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有些人好似是天生就肤白的; 哪怕给抛到烈日下晒个十天八日; 那也比别人要瓷白许多,不似郭暖律,在大漠里呆了一段时间过后; 就仿佛黑得再也白不回去了。
此刻的叶深浅正替白少央的伤口缠着纱布; 他似乎极为重视这个机会,只把一门心思放在伤处,手上在肩臂前后不急不缓地来回缠着,缠得极为专注,专注到连陆羡之醒来都未曾察觉。
不知为何; 他的身子离得和白少央极近。
近得简直有些暧昧,有些放肆,还有些有恃无恐。
他简直像是想和白少央贴到一块儿去似的。
想到此处,陆羡之忽地呼吸一乱,登时惊醒过来,脑子里如被灌了凉水一般清明锋锐。
他这头脑一清,身上也跟着微微一动,接着就弄出了点不轻不重的声响,惊到了白少央和叶深浅。
白少央也来不及把衣服一整,只回头看向陆羡之道:“小陆你醒了?”
叶深浅也奔到了床边,乐呵呵、笑盈盈地看着他。
陆羡之本欲开口询问,但又觉得不妥,便面含苦笑道:“我怎么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晕过去的了?”
叶深浅道:“我们发现你的时候,你是在湖岸边的桃树下睡着了,想必你是休息的时候睡过去了,反正之后我们就把你带到这儿来了。”
陆羡之坐了起来,摸了摸头道:“小郭呢?宴上情形怎么样了?”
叶深浅忍不住笑道:“小郭在吴醒真那边,我说这都到大晚上了,你还问宴上怎么样?”
陆羡之有些奇异道:“我是不是错过了很多东西?”
叶深浅笑道:“何止是错过很多东西,你简直得补大半夜的课了。”
他向后瞄了一眼还在整衣服的白少央,便直接拉了把椅子坐在陆羡之床边,把宴上宴后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道来。
他实在是个很好的说书人,用词从不重样,营造气氛也是一把好手,这里添一把油,那里加一道火,将当时千钧一发的情形渲染得恰到好处,直说得陆羡之入了神,着了迷,一会儿惊叹韩绽的出刀,一会儿感慨白少央的身份,好半天都不带挪眼。
白少央也不动声色地站到了叶深浅的背后,依着床架子,侧头看着叶深浅,一脸微笑地瞧着他说天胡地,把刚醒来的陆羡之蒙得不知今夕何夕了。
白少央的身份问题定下之后,接下来便该是韩绽的问题了。
虽说白少央的一番话把他塑造成个受奸人挑拨的好汉,但这血债仍在,仇怨未走,故此正道中人若想找他麻烦,也是入情入理。
所幸罗春暮这时站出来,指出远来皆是客的道理。
他接着说了一大堆软话,成功地和了一地的稀泥。
这堆话的意思大概就是:庄内请了月微药庐的女神医风催霞来医伤解毒,故此所有中了毒、受了伤的客人都得留在庄内好生调养一段时期。在此期间大家不得斗殴,不得起江湖纷争,要以和气为重,义气当先。等养好了伤,出了这伤心之地,再斗得死去活来也不算迟。
不过这群雄之宴上竟混入了这么十多个邪派小人,酒水里还被人下了毒,使得正派伤亡过半,那身为庄主的罗春暮自然是首当其冲被问责的对象。
他宣布自己会派人查出事情的原委,必得还生者死者一个公道。众人听他郑重承诺,才算是服了气、暂且消了责问之心。
可怜这罗春暮本为今日寿星,然而寿宴惨案之后,他不但不能享宴饮酒,接受众人生贺,还得收尸医人,处理这一派烂摊子,不知回去之后得吐几两血才算消停。
不过伤重的秦高吟被他挪到了内院,跟着一块儿去的还有言缺月这位西域阚子山的刀王。
王越葭在宴后没了战意,伤势反复回来,一下子便躺倒了,倒急得解青衣满面煞白,急向叶深浅求救。叶深浅上前和他说道了几句,再给王越葭渡去许多内力,才让这汉子冷静下来,只等着那女神医的到来。
郭暖律则是被吴醒真给带走了。
在场无人能形容这位娃娃脸青年的神情,也猜不出他是什么来路。
众人只知那姜秀桃在一旁笑得花枝乱颤,也不知是笑这小绿姑娘什么。
不过白少央倒觉得郭暖律跟了吴醒真去后,也该会去看杨决一回。
他一向觉得杨决这人不过是对小绿生了几分执念,还未到真心实意那一步,然而此番瞧他舍命相救,倒也难说他对小绿仅是求而不得的执念了。
盛花花这疯疾是时好时坏,白少央看着不忍,便把他带到了女神医风催霞那边。
风催霞切脉过后,说要让他留上一宿继续观察,白少央也只能来陪着陆羡之了。
死去的人就不说了,活着的人里最惨的怕是神捕孟云绝。
他先前已失了谢惊容这个徒弟,如今好不容易收了愁云敛了惨雾,想赴个热闹寿宴转一下心境,却又遭遇这等变故,眼睁睁地看着云观路死在眼前。
这位教出三位名捕的大捕头,在短短一月内竟要为自己的两个徒弟收尸,对比数月前的风光无限,又是何等的讽刺,何等的无奈。
回过神来,陆羡之不觉心情愈发沉重起来。
他们赴宴之时都是欢欢喜喜地过来的,却不知自己喝下酒水之后,便成了砧板上的鱼肉。这一群响当当的江湖人物,在中了毒,失了大半力气之后,竟如猪狗一般被这群小人屠戮,在宴厅里积下尸山,流成血海。
这等耸人听闻的惨事若传扬出去,又有谁能不扼腕叹息,不伤心愤怒?
可说到底,这群人到底是怎么混进来的?
他们这样一番屠天戮地,为的又是什么?
难道仅仅是为了耀武扬威,打杀正派的气焰?
他把这番忧思和叶深浅白少央分享过后,却让叶深浅目光一沉道:
“这件事背后,只怕有紫金司的影子。”
陆羡之诧异道:“你是说哥舒秀有插手?”
他万万没想到,这场血腥无比的屠杀会与那个美若幽兰,静若白莲的漂亮男人有关。
这个人坐在那儿时,安静得如一抹清清寒寒的月光,似是沾不得一点血腥,生不出一分杀气。
叶深浅只道:“我也只能胡猜,寻不出什么证据。”
白少央敛眉道:“可你是怎么猜到哥舒秀身上去的?”
叶深浅却不答反问道:“你认为这些白道侠士们回去之后,第一件要做的事儿是什么?”
白少央挑了挑眉道:“他们被一群名不见经传的小人们打了这么大的一个巴掌,自然得狠狠地扇回去。”
陆羡之道:“所以他们大概会联起手,结上盟,去和奢毒山翠血岭那帮子小人斗得你死我活。”
白少央道:“但此次牵扯的正道黑道势力颇为繁复,奢毒山、翠血岭、大碎门还有九幽山煞都与九笑宫、尸影轩等黑道门派有所联系,这伙人若是开打起来,只怕整个白道黑道都得跟着战起来。”
叶深浅循循善诱道:“若是这双方斗得你死我活,得利的渔翁会是谁?”
陆羡之惊呼道:“是第三方势力……是朝廷!”
白少央苦笑道:“这些白道门派驻于各地,说得好听点是为义气而聚,说得实诚点就是武装起来的地主豪强。可惜人和地就那么多,怎么分都不够,新的土豪若是想要把根扎牢,总得把旧的土豪给打下去。”
叶深浅赞赏地看了白少央一眼,然后接着道:“黑白两道若是大战一场,定会势气大伤,紫金司扶持的地方帮派就有了可趁之机。等这帮人崛起了,重新分配了武林格局,紫金司在江湖上的话才能真正管用。”
这些鬼蜮伎俩摆到台面上来讲,实在是触目惊心,听得令人胆寒心颤。
谁能想到这宴会上的血腥屠戮,竟会联系到今后江湖百年的格局变幻?
陆羡之越想越是心惊,惊得不由问道:“这宴上莫非也有紫金司扶持的帮派?”
叶深浅冷笑道:“否则你觉得为何那帮人为何不索性毒死宴上众人,像如今这样毒得众人没了力气再一一杀过去,难道不有些费时费力?只怕有些人是他们特意放过的。”
陆羡之呐呐无言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挤出了半句话:“这……这未免也太……”
他嗫喏了半天,终究是没法再说下去。
难道宴上坐着的这群白道侠士之中,有些事先就知道了这次屠杀?
那些为死者痛哭流涕的人当中,竟有一些是在演戏?
那他们到底是披着羊皮的狼,还是人皮的鬼?
陆羡之只觉自己虽盖着被,却还是冷得如在冰窖一般,身上关节都似被齐齐冻住,冻得他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白少央想不出这番话对他是何等的冲击,只能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这番话也只是猜测,也许情形坏不到这种程度。出了这个门,你就把这话忘了吧。”
陆羡之颤声道:“那么多人死在我眼前,你却叫我把这些话给忘了?”
他眼中燃着数道愤怒的火焰,仿佛带着能烧尽世间一切污秽的力量。
白少央淡淡道:“你不忘又能如何?就算找到了证据,你也伤不了哥舒秀分毫。”
他这实话实在太过刺耳,刺得陆羡之愤愤道:“你明知他可能是幕后黑手,还能这么冷静?”
这样天真而又热血的话,白少央实在是很久都没有听到了。
他听得苦笑一声,往事如潮般涌了上来,倒叫他一时间感慨万分。
不过陆羡之仍旧等着他的回答,白少央也只能沉吟道:“哥舒秀只能是黑手之一,赤霞庄里若无内奸里应外合,这群人即便是插上翅膀,怕也是飞不进来。”
陆羡之道:“你觉得内奸会是谁?”
白少央道:“那你又在怀疑谁?”
陆羡之目光一沉道:“秦高吟、罗知夏、罗三小姐、罗应寒……还有罗春暮。”
叶深浅道:“你是不是把姓罗的都怀疑了一遍?”
陆羡之面色阴沉道:“我以前不想怀疑谁,可我现在谁都想怀疑。”
若放在以前,他只怕是万万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疑神疑鬼的一天。
白少央叹道:“还是先养好伤再说吧,吃好喝好才是大道理,即便要死,那也得做个饱死鬼。”
他这话说得有些不吉,倒让叶深浅皱了皱眉。
然而他的眉头还未纾解开来,外面便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白少央前去开门,却发现门外的人是韩绽,心中猛地一沉。
但他还未开口,韩绽便目光沉凝地看着白少央道:“我想你欠我一个解释。”
白少央面上波澜不显,心中却叹了一口气。
这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大概是忽悠,接着忽悠
感谢臻臻在微博帮我画的小白同人图,捆绑play+被艹哭的小白简直不能更美
感谢安的地雷,么么哒
第109章 父子间
血宴之后的晚上格外安宁; 全然看不出白日里的喧嚣动静来。
这一路走来; 虽四下皆有守卫在侧; 但他们皆是敛声屏气; 不出一言,以至四下静得悄无声息; 唯有月照得人面如玉,风吹得花枝乱颤。
这颤花抖叶之际; “沙沙”之声似无处不在,无所不至