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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少央看见他的反应; 似乎还十分满意自己这句话造成的效果。
他仰起脸笑了笑,一双眼里闪着恶毒而得意的火花。
“我的刀法是从小练的,胎记是天生就有的,这张脸也从未做过什么改肌削骨。”
白少央瞧了瞧面色苍白的韩绽,接着道:“其实若真有什么改肌削骨的神术; 那也得起码三个月才能恢复……哪里有立刻就能见人的道理?”
韩绽面上僵硬,嘴唇发白道:“果然是这样……”
他心中早有怀疑; 可此刻得到答案; 还是震惊多过释然。
若眼前之人真是他的亲生儿子白少央,那他的疑惑不但不会减少,反而还要越来越多起来。
白少央似乎也察觉到了他心中的疑惑; 继续说道:“你大概有许多问题想问我。”
韩绽直视着他; 一字一句道:“你既知道自己的身份,那为何还要……”
他越想越是困惑,越思越是头疼,最后只能把这问题抛给了白少央。
白少央嗤笑一声,用一种十分讽刺的语调回答道:“为何还要瞒着你?为何还要在你背后捅上一刀?我以为这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你就不能动一动尊贵的脑子,好好想想这理由?”
这话韩绽却实在听不明白了。
他到底是犯下了怎样的滔天大罪,要被自己的亲生儿子这般对待?
白少央却冷冷地盯着韩绽,眼里面上望去皆是恨。
这哪里是一个儿子看向父亲,分明是一只厉鬼看向自己的仇人。
“你十六年前抛弃妻子一走了之,害得母亲积劳成疾郁郁而终。你既没有做过一天好丈夫,也从未做过一个好父亲,难道你还指望我做个孝顺爹爹的好儿子?”
韩绽听得又惊又悲,如被一把长刀刺入了心口。
“你……你是为了这个恨毒了我?”
白少央一动不动地看着韩绽,面上像是浸了寒水,覆了白霜,看不出一丝暖色。
“若只是这个也就罢了。我本来可以好好地闯荡江湖,可你一出现,我就要被你连累……即便我做得再多,只要被人知道是韩绽的儿子,还是没有前程可言。你说我为何不能恨你?”
韩绽面上青白道:“功名利禄在你眼中就那么重要?”
重要到连骨肉亲情都可以不顾?
白少央眼中闪过一丝幽幽恨意道:“不重要?在这江湖里谁不看重名气,谁不看重资历?你若无侠名,连惩恶行善都会有人嫌你没有资格。楚天阔之死为何会被人惦记那么多年?还不是因为他侠名远播天下?他若是个无名小卒,你看谁还会惦记他的生死?”
韩绽斩钉截铁道:“我会!即便楚大侠是个无名小卒,我也会毫不犹豫地为他去死。”
白少央道:“因为他对你有恩?”
韩绽目光定定道:“恩情是一方面,楚大侠的人品又是另一方面。”
若楚天阔是个十恶不赦的小人,生前将坏事做尽。那他即便对韩绽有造世大恩,他也断断不会去为此等小人复仇。
白少央瞧他还是一副振振有词的模样,心中邪火顿生,竟脱口而出道:“若是这位大侠做了一件令人不可原谅的恶事,你还会坚持这套说辞么?”
韩绽却扬了扬脸道:“以楚大侠的为人,怎可能做下什么不可原谅的恶事?”
任白少央说得如何言之凿凿,他也是半字也不肯入心的。
即便对方身上流有他的血,可两人之间实已隔着千山万壑,绝走不到一条道上。
白少央瞧他这副神情,忽地想起地府里那个谭主笔谭孟修,多年来积攒的怨气便要一朝而发。
“人品是人品,错误是错误。一个好人也能害死很多人,一个义气深重的大侠也能犯下无可饶恕的罪孽。难道就因为他是个好人,他就永远不会犯错?不用为自己的罪孽付出代价?”
韩绽目光一闪道:“他若真犯下了什么滔天大罪,又怎能瞒得一丝不漏?且你又是从何得知?”
白少央忽地语出惊人道:“你不必管我从何得知,你只需知道一点。楚天阔之所以被人暗杀,皆是因为他在蕲州一战私通敌国。”
韩绽听到此时,忽地霍然起身道:“这不可能!”
他攥紧了双拳,崩紧了身躯,气得几乎面红耳赤,仿佛白少央泼的不是给楚天阔的脏水,而是给韩绽的脏水。
白少央在心中默念了一句“三哥恕罪”,然后继续对着韩绽说道:
“那时北汗人的大军将蕲州围了一月有余,城中粮草尽绝,军士先是杀马,再是杀了伤兵吃人肉,最后连城中百姓都抓来分给将士们吃了。若再坚守下去,城里就要人吃人,朝廷迟迟不发援兵,到时这城是不攻也自破了。楚天阔身在蓟州城中,目睹家乡如此惨状,自然是于心不忍。于是他便私开城门……引得北汗人长驱直入。”
韩绽怒目而视道:“胡言乱语!他若真有心救下百姓,便该潜入敌营刺杀主帅,怎能私开城门?”
白少央道:“他若能刺杀成功,又何必出此下策?那时攻打蕲州的是有‘仁将’之名的呼延泽,此人军纪严明,所过之处秋毫无犯。他若得了蕲州,绝不会侵扰当地百姓。所以若是开了城门,百姓们反而可以保全……”
韩绽听得面色愈发沉重,可始终是一言不发。
因为他知道白少央此刻句句不虚,说的皆是实话。
白少央见他沉默不语,又加了把火道:“后来发生的事情你也该听过,呼延泽攻下蕲州城之后,收编了降军,甚至还发了些余粮给当地百姓。所以楚天阔之举,的确是保下了一城人的性命……”
他顿了一顿,眼中锋芒毕露道:“可他保得一城,却误了大局!呼延泽拿下蕲州之后,一鼓作气又接着拿下其他几州。这就是大侠的短视、狭隘。他们只顾眼前的大义,只顾着保全一城的百姓,却忘了家国在前,死上一城的人又有何患?”
白少央七分假三分真地说了一通下来,竟是演得极为动情,几乎要把自己都给感动了。
可他最想感动的人却是半点都没有松动。
韩绽只是眼神漠然道:“照你所言,楚大侠犯下此罪,是非死不可了?”
白少央吐出一口浊气,不急不缓道:“他小事为善,大事上却糊涂至极。他若不死,对不起那些保家卫国的将士。”
韩绽垂眉低首道:“若真是如此,那他的确该死……可惜我还是不信你说的话。”
这个男人的顽固几乎要让白少央绝望了。
他半张着唇,强抑下心中的愤怒道:“你还不信什么?”
韩绽一步上前,半点不让道:“若此言当真,为何朝廷没有揭发楚天阔的罪行加以惩治,唯有张朝宗带着一干武人去刺杀楚天阔?”
白少央不假思索道:“因为张朝宗那时已经算是半个朝廷的人了。”
这话倒是不假,因为那时的张朝宗已经和紫金司的那位大人勾搭上了。
韩绽骇然道:“你是说张朝宗刺杀楚天阔,是受了朝廷的指使?”
白少央点头道:“楚天阔毕竟对张朝宗有恩,所以由他进行刺杀,便不用把这株连九族的大罪给公开了。如此既保全了楚天阔的声名,又保全了他的家人,本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可你却把张朝宗给杀了……”
韩绽听到此处,忽把眉头抬了一抬,唇角一扬道:“原来你说了半日,只是想说我杀错了人……好让我把当年泄密之人的身份说予你听……”
白少央被他揭了目的,却摆上一正色道:“你本就信错了人也杀错了人。如今说出那人的身份,你或还能赎上几分罪,不至于一错到底不可收拾。”
韩绽忽地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看了白少央一眼,仿佛看的不是他这个人,而是他身后的什么东西似的。
白少央被他看得浑身不舒坦,只疑惑道:“你在看什么?”
韩绽语调幽幽道:“何鸣风教你对我说出这番话,当真是用心良苦。”
话音一落,在山洞里弹弦的何鸣风忽地打了个大大的喷嚏,然后狠狠地咳嗽了一阵。
白少央失笑道:“你莫不是失心疯了?这事儿和何鸣风有什么关系?”
韩绽一动不动地戳在原地看着白少央,一双眸子竟似燃着火一般。
“你我初遇时,你才不过十六岁,如楚天阔私开城门这等机密之事,你又要如何知晓?”
白少央笑道:“你觉得我是受了旁人的挑唆,所以才说得出这番话,而且还处处和你作对?”
韩绽目光熠熠道:“难道除了何鸣风以外,你还能从别的地方知道这些机密之事?”
白少央冷笑道:“我当然能了。”
他的心中忽然升起了一个极其邪恶的念头。
这个念头就像是毒素一般快速地在他心头蔓延,几乎吞噬了他仅剩的理智和克制。
他忽地靠近韩绽,在近到不能再近的时候,才停下脚步,看着对方面上刀劈斧凿般的线条轮廓,瞧着那双饱含着深情的眼睛,宛如鬼魅般轻轻一笑道:
“因为我不是你儿,而是十八年前死在你刀下的张朝宗。”
作者有话要说: 小白没认真指望爹爹信,也就过过嘴瘾,而且抛出一件无比荒谬的事儿后,其它事儿就显得不那么荒谬了,商人讨价还价便是如此_(:з」∠)_
我对不起老叶,下章好好写他
第161章 山中一小叶洞中剑骨花
叶深浅搓了搓带血的手掌; 血被均匀地搓开; 散在肌理里; 像是一条条流着红水的沟壑。
他看着倒在地上、断了脖子的黑衣人; 眼里闪过一丝叹息的味道。
他之所以叹气,是因为这已经是这几天来第三个死在他手下的人了。
自叶深浅逃出小木屋的箭阵伏杀之后; 就一路向南窜入了九和山的怀抱。
九和山上奇峰并立,林连遍野; 远眺如一片汪汪绿海,这是最适合人和野物藏匿的地方。
他一潜回九和山,就像是鱼儿跳回了大洋,马儿奔向了平原,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发出令人舒畅的气息。
他这几天猎杀的大多是獾子、兔子; 甚至有时还能逮到猫鼬。
一开始叶深浅是拿了刀子放血,可看着这些畜生在他手下发出剧烈的颤搐之后; 叶深浅就干脆直接扭断它们的脖子; 然后再剥皮取肉。
刀子是从别人身上拿来的。
他一回来,就惊奇地发现这山中多了一些猎手。
这些猎手猎的却不止是野物,还有像他这般活蹦乱跳的人。
他遇到的猎手都是单独行动; 个个皆是一袭黑衣; 衣上带刀,黑风凛凛,刀光烈烈。
每个人看到叶深浅的目光都是绿的,像是山中狼遇到了小肥羊,獠牙还未全露出; 口水就跟着先下来了。
可惜这小肥羊披着羊皮,底下却是虎狼之骨肉,一揭皮便要暴起。
于是猎人变成了猎手,猎手则变成了猎物,盛着鱼肉的砧板被打得粉碎,待宰的羔羊摇身一变呼啸而来,这身份倒转之后,接下来的事情就容易预测得多了。
等降服对方之后,叶深浅便扒了来人的黑衣,夺了对方的刀,取了这人随身的干粮和水,细细审问了对方一番,得到想要的情报之后,再干脆利落一掌拂过对方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