑,仿佛会说话似的。
但这位陆公子给人的感觉却与陆羡之极为不同。
虽然他们都有几分相似,但那相似不在整体骨相里,只偶尔透在眼角眉梢里。
所以归根究底,到底还是叶深浅和陆羡之更为相似一些,也更像是兄弟一些。
叶深浅因为这个细微的发现而唇角一扬,心底泛起了小小的得意和畅快。
陆延之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份相似,细细打量了对方一番便道:“所谓‘万发青枯神针’,不过名字听着响亮,底子却虚得很。在叶公子的‘风起人未现’的轻功面前,这些小针实在是不够看。”
陆羡之听他们两个互吹互捧了半天,忽然醒悟过来道:“老叶,你跟着我到堂兄这儿是作甚?”
他倒是问得直接,问得叶深浅体会到了想钻地洞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他还能怎么说?难道要在陆延之面前告诉陆羡之,让他小心陆家的人?
所以他只能模棱两可,只能含糊不清地说道:
“我忽然想起来有些事儿要请教你这位堂兄。”
陆羡之敛眉道:“请教什么?”
叶深浅目光一闪道:“请教他究竟为何来找你。”
陆羡之立时不说话了。
就像是识破了真相似的,狠狠地沉默下来了。
因为他忽然之间觉得,叶深浅之前对他说的那些语重心长的话,似乎不是为了开导和安慰,而是为了引着他去寻自己的堂兄,好偷听他们之间的谈话。
他极不愿这么想,极不愿把怀疑的阴影洒在叶深浅的头上。
可这人出现得实在太突兀、太奇怪,于是某些念头就那么在心底无声无息地扎了根,想拔都拔不掉。
陆延之只道:“叶公子深夜来此,想必也是担心小羡的安危。可惜我们兄弟接下来要谈论的事儿,实在不能叫外人知道。”
这话说得入情入理,说得简直再正当不过,叶深浅若是稍微有些理智,便该听明白这逐客令了。
可他听到这一句“外人”的时候,眉头还是皱了起来。
他的确是个外人,是个离着陆羡之再远不过的外人。
可谁又能知道,这世上除了陆羡之的爹妈,还有另外一个人和他流着同样的血?
莫名的酸楚涌了上来,使得叶深浅瞧向了陆羡之,可对方却有些为难地说道:“老叶,你先回去吧,我和延之还有好些话要说。”
叶深浅道:“你今晚不打算回去?”
不打算和云州三杰的另外二人在一块儿?
陆羡之苦笑道:“家里既然出了事儿,我自然得留下。”
叶深浅叹道:“好,留下便留下,但你别忘了我对你说过的话。”
陆羡之道:“什么话?”
叶深浅笑道:“若有什么用得着我们的地方,别吝啬开口。”
陆羡之这时却目光一闪道:“你们的心意我都知道,可这件事上还是不必了。”
叶深浅皱眉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